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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劍奇俠傳 作者︰姚壯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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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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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發表於 2009-8-31 14:44 | |閱讀模式
    內容簡介︰ 《仙劍奇俠傳》故事以古代中國為背景,以武俠為題材,宿命為主軸。

    第一章

      山巒雲海間,一片霧霧茫茫……
      忽然,烏雲布起,閃電迅擊,隨之響起隆隆雷聲,陣嘎天地。
      一位身形英挺,臉俊美的少年,拿著一把寶劍,站在山巒之巔。閃電擊來,少年迅疾避閃過所有的雷電,一邊東看西望,像在尋找什麼妖孽,正打算一畫斬妖除魔的態勢。他的眼神銳利,眉宇眼,更散發著一種瀟灑之氣,看來是個天資過人,武功高強的俠客。
      這位氣勢卓然的俠客,正是李逍遙。
      逍遙目光所望之處,正閃起一道紅光……他握住寶劍,皺起眉來。
      「妖!」紅光,乃妖魔之氣。他恨恨地大聲喝罵著,疾揮著劍,邊往紅光處奔去。
      直奔至紅光近處,逍遙赫然看見那火紅光團中,包裡著一隻女妖!女妖展開雙臂,向天空伸展,一邊向上張大口,似在吸收日月精華!
      「大膽妖邪!竟公然在此吸取日月精華!」逍遙怒聲著對女妖叱喝。
      女妖被他這一喝,悠悠回過頭來,根本不怕逍遙,還對他拋了一個媚眼。「不吸吸日月精華,我羅剎鬼「妹」怎會如此美麗動人?!」
      「鬼「妹」?鬼「婆」是吧!看你徐娘半老,還裝年輕?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為世間男人除去這妖孽!」這女妖,原來叫羅剎鬼婆。她樣子沒有五十,都已經四十開外!還以為自己是青春少艾、人比花嬌……逍遙覺得真是噁心!
      「哼!憑你這毛頭小子?我呸!」
      說著,兩人已躍上半空,大戰起來,一場人妖爭霸,鏗鏘展開!
      無數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衝擊波,兩方攻勢都極強,果真是高手交戰、棋逢敵手!經過數回合仍勝負難分,雙方都已氣喘吁吁,這時,羅剎鬼婆突然使勁,雙掌冒出血紅掌風擊向逍遙,他霍然處於下風!
      「哈……!讓你嘗嘗日月精華換來的威力!」羅剎鬼婆一見,逍遙顯出弱勢,便狂妄自大起來。
      「好!」逍遙吸了一口冷氣,咬緊牙大叫「天行劍!受死吧,羅剎鬼婆!」一邊運氣,於劍尖泛起一道藍光,大力往羅剎鬼婆劈去「神州滅鬼絕!」
      逍遙氣勢雖強,卻只見羅剎鬼婆魔掌更厲害,一掌過去,已徒手擋住劍尖!
      「怎會如此!」逍遙大感錯愕,一臉狐疑。
      這時羅剎鬼婆詭異一笑!「青春少艾掌!」邊喊著一掌擊向逍遙;同時,補上一「人比花嬌腿!」踢得又準又狠,逍遙只感到胸前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就站不住了。羅剎鬼婆並未鬆手,從掌間弄出一團球狀物體。逍遙見狀一怔,還來不及反應,只聽羅剎鬼婆喊著「鬼肉彈!」那團物體,便狠狠朝逍遙彈去。
      逍遙被撞得往人仰馬翻,向後打了幾滾,一時身體發軟,劍也掉下地來,只見他一路直往山崖下滾……「天呀……呀!」只見他一路向下滾,不知所以地邊叫著,「地啊……啊!」

      床上,一個黃毛小子正在夢囈著,大吵大鬧……
      「枉我李逍遙一世英明,今日竟遭你羅剎鬼婆毒手!」逍遙緊閉著眼,咬牙切齒含恨地嘟嚷著。原來,這小子還在作著他的大俠夢呢!以為自己真是斬妖除魔的大英雄。儘管在夢裡威風十足,現實中的他,還只是個乳臭未乾、俊朗卻稱不上不倜儻的大男孩!
      「鏗!」一個大的的勺子應聲拍擊在逍遙遙門上!這一記打斷了他的夢囈,也敲醒了他的美夢。逍遙痛得大喊,乍醒過來!摸著頭顱,睜大眼睛,「啊!羅剎鬼婆?!」
      被逍遙稱之為「羅剎鬼婆」的是一個村婦打扮的中年婦女──李大嬸,這李大嬸其實是逍遙的親生姑母。她正在歪嘴壞笑著──那笑容跟逍遙古靈精怪的神態,簡直一模一樣!她像是早已熟知逍遙夢裡的故事,很棒場地奉陪到底。
      「看招!」這招還真狠,話音未落,一大盆冷水就毫不留情地澆在逍遙臉上!逍遙被冷水直衝,渾身打個了寒顫,抹抹臉,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嘿嘿嘿嘿,爽快嗎?」李大嬸冷笑地,逗著他。
      「嘿嘿嘿嘿,謝謝,省得去洗臉!」逍遙也學著她的語氣冷笑響應。
      「美妙!既已洗過臉,就馬上滾去開舖吧!」李大嬸拿著根細棍,朝著他床上打了幾記,像在趕著逍遙下床幹活去。
      逍遙只瞄了瞄李大嬸,鬼裡鬼氣地,長歎了一聲,打了個很大的噴嚏,回水鼻水直向李大嬸噴去!李大嬸立即舉起一把蒲扇擋住了,動作俐落,像是早已習慣了似的。逍遙一邊嬉笑臉地耍賴:「你看你看,那洗臉水太冷,生病了啦!」
      李大嬸裝作心疼狀,捏了捏他的臉頰,笑裡藏刀地回他:「真慘啊!那我明天用燒燙的油嚕!」
      逍遙一怔,揚一揚眉……李大嬸也揚一揚眉……這老少兩人,不似母子姑侄,倒是像一對歡喜冤家。
      「你老也絕了點吧?!」
      「絕?哼!老娘還未出動私人珍藏──奪命化糞水!」
      逍遙一聽,馬上陪笑,彈起身跳下床:「好了好了!我去開舖就是了。」邊走還邊罵著:「哼!羅剎鬼婆!」想不到這自言自語的抱怨仍被耳尖的李大嬸聽見了,他一腳正踏出門檻,一隻破、舊、殘、臭的女鞋,飛了過來,直擊在逍遙後遙勺上。
      「哎喲!偷襲我!」
      看來今早這一戰,逍遙還是輸給了「羅剎鬼婆」!

      李大嬸口中的鋪子,是一間老舊的客棧。
      大堂上一桌一凳皆已染上一層厚厚灰塵,看來這客棧十年也不曾來一位客人。大堂正中樑上懸掛著的橫匾還纏上了蜘蛛網,上頭提著「客似雲來」四個大字,和眼前荒頹的景象,倒像是一種諷剌。
      客棧大門的栓木擱起了,大門仍緊緊關著,從門邊傳來陣陣鼻鼾聲。原來逍遙只把大門開一半就倒在地上大字型睡著,李大嬸拿著大葵扇拍著蒼蠅走了出來,一把將蒲扇拍在逍遙頭上:「猴頭!在門口躺會變狗!」
      逍遙眼也不睜一下懶懶地回道:「美女,我今年十九歲了,你還想騙誰啊!」一邊揚開李大嬸的扇,繼續睡覺。
      李大嬸可火了,一手扯著逍遙的耳朵,將他整個人扯了起來。
      「嘩!我每天只能睡兩個時辰,你也可憐可憐我吧!」逍遙被拉得好痛,驚醒過來一邊求饒。
      李大嬸卻更氣,反手一扭逍遙的耳朵大罵:「誰教你其它十個時辰只用來玩呢?」
      逍遙馬上跳起:「我起我起我起──馬上開門!饒命饒命!」
      李大嬸這才滿意地走開來,逍遙對著娘的背影,邊扮了個鬼臉,邊將大門打開。刺眼的陽光灑向門內,逍遙被陽光剌得眨著惺忪的眼睛,一看,陽光裡竟站了三個人影。這三人,一身黑衣勁服,頭戴竹帽,肩上都纏著血色紅布,手裡拿著彎刀!是裝扮、武器,一看便知是邊疆人士,三人神情凝重,似有重任在身。
      他們正是拜月教徒──赤木、阿壽和信長!
      逍遙看人,回頭對李大嬸使了個眼色。逍遙揚了揚眉尾心想,可以趁機敲他一筆。李大嬸也點頭暗示他,難得有冤大頭送上門,還不殺個痛快更待何時?!
      「有房嗎?」赤木冷冷問道。
      逍遙漫不在乎地回答他:「沒有!客滿了!」
      三人微微一愕。赤木一手推開了逍遙,大搖大擺走進客棧。三人環視大堂,靜得只有蒼蠅「嗡嗡」飛過的聲音。赤木伸指往桌上一劃,立即把沾了厚厚灰塵的手指給阿壽看,阿壽一吹灰塵,銳利地盯著逍遙拉高語調質問:「客滿?」
      逍遙面不改色地應道:「就是客人太多,光照顧他們也忙得要死!拿甚麼時間打掃!」
      阿壽還是質疑:「那為何這麼靜?」
      逍遙沒好氣地回他:「大爺,現在什麼時候?」
      「卯時啊!」
      「對呀~這麼早,人家都還在睡嘛!」
      阿壽和信長顯然都敵不過逍遙的急智,赤木卻十分沉著地看著他們一問一答。接著冷冷道:「那就將所有人趕走吧!我們要包起這店!」說著,「啪!」一聲,一袋銀兩已擱在他倆面前,赤木直接問道:「這裡夠嗎?」
      李大嬸與逍遙揚眉暗笑,這不是發財了嗎?可得用力宰宰這幾頭肥羊!兩人心照不宣,對望一眼,繼續一搭一唱著。「本店從來以客人為上,遠近馳名!你們要將店子包起來,那很對不住其它客人,也有損本店名譽。」
      逍遙也跟著唱雙簧:「錢,算什麼?相信三位客倌也是知道,我店是全餘杭鎮最好的,才會慕名而來。本店是信譽良好……」
      赤木等人的虛榮心理果然被挑起。「啪!」又再撂下一袋銀兩。「這夠了吧!」
      李大嬸一把抓起來,拈了拈重量,不禁眉開眼笑:「太有誠意了!逍遙,你去樓上跟住客們道歉,說有人包下這裡,請他們另找住處吧!」
      這時,客棧二樓,其實,一間間房裡空空如也!逍遙一人在房裡,跑來跑去,製造腳步聲;一邊自編自導自演還一人分飾多角呢!
      「客倌,不好意思,有三位大爺要將本店包起來,我這就賠錢給你們,補償您三倍呢!」
      一會兒又跳到床邊,假裝中年男人,粗氣地說:「真想不到貴店真是遠近馳名,又有人來包店子了!」一會兒又跳回門前辦回逍遙,賠著不是:「失禮!失禮!」
      接著,又跳到牆角,裝成小孩子:「逍遙哥哥,我們只好住別的客棧吧!」
      「小店下次再招呼幾位熟客罷!」逍遙在房中來來回回跳著,裝模作樣,相當熟練,看他累得氣喘吁吁,卻又在臉上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對他而言,這不是被逼得唬弄人,還倒像是在自娛,他玩得開心還有點成就感呢!
      樓上,逍遙在演著這一幕趕客人的戲碼;樓下,大堂裡李大嬸與拜月教三位教徒赤木、阿壽、信長正坐在一起,品著李大嬸泡的茶。
      李大嬸笑盈盈地說:「我們店子真是一年四季都忙得不可開交的!」
      阿壽卻是一臉狐疑:「可一路聽人家說你們店長年沒有客人的。」
      李大嬸尷尬地笑笑:「那是別人眼紅造謠。各位客倌也累了吧!我這就吩咐侄兒拿最香的米、最好的菜、最醇的酒招待各位。」
      李大嬸從懷中掏出數文錢給逍遙,悄聲對他說:「自己想辦法嚕!你不是自稱全鎮最聰明的人唄?」
      「啊?就這幾文錢──你──你又來?」逍遙看著手裡那幾文錢,忍不住抱怨著,卻也只能摸著頭一邊走出大堂。

      大堂裡,這三位拜月教徒,暗自低聲商議著。
      「我們早打聽過這裡沒有客人才來,現在──」阿壽指指二樓。
      「這無知婦孺和這孩子能耍什麼花樣?再說這客棧在位置上是最隱密的了,既然多給了錢,也不需再節外生枝。」赤木望望李大嬸,悄聲作了結論。阿壽和信長也點頭贊成。
      原來,這場戲,他們三人也「參與演出」,佯裝被逍遙姑侄二人耍著玩。
      到底此三人來路為何?又為何而來?這之間,暗藏著什麼陰謀嗎?

      拿著那幾文錢,逍遙吊兒郎當地朝著市場走去。
      菜市場賣菜的鋪子上,一個妙齡少女,正一邊呆呆望著街道,一邊把新鮮的菜葉剝落,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著:「為什麼呢?平常這時候,逍遙哥都會來的!」
      這少女名叫秀蘭,另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挽著一籮菜走近她身旁,她是秀蘭的姊姊香蘭。見妹妹又在那裡呆望著街上,秀蘭打算逗逗她:「又在等那逍遙啊?不必費心思了,昨天我還看見他搭著一位美女呢!」
      逍遙果然來到菜鋪前,看到剛才秀蘭丟在地上新鮮的菜葉,開心地問:「很新鮮呀!不要嗎?」
      香蘭笑著搖頭,嘴角含春,她在逍遙面前搔首弄姿,逍遙顧著撿拾菜葉,此時,秀蘭也拐到鋪子前面來,一看到逍遙,立時上前,哭喪著臉質問著:「昨天那孤狸精是誰?」
      聰明的逍遙早已看出端倪,知道這兩姊妹為他爭風吃醋,便一副得意忘形,左手搭著香蘭,右手搭著秀蘭,嘻皮笑臉哄著:「別生氣嘛!我封你香蘭為愛妾、喊你秀蘭為寵婢!」
      「沒有老婆!哪來妾婢?」這姊妹倆倒是異口同聲地抗議。
      「噢!也對,那我先去討個老婆,再回來找你們!」看是吃定兩姊妹了,他笑著拿起撿好的菜葉,邊作勢跑開了,只見香蘭與秀蘭乾瞪眼!
      「對!說得好啊!逍遙。」只見一個頑童般的男子大搖大擺步上前來!逍遙上前和他擊掌打招呼,兩人可是好哥兒們呢!
      「你又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了?」香蘭對小虎沒好氣地說。
      「總之逍遙說的都是對的!」小虎揚揚手,眼睛則已含情脈脈投向她身後的秀蘭。
      秀蘭似也習以為常:「你愛我嗎?」
      小虎連忙點頭稱是:「愛……愛!」
      想不到秀蘭接道:「愛我,就馬上替逍遙哥找個短命的做老婆吧!」
      逍遙一笑,搭著小虎的肩:「我啊!不名正言順有個老婆,可就不能納妾選婢呀!」
      小虎也跟著他一搭一唱:「成功男人背後,總有一個女人!」
      「對對對!」逍遙得意地跟他唱和著。

      幾個青春男女們正在笑鬧著。
      「李──逍──遙!」突然,有個可怕的聲音,凶巴巴地打斷了笑鬧聲。
      小虎拍著逍遙:「你背後的女人來了!」
      只見李大嬸自人群中殺出,手中拿著大湯舀,直奔向他,一邊大喝著:「你這死猴!叫你買東西你來泡妞!你當老娘好招惹的嗎?」
      「又來了!」逍遙甫見李大嬸,馬上要走!李大嬸卯勁追上去:「死猴!你給我站住!」
      小虎、香蘭和秀蘭看著追打逍遙的李大嬸衝過眼前。
      秀蘭指著李大嬸,若有所思:「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那逍遙哥算不算是個成功的男人?」
      小虎竟也認真點頭:「算啊!從他三歲開始,一直「成功」至今!」
      說罷!幾人望著逍遙和李大嬸一前一後的身影,哈哈大笑起來。

      「走開呀!本大俠被羅剎鬼婆追殺!」逍遙邊喊著,邊衝開重重人群,在熙來攘往的熟鬧街市間奔竄。
      李大嬸緊追在後,邊不住罵著:「死猴!你別走!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她邊揮舞著大湯舀,氣得都快頭頂生煙似地。李大嬸來勢洶洶,逍遙只顧死命往前衝去,邊跑邊回頭觀望「敵情」,一轉身已朝一個水果攤子撞了上去,只見整攤水果被逍遙撞得滿地滾,老闆氣得抓狂破口開罵:「你沒良心呀!三天兩頭打翻我的攤子!」
      逍遙逃命都來不及,接連又打翻了米販、肉販、魚販的攤子……只聽背後傳來一陣謾罵,眾老闆叫冤連連:「苦呀!」「有李逍遙在真沒一天好過呀!」「李大嬸!我拿把刀給你,快宰了你的逍遙兔崽子!」
      李大嬸不顧一切追打著逍遙,看那蠻勁兒,這兩人果真是一家人。
      「死猴!你快給我站著!向各位叔伯阿姨認錯!」
      「妳不追我,我就不跑啦!」逍遙邊逃邊反駁著。
      只見眾人一見他倆紛紛走避。這逍遙與李大嬸也算是此地響叮噹的人物,只可惜是人見人怕──他們就像龍捲風一般,一早就把市集弄得天翻地覆,搞得「鋪毀」!「人翻」!
      兩人一路追打回到客棧,逍遙抱著頭顱哎哎叫痛。「嘩!羅剎鬼婆你是真要我命嗎?」
      「不狠哪像真的?喂!有什麼收穫?」
      逍遙開始自身上各處摸出 幾樣東西,一樣樣擱在案頭。有柴、米、油、鹽等,連魚也有一條!
      李大嬸拿起魚來一看,似乎很滿意:「哇!還活的,好!可以清蒸。」一邊拍拍逍遙的頭,表示讚賞。姑侄二人,似乎已對這種製造混亂、順手牽羊的伎倆,默契十足,相當習以為常。

      傍晚。身上有幾個錢的逍遙在家待不住,見李大嬸開始忙著招呼客人,他哼著歌兒,開開心心來到酒樓。剛點了些好菜,正待饗餐之時,倏忽,一條身影從廁所走廊飛出,直倒地上,嚇得食客雞飛狗跳。這被打得滿地找牙的,竟是小虎!
      「小虎?!」逍遙趕忙拉起小虎。
      「別多說了,快幫我!」小虎話未完,逍遙已二話不說,加入戰局。
      追打小虎的,原來是陰毒這小胖子。他衝過來一掌正要揮向小虎,但見逍遙以迅雷般的速度,擋在小虎身前,硬生生地將陰毒震倒在地上,逍遙乘勝追擊,以手刀劈向陰毒的喉頭!另一角的走廊上,陰毒的兄弟心邪,見弟弟被制伏了,先是一怔,旋即在地上翻了數滾,衝來教駕,雙手夾住逍遙的手刀!「邪毒合體!」心邪與陰毒使出絕招,運氣做出連串誇張出絕招前的動作,隨之,心邪跳上陰毒的肩上──這就是所謂的合體。陰毒背著心邪往前衝,逍遙見敵人來勢洶洶,一怔,還未及反應,小虎已被彈開九呎之外。
      逍遙馬上撲前,察看小虎的狀況後,與心邪陰毒對峙著:「看來,我不得不出殺手澗!」逍遙運氣從某飯桌上取起一碗生油,霍然倒在地上──心邪陰毒來不及煞掣,被生油滑得跌倒地上,心邪更壓在陰毒身上,陰毒痛得叫苦連天!
      心邪陰毒兩兄弟悻悻然互相扶著離開客棧,經過小虎旁邊,啐了一句:「你給我記著,之前的帳還沒算呢!」
      逍遙感到小虎有點心虛,一把抓著小虎的脖子,問他:「說,之前是不是你先招惹人家?」
      「誰叫那死陰毒蹲著茅廁蹲了老半天──」
      未待小虎開口,逍遙已猜到他的老把戲:「你又放了只耗子進去是不是?」見小虎默認,逍遙氣得破口大罵:「豈有此理!這就是你不對在先!我還替你出手打人!」
      「是非不分,我李逍遙還算什麼英雄好漢!」逍遙一把扯著小虎的領子質問他:「這們這行為,跟流氓有什麼分別,你說啊!」
      小虎慚愧地低下頭。他知道,逍遙固然平日嘻皮笑臉,心中卻恩怨是非分明。
      「走!跟人家道歉去!」逍遙一把拎起小虎要走,一轉身,有人一個箭步擋住去路,逍遙抬頭一看:「嗄!羅剎鬼婆!」
      李大嬸一臉前所未有的嚴肅,鐵著聲令他:「跟我回家去!」
      逍遙逕自拉著小虎繞過李大嬸身邊,李大嬸更加嚴厲大喝一聲:「馬上!」
      原來,逍遙在酒店裡打鬧一事,早有人通風報信,李大嬸趕到時,只聽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著:「這小子又來生事!」「有爹生沒娘教!」這些話,聽在李大嬸耳裡,很不是滋味。
      夜色裡,只見李大嬸氣沖沖,拉扯著逍遙回到客棧,把他狠狠扔向廳前。
      「給我好好的跪!向李家列祖列宗認錯!」李大嬸的聲音已氣得發起抖來。
      「我沒錯──要跪你自己跪!」逍遙跟她沒大沒小慣了,揮手甩開她。
      「沒錯人家會說你?跟你有仇呀?」李大嬸明知逍遙是為保護小虎才動手的,但想起剛剛街上大家一嘴一句的輕蔑批評,不免又難過又氣憤,她開始數落起逍遙過往所惹的種種大禍小禍。「不是跟人家打架、就是去賭錢!要不就去泡妞──成天耍流氓混日子惹禍!老娘的臉都給你丟光了!人家罵你有爹生沒娘教──最痛的不是你──是我呀!死人,的是我,要教你的更是我!」
      逍遙也是滿肚子氣──再也按捺不住,頂撞著:「所有流氓手段,我全都是從你身上學的!要不為了保留這間鬼店、什麼我爹的命脈,我會願意學習你那些偷雞摸狗的伎倆?」
      李大嬸已被氣得七竅冒煙,指著逍遙說不出話來:「你──!」
      逍遙怒目瞪著她:「想說你有種嗎?!對!我就是有種!我告訴你,我恨那一走了之的臭爹、臭娘!我恨這間鋪!我最恨的就是妳!」
      說時遲那時快,李大嬸已一巴掌摑在逍遙臉上!
      這姑侄兩人,雖沒大沒小、打打鬧鬧慣了,被摑巴掌,還是頭一遭,李大嬸自己也嚇了一跳。頓時,空氣像結了冰一樣僵住了。
      逍遙沒有還手,只有怒目相向,他這副樣子,李大嬸看得更為心酸,終於落下淚來,哽咽著:「快道歉!」
      「要道歉的是妳!」逍遙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要走。
      李大嬸哭了起來:「死猴,快給我滾回來!」
      「絕不!」逍遙更加賭氣地大喊。
      「你──」李大嬸氣上心頭,臉頰漲得通紅,似乎想再說些什麼──卻只「啪!」一聲,昏倒在地上了!
      「別玩了──」逍遙嘴巴雖這麼說,卻衝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發現李大嬸全身發軟,反應全無!逍遙驚恐萬分,不停搖著她喊著:「羅剎鬼婆?!嬸嬸,嬸嬸!」
      逍遙抱著李大嬸,拚命想搖醒她,寂靜的夜裡,卻只聽見他呼喊的聲音,越來越驚慌無助。

      李大嬸這一氣,病得不輕,大夫坐在床沿替她把完脈,只搖搖頭道:「李大嬸這痛……逍遙你要作好準備,她隨時──」
      逍遙整個人呆住了,心痛又內疚,拚命搖著頭大叫著:「不!我不會讓你死!我只剩你一個親人,你要長命百歲,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平常精神奕奕、健朗精壯的李大嬸,如今奄奄一息,了無反應,十分可憐!
      這時,一個熟識的聲音從房外傳來。「小兄弟,別失望,我有辦法。」
      逍遙一怔,急急步出房外,原來是赤木。只見赤木、阿壽與信長,神神秘秘地站在門外,三人臉上瀰漫著陰霾之氣;但是此刻,逍遙一心為李大嬸著急,根本沒留意這些。
      「三位,你們真的有辦法幫我?求你們救救我嬸嬸……」逍遙一反平時叛逆驕傲的態度,為了李大嬸,想也不想,馬上跪地叩頭!
      阿壽點頭說道:「餘杭鎮出海對正西南方,有一個仙靈島。島上的仙女提煉了很多靈丹妙藥,聽說能醫所有奇難雜症,就是死人也能救活!」
      逍遙一聽喜出望外:「真的嗎?」
      三人點點頭,信長接著說:「不過島上機關滿佈,要突破也絕非易事!」
      逍遙隨即又露出一絲失望;旋即,又再度抖擻起來!「我不怕!只要能救回嬸嬸,要我拚了賤命也可以!」
      這拜月教三人,互看一眼,露出一抹陰險奸笑。赤木接道:「跟你認識是種緣分,念在你還算是個孝子,我們有兩件寶物可以借你一用!」
      逍遙一聽更加感激,握著三人的手:「謝謝三位!我們萍水相逢,你們對我實在太好了!」
      赤木拿出一個錘子及一顆靈丹來,交給逍遙:「這個叫破天錘,用它砸碎島上駐守的石像,那些機關就會自動失靈。這顆藥丹,吃了它你就不怕島上的瘴氣,想留多久都可以。」赤木一邊把藥丸遞到逍遙面前令他吃下。
      見逍遙乖乖照辦,赤木、阿壽和信長面上閃現一絲詭譎的笑容。但對現在的逍遙而言,誰願意幫他救救李大嬸,就是他的恩人,他對這三人連連道謝:「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
      「不用謝,也不用報答。我們祝你好運,快去吧!」赤木道。
      逍遙似乎想起什麼,自口袋掏出了兩包銀子──正是逍遙和李大嬸騙三人的銀子。
      「還給你們!真的抱歉!」
      拿著逍遙歸還的銀子,赤木、阿壽和信長未及反應;只見逍遙已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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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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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45 |
    旭日初升,逍遙匆匆趕至碼頭,邊跟尾隨的小虎囑咐著,要他打點客棧生意,好好照顧李大嬸。小虎點點頭,為逍遙打氣:「上趟我爹病重,我也是到仙靈島,向一位很漂亮的仙子姊姊求來的藥!李大嬸肯定有救──看我爹就知道!」
      「羅剎鬼婆,挺著啊!我一定會把靈藥找回來的!」逍遙信心滿滿地出航。
      不知過了多久,平靜的海面忽然傳來洶湧的海浪聲,他猛一回頭,眼前竟是無數滔天巨浪,逍遙拚命駛著小舟,衝進了巨浪中!
      逍遙再度意識清醒時,發現自己渾身濕透,醒在一片沙攤上,他撐起身子,揉揉眼,眼前一片寒煙翠、水靈靈,如同仙境。撥撥身上的細沙,他邁步走入眼前這美妙而未知的世界,卻不知這一步,正是他傳奇一生的開始!
      逍遙撥著草叢,找尋小虎口中所說的宮殿與仙女,但卻像走入迷宮一般,半晌,仍困在森林裡。他在一處大石前,正打算坐下歇歇腿,卻發現眼前草叢裡似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何方妖孽?」他撥開草叢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尊「阿修羅」石像。同時,背後卻卻人重重一擊,痛得他跪倒在地:「誰?」回頭一看,竟是另一尊一模一樣的「阿修羅」石像,倒在他身上,煞是詭異。
      「各位神明,在下李逍遙,我是因為嬸嬸生了重病,才來此求仙藥救命,請眾神開恩。」
      神像卻似乎並不接受逍遙的解釋,更加惱怒地吼叫著,紛紛倒頭向逍遙壓下!他情急抓起破天錘,往石像頭頂擊去,那巨大的神像卻實時粉碎!其它幾尊石像,同聲發出怒吼,撞向逍遙,他只得以錘相擋,神像應聲全被打得粉碎!此時,破天錘卻也同時崩裂,在地上綻出一道光柱,直射向天!
      驚魂甫定的逍遙,跪著向碎片叩拜,一邊氣喘吁吁地說:「有怪莫怪,待逍遙取藥救回嬸嬸,一定回來向各位賠罪!」說罷,躍身往光柱跳了進去!

      一道強光從天射下,如同擎天一柱,劃破了寂靜的天空,直直地衝破天際,射向如鏡子般平滑的水面,那光柱白亮剌目到讓人無法逼視。
      逍遙竟從那光柱中向下掉!
      「呀~~」逍遙眼見自己就要掉到水中,慌亂地不斷驚聲尖叫起來。讓人驚訝的事,就在他的軀體觸及水面的一刻,逍遙卻沒有沉下去,彷彿有一張柔軟的網子,接住了他。
      回過神來的逍遙,大為愕然!自己竟然說巧不巧,踏在一片大荷葉上頭,而且,相當穩當地浮於水面之上。
      「呼!哇!太神奇了吧!哈哈!」站在湖水中央的逍遙,望望四周想起剛剛驚險的一幕,不禁自言自語大笑起來。他試著伸過腳尖向水面一撥,荷葉帶著逍遙,向前滑行過去!
      逍遙開心地,試著「航駕」起他的荷葉小船來,玩得極高興,向著不遠處的岸上劃了過去!
      他一眼望去,前面一片鳥語花香,有如仙境一般──那正是仙靈島中心!
      逍遙輕巧地跳下荷葉,像是被眼前的美境感應一般,嚮往地向林中走去。這時,伴著鳥語,竟傳來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少女歌聲。
      他好奇地循著歌聲,輕輕悄悄地走去,穿過幾株大樹、林蔭,來到一個大石前,上頭擱著一套折疊整齊的少女衣裳。
      逍遙拿起衣裳,心想,怎麼會有女孩子的衣裳放在這荒僻野地裡呢?他小心地躲在大石後頭,向前望去,原來石頭後面是一潭仙湖。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面,金光瀲灩,湖邊輕輕揚過片片桃花,「真美啊!」他讚歎著,這片美景,「啊!~~」再望去,浮於水中的,竟是猶如一朵暈染粉白荷花、亭亭立於煙波間的少女背影!
      只見少女抬起花莖般滑嫩柔軟的纖纖玉臂,微側著頭,輕吹著指尖上的水點,一邊隨著她輕哼著歌聲,水點竟幻化成一個又一個的氣泡,飄於半空中。少女嫣笑著,指尖輕掃,氣泡竟幻化成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形狀:小兔、小狗、小貓、小豬!真是一番奇境啊!
      那小仙一般的少女正是──趙靈兒。

      逍遙就像傻子般,征征地凝望著這一幕,無法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在內心不由自主地讚歎著:好美!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難道,她──就是仙女嗎?
      「誰呀?小花嗎?」水中的靈兒似乎發現了石頭後邊有人。
      正讚歎著眼前一切的逍遙,嚇了一跳,情急之下,還來不及把衣服放回原處,楞楞地把那天仙美人的衣服捧在手裡。
      靈兒見沒人應答,感到有點奇怪,小心地慢慢移向大石,伸手探了半天卻找不著自己的衣裳。輕聲命令著:「小花,別鬧了,快把衣服拿過來吧!」
      「我不是叫小花耶!」逍遙雖尷尬卻自作幽默地回她,一邊將衣物高高舉起,想還給靈兒。
      一聽是個男人的聲音,靈兒這會兒嚇得花容失色,羞得忙把身體整個往水裡浸,一邊向湖裡游去,只想避得遠一點。
      「我是來求藥的,誤闖了仙女姊姊的浴池;冒犯了!請原諒!」逍遙在大石後大聲回著靈兒的話,一邊賠不是。
      「不管你是誰,快把衣服還給我!」靈兒又慌又氣地催著他把衣服還來。
      「是誤會!我不是存心拿走仙女姊姊的衣裳的!」逍遙戰戰兢兢地邊說著,一邊按撫靈兒:「我嬸嬸身患重病,性命危在旦夕,我是來島上求藥的,求您大發慈悲,賜我救命仙丹。」
      「那你是故意偷走我的衣裳,想藉此要脅我給你仙丹嗎?!」靈兒一聽,又羞又怒起來,開口喝罵他。
      「不不不!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真的不敢要脅仙女姊姊。我現在就把衣服還給你。」逍遙一聽靈兒誤會了他,急忙解釋著,一邊將衣服放到大樹上。
      「你……你先轉過身去,背向著這邊,然後走開五丈……不!十丈遠,不許偷看!」
      逍遙真的走開十丈以外,背對著靈池,還用手遮起眼睛來。「我保證,絕不偷看!你看我連眼睛也捂上了。」
      靈兒見他真的走遠了,這才稍稍放心,一手掩著胸前,走向大樹,一手立刻抓起衣裳。
      「仙女姊姊,好了沒有?」逍遙再等了一會兒,靈兒卻沒再響應。「我要轉過身來了喔?」
      逍遙轉過身來,卻已不見了靈兒的蹤影,只留下一面平靜的湖水,和湖面上幾集點水的蜻蜓,點出幾波漣漪,剛剛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轟!」忽然一聲巨響,悍雷猛然劈下,打在逍遙身旁,他回過神來,見那悍雷一記記恨不得要劈中他一般,只能抱頭亂竄,終於,失去平衡,連滾帶爬,倒在地上。逍遙這才看到靈兒浮在半空,手在胸前結印,原來那些雷是也打過來的。靈兒清秀可愛的臉龐,此時,已氣得滿臉通紅,怒火中燒!
      逍遙只有跪地求饒:「仙女姊姊饒命!仙女姊姊饒命!」
      「姥姥說過,偷看女孩子洗澡的都是壞男人!是淫賊!」只見靈兒浮在半空中怒聲罵著,越說愈氣惱,漲紅著臉,「我這就打死你!」
      靈兒說著,纖指一點,又一道電光狠狠朝逍遙無情地打過去。逍遙在地上打了數滾,勉強避開了,閃過這數記雷電,他馬上爬起來。
      「夠了!我也說過是無心的!你別這樣蠻不講理!」逍遙站穩了,抬頭指著靈兒,想起自己狠狽地被這樣亂擊一通,也氣了起來。
      靈兒這才看清楚逍遙的臉龐──登時呆住!一瞬間怒氣全消,無盡驚喜地笑了開來。
      「逍遙……逍遙哥哥?」
      「嗄?」逍遙大愕,眼前這天仙般的少女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靈兒急急從半空中下降,落在地上,站定在逍遙面前,開心得紅了眼眶!相當激動地,用顫抖的聲音說著:「我終於等到你了!」
      逍遙一聽,更是摸不著頭緒,心想,這仙女姊姊還是真是翻臉跟翻書一般快呢!剛剛還想置我於死地,現在卻像見著親人一般感動,真是怪!
      「我是靈兒呀!逍遙哥哥!」靈兒欣喜若狂地把臉湊到逍遙跟前。
      「什麼?」逍遙更加疑惑了。
      「快來!逍遙哥哥!靈兒每天都等著你回來啊!」靈兒開心地自顧自拉著逍遙往前走。
      逍遙被靈兒拉著走,被這般美若天仙的少女拉著手,理該竊喜才對,但他面對素未謀面,又對自己這般熟稔親熟,出言怪異的女子,逍遙只感到一陣愕然,卻也只能任由靈兒拉著他離去。

      逍遙像是無主似地,乖乖讓靈兒拉著向前走……穿過一陣鳥語花香,流麗的光影之間。靈兒則一路十分雀躍,清脆的笑聲,迴盪在林中,她輕盈地跑著跳著,就像一個精靈仙子。她不時回頭,望著逍遙,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每天不住向大樹伯伯祈求!十年了,等了足足十年,你終於回來了!」
      「我們真的認識嗎?我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啊!」逍遙雖依著靈兒任她牽著跑,還是難掩滿腹狐疑追問著。
      「是嗎?」靈兒眼珠一溜轉,忽然瞪大,看著逍遙,「啊!我明白了!」她可愛地一笑,自逍遙身邊轉了一圈,蹲下身,霎時矮了一半。她抬頭望著逍遙,「當年靈兒才到逍遙哥哥這裡啦!才五、六歲啊!」
      逍遙這下更是一頭霧水:「十年前,我也才這麼高而已!」逍遙也蹲下身,只略比靈兒高一點!
      靈兒不以為意,開心地笑了起來,拉起逍遙,開心地指著前方。逍遙順著靈兒手指的方向抬頭一望,不遠處,有一棵巨大無比的樹,大得幾乎把整個天都蓋著了,樹葉散著不同的顏色,光彩奪目──細細一看,那繽紛地玩意兒,原來是不同色的繡花小包一個個吊在樹上,煞是可愛!
      靈兒撫著粗壯的樹幹,雀躍地喊著:「大樹伯伯!逍遙哥哥回來了!」
      逍遙對靈兒奇怪的行為完全摸不著頭遙,心裡卻又還在為李大嬸的病焦急著,此刻卻又不敢得罪靈兒,深怕拿不了藥,那就慘了!「嘻,可以帶我去拿藥了嗎?」
      靈兒自顧自地伸手摘了一個繡花袋,像個獻寶的孩子,急著讓鍾愛的長輩看她的「傑作」一樣。「這是十年前你交給靈兒的「功課」──看喔!」
      只見一個影像,從袋中顯映出來──是靈兒小時候的模樣,臉蛋是一樣的清秀可人,稍稍比現在圓了點,是個很可愛逗人的孩子。
      逍遙一怔,望著那半透明的映像,孩提時的靈兒活跑跳著,一不小心,跌了一跤……映像中的靈兒,索索鼻,很想哭的樣子,可是回心一想,卻展出了笑顏!
      「七歲的時候,跌倒了,很痛的啊!可是我沒哭喔!」靈兒邊跟逍遙解說著:「因為逍遙哥哥你說過啊!無論如何,靈兒笑的時候最好看,無論如何都要天天開心地笑著啊!」

      每一個繡花袋子裡,都裝著靈兒的生活片段,在所有的映像中,靈兒都笑得很燦爛、很開心!映像互相重疊,在粉色的彩雲間飄浮著,一切就在逍遙四周迴旋──映像裡,不時傳來靈兒如銀鈴般的笑聲,就如一個幻彩天堂一樣;真是一個奇妙的回憶世界!
      逍遙完全看得出神,眼前這個仙女,真是很可愛!逍遙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也很被靈兒感動。
      「我很乖吧?很聽逍遙哥哥的話吧?」見逍遙點點頭,靈兒開心地笑了。但馬上有又點愧疚地說:「不過,有一件事,靈兒還是沒辦好!」
      「哦?怎麼了?」逍遙看她愧疚的模樣,不禁好奇地問。
      「靈兒沒用──當天你給靈兒的種子,一直沒有開花呢!」靈兒邊說又拉著逍遙要走,「我帶你去看!」
      逍遙既無法拒絕,卻又心焦如焚,不得不開口:「仙女姊姊,妳等一等啊!我嬸嬸就病得快要死了,等著我求藥回去救命呢──請恕我沒心情跟著你到處跑!」
      靈兒當下一怔。圍繞著他們的映像,也隨之逐個逐個破滅,消散得無形無蹤。
      「逍遙哥哥,靈兒發過誓,不會讓你受苦!來,靈兒馬上帶你去取藥!」靈兒像是可以看透逍遙的心思一般,善解人意地說著。
      「大恩大德,逍遙甘願一生替靈兒姑娘為驢為馬!」逍遙感激地幾乎要跪在地上。
      靈兒馬上扶起逍遙。「你我之間,還用這樣?對嬸嬸,靈兒義不容辭──快跟我回水月宮去!」

      靈兒口中的水月宮,是一處如仙境般的宮殿。
      婢女各個花容月貌,充滿靈秀之氣;宮內擺設,簡潔飄逸,不沾俗塵。
      逍遙左右環顧著宮內的景象,婢女們也上下打量著這名相貌俊俏卻又帶著幾分不羈的男子。
      「小霞,姥姥在宮裡面嗎?」
      「姥姥……她不在!」這宮裡清一色是女子,婢女忽然被男子瞪眼看著,有點不知所措。
      「那就好!逍遙哥哥,我們進去吧!」靈兒對逍遙燦爛一笑,拉著他往裡走;回身笑著對婢女撒嬌求情:「千萬不要告訴姥姥啊!」

      靈兒帶著逍遙來到煉丹房。
      屋裡燭光搖曳,比外頭昏暗許多,逍遙一不小心撞上桌腳,痛得大叫一聲。逍遙見靈兒關心地正要探問,故意逗她:「不痛!不痛!我怕撞痛了妳的桌子。」
      靈兒竟立刻有默契地撫撫桌腳:「桌子啊!沒撞疼你吧?不哭喔!」
      兩人互看,笑了起來。逍遙靜靜看著靈兒,這女孩除了會在他說笑的時候笑;還會有一些其它女孩子沒有的有趣響應,想想真是討人喜歡。
      此時,靈兒打開一個高大的櫃子,裡面放滿精緻的盒子,似乎都是裝著一些極名貴的藥品。她翻翻找找,拿出一個盒子:「找到了!」轉身對逍遙笑道:「有了它,你嬸嬸的病一定會馬上痊癒。」
      「什麼藥這麼神奇?」逍遙打開盒子,見到一顆如夜明珠般的藥丹,閃著奇異的光芒。
      「紫金丹!能醫百病,解百毒!上次有一位小虎哥哥來,也拿了這個藥回去!」
      「小虎?你就是他說的仙女姊姊啊?我們是好兄弟呢!」逍遙一聽覺得自己真幸運。
      「你們都很好、很孝順啊!」靈兒這一讚,讓在餘杭鎮臭名遠播已被罵慣的逍遙,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靦腆起來。
      「逍遙哥哥,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去救人吧!」靈兒細心地提醒他,二人正欲轉身,突然聽到房門外,傳來腳步聲!
      「靈兒!靈兒……」
      「槽糕,是姥姥!」靈兒慌忙找藏身之處。
      就在大門打開的一剎那,她一把將逍遙和自己拉入藥櫃子裡!輕輕關上門。藥櫃外,傳來姥姥步入的聲音。二人在藥櫃裡,屏住氣,聽著姥姥彷彿走遠……突然,原本漆黑的櫃裡發出晶瑩亮光──二人對望,原來不知何時,逍遙手中的藥盒子掉下,裡頭的紫金丹掉了出來,發出亮光!
      逍遙才突然發現,自己跟靈兒貼得好緊。靈兒的容貌、靈兒的笑容、靈兒的香氣,讓逍遙感到一陣酥軟,面紅耳赤,呼吸有點混亂,不斷的猛吞著口水,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此時,靈兒卻目不傳睛地望著逍遙──雙目澄明,不含任何雜念。
      「你──干麻盯著人家?」逍遙被盯得很不自在。
      怎料,靈兒突然一笑,伸出食指逗弄逍遙正在不住著吞口水、上下移動的喉結:「好有趣!──靈兒沒有的!」
      逍遙被弄得更加意亂情迷:「你知不知道,這叫挑逗?」
      靈兒天真地指著逍遙的喉結:「它叫做挑逗啊?!」
      逍遙捉著靈兒的手:「我是說你在挑逗我!」
      靈兒只覺有趣,不禁又伸手逗摸逍遙的喉結,逍遙已是心如鹿撞,又再猛地吞一口水,看著靈兒,她好像一點也不怕他。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問:「這就是挑逗?那你會怎麼樣?」
      「做壞事!」逍遙嚇她。說罷,情不自禁就吻了靈兒臉頰。他揚起眉有點男人的征服感,示威地問:「怎麼樣?怕不怕?」
      「這就算是壞事了嗎?」靈兒笑著搖頭。「我也會啊!」二話不說,也吻在逍遙臉上──完全是天真無邪的一吻!
      「你──」逍遙已說不出話來,只覺這女孩真是怪。剛剛那一吻,已是讓他少男的心血脈憤張,卻像被靈兒反將一軍,真不服:「你知不知道,還有更壞的?」
      「是什麼?靈兒懂不懂的?」
      「呵呵!你可別後悔!」說罷,逍遙伸出手正要行動之際,藥櫃門卻被應聲打開!
      姥姥見二人狀貼在一塊兒,不知搞什麼,不禁震怒,怒斥:「靈兒!」
      逍遙和靈兒大吃一驚──逍遙見到一位外貌十分好看、氣度不凡的中年婦女,有種說不出的皇族氣派,雖在盛怒中,卻更添一份威嚴!姥姥把二人揪出來:「你們好大的膽子!」她怒指著逍遙大罵:「你到底是誰,居然敢闖入──」話到此,姥姥跟逍遙打個照面,她一怔止住了話,拿起燭台,照在逍遙臉上!
      姥姥的臉,由盛怒轉為驚喜:「恩公!」
      逍遙未及反應,只見姥姥已跪在地上,向自己叩首!逍遙目瞪口呆!

      靈兒姥姥帶了逍遙進了一個小房間。逍遙四望,見到房間四邊牆上,貼上了不少圖畫。
      其中很多是出自孩童的手筆,筆觸幼嫩;上面通通都是一個背插著劍,大俠模樣的可愛人形!
      「這些全是靈兒小時候畫的!」姥姥說:「靈兒記住了恩公的模樣,從小到大,就喜歡這樣的畫!」
      逍遙一聽畫中主角竟是自己,走上前細看一番,畫裡那威武不凡,氣宇軒昂的大俠,不論輪廓、眼神,竟真和自己一模一樣!心中感到頗為震撼。
      姥姥回憶著往事:「當日南招國正處於劫難之時,全國一片混亂,大水圍困,……幸得恩公及時到來,將靈兒及老身救走……」
      「我?」逍遙越聽越迷糊。
      姥姥看著逍遙猶豫的眼神,也覺有點不妥。靈兒卻興奮地說:「逍遙哥哥是踏著寶劍來救我們的!」說著,回想起自己當年稚嫩模樣,笑道:「我一直在哭,哭個不停,逍遙哥哥帶我去看滿山的紅色浦公英,我就不哭了!」
      逍遙只覺靈兒所說的話,難以置信!照算起來,當年他也不過九歲,且一直在餘杭鎮生活,又怎到南詔國為成救人英雄?!
      「你要我應承你,以後也要開開心心的生活!最後,還給了我一顆種子,說只要開花那天,你就會再來見我的!」看來靈兒口中的逍遙,真是個讓她又愛又慕的大俠。
      姥姥觀察著逍遙的反應,試探地問:「難道,恩公真的忘記了十年前的種種?」
      雖然,被人當作恩人的感覺很好,但逍遙只想清清楚楚的說出真相,不想再瞞著他們:「實不相瞞,晚輩除了這次來仙靈島,從來沒有離開過餘杭鎮!十年前,晚輩只有九歲,又怎會是救你們離開南詔國的恩人?」

      逍遙的話,彷彿打碎了靈兒十年來所有的夢想與信念,她拚命搖著頭:「不是的!」靈兒像要說服逍遙一般:「逍遙哥哥,我帶你去看你給我的小種子,你見到了一定會想起來的!」說著,已拉住了逍遙奔了出去!

      靈兒拉著逍遙,一路來到庭院。
      「逍遙哥哥,你給我的小種子,我就種在這裡!」靈兒指著院子一方。
      逍遙眼中,只見到庭院之中,辟出了一片小小的泥土;旁邊種滿了漂亮的小花兒,圍住了這片小泥土;就似以眾小花來襯托這顆小種子一樣。泥土旁邊放了水壺,小小的泥耙,還有各種用作種植的小器具;可見到靈兒為了這顆種子,確實花了很多的心思。
      「我每天早午晚三次,也會為它澆灌,不敢澆太多、也不敢太少;我也有定時就為它施肥啊!我要小種子健健康康的成長!只可惜……」靈兒認真地對逍遙道出她這十年來,為逍遙所做著的功課。
      逍遙看著這個不明所以地為著自己,做了很多事的少女,竟然為自己不是她口中那位救命恩人,感到有點抱歉,更對眼前的靈兒,增添了幾分憐愛!逍遙有點不忍傷她心,說道:「一顆種子在你這樣的看顧底下,不可能十年也沒有發過芽的!讓我去看看!」
      逍遙走到花圃,小心的將泥土輕輕的挖開;只見到泥土中的小種子,竟然──是一顆小石子!面對付出十年悉心照顧,又深信著種子終會開花的靈兒,真不忍打擊她,卻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它只是一顆小石頭!不是種子,不可能發芽的。」
      靈兒先是一楞。半晌,淺笑道:「逍遙哥哥不會騙我!就算是石頭,我知道最後一定還是會發芽!」
      靈兒這句話,對逍遙而言相當震撼,從來,沒有人這樣相信過逍遙。一個從未相識,卻如天仙般的少女對自己如此無條件地信任,逍遙可說已全沒有招架之力。
      「你可以不這樣看著我嗎?」逍遙已不忍再看靈兒無邪的眼神。「你再這樣,我真的會把自己當成你所說的那個逍遙哥哥了!」
      「你不就是嗎」靈兒親暱地牽住逍遙的手,甜甜說道:「我知道就算今天不發芽,當逍遙哥哥醫好了你的嬸嬸,再回來時,必定會發芽的!」
      逍遙正不知該說什麼,兩人的對話,剛好被婢女打斷。「公主,姥姥想請李公子去見她!」
      「好,我也一起去,讓我求姥姥給逍遙哥哥一顆紫金丹回去救他嬸嬸!」
      逍遙感激著靈兒為自己的一切,內心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
      「可是,姥姥只想李公子一人去見她!」
      「我自己去可以了!不用擔!」
      靈兒看著逍遙的背影,一笑,兀自拿著種子,又把它細心放回泥土之中。

      水月宮煉丹房裡,姥姥早已等著逍遙。
      逍遙一見姥姥,抱拳賠罪:「晚輩擅闖仙靈島取藥,望姥姥原諒!」
      「孩子,你爹懂不懂得功夫?他的長相,可跟你是一模一樣?他叫什麼名字?」姥姥認真問著。
      「家父叫李三思。他在晚輩三歲時,跟家母離家闖江湖!晚輩對他的印象十分模糊!」
      姥姥似乎理出頭緒來:「也許,那位俠士是你爹!我想──該是恩公當年仗義相助,為善不欲人知,故意用了兒子的名字來頂替!他真是個君子!」
      逍遙也恍然大悟,兩掌一拍:「怪不得!這正解釋了一切疑問,原來,靈兒姑娘口中的逍遙大俠正是我爹!」
      「既然是恩公的兒子有事相求,老身義不容辭!」姥姥走向藥櫃拿出一盒「紫金丹」放在桌上,對逍遙說:「不過,老身有個不情之請;若你答應,這個馬上給你!」
      「請說!」逍遙答得乾脆。
      「我要你跟靈兒馬上拜堂成親!」
      「什麼?」逍遙驚訝地瞪大眼睛!
      姥姥犀利地瞪了逍遙一眼,正聲道:「靈兒把你們剛才在藥櫃裡頭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你可知道,靈兒自小就與世隔絕,不懂世事,吃了虧也不知道!」
      逍遙一陣臉紅:「晚輩並非有意冒犯!」
      「男歡女愛,本屬平常!只要你肯承擔責任就好了!」
      見逍遙面有難色打算推阻,姥姥臉色一沉,伸手按住那盒「紫金丹」上!
      「晚輩總得先回去請示嬸嬸!」逍遙雖喜歡靈兒,但成親是大事,又豈能倉卒?
      「這你不用費心!待你們成親後,老身自會派人送上丹藥,並接你嬸嬸前來!」看來姥姥已把一切都想好,逍遙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他望向桌上的「紫金丹」,為了李大嬸,更是無法拒絕!
      「好吧!」逍遙只得點頭。但從這一刻開始,他內心甚感不安,總覺自己是為了丹藥,做了虧心事似的!

      婚事既已談定,姥姥領著逍遙來到庭院。
      靈兒還蹲在那小種子前,誠心祈求著:「小種子,你乖吧!逍遙哥哥已經來了!你也該睡醒了!求求你……」
      靈兒閉目祈禱的模樣煞是感人,她一抬起頭,見到了逍遙與姥姥二人,現出了笑容,對姥姥懇求著:「姥姥,你可以給逍遙哥哥「紫金丹」嗎?」
      姥姥含笑點頭,逍遙拿著裝著「紫金丹」的小盒子向靈兒一揚。靈兒一心為逍遙著急,催促著他:「逍遙哥哥快點回去吧!雖然,靈兒會很掛念你……」
      姥姥笑著說:「你以後也不用再掛念你的逍遙哥哥了!」
      「為甚麼?逍遙哥哥你不走嗎?」
      姥姥望逍遙一眼,令他:「逍遙,你自己跟靈兒說吧!」
      逍遙看著靈兒,又是心虛又是害羞,一時間竟紅著臉說不出口:「靈兒……」看著靈兒天真詢問的臉龐,他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認真說道:「嫁給我吧!」
      靈兒眨著眼,看著逍遙,霎時間,不知如何反應。驚訝、興奮,加上不可置信!
      「我想娶你為妻──你願意嗎?」逍遙更篤定問了一遍。
      靈兒靦腆地低下了頭,不敢再正視逍遙:「如果靈兒說,很樂意、很高興──會不會太不矜持了?」
      「傻孩子!」姥姥笑著摟住靈兒。她在姥姥懷裡,點了點頭,抬眼,深情望著逍遙。

      水月宮裡,眾仙女立時開心地準備起喜事。
      逍遙獨在庭院中,握著剛從姥姥手中得來的紫金丹。逍遙猶豫著,難道為了李大嬸的性命,就可以去欺騙靈兒;讓自己假裝成她一直等待著的人?
      就在眾人熱鬧歡喜地籌備婚禮之際,逍遙經歷著他人生裡面,一個最大的掙扎!

      翌日。
      平日清幽的水月宮今天煞是喜氣,廳中,一對紅燭,閃亮著喜慶的燭火。燭後,一對大紅的「囍」字。
      堂前,逍遙身上掛了一個繡球,靈兒則以紅紗蓋著臉。姥姥坐在正中,看著二人跪下,百感交雜,開懷燦爛的笑臉之中,雙眼充滿了欣慰的淚水……
      與其說是一個保姆,姥姥對靈兒來說,其實更像是一位母親。紅紗下的靈兒,也感動得流出了淚!淚中,又帶著喜悅的與幸福的笑,此時的靈兒,更加純潔可愛、嬌羞動人!
      逍遙看在眼裡,百般不忍!畢竟,這是樁「交易」的婚姻,他怎能就當自己真是靈兒欽慕的大俠,欺騙靈兒?!
      「一拜天地!」婚禮進行著,逍遙心裡,也掙扎交戰著。他喜歡靈兒!就因為真心喜歡,才不能這樣要她不明不白的跟著自己!他不能糟蹋了眼前這個女子!
      「二拜高堂!」二人向著姥姥深深一拜,姥姥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夫妻……」
      「霍」一聲!逍遙彷彿用盡了全身力量,站了起來,不理會眾人愕然的目光,激動地說:「對不起!我不能為了一顆紫金丹,糟蹋了靈兒……我只是一個小混混,跟著我,不會有幸福的!對不起,打擾了!」說罷拋下了繡球,奔出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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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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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46 |
    第二章

      逍遙一路跑到庭院,內心相當激盪,要是再來一遍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有此魄力。對他而言,這真是此生最困難的決定,但他終於下定決心──不能糟蹋靈兒!雖然,這樣臨陣悔婚也會傷害到靈兒,可是總比讓她跟著不成材的自己,一生抱憾來得乾脆!
      「就讓靈兒討厭我這個人吧!」逍遙痛苦地握著拳頭對自己說,他心想,靈兒現在一定恨死他了。
      「逍遙哥哥!」靈兒卻披著一身嫁衣追來,執拗地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我們還沒有拜完堂!妳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妳走吧!忘記我這個騙子混蛋!」逍遙越說越激動:「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只不過是在餘杭鎮一個專門偷拐騙混、游手好閒、人見人怕的壞蛋!而且,我生性風流,有很多女人,你跟著我不會有好日子的!」
      靈兒不想再聽逍遙這樣貶損自己,跑到逍遙跟前堅定看著他:「靈兒知道,逍遙哥哥不是壞人!」
      逍遙索性說出更殘忍的話:「妳不信?好,我坦白跟你說,我跟你成親只是一筆交易,我只想拿走紫金丹去救我嬸嬸,然後就一走了之,我,不過是在利用你而已!你明白了嗎?」
      但見靈兒只是搖搖頭,仍定定的看著逍遙。逍遙此刻只感到自己心好痛,他真的不忍傷害眼前這可愛的女子。坦白說,他其實很喜歡靈兒,但卻不得不這樣做!逍遙重重吁了口氣,問她:「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放棄?」
      雖被逍遙這樣傷了心,靈兒仍定定望著逍遙,相當堅定地說:「靈兒不會放棄的!」
      逍遙只得絕情冷酷地說:「繼續去等你要等的人吧!我不是他!」
      逍遙一而再,再而三不肯與自己相認,比任何傷人的話更令她心痛,一直堅強的她,這時終於淚如雨下。有什麼事比心愛的人忘了自己更讓人心痛的呢?
      「你就是逍遙哥哥!」靈兒望著逍遙的眼睛固執地說。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眼淚仍不爭氣地流過她強笑的酒窩。世上最讓人動容的,無非是梨花帶淚,強顏歡笑的美人了。逍遙的心早被這淚水軟化了,此刻更是無限內疚,內心的掙扎更加劇烈,心慌意亂只希望靈兒快別哭了。
      靈兒的眼淚,滴落在「石頭小種子」上頭,忽然,泥土中間,冒出一點嫩綠的東西,慢慢破土而出!
      「發芽了!」靈兒不敢置信地破涕為笑,興奮拉住逍遙:「逍遙哥哥,你看!真的發芽了呀!」
      靈兒手舞足蹈,用力點頭:「真的!真的!看,真的發芽了!花開了,逍遙哥哥就來了!逍遙哥哥不會騙我的。」
      「石頭也能發芽?真玄妙啊!」逍遙怔怔地看著雀躍的靈兒,心想:難道真是天意嗎?要不就是靈兒的念力,讓石頭也發芽了!這還真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靈兒……」逍遙不覺地拉起靈兒的手激動地喚著她,他定定看著靈兒,想著:有一個這樣的女子,這樣堅定地深愛著自己,夫復何求?逍遙感動地一把摟住靈兒,讓她依偎在自己胸膛上,溫柔承諾著:「靈兒,我不會再離開你!」
      經過這樣一番波折,兩人感到更加親密,彷彿世界怎麼變,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不再重要!這小小庭園,彷彿已是他們世界的全部!

      新婚燕爾,洞房花燭夜。
      逍遙和靈兒這對小情人,經過白天戲劇化的波折,此刻,更是心心相擁,眼中只有對方。這純情的兩人,並肩坐在床沿,半晌,卻不見有何激情發生,室內安靜的幾乎可以聽見他倆的心跳聲。逍遙平常一副大膽豪放的樣子,此刻,居然萬分靦腆,只是默默握著靈兒的手。
      靈兒終於好奇地打破寂靜:「逍遙哥哥,姥姥硬要我們洞房,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真的靈兒,問得逍遙面色泛紅,結巴起來:「洞…房…就是……剛剛我跟你說的「壞事」!」
      靈兒想起和逍遙在藥櫃躲著時的事,輕輕吻了逍遙,笑問:「這個啊?」
      「不!應該說──是「更壞」的事!」逍遙伸手擁著靈兒,搔著她的掖窩項背,癢得靈兒翻來覆去!忍不住大笑求饒:「夠了……夠了……靈兒很怕癢啊!」
      逍遙也笑了:「這就是「更壞」的事!怕不怕?」
      「怕……怕……快住手吧!求求你!」
      逍遙一住手,靈兒卻頑皮地依樣偷襲他,逍遙更怕癢,又笑又躲,翻去覆來!
      他們躲在被窩裡,互相襲擊了數回,翻來覆去間,逍遙跟靈兒的身體親密地觸弄著,兩人漸漸感到意亂情迷。這時,逍遙突然停住了動作,望著被自己壓著的靈兒,見她溫馨軟玉,臉泛霞紅,十分迷人。逍遙不禁心神蕩漾,呼吸濃重起來。
      他在靈兒耳邊輕聲說著:「讓我告訴你,真的「最壞」的是什麼!」
      靈兒被逍遙弄得緊張起來,屏住氣問:「是什麼?」
      逍遙二話不說,拉起被子,做起一個夫君該對妻子做的事來。

      燭光搖曳……微風徐來……月兒高掛……一番翻雲覆雨,繾綣纏綿……
      靈兒面泛紅霞地依在逍遙臂彎中,兩人回味著剛才的甜蜜。
      逍遙輕吻著靈兒,深情地說:「我愛你!」
      靈兒坐起身來,拉起逍遙的手,和自己的掌對應,一團光球立即在兩人手掌四周閃現……,良久,靈兒鬆開手來,只見逍遙手心上多了個閃閃發亮的「靈」字!
      逍遙驚訝地看著,靈兒深情地拉起逍遙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撫著,感動地說:「我就知道!逍遙哥哥是真心愛我!只有你真心愛我,我的名字才能烙在你掌中的。」
      「不愛你,就沒有了嗎?」
      「不愛我,名字就會消失啦!」
      逍遙輕輕一點靈兒的鼻子:「你這小精靈,怪主意特別多!它不會消失的,我會永遠愛你呀!」
      靈兒幸福地笑著:「逍遙哥哥,靈兒也會永遠愛你!」
      燭影下,只見一雙幸福剪影……

      曦暉照耀著海灘,逍遙牽著靈兒,二人十指緊扣,慢慢踏著細沙,來到渡船頭。小倆口昨夜才初嘗雲雨,心裡還回味著夙夜溫柔,卻又要面對離別場面,羞澀、纏綿、深情、戀戀不捨……
      逍遙抹平日的頑皮不羈,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氣概;畢竟,他不再是「男孩」而變成一個已成了親的「男人」!
      「我要走了!」逍遙執起靈兒的手輕吻一下,依依不捨。
      「逍遙哥哥」靈兒低下嫣紅的臉,輕輕拉了拉逍遙的手,真不希望逍遙離開,卻又說不出挽留的話,明知他非回去救李大嬸的命。
      靈兒欲言又止、無限溫柔模樣,讓逍遙更加依戀:「只要嬸嬸痊癒,我很快會回來的!」
      「嗯!姥姥的紫金丹能治百病,嬸嬸一定會沒事的!」靈兒眼珠一轉,充滿希望地問:「那你今天就回來可以嗎?」
      逍遙一點靈兒鼻子,故意作弄她:「如果我以後都不回來呢?」
      「不回來」三字還未說完,靈兒竟已流下淚來!因為,她心裡的確也一直害怕著逍遙會一去不返。雖然,明知逍遙不會傷害自己,但之前的「十年一別」,那種望穿秋水的等待,確實,也讓人想來心酸啊!
      逍遙見她如此當真,傷心啜泣著,嚇了一跳,趕忙安慰道:「別哭!別哭!我說笑的!」邊伸手抹去靈兒的淚珠,發起誓來:「我李逍遙說一不二!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怎也會回來這裡!」
      靈兒這才破涕為笑:「逍遙哥哥,我就在這裡一直等你回來!」
      「好!到時我會帶嬸嬸一起來!她作夢也沒想過會有一位這麼可愛的侄媳婦!」
      「那你早去早回喔!這裡是唯一姥姥沒施法製造大浪的地方!平時她只會在這裡進出仙靈島的……」
      靈兒話沒說完,逍遙忽然緊緊將靈兒拉入懷中護著,只見她背後飛來一個人影,滿身鮮血撲倒在地!
      靈兒嚇得大叫:「小花!」
      小花沒作答,雙眼瞪大、口吐鮮血,她指著靈兒與逍遙背後,面露驚慌的神色!逍遙、靈兒回過頭,只見赤木正撲過來──逍遙推開了靈兒,險險避過這一刀!
      逍遙定睛一看:「是你!」
      靈兒訝異地問:「你們是什麼人?怎能上得了仙靈島?」
      赤木一臉陰沉地奸笑:「呵!那都得感謝你身邊那位小哥兒!不然,我們永遠也上不來!小兄弟!謝啦!」
      逍遙遙中閃過赤木贈給自己「破天錘」的畫面,和一路上島的過程,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原來,你們……利用我?!」逍遙將靈兒拉到身後護著,對他喝道:「你想怎樣?」
      「我想將這位漂亮的女孩子帶走!」
      「休想!」逍遙將靈兒護得更緊。
      「走呀!你們快走呀!」身受重傷的小花,使勁力氣抱住赤木的腿;赤木狠狠揮刀,她慘叫一聲,死在血泊中!

      逍遙與靈兒,還是頭一次見到殺人的場面,嚇得拔足逃回灘上,灘邊的林子,此時,傳來轟天巨響!是阿壽與信長被姥姥打得飛落地上。姥姥護在逍遙與靈兒跟前,怒罵著:「你們這些拜月教走狗,好大狗膽!竟敢亂闖我仙靈島!」說罷,轉身對靈兒逍遙喝令,「你們快走!」旋即躍於半空中,跟赤木展開激戰!
      逍遙想拉著靈兒走,眾婢女與阿壽、信長纏鬥著,保護靈兒與逍遙。一番打鬥下來,婢女連連受傷倒地。逍遙與靈兒武功尚淺,只能閃避。姥姥顧著救他們,終被赤木大刀斬傷!
      「逍遙,快帶靈兒走!」姥姥見情勢不利於己,邊打邊喊著。逍遙立刻拉著靈兒跑到小船前,推著靈兒上船:「妳快走!快走!這禍是我惹來的!我得幫忙姥姥對付他們!」逍遙用力鬆開了繫住船的繩索,將靈兒強推上船。爭執中,靈兒忽然閉口,打了個手印,施起仙法……只見彩光閃過,逍遙與靈兒竟互換了位置──此時,逍遙已在小船上,靈兒卻站於岸邊!
      「我不會丟下姥姥的!」靈兒已將小船推出:「你走!」一瞬間,船已隨浪飄遠……
      逍遙還來不及反應,大罵:「你瘋了!」他急得想跳下水,靈兒又一打手印,逍遙被一股無形力量打中,痛得倒臥於小船中。
      靈兒悲痛地目送小船:「不要回來了!逍遙哥哥,快走!」
      逍遙痛苦嘶叫著:「不要!靈兒!不要呀!」
      見靈兒已轉身向回跑,他終於奮不顧身,一躍而起,縱身海裡!他咬著牙,誓要游回岸上!卻被一個沖天巨浪蓋過──逍遙已被狂浪吞噬,不知所蹤!

      姥姥因年紀老邁,漸漸應付不了赤木剛勁的攻勢,被赤木重拳打得飛倒地!
      「姥姥!」靈兒衝上前,正欲撲上扶起姥姥,但已被阿壽一手抓著!
      「不要!不要!」被阿壽抓住的靈兒,不斷掙扎,哭喊著。婢女和姥姥都連受重擊,倒臥在地。信長見大勢已定,竟奸邪地大笑,擎起大刀,將已無力反擊的婢女一一殺死!「嚓!」刀落!血濺!五名婢女的慘叫、痛呼震天!
      靈兒眼睜睜看著眼前一切。怔住!此時,赤木揮刀刺向姥姥胸前,鮮血激濺,灑在靈兒身上。靈兒身子猛然一抖──不久前還在彷彿置身天堂,卻似一瞬間天地變色,成為最殘酷的煉獄!
      靈兒已幾近崩潰:「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她痛心疾首、振臂怒喊:「呀──!」喊聲震天──靈兒內心強大恐怖的力量終於爆發!從她身上擊出強大氣流,向四方決堤般射出。
      這無形氣流就像火山爆發,赤木、阿壽、信長哼也不及哼一聲,已被震到半天去!靈兒雙目發出耀眼紅光,渾身也被一股如金光的氣勁包圍著。
      「啊────────!」靈兒悲慟難止,她只想把心中的苦楚,隨著怒吼,宣洩出來。
      在偌大的海灘,她身上散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而她的內心,卻又是如此無助……

      經過這一番能量的爆發,靈兒早已耗盡了精力,頹然倒下!她雙手顫抖著:「怎會這樣的?怎麼我會有這種恐怖力量?」
      「靈兒……」傳來姥姥微弱的呻吟聲。
      靈兒猶如無助的小孩,彷徨爬向暈倒地上的姥姥身邊。她擁起口角滲著鮮血的姥姥,輕輕替姥姥抹去血污,悲苦地擁著姥姥:「姥姥!逍遙哥哥被大浪捲走了!」
      姥姥伸出手按撫著靈兒:「別怕,還有姥姥!」說罷欲強撐起身,一心仍想保護照顧靈兒!靈兒扶起姥姥。此時,姥姥視線越過靈兒,望向背後,現出恐懼!靈兒只感道寒氣迫近──黑影蓋過二人──靈兒回頭──但見血流披面的赤木掙擰的盯著她──手拳拍下!
      靈兒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

      南詔國。
      綠草如茵的大片草原上,一個活潑的少女,戴著一頂紅色圓帽,梳著髮辮,與一般中原女子的裝扮頗為不同,她正展開雙臂,自在地奔跑,享受輕風拂面的感覺。
      忽然間,她停了下來,猛然回首;茫然了半晌!只見她小指頭正不斷抖動著!
      她看來十分驚訝:「公主?是公主?你回來了嗎?你在找阿奴嗎?」
      這邊疆打扮的少女──阿奴,是南詔國大將軍的愛女,也是靈兒幼時的玩伴。
      「公主?公主?」她邊走邊尋著,卻只見風吹草動,並無一點人煙。
      阿奴有點失望,看著抖動的小指頭,那上頭隱約繫著一條紅線,一直在伸延到未知的盡頭……
      她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中……

      十二年前。
      南詔國宮殿長廊上,小靈兒雖然年幼,走起路來已有皇族的端莊儀態。廊柱後,一雙骨碌碌的小眼睛,正在窺視著小靈兒。細察著四周沒有其它人,便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靈兒身後,用力一拍。
      「靈兒!」那古靈精怪的女孩兒正是小阿奴,她眼睛一轉:「我帶了一樣好玩的東西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條紅線,分別將兩端系到自己與小靈兒的無名指之上。一繫好,那紅線自動隱形。小阿奴笑著說:「以後只要你搖動你的無名指,我就會知道了!」
      小靈兒搖動著自己的無名指,此時,小阿奴的無名指,也跟著抖動起來。小阿奴豎起了拇指,嘟著嘴:「這是「一線牽」,南蠻媽媽跟我連在這裡,她經常用來管束著我,不許我四處跑!」她得意地搖搖無名指:「靈兒想我可以用「一線牽」叫我來陪你玩呀!」
      小靈兒高興點頭,生長在這深宮裡,阿奴可說是她唯一的同齡玩伴。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天真笑著,綁了「一線牽」的無名指,也跟著抖動。
      想起靈兒,.阿奴彷彿又掉入兒時失去好友的悲傷裡。
      十年前,小靈兒因南詔國的戰亂,親生母后──巫後慘死,為求保命,被姥姥帶著流離他鄉;這讓她日夜惦記著的可愛靈兒妹妹,早已完全失去音訊。沒想到,這多年沒再牽動過的無名指,今日卻忽然動起,見無名指越抖越厲害──阿奴感到不太尋常,開始擔心著:該不會是公主有意外?
      此時,原本晴朗無雲的天色卻突然轉暗,風起雲湧,斗大雨滴打下來,像是淚水一般──敲打著如茵的草原,霎時變成為一片慘綠。
      大地彷彿在哭泣著,為靈兒而哭泣……

      軍營裡。
      南蠻娘正面色凝重地宣佈著拜月教主即將返回南詔國的消息,交代大軍嚴加戒備。此時,阿奴面色蒼白、氣喘吁吁衝了進來。
      「南蠻媽媽!我的南蠻媽媽!有公主消息了!公主剛運用了很強大的仙法!」阿奴氣都很喘不過來,還是急著說:「我感覺到公主很害怕,好像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恐怖事情。」說著,阿奴竟開始全身戰慄,虛弱地癱軟下來:「公主很害怕,我們快點去救她啊!」
      南蠻娘也焦急起來,帶著阿奴前去稟報皇上。

      此時,巫王正在海灘上,和臣子、百姓們,等著迎接拜月教主遊歷歸國來。
      海灘中間以紅地毯鋪出一條長路,紅毯另一端架著隆重的高台。巫王正端坐台上,一臉殷切等待著拜月教主。由此陣仗,已可看出拜月教在南詔國的勢力,和教主的崇高地位。
      南蠻娘帶著阿奴來到巫王面前,急著向巫王作揖:「皇上!微臣有急事稟報!」
      巫王還來不及響應,人群傳來一陣歡呼聲!「嘩!」「海中心有光!」巫王緊張望去!海面上竟出現一人──那人一身飄逸長袍、長髮輕拂……臉容帶著慈祥、慈祥中帶著幾分神秘……整個人發著「聖光」,散發不能言喻的神聖氣質與魅力,他正是──拜月教主。
      拜月赤腳踏於水面上,一步一步的觸起漣漪,踏水而行!他一臉從容,如履平地。海灘邊所有人同時向著海下跪!巫王熱切的站了起來!
      「這魔頭的法力越來越高深!」南蠻娘因為當年巫後被拜月所害之事,至今仍對拜月充滿敵意,但見他踏水而回,感到十分驚訝。
      拜月臉泛笑意接受眾人叩拜。高台上,巫王已帶著欣喜的表情,迎接拜月。「來!朕想教主,想得快瘋了!」
      這時拜月卻皺了皺眉:「是嗎?這裡有一位朋友正在痛苦呢!」拜月淡然望向人群,視線投到南蠻娘身上。
      眾人的目光也跟著投向南蠻娘與阿奴身上!巫王心知南蠻娘一直對拜月有意見,即板起臉來。拜月邁步向南蠻娘與阿奴走去。南蠻娘緊張起來,把阿奴護到身後。拜月卻掛起了神聖而神秘的笑容!此時,氣氛突然變得緊張!眾人皆感受到南蠻娘的敵意,也投以敵視的眼光!
      南蠻娘見拜月已逼近自己,冷冷問:「你想怎樣?」
      拜月無語,沒有一絲動氣,微笑伸手握住阿奴的手,柔聲問阿奴:「小朋友,你不舒服嗎?」
      南蠻娘雖欲阻止,但與拜月眼神接觸的一瞬間,卻呆住。拜月那深黑的瞳孔中,散發著一神秘而誘人的魅力,讓人不敢反抗、也不敢直視!阿奴本想躲開,但一股暖流竟從拜月手中傳來──阿奴感到一陣舒暢,精神爽利,露出可愛笑容……這一幕,更讓大家見識拜月的神通廣大,全體跪下向拜月叩拜著!
      「頭真的都不痛了!」阿奴天真的說:「媽媽,這大塊頭是好人耶!」阿奴不明白南蠻娘為何始終對拜月有成見,她定定的盯著走遠的拜月,眼珠滾動,已被拜月深深吸引住。
      拜月教壇,如同南詔國人的聖殿,莊嚴又充滿神秘色彩。
      巫王與拜月同坐,其它臣子分坐兩旁。眾人正欣賞歌舞,邊飲著好酒。
      「微臣已戒除喝酒的習慣。皇上,你也少喝為妙!」拜月說著啜了一口茶。
      「想不到教主闊別三戴,真的判若兩人!你是為何戒掉最愛的杯中物?」巫王十分訝異。
      拜月淺淺一笑:「微臣到達天涯海角後,有所頓悟!」
      巫王早就想聽有關天涯海角的事情,他手一揚,令歌舞停下!
      拜月望向天邊,若有所思繼續說:「天涯海角沒有紛爭、沒有戰亂!每個人都是相親相愛、以禮相待。以前微臣喜歡喝酒,是因為酒能令我忘卻不快!但是自從微臣到達天涯海角後,我發現,身處如此一個沒有仇恨、沒有悲傷的地方,又何須酒來澆愁?」拜月說罷,又啜了口茶。
      「教主,那你猜朕的南詔國可否變成另一個天涯海角?」
      「當然可以!」拜月亮出手掌,有一白光化出!一棵小小的植物從中現出!他高舉著說:「這是微臣自天涯海角帶回來的「天涯樹」!從今天起,只要全國上下齊心一志,每日辰時午時戌時對它跪拜!一百年後,它的花朵將會遍佈南詔國!到時候南詔國就會成為另一個天涯海角!」
      巫王馬上令人把「天涯樹」安放置在壇內空地,眾百姓立即走近膜拜!「看到天涯樹,猶如見到教主!」、「一天多拜幾回,我們南詔快點變成天涯海角!」巫王走近百姓,欣慰於他們的言行。「全都是朕的好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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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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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47 |
    看到老百姓如斯「瘋狂」膜拜,拜月卻不見開心,反而,露出一抹苦笑,搖頭輕歎:為何世人多是如此愚昧呢?他離開喧鬧的壇前,走進書房,這才真正感到舒暢!
      看著窗外繁星,他沉思著,經過三年在世間的遊歷,拜月竟然開始領悟到身處的這個大地,應該是圓形的,並非上天、下地兩片平面!他在紙上繪出一個圓形「大地」,又慢慢的畫出幾個小的圓形;將它們如鋸齒狀排列──看著這張圖,他彷彿得到新的真理一般震撼!
      此時,門外忽然有聲響,原來是偷看著拜月的阿奴。
      阿奴咧嘴笑著,慢慢向著拜月步去,用力甩甩頭:「謝謝拜月叔叔!你看,阿奴的頭這樣也不痛!」阿奴像小狗狗抖動般地甩頭,模樣煞是可愛,逗得拜月哈哈大笑。已很久沒人在拜月面前如此不拘小節,與他率真自然地相處,他感到心情一陣輕鬆,遞上一盤五彩繽紛的糖果,請阿奴吃。
      「問你一個問題!」拜月拿起了一張白紙,將之捲起,形成筒狀。「可有想過,大地是這樣的?」
      「是圓的?」阿奴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認真想,指著圓筒的底部:「如果走到了這裡,不就會掉下去?」
      拜月看到阿奴肯問問題,笑著,欣賞。她跟那些只懂盲從的人完全不同。拜月讚她:「懂得發問的孩子,是聰明的!不過──告訴你,我試過了!不會!」
      阿奴瞪大眼:「拜月叔叔好厲害呀!」不禁對他更加崇拜,高興地說:「哈哈哈!阿奴可以加入拜月教嗎?」
      「不可以,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你也不過是相信我所說的東西!跟你相信天涯海角沒有分別!當你對所有事情有更多領會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阿奴嘟著嘴,本打算耍賴皮;拜月的護法──龍,前來稟告:「皇上求見教主,正於懺悔室中等候。」

      巫王已端坐在懺悔室這邊,拜月隔著一個木板,聽著他的懺悔。
      在這懺悔室中,每個人皆是平等的,可以對拜月教主坦承的懺悔,就連巫王也放下了帝王的身段,開始訴說著這幾年煩心的國事。拜月卻只是敷衍地應對著。
      「……我很想念失散多年的靈兒!整整十年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她!剛剛南蠻將軍跟我說靈兒有危險,我很著急,我這作父親的卻不知該怎樣幫她!」
      「靈兒!」拜月一聽靈兒的名字立刻眼睛發亮,原本敷衍的神態一掃而空。
      「放心吧!」拜月閉上眼睛,感應著:「我看到屬於靈兒的星宿在發光發亮!這代表她正在快樂地生活!」見巫王現出稍微心安的樣子,拜月一笑,把目光再度放回他的圖上──拜月輕輕在地球「大地」的位置上,寫上「靈兒」二字!靈兒,居然給牽涉進拜月的神秘計劃中!
      拜月對靈兒究竟有何企圖呢?

      一陣混亂的記憶,在逍遙的腦穿插閃現……洶湧的漩渦;與靈兒拜堂成親;血濺的海岸;靈兒的回眸;靈兒滴著淚;激動的李大嬸突然昏倒下來,逍遙焦心地哭喊著「羅剎鬼婆,醒醒呀!」從夢中驚醒過來,全身是汗!
      「猴頭,猴頭,你沒事就好!」李大嬸激動又開心地喚著他:「我吃過你冒死拿回來的藥就馬上好了!你真乖,逍遙──」
      「糟糕!」未待李大嬸說畢,逍遙似猛然想起什麼,跳下床,奪門而出,緊張地呼喚著:「靈兒!靈兒!」
      李大嬸莫名其妙!
      逍遙心急如焚,要回仙靈島上救回靈兒,他急著想找像樣的武器,好跟那可惡的三大惡人相鬥。此時,拜月教那三惡人──赤木、阿壽、信長回來了。逍遙一聽這三人還敢回客棧裡來,隨手先抓起一把生銹菜刀,往三教徒衝去!肚子卻忽然一陣劇痛。只見信長念著不知是什麼咒語,倏地,「吒」地一聲!剛剛還怒目相視的逍遙,竟對他們綻出笑容,跟平時調皮活潑的他一模一樣!
      原來信長剛才唸咒,引發早已落在逍遙肚中的忘憂蠱!將他在仙靈島的一切記憶都給吃掉了!就連他對新婚愛妻靈兒的一切,也都完全抹滅了……

      逍遙一臉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這天空仍是平日的藍天白雲,街啊!路啊!鋪鋪店店,都跟以往一樣。但逍遙總有一種不能言喻的失落感,卻又想不出為什麼?怔怔入神之際──
      「好了,醒來了!」小虎極興奮,一把搭住逍遙的肩,連珠咆似地:「好呢!完好無缺!沒變──仍然那麼醜。喂!快點請喝酒──孝子哥!」見逍遙一臉疑惑,小虎趕忙提醒:「你那小命是老子替你撿回的!算大恩大德了吧!請喝酒便宜了你!」說罷,在逍遙胸口輕擊了一拳。
      逍遙仍是一頭霧水!小虎以為他在裝蒜耍賴,正要開口,卻見人群全把目光投在逍遙身上,便與有榮焉大喊了一聲:「李家孝子逍遙回來了!」
      逍遙一向被街坊數落慣了,這場面真教他傻了眼:「什麼?!」
      逍遙愈想愈不對勁!拉著小虎離去,到底怎麼回事得盤問個清楚。
      小虎見逍遙古怪,一把夾住逍遙的中指,唸唸有詞:「天靈靈地靈靈──你要不是中了邪,就肯定是喝多了海水,傻了!我昨天就是去海邊等你,才見你漂浮在海上,把你救起來的呀!」小虎將李大嬸重病,逍遙到仙靈島求藥的過程略述一遍。
      「仙什麼靈島!仙你個頭!」逍遙對他說的一點印象也無。越要想清楚頭越痛了起來,思緒紊亂;好像作了一個很長的夢!逍遙用力一甩頭──硬是有一種,被人從腦袋裡抓走了一把東西的感覺!少了什麼,又說不出所以然!
      「逍遙哥~~~~」此時傳來香蘭、秀蘭嬌聲喊他。
      逍遙回頭望向二人,一手抱住一個:「是愛妾和寵婢,來!」
      小虎見狀安心多了:「還好還好!女人,還是記得!」
      逍遙忽然臉色一變,不對!他感到心頭很悶。心中有一種不能言喻的感覺……彷彿,他曾經深愛過!他嘗過那種滋味,所以──現在看著香蘭和秀蘭,是一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覺!但是,他的「巫山」在哪裡?他摟著香蘭和秀蘭的雙手緩緩放了下來……

      自從逍遙從仙靈島求藥歸來,救回了李大嬸,他在鎮上的評價,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過去把他從人見人怕的小流氓、惹禍精,轉變成人人稱讚的大孝子,大家都把他當英雄似的。逍遙原以為自己會很樂得被如此讚揚,但那種「莫名其妙」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的感覺,讓他心裡總有股悵然失落,他一人走到山邊,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浮動白雲,發著呆。
      忽然,天上似有流星劃過──
      「嗄!不會吧?大白天的。」當「流星」墜得越近時,看清楚,原來是個人!逍遙彈坐起來,「我的天呀──」
      該人直直往遠處墜下!逍遙大驚,馬上趕上前細看。那人已跌在草地上。他大駭上前,緊張得猛力搖那人:「喂!你怎麼呢?死了嗎?」
      話音未落,該人突然彈起!他滿臉通紅,帶著醉意!「噫!」打了一個大醉噎!正是劍仙!他大喝:「沒禮貌!死人會彈起來嗎?」
      逍遙沒事被他嚇了一跳,也不客氣地回:「我哪知道?我又沒死過!」
      劍仙覺得逍遙挺有意思,怪笑起來:「嘻嘻~~呵嘿!」醉眼打量著他:「小子你真討厭,姓啥名誰?」
      「我?」逍遙指指自己,神氣地道:「不就是人稱玉樹臨風、英俊不羈、高大威猛、鋤強扶弱──」逍遙還一股腦在那兒想著自己所知的成語:「總之,就是餘杭鎮家喻戶曉,大名鼎鼎的──李逍遙李大俠!」
      劍仙像給喚起一些往事,誇張四望不能置信般呢喃著:「李逍遙?餘杭鎮?這麼巧?」目光最後落在逍遙臉上細細端詳:「你好面熟──我在那裡見過──」
      逍遙推開劍仙:「死酒鬼你的搭訕台詞真爛得不能再爛!無聊!」說罷,逍遙轉身要走,卻被劍仙一把拉住。「來來來!我要教你武功!」
      逍遙打量劍仙,只見他醉得連站也站不穩,搖搖頭。「我教你還差不多!」
      「臭小子,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是真不認識你啊!你哪位啊?」逍遙不屑地說道。
      劍仙馬上笑了出來,一臉傲然。「今天就讓你開眼界了──我就是──」劍仙怪模怪樣,在地上滾了數個地滾翻,翻到一塊大石前,指指上頭刻的字說:「令天下男人嫉妒、令所有女人瘋狂的──酒──劍──仙。」
      逍遙作了一個極誇張的恍然大悟狀,點頭稱是,同時拔腿要閃人。
      劍仙大愕:「你說走就走?沒禮貌!」
      逍遙已不耐煩,眼珠一溜,指著劍仙背後:「嘩!那邊有好多又香又醇的美酒呀!」
      「哪裡?」劍仙果然眼睛一亮,馬上回頭看去。
      「什麼酒劍仙?!死酒鬼也想來耍我啊?哼!」逍遙乘機閃身走開!

      冤家路窄,逍遙正要跑回客棧,瞥見赤木三人鬼鬼崇崇,抬著一人般大的包袱閃進巷裡。
      「嘿嘿!這三個傢伙原來是賊!」逍遙正打算跟上前看個究竟,「砰!」一聲,身旁突然掉下巨物!看真一點,原來是一個人!他從天而降,直墜到逍遙身旁的雜物堆中!逍遙一驚,跳開了幾步,心想:不會吧?一天要給嚇個幾次啊?
      「哎喲……」那人翻開著雜物,連連叫著。
      來人居然又是剛才追著要教自己武功的劍仙!他得意笑道:「嘿!我說了要做的事,沒有能擋著我!」劍仙一手按著逍遙。他雖已醉得步履不穩,眼神卻十分認真!「聽著,我一定要教你功夫!」
      劍仙說著退開了幾步,欲耍出甚麼功夫套路,逍遙卻不想搭理,揮了揮手,掉頭要走。
      「好小子,夠狂,像我!」劍仙見狀不怒反笑。
      「誰像你?我跟你非親非故!」逍遙話未完,見一光影閃過,定睛一看,只見劍仙竟突然飄了起來,劍仙腳下踏著寶劍,「呼」一聲飛了上天!
      逍遙看得張大了口:「嘩!好帥!原來真遇上了世外高人!」逍遙用力掌摑自己!悔恨!隨即一變臉,恭維地笑著,大叫:「高人!高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喂,我學!學呀!你聽到沒有?喂,回來,回來呀!喂!」逍遙使盡全力的追著飛於半空的劍仙,不斷叫著劍仙回來!

      劍仙看逍遙追來,折返到他身邊,亮出寶劍,舞起劍來。大喊:「看著!我只耍一次!」
      只見他飛身空中,閃出無盡劍氣;時而疾走、時而束勁,流麗極了!逍遙看得目瞪口呆──此劍法華實兼備,一看便知是上乘的武功!逍遙眼珠滾動,過目不忘,把所看所學一一記下!說實在的,他真算是個武學奇才,觀看之間,只見他手指微動,自有獨到方法,快速地記下劍仙每個動作。良久,劍仙收式,跳回地上。
      逍遙歎為觀止,不禁拍掌叫好:「滿分!滿分呀!」旋即下跪叩頭:「求酒劍仙前輩收我為徒!」
      劍仙皺皺眉,搖搖頭:「不行!我酒劍仙從來獨行獨往,最不喜歡俗世關係的牽絆!把我剛教你的先練好,那雖只是「御劍術」內其中一招,不過,就此一招,已足夠你行走江湖,贏遍天下二流武士!」
      逍遙揚眉,好奇探問:「那一流的呢?」正想開口求劍仙多賜教兩招,劍仙已瞪著他。
      「別再求了!否則我就挑斷你的手筋腳筋,要你連吃飯走路的基本動作都做不到!」說罷,搭著逍遙肩膀一笑:「乖!來!跟我去喝酒!」
      兩人坐在樹上,凝望美好的月色。劍仙把葫蘆內的酒一一喝下,很是享受。
      劍仙自己喝得痛快,見逍遙愁眉不展,叨念著:「我叫你來陪我喝酒,不是干坐!」
      逍遙勉強啜了一口酒,認真地試圖說出那稠悵的情緒:「我沒心情!我好像忘記了些事情,可是我卻不知是什麼!好像經歷過一件轟轟烈烈,很重要的事,卻又一點也記不起!」
      一直嬉戲的劍仙,此刻也默然。歎口氣:「比我好。不用喝酒就能忘記過去!我呢?嘿,卻要藉助這個!」他苦笑指指手中葫蘆。
      逍遙一怔──沒料到不羈的外表,只是劍仙的掩飾!
      酒足方酣,劍仙伸伸懶腰:「今日就到此吧!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願。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逍遙還不及反應,抬頭一望,赫見酒劍仙已御劍飛天,喊著:「前輩,前輩……你要去哪啊?何時再見啊?」
      劍仙不屑地狂笑:「高人總是如此!再見了,小鬼!」
      一瞬間已飛得老遠。

      逍遙一路下山,邊比手畫腳溫習著剛剛劍仙示範的「御劍術」,忽見林子裡有人影晃動,原來是在雲來雲去投棧的拜月教三教徒!他們正全神貫注,對著明月舞動著,肢體扭曲揮動,狀如鬼魅,令人不安!
      忽然間,呆住了!只見到三人身前,一陣雲煙竟漸漸聚起來,化為教壇裡拜月教主的面貌──拜月面前,教徒跪拜著「天涯樹」;不出幾日它已經長高許多,變成了一棵參天巨樹!教徒自覺就是因為他們的虔誠,使「天涯樹」生長快速,將其視為神跡!三人露出欣慰的微笑。

      逍遙詫異,暗叫:「這三個傢伙是不是瘋子?」
      他將那三人怪異的行徑跟李大嬸敘述,李大嬸也覺有異:「昨晚──他們搬了個大布包回來唄!天,不知裡頭是什麼鬼物來的!」
      逍遙找機會在三人奄菜裡下了瀉藥,趁他們三人不在,溜進房裡,見地上一隻大麻袋,打開一看,逍遙呆住了!袋中竟藏著一個人──正是靈兒!
      逍遙一怔:「怎麼會這樣?姑娘,姑娘!」
      靈兒從昏迷中醒來,迷糊間竟見逍遙於眼前出現!喜極而泣,緊緊擁著逍遙:「逍遙哥哥!我還以為你已經……已…經……你沒事,實在太好了!」馬上又焦慮地哭了起來:「逍遙哥哥,姥姥很危險,快去救她!」
      逍遙有點失措,推開靈兒:「慢著,慢著!姑娘認識我嗎?」
      靈兒見逍遙認不出她,急得快要哭了:「逍遙哥哥,我是靈兒呀!你忘了,那三個拜月教的人到仙靈島,硬把我抓走了──姥姥還在那裡,她很危險!」
      逍遙還理不出頭緒,赤木三人已往房間走來,靈兒身上藥迷未退,全身乏力,虛弱喊著:「逍遙哥哥,帶我走,帶我走!」
      逍遙一把扶起靈兒,赤木等人亮出利刃,正要衝了過來,怎料逍遙一踢床沿──天花板掉下無數瓦片!三教徒忙著揮刀亂劃擋格瓦片。逍遙早已乘勢拉著靈兒走到門前。
      這機關可是逍遙平日為對付羅剎鬼婆設下的,想不到大派用場!逍遙不禁得意笑著,邊拉著靈兒匆匆往外逃!三教徒已追了上來,飛身跳下大堂中,攔著二人去路,大刀正要揮下,眼見大難臨頭──
      忽然,傳來李大嬸吆喝著:「停手!誰敢傷我家猴頭!」只見李大嬸身法一展!三教徒還搞不清狀況,頃刻間已被重重摑了好幾耳光!李大嬸於空中迴旋著地!瀟灑!消遙見李大嬸竟然懂得武功,大為愕然。
      「老娘十多年沒使過功夫了!正好鬆鬆骨頭!」說罷,又與三教徒打起來!她以筷子為暗器,只見群筷飛向三教徒。
      李大嬸和逍遙、靈兒,三人乘亂逃出客棧!

      赤木擺脫李大嬸,一刀正要砍向逍遙,忽然,半空中出現一人!那人一身道袍,腰間掛著葫蘆,於半空中飄逸如仙,徐徐於光柱中落下!但見那人鼻子泛著紅霞,醉眼昏昏,正是──劍仙!

      赤木大感不妙:「還來了個狠角色!」
      三教徒大喝一聲,向劍仙撲去!劍仙冷笑一下,倒轉葫蘆就向著肚裡灌酒──就在轉身之際,寶劍像流星般向著三教徒飛去!「霍!」「霍!」「霍!」三聲響過!「流星」以巧妙的角度,穿過三人的手腕,血花四濺!三教徒大刀掉地,狀甚痛苦!
      三教徒重拾大刀,又再撲上。劍仙哈哈的笑著,望也沒望三人,將小葫蘆向後頭甩去。小葫蘆凝於半空!葫蘆口捲起強大氣流!三教徒連哼一聲也沒有,竟被吸了進葫蘆中!接著「啵!」一聲!三教徒竟似炮彈被暴射而出──夾著慘叫聲,直射上了天── 一直上升著,高得變了三顆星!
      這種神乎奇技,逍遙、靈兒及李大嬸也看得楞住!逍遙定過了神,讚道:「帥呆了!你怎麼不教我?」
      劍仙點了點逍遙的頭:「故意的,要你開口求我!」
      逍遙還未開口,李大嬸不滿地命他:「要學,得學我們李家的功夫!何必求這臭道士!」
      「大膽婆娘口出狂言,你是誰?」劍仙怒道。
      李大嬸歪嘴一笑:「聽了你別嚇壞!老娘正是──李芙蓉!」
      劍仙一聽剛入口的酒幾乎噴出!他馬上伸出手,把李大嬸的臉扳向自己,還對她上下全身打量,一臉疑惑:「你就是當年人稱美若芙蓉、艷絕江湖的絕色俠女──李芙蓉?!」仍不可置信:「你怎麼搞成這樣子?」
      李大嬸有點氣,一指點向逍遙的頭:「要不是這死猴頭,老娘肯定還是萬人迷!」
      逍遙不服:「別什麼都算在我頭上!」
      李大嬸還陶醉在當年風光,劍仙竟冒出一句:「幸好當年求愛被你相拒,否則,我現在寧願撞牆而死!」
      「你──」李大嬸氣煞,正欲教訓他,劍仙早已卸劍「呼」聲飛得好遠!只聞笑聲,不見蹤跡。
      靈兒見劍仙走了,更加心焦:「逍遙哥哥,我們要盡快回仙靈島,姥姥真的很危險!」
      李大嬸這才搞清楚:「咦,難道你就是送藥給猴頭的仙女?」
      靈兒點點頭。逍遙只感到莫名其妙沒好氣地說:「我根本未見過她!」
      靈兒看著逍遙居然連連說不認識自己,十分著急,紅了眼眶:「怎麼可能?兩天前,我們才成了親!」
      逍遙與李大嬸大愕!同時瞪大了眼睛,驚呼:「什麼?!」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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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0 |
    第三章

      「不可能的!!!!」逍遙大聲反駁著,氣急敗壞地說:「要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要去救你姥姥,也沒問題!但是,你說你是我妻子──萬萬不可能!」
      「我們真得已經成親!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了?」靈兒簡直難以置信,那天離開還情深義重的逍遙哥哥,此刻,卻把她當個陌路人。
      李大嬸見這姑娘急得快哭了,不像說謊,望向逍遙:「猴頭,你在仙靈島到底攪了什麼鬼呀!」
      「我真的到過那裡?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逍遙一臉無辜。
      李大嬸敲了敲逍遙的腦門,責備著:「你沒去過?那是鬼給我求藥回來不成?」隨即一想,壞壞地問:「嘿嘿!你這小子平日風流貪玩,是不是欺負了人家,現在扮傻不認帳?」
      靈兒一聽簡直呆掉了,又氣又難過:「你──原來是,欺騙了我?」
      逍遙被冤枉了,也氣了起來:「說,你給我說,我欺騙了你些什麼?」
      靈兒被他問得羞紅臉,「你…你……」惱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說「洞房之夜」,但女兒家又豈是輕易能說出口?
      逍遙見她支支吾吾,便咄咄逼人追問:「說呀?沒有話說?哼!因為你根本在撒謊!」
      「我沒有!」靈兒急得從身上翻出一個東西,往逍遙掌心一塞:「你自己看!這是我們洞房之夜,你送給我的!」
      逍遙張開手掌,一怔!是一塊玉珮碎片!
      李大嬸冷靜地說:「猴頭,這不是你娘的嗎?」她已站在靈兒那一邊,諷剌著逍遙:「不是你送的──準是這塊碎玉長了腳,自己跑去人家懷裡了唄!」
      靈兒實在為自己忿忿不平,上前抓起逍遙的手:「而且,你掌心還刻著我的名字──是你愛我的證明!」靈兒胸有成竹地把逍遙的手掌打開──卻怔住,心往下沉──逍遙手掌上的「靈」字──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靈兒簡直不敢相信,她定定望著逍遙的眼睛,完全再也尋不著一絲任何當天的濃情蜜意,不禁心冷一截,不自覺握住了拳頭,手指甲都戳入了掌心,卻不知痛,此刻她的心,早已被逍遙撕裂……含著恨,靈兒忍著淚,悠悠地說:「沒想到,才兩天,你就把我忘記了!」
      想起曾有的肌膚之親、甜蜜纏綿,更讓她感到心碎,她已失去一切──唯一可保存的是尊嚴!她奪門而出,淚已飆滿眼眶,說什麼也不讓它流下來!
      靈兒茫然地一路奔到市集上,低著頭匆匆穿梭在人群中,她早已心灰意冷,「逍遙大俠」的形象在她心裡也已完全破滅!她心繫著姥姥安危,心焦如焚。她走過小虎身邊,心不在焉地和他撞了一下,小虎本想開罵,定睛一看驚喜地大叫:「仙女姊姊!仙靈島上的仙女姊姊!」想起靈兒當日慷慨賜藥的救父之恩,小虎激動得下跪叩頭:「仙女姊姊大恩大德,請受小虎一拜!」
      靈兒一把扶起他來,要他不必客氣。小虎回頭推推隨後追來的逍遙,問他:「你去仙靈島時,也是這位仙女姊姊給你靈藥,救回李大嬸的嗎?」
      見逍遙依然是迷惑地搖搖頭,靈兒不想再聽逍遙說那些否認他們過去的話,她轉頭問小虎:「你是不是有一條船,可否送我回仙靈島?」
      「當然可以,別說是船,要了我命也可以。來!」小虎說著,立刻要帶靈兒去看船。
      逍遙卻拉住靈兒:「喂!仙女──我答應過跟你去仙靈島救你姥姥啊!這件事我管定了!」
      靈兒回頭,目光如炬,盯著逍遙:「那我問你,我是你什麼人?」
      「你怎麼又要逼我承認你是我娘子?我都說得夠清楚了,你是不是那裡有病啊?」
      靈兒被他一說又惱起來,理直氣壯地強調:「不管你承不承認,我的確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相公!我們在仙靈島早已經成親了。」
      這會兒,早引來許多路人圍觀,香蘭和秀蘭一聽這女子義正辭嚴地說自己是逍遙的妻子,那會干休?緊張地自人群中冒出來。趨上前打量靈兒,極不友善。姊妹倆一搭一唱:「哎呀,女兒家到處說這些話,真是丟人呀!告訴你──逍遙是我們的,他不會喜歡你的!」
      靈兒自有傲氣,也不根任何人澄清,拉著小虎轉身就走,頭也不回,逍遙一臉莫名其妙,卻還是追了過去。

      三人一起上了小船,駛向仙靈島。海上風平浪靜,島上更散發著一種極不尋常的死寂。靈兒焦急起來,為了制止外人入島,姥姥一向施法造浪,從不會無故解除的,她越想越感到憂心忡忡。
      一靠岸,眼前的景象,簡直把三人嚇一大跳。放眼望去,海面海灘竟被鮮血染紅,煞是滄涼!
      「姥姥!姥姥啊!」小船還未泊岸,靈兒已迫不及待跳下了船,紅著眼眶哭喊著:「靈兒回來了!姥姥!」靈兒不顧一切,直往水月宮狂奔,滲著鮮血的海水沾滿她的裙襬,染得赤紅!
      逍遙命小虎留下看船把風,旋即一路尾隨著靈兒追了過去。
      這裡的景象,全讓逍遙有一份似曾相識的感覺……美麗?浪漫?溫馨?旖旎?此時卻是只剩一片淒涼,逍遙真想到找到那夢境中的美妙……
      突然,一陣悲哭聲,劃破寂靜!打斷了逍遙的追憶。靈兒淒厲哭喊著,逍遙循聲而去,被眼前景物所震攝!本來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竟成一片血腥屠殺場面,數十位仙女的屍體全被吊在樹上!靈兒跪跌地上,已驚嚇得不懂思想!更跌跌跑跑地往水月宮奔去。
      只見姥姥已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氣若游絲:「靈兒!我終於等到你……」靈兒抱著姥姥淚水不斷湧出,姥姥抬頭見到靈兒背後的逍遙,似乎放心了:「好…他還在…我就放心了……」
      靈兒卻感到更加心酸,搖頭道:「他沒事──但是居然已忘了一切,連我都不認得!」
      姥姥一聽,明白了:「別難過!那定是拜月教徒對他施了」忘憂蠱」!」說罷,黯然搖頭:「可惜此蠱無藥可解。」
      靈兒灰心歎道:「他若真心愛我……記憶可以忘卻,但感覺真能忘記嗎?」
      姥姥智能地拍拍靈兒:「只要一息尚存,一切都可從頭開始!靈兒呀!我的血已流乾──連紫金丹也救不了……」姥姥一手抓著靈兒;把逍遙的手,按在靈的手背上,用最後的力氣抽慉地說:「你,帶靈兒回南詔國找…巫王……見到他……自會明白一切!」
      逍遙義不容辭,也用力握住姥姥的手:「放心,我一定辦到!」
      姥姥像是心願已了,伸出手,輕輕撫著靈兒的面:「笑吧──讓姥姥永遠記著靈兒的笑臉!」
      靈兒臉部顫抖著,努力地擠出笑臉,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下來!
      「逍遙,替我好好照顧她!」此時,姥姥已元神散渙,再聽不到任何說話,定睛看著天上,彷彿已看到光明大道,魂魄已飛往另一個世界……
      「姥姥,姥姥!!!」靈兒再如何哭喊,姥姥卻再也不動一下。
      無論在世時有什麼豐偉法力,終究也永遠鬥不過死神!活著的人,只能無助地巴巴望著至親至愛離去……
      逍遙陪著靈兒,將姥姥火化,打算帶回家鄉──南詔國安葬。
      晨光中,小船破浪航行。天空,罩著一份不能言喻的滄桑……靈兒抱著姥姥的骨灰罈,冒著晨曦的寒風,呆呆望著無際的海洋。逍遙想起姥姥臨終前的托付,不禁也對靈兒有著一份責任感,默默伴在她身邊。

      回到餘杭鎮,李大嬸已笑容滿面站在渡船頭迎接,一見面就對逍遙說:「以後你別在外面搞七拈三了,我已經跟鄉親們宣怖了你跟靈兒的婚事。」
      接著,站在一旁的秀蘭、香蘭姊妹,立刻上前,各刮了逍遙一耳光,氣轉頭走人。丟下一句怒罵:「沒心肝!負心漢!」
      逍遙簡直氣炸,但看到靈兒水靈靈的目光,又發作不起來──這真是從來未有過的感覺──他對女人向來得心應手;對靈兒卻有一分忐忑──甚至是,心軟!他只好避開靈兒的視線。轉向李大嬸,但一想到靈兒此刻的心情,逍遙不再說話,走上樓去。
      靈兒想追上,關心:「逍遙哥哥……」
      李大嬸伸手拉住靈兒,一陣暖流傳到靈兒手中,忽然,感到就像是姥姥在牽著她,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李大嬸撫著靈兒的頭慈祥地說:「現在你最需要照顧!可憐的女娃,一定受了很多苦吧?聽我說,猴頭是我拉拔大的,老娘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其他人像對你這樣,我看得出這臭小子十乘十是喜歡你,放心!我要定逍遙娶你!」李大嬸見靈兒不答話,鼓勵著她:「沒關係!女人有時候要耍點手段的!別怕!把你的幸福搶回來!」
      靈兒思緒起伏想著李大嬸的話,鼓起勇氣,走進了逍遙房間。
      床上,逍遙睡得正熟。夢囈著:「嘿嘿嘿嘿……愛妾,寵婢……」
      靈兒看著眼前的逍遙,心裡已有一個想法。她想將逍遙變成一個對她專情、斯文有禮的人!
      靈兒運起仙術,雖有一點猶豫,但心痛已勝過猶豫!仙法運起,房中現出一陣閃爍的光輝,仙氣滲入了逍遙的腦中。逍遙一轉身,原來睡姿古怪的逍遙,變得睡得很安靜很溫文的模樣,夢囈也成了對靈兒柔聲的呼喚:「靈兒……我的好娘子……」
      聽到逍遙在夢裡喚著自己,縱然知道是仙法的作用,靈兒心中仍有一份甜味,矛盾猶豫都被這份甜味沖淡了……

      翌日。
      「娘子…娘子…」靈兒從睡夢中被逍遙溫柔喚醒,一睜眼,見逍遙柔情坐在床沿,遞上毛巾幫她擦臉。
      「娘子,你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美!」逍遙深情望著她。
      靈兒想起昨夜對他施的仙法,面紅問道:「逍遙哥哥,你喜歡我嗎?」
      「不!」
      靈兒一聽不免失望,難道仙法失靈──
      逍遙在她頰上一吻:「我愛你!」
      靈兒看著逍遙疑幻似真的溫柔……就算這一切是施了仙法得來的,卻依然讓人沉醉、貪戀,對於此時的靈兒,更是如此。

      逍遙整個人都變了,不只是對靈兒呵護備至;對李大嬸,也孝順有禮。開舖前,就做好灑掃整理的工作,還要李大嬸多多休息,把李大嬸嚇得以為他病了;要不就是打鬼主意要錢。
      李大嬸撫著他的額頭,問道:「猴頭!你……是不是快死了,轉死性!」
      「不,是娘子,讓我改變,我現在真的很幸福……逍遙笑著握住李大嬸的手,感恩道:「這此年多虧嬸嬸照顧我,今後,我會擔起責任好好疼你跟娘子的。」
      「一定是菩薩顯靈啊!」李大嬸感動的燒香謝神。
      「是娘子讓我改變」這句話,錐在靈兒心上,讓她既心虛又難過。看著李大嬸拜天拜地的,逍遙在一旁,神情雖溫文謙恭,眼睛卻如木偶般無神,就像失去了靈魂,靈兒忽然感到一陣不安與歉疚,覺得自己像個騙子。

      「逍遙哥哥,把手給我!」
      「沒問題!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靈兒伸開手掌,跟逍遙握在一起。一團光球在兩人手掌四周閃現;良久,靈兒屏住氣,攤開逍遙掌心──「靈」字完全無法烙上去!靈兒忽然恍然大悟。
      「溫柔」的逍遙,見到靈兒臉一沈,靜默不語,擔心地問:「怎麼啦?娘子。」他執起靈兒的手一吻:「別不開心,我愛你!」
      「我愛你!」三個字,本是靈兒最渴望從逍遙口中聽見的,現在,卻像一句最尖銳的諷剌!
      原來,仙法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言行,卻無法改變他的心;靈兒凝視著僅有軀殼卻失去靈魂的逍遙,心中已作了決定。
      這晚,靈兒又施起仙法,將逍遙變回昔日的逍遙。
      只見一團仙氣,從逍遙額間竄出,睡夢中的逍遙,又回復了常性,睡得東倒西歪,半條腿還跌出了床外!見他不斷夢囈著:「嘿嘿……美女,親一個吧!」肯定又是春夢無邊。
      靈兒看著他,搖頭笑著,笑得那樣真切開懷。

      逍遙帶著靈兒自仙靈島回來,已經數日過去。
      李大嬸嚴肅地將逍遙和靈兒叫到房裡,語重心長地問逍遙:「你告訴我,是不是下定決心,要帶靈兒回南詔國?」
      「當然,一言既出,」四」馬難追!」說著,還伸出手指認真比了個「四」。
      雖然,逍遙把成語弄錯,但靈兒見他如此義無反顧,終於,放下心來,心中一股感動。
      李大嬸見他是認真的,滿意地點點頭:「好!那就得堅持到底!南詔國路途遙遠,你這猴頭又沒出過遠門,路上切記要小心!」說罷,打開一個木盒,頓時金光閃現,裡頭正放著一柄造工精妙的寶劍!
      逍遙瞪大了眼,興奮讚道:「絕世好劍!」
      李大嬸小心取出寶劍,相當認真地打量著,眼神中充滿著回味。接著,將寶劍慎重地交給逍遙。「這是你爹留給你的。」
      原本,拿到寶劍興奮的神情頓時黯下,逍遙裝作不在乎地回道:「嘿,他們不是早就把我忘了嗎?」
      「天下的父母只有一樣東西不會忘記,就是自己的孩子!」李大嬸歎了一聲,跟逍遙解釋著:「大哥、大嫂也許不算是好父母,但他們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俠士──專門對付貪官、奸商,劫富濟貧!十多年前江湖上頂頂有名的」怪盜鴛鴦」就是你的爹娘!」
      逍遙心中雖怪責著父母對他的拋棄,但又矛盾地,為他們的事跡自豪。他卻故作瀟灑地說:「嘿!難怪有我天資卓越!原來是俠盜之後。」
      李大嬸又從盒中取出一本<飛龍探雲手>秘籍,叮嚀逍遙:「這我教過你,但你所學還不及你爹的三成,這秘籍是你爹的絕學!你要好好練!」
      逍遙看著手裡握著的寶劍與秘籍,想不到父親留下兩樣最寶貴的東西給自己。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丁點的父愛。
      「總之,你這一路多小心,好好照顧靈兒。」
      見李大嬸認真地交代著,逍遙也開始依依不捨:「你老也不小了,該找個如意郎君照顧你。」
      李大嬸一聽居然臉紅起來!平常大剌剌的她,骨子裡,終究是個女人!她追打著逍遙掩飾心中的尷尬:「死猴頭!敢開老娘玩笑!」
      靈兒看著二人追逐打鬧,感到一份前所未有的溫馨,她原本也應是李家的人,卻因為那無奈的原因,被當作「外人」──她想著,自己還有機會,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嗎?

      逍遙和靈兒,終於,要啟程前往南詔國。
      渡船頭前,鄉親好友皆來送行,逍遙心中好不感動。
      逍遙跳上一個木箱,對鄉親說:「這些年來,在下惹了不少禍,為各位添了不少麻煩──」
      水果攤的老哥開口了:「逍遙啊!過去的事就算了!你從前過去拿的不過是些吃的、用的,就拿去吧!」
      逍遙和李大嬸互望一眼,怔住。
      「你以為你們做的事我們都不知道嗎?」魚鋪的大伯也說話了:「只是看著你們相依為命,李大嬸一個女人家拉拔著你長大,日子過得不容易──我們睜隻眼閉只眼!」
      逍遙和李大嬸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李大嬸終於流下「女兒淚」!小虎二話不說,越過人群,上前,擁抱著逍遙,並把一袋錢塞入逍遙手中。
      「兄弟!保重了!」
      「這是你儲了十八年的──」逍遙欲把錢塞回給小虎,被小虎又給推了回去。逍遙感激得眼泛淚光,忽地,在小虎胸前重擊一拳,「兄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知道,我會好好照於李大嬸和你的愛妾、寵婢的。」小虎也在逍遙胸前回了一拳,兄弟倆,用力相擁。
      此時,秀蘭、香蘭也迎上前來,哭著問逍遙,「她到底跟你什麼關係,非得為了她離開餘杭鎮?」
      「我們──」逍遙欲言又止,面對她倆還真說不清楚。
      靈兒卻站上前來,淡然一笑:「兩位姊娘請聽我說,我們其實有點像義兄義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見秀蘭、香蘭破涕為笑,她接著說:「藉此機會,我也跟兩位姑道歉!害你們一直以為我跟逍遙是夫妻。對不起!」說罷,她轉頭對逍遙一笑,逍遙也回以一笑,二人間忽建立出一種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逍遙對靈兒大器的態度,很是讚賞,開始對靈兒改觀,原來她不只會瘋瘋傻傻硬要認他作相公,眼前的靈兒還真是個可人兒!想一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靈兒也算是個兼具智能和勇氣的女子!
      逍遙擁了擁香蘭和秀蘭,轉身抱住李大嬸,她早已哭成淚人!
      「猴頭!你長大了!羅剎鬼婆以你為榮!」
      逍遙感動地用力點頭。「猴頭也以你為榮!多保重啊!鬼婆!」
      「各位鄉親,大家後會有期!」說罷,扶著靈兒一起跳上船。
      靈兒見逍遙正強忍眼淚,調皮的背後原來情深義重,更有一份知錯能改的勇氣!她對逍遙油然升起一分真實的好感!

      逍遙和靈兒終於踏上旅途。
      夜深,船艙裡大家都睡了,靜得只聽見海浪的拍打聲。
      靈兒抱著姥姥的骨灰罈,不自覺依偎在逍遙懷裡,手裡抱著姥姥的骨灰罈,皺眉、夢囈著。
      逍遙被靈兒吵醒,看她被堊夢干擾,感到憐惜,他從包袱中取出手帕,抹去靈兒額上的冷汗。半晌,靈兒醒來。
      「逍遙哥哥……靈兒夢見姥姥走了,怎麼叫她,也不理靈兒。」
      逍遙明白靈兒對姥姥的思念,眼珠一溜,悄聲對她說:「告訴你個秘密!剛才我也夢見姥姥!」靈兒訝異地看著逍遙。逍遙接著說:「真的!她正在跟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還有王母娘娘捉迷藏呀!」
      靈兒「嘻!」地笑出聲來,沉鬱的心情霎時散去!
      逍遙見她信以為真,更加煞有介事地說:「別笑,是真的呀!當心被玉帝他們聽到!姥姥正躲在」蟠桃園」裡的大石山後面呢!」
      靈兒嘴角含笑,凝視著逍遙。明知逍遙在編故事哄她,心中更是充滿感激,看逍遙越說越生動,她感受到逍遙的善良細心,更加喜歡他了。

      正當逍遙和靈兒,踏上前往南詔國的旅程;在南詔國,拜月早已等著靈兒公主歸來。
      望著夜空,拜月淡淡笑著:「他們變成為三顆星,不也挺好的嗎?赤木他們想從仙靈島帶公主回來的事,想法不錯;不過,請公主回來,需要些時間、耐心和禮貌。龍護法!替我請阿奴來!只要有她,公主就會回來!」拜月想起阿奴,不覺又笑了起來。
      「拜月叔叔!」阿奴開心靠近他身邊,看來已把他當成親近的長輩。阿奴拋了一顆野果入口,也摘了顆給拜月。
      拜月凝視著野果,微笑問阿奴:「你很喜歡吃吧?」
      阿奴率直點頭:「喜歡啊!第一喜歡吃東西,第二喜歡睡覺!」
      拜月覺得阿奴真可愛,開懷笑起來。阿奴也笑了,反問:「拜月叔叔最喜歡什麼呢?」
      拜月坐起身,指著星空:「我喜歡的東西在上面!」順著他所指之處,有五顆星明顯地連成一線,拜月道:「就是那根法術棒!」
      阿奴見那五顆星聯成一線,驚訝說道:「噢!它們又連在一起了!」她轉頭對拜月說:「十年前,有天夜裡南蠻媽媽也指給我看過,不過,媽媽說,那一年南詔國死了很多人,靈兒的媽媽巫後也是那時死的。」
      拜月有點兒傷感地說:「本來這根法術棒會給人們帶來快樂的。尤其,若是第六顆星出現,世界就會變得很美!」見阿奴聽得眼神都亮起來,拜月繼續說:「到時候不只世界和平,所有人也會變聰明,一切會很美好。」
      阿奴開心拍手叫好:「那每個人不就跟阿奴一樣嘛?!我的南蠻媽媽!太好了!那第六顆星在那裡呀?」
      「第六顆星就是我們的公主。」
      阿奴愕然:「靈兒公主是星星?!」
      拜月搖頭笑道:「不不,這樣說吧:只有公主回來,這根法術棒才能發揮效用,新的國度才會出現。」阿奴一聽,本來這些天就掛念著靈兒,現在更加確定要找回公主的決定:「太好了!拜月叔叔,雖然我不太明白你說的,但既然是好事,我就替你將公主帶回來這裡!」
      拜月感激說道:「到時我會好好答謝你的。」
      阿奴豪氣說道:「不用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啊!」
      拜月被阿奴逗得開心大笑,和阿奴在一起時,親切自在的拜月,腦中想著又是什麼呢?他又為何一定要找公主回來呢?

      聽了逍遙說「姥姥在天庭」的故事,靈兒終於可以入睡,這是許久以來,她第一次安心入眠。逍遙卻徹夜未眠,守護著靈兒,看著她帶著甜甜微笑地沉睡著,真是百看不厭!
      一睜眼,看見逍遙望著自己,靈兒雙頰泛紅:「早啊!逍遙哥哥!」
      逍遙一點靈兒的鼻子:「早安!睡蟲!」
      「啊!你別隨便點我的鼻子。我只讓喜歡我的人點的。」靈兒抓住逍遙的手,嬌嗔地說。
      逍遙一聽,望著靈兒的眼睛一笑,又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靈兒瞪大眼睛,心跳加速地看著他。心想: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呢?
      「看!蘇州快到了!」逍遙顧左右而言他,化解這瞬間的微妙氣氛。
      「嘩!好漂亮啊!」靈兒第一次出遠門,驚喜地叫著。
      逍遙和靈兒終於到達第一站!迎接著他們的是什麼樣的旅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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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心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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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1 |
    第四章

      逍遙與靈兒終於來到第一站──蘇州!
      第一次遠行的兩人,見到蘇州城中熱鬧繁盛,街上有各式各樣的新鮮玩意兒,開心地四處逛。
      靈兒小心翼翼地抱緊姥姥的骨灰罈,輕聲地對著它說:「姥姥!靈兒帶你來蘇州啦!你跟靈兒四處去看看玩玩吧!」
      逍遙也對著壇說道:「姥姥,我們帶你去看戲吧!」
      靈兒見逍遙見如此疼姥姥,抬頭望著逍遙笑了。逍遙拉著靈兒的手,走向街邊唱戲的棚子。
      兩人開心地玩了一天,正想找間客棧歇息。蘇州城內不知怎麼回事,每間客棧門前都貼上了寫著「客滿」的紅紙。
      經過旅途勞頓,逍遙已是一臉疲累,脾氣也大了起來,逍遙拉著靈兒,走進最後一家客棧,推開其它客人,走到櫃檯前,一問又是沒空房,連馬廄都已住滿,大聲問道:「搞什麼啊!這麼大的蘇州城連個馬廄也客滿?」
      掌櫃詫異答道:「新科狀元爺到訪蘇州城嘛!你們不知道?附近各地的人就是要來一睹狀元爺的風采!」
      靈兒天真問道:「什麼是狀元啊?」
      一旁有位公子,見靈兒可愛,熱心答著:「就是飽讀詩書,考試第一……」
      逍遙打斷他,不屑地:「啐!」了一聲:「不就是狀元而已!了不起啊?」一邊已氣沖沖拉了靈兒走出門。
      「那位哥哥還沒說完呢!」靈兒忽然被拉著走,總覺有點失禮。
      「你跟人家很熟嗎?不准隨便跟其它男人說話。」逍遙沒好氣訓著她。
      靈兒眼珠一轉,忽然笑了:「喔~~我懂了!逍遙哥哥在吃醋。」
      逍遙一手按著靈兒的嘴巴,板著臉說:「女孩子,自己這樣說,不怕羞嗎?」
      靈兒甜甜笑著:「不怕,不怕!」
      二人相視,笑得很燦爛!離鄉背井,兩人相依為命,感情也更加親密起來。
      既無客棧可住,逍遙靈機一動,帶著靈兒來到河邊,要她閉目等著。
      不多久,逍遙牽著靈兒的手,要她睜開眼睛,靈兒見到眼前一切不禁驚呼:「逍遙哥哥,你好棒呀!」
      只見一條破舊的小船,已被收拾得十分乾淨,一角還插了鮮花,在月夜輝映下,真是美麗。
      逍遙有點愧疚地說:「今天就屈就一下吧──」
      「這裡這麼好,要靈兒住一輩子也願意呢!」靈兒心想,只要能跟逍遙一起,破船也比皇宮住得開心。
      夜裡,天涼。
      逍遙自然地把靈兒摟在懷裡,月光之下,兩人看起來,是那樣幸福甜蜜。然而,才經歷了與至親的生離死別,此刻的靈兒分外多愁善感,縱然已在逍遙懷裡,仍擔心著──幸福,似乎總是稍縱即逝。
      靈兒忽然抬頭幽幽問著:「從這裡到南詔國要多久呢?」
      「六個月吧!」逍遙計算著路程,約略答道。
      「嗯!那就是一百八十天,過了今晚,我們就只剩一百七十九天的時間……」
      聽靈兒口氣傷感,逍遙樂觀地勸她:「應該說,我們還有一百七十九天快樂的時間啊!」
      靈兒一聽,卻更加不安:「那之後呢?逍遙哥哥就要離開我了嗎?」自從失去姥姥之後,她對逍遙的依賴,與日劇增,好怕他有一日,會丟下自己。
      逍遙向靈兒眨眨眼:「看你一路上的表現囉!」想一想,接著說:「好比現在,你該快快睡覺,別胡思亂想了,天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如果你不聽話,我就自己回家啦!」
      話一說完,靈兒已用力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逍遙望著懷裡的靈兒,又好笑、又憐愛。不禁,又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靈兒被他逗得想笑,卻忍著,表情煞是可愛。
      月夜星空下,兩人窩在這小小的破船上,卻如同置身天堂……

      第二天,城裡人聲鼎沸,街上擠滿了人,都是來看新科狀元的。
      逍遙與靈兒也在這人潮裡,一個不留神,她和逍遙被人群衝散了。也許,是因為舟車勞頓,加上前晚露宿小船,靈兒一早就感到自己直冒冷汗,此刻,被人群推擠著,又急著找尋逍遙,一時間天旋地轉,兩腿一軟,跌在大路中間,正擋在狀元郎的轎前。官差見狀,上前怒罵著:「大膽刁婦!竟敢阻礙狀元爺去路!」一邊粗暴地一把掄起靈兒──
      「住手!」忽然有人喊道,只見十六人大轎落下,一人徐徐走出,來到靈兒跟前,輕輕將她扶起,親切問道:「姑娘,你沒事嗎?」
      靈兒抬頭,但見此人俊朗不凡,氣質優雅,笑容可掬;眉宇透著幾分斯文靈秀!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好感──甚至,是一種安全感!他,正是新科狀元──劉晉元!
      靈兒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沒……沒事!」
      逍遙終於擠開人群,衝上前來,一把推開晉元,罵著:「滾開,滾!當官的有什麼了不起!擾民阻街!」
      官差見逍遙如此不敬,恐他作亂,舉刀擋住逍遙,喝道:「大膽刁民!放肆!」
      靈兒如見救星般喊著:「逍遙哥哥!」
      晉元見他是靈兒的朋友,命官差放下刀來,關心地問著:「我幫你們請大夫來吧!」
      逍遙睨著眼前這個英俊脫俗的狀元郎,見他剛剛與靈兒站在一起,氣質、教養還真是相配,不自覺地心生妒意。不屑地罵道:「貓哭老鼠!」心中想起還不是因為他,靈兒和自己才會無處投棧,受了風寒。便連謝也不說,拉著靈兒轉身就走。晉元雖不明逍遙為何為自己反感,卻只是笑著搖搖頭,命官差別再追究。

      經過一天休息,靈兒身體尚虛,由逍遙替她拿著骨灰罈。逍遙裝作姥姥一路跟靈兒對話,逗著她呵呵笑著,兩人開心地走向小船,夜色裡,迎面走來一個乞丐,趁兩人不注意竟一把搶過靈兒手上的錢袋,推開靈兒,拔腿就跑!說巧不巧她就正正跌到逍遙身上去!撞掉了逍遙手中的骨灰罈!「乓!」姥姥的骨灰瀉滿一地!二人驚得也忘了追乞丐!瞠目結舌地呆呆望著散落一地的骨灰。
      靈兒崩潰地撲到地上,不斷抓著姥姥的骨灰!逍遙也撲到地上,邊脫下了背心外套,將姥姥的骨灰蓋住!此時,一陣大風竟無情刮起!靈兒失聲大叫:「不要!不要帶走我的姥姥!不要走啊!姥姥!」無論她如何哭喊,風卻仍殘酷地刮著!姥姥的骨灰已被吹散到毫無痕跡!
      逍遙見已無計可施,看著情緒崩潰的靈兒,更加自責,不斷重重摑著自己巴掌:「我沒用!我對不起姥姥!我對不起靈兒!」
      靈兒見逍遙摑得臉都腫了,伸手阻止,抱著他,無法言語,只一徑哭著。逍遙想讓靈兒好過點,突然,把手側向耳朵,似在聆聽,「什麼?哦!真的嗎?」他對一臉疑惑的靈兒,展開笑容,示意別吵他:「好的!姥姥,我知道了!」
      逍遙摟著靈兒,認真說道:「原來剛才的風是姥姥招來的,她說等不及了!好想家!所以招來大風,將她先帶回南詔國去!」見靈兒仍低頭不語,接著說:「妳看!姥姥真的朝南方去啦!」
      靈兒順著他所指望去,竟真的見漫天的骨灰在皎月下化成了銀光,隨著微風向著南方飄去。
      靈兒這才收起了淚水,凝視著逍遙──她明白這是逍遙為了安慰她編出來的故事,但發生的事已無法挽救,見逍遙如此花心思對待自己,她只有滿心感激,也寬慰著,畢竟,身邊還有個真心疼自己的逍遙哥哥,她也不想讓他再自責擔心。
      「我明白了。謝謝你!逍遙哥哥!」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想讓逍遙安心。
      逍遙凝視著靈兒,知道她也明白自己的用意,會心地點了點頭。「來!我們一起送姥姥走罷!」
      兩人一起對天空喊著:「姥姥,我們很快會回到南詔國看你的!」星空下,兩人緊緊相擁,望著南方,心彷彿也緊緊靠在一起……

      翌日。
      逍遙打算帶靈兒去吃點好的,讓她補補身子,也稍稍忘卻昨夜的不快。
      「靈兒,你住在仙靈島這麼久,應該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吧?」
      靈兒眼珠溜溜,想一想:「姥姥每天吩咐廚子弄些橢圓狀的東西給我吃,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來的。」「不會吧?天天吃雞蛋,雖然好吃,也挺膩的。」逍遙以為靈兒吃的是雞蛋,大方道:「沒關係,我今天帶你去吃點名貴好吃的。」
      兩人來到蘇州一家著名飯館,坐定。逍遙點了一碟「青菜炒牛肉」,並對靈兒說道:「這牛肉是很名貴的!在餘杭鎮,牛是大爺,因為它會耕田;今天我請你吃大爺呀!」
      靈兒開心笑著:「哦!那真的很名貴呀!」

      另一頭包廂內,一群人酒足方酣,人人對著晉元敬酒,說著奉承的應酬話,只見晉元早已喝得滿臉通紅。遠遠瞥見逍遙與靈兒,慢步上前打招呼;四周人群一路擁著晉元跟了過來。
      「姑娘,還記得我嗎?身體好些了嗎?」靈兒也禮貌地笑答。
      晉元此地朋友不多,覺得和靈兒投緣,雙方互道姓名後,晉元已把他們當朋友,熱心招呼著:「我那邊有點鮑魚雞湯,兩位要不要嘗一嘗?」
      逍遙得意地說:「不用了!我已經點了名貴的青菜炒牛肉。」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只把逍遙當作鄉巴佬進城!逍遙感到一陣不爽。
      晉元並未加入嘲笑逍遙,為了化解尷尬,打斷眾人笑聲,說道:「那就喝點湯水暖暖胃又何妨呢?」說罷,回到自己那桌,親自盛了一碗湯拿給靈兒嘗。
      盛情難卻,靈兒只有一嘗──吃了一口,開心地說:「逍遙哥哥!這些就是廚子每天弄給我吃的東西!真好吃啊!你也嘗嘗吧!」
      旁人邊起哄著:「天天吃鮑魚?」「真是金枝玉葉,跟狀元爺天生一對啊!」「郎才女貌啊!」逍遙好心好意帶靈兒來吃點好的,卻又被這可惡的程咬金,不知哪裡弄來的山珍海味比下去,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心中對晉元的不滿已到最高點。
      酒足飯飽,晉元藉故先離席,本就不愛應酬的他,想趁著夜風醒醒酒,安安靜靜地散步回姨父家,遂獨自走進了小巷裡。
      此時,靈兒和逍遙也正走出飯館,見兩名大漢交頭接耳,鬼鬼崇崇,尾隨著晉元,閃入小巷,逍遙見那兩人絕非善類,心中正暗喜:這下有人幫我教訓這小子了。靈兒卻擔心晉元的安危,要逍遙跟去看看。
      「逍遙哥哥去看看吧!狀元爺幫過我,你就當作是幫我吧!千萬別讓他受到傷害!」
      逍遙雖不甘願,又捺不住靈兒的要求,只得命靈兒留在原地,自己無奈地跟去看看。
      只見暗巷裡,晉元已被那兩名大漢擒住,在他身上摸索著值錢的物品。晉元卻還好心地勸著匪徒。「兩位大哥,要是真有困難,小弟可以幫忙,何必作賤自己……」話未完,一名大漢已一拳揮過去。
      晉元嚇得眼一閉,正打算挨下這拳。一睜眼,見逍遙已扯住大漢的胳臂,一邊以一腳飛踢另一大漢,怒斥道:「滾!」
      晉元作揖感激著:「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在下一定好好報答你。」
      逍遙不屑回道:「呸!看你怎麼報答我。」
      「李公子恩公,家住何處?晉元明日必備妥謝禮,親自登門答謝!」
      逍遙一聽又勾起心中不滿,揶揄著:「不知什麼瘟神來了蘇州城,弄得我們天寒地凍,還要睡在破船裡!」
      「都是晉元不好!」他內疚地說:「這樣吧,李公子恩公和靈兒姑娘於蘇州城裡衣食住行,就包在晉元身上吧!」
      逍遙、靈兒隨晉元來到一處華美大宅,裡面光家丁、婢女就不知有多少,一看就是氣派十足的大富之家。晉元客氣地說:「李公子恩公跟靈兒姑娘,這是我姨丈家,你們就暫時住下吧!」
      逍遙抬頭──只見門前一塊偌大的牌匾,蒼勁有力的寫著:「林家堡」!

      翌晨。逍遙不想碰見晉元,一起床就拉著靈兒上街去。
      「可是,剛剛晉元哥哥說……」
      靈兒話未說完,逍遙正色訓著:「你,以後不准單獨跟他說話;不准叫他晉元哥哥!」
      靈兒笑著一點逍遙鼻子:「你,不准吃醋。」
      逍遙不甘示弱,又點了兩點靈兒的鼻子。「你,不准頂嘴!」

      兩人來到市集,只見一間鋪子前,兩條人影連僕帶滾地逃命!像有洪水猛獸追殺似的。逍遙和靈兒一看,認出是林家堡的下人!正想伸手扶起他倆,問個明白。只聞「轟隆」!一聲巨響,鋪裡幾包米糧、夾著亂七八槽的東西應聲飛到大街上!
      隨之而來一聲怒喝:「不──准──走!」同時飛出一個人影!逍遙和靈兒抬頭一看──是一妙齡少女,正怒沖沖地舞著長鞭。一看真是美人胚子,卻透著濃烈的霸氣和驕縱!她身著輕快短裝,一雙長靴──正是林家堡大小姐林月如!
      「姦夫淫婦,給我站住!」家丁、婢女被一喝,逃得更快!月如怒火沖天,像龍捲風般不斷鞭翻街上物品,追著家丁與婢女揚長而去。
      逍遙見她那霸氣,也被挑釁起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看我逍遙大俠來治你這刁蠻少女!」
      逍遙拉著靈兒,一躍追去。
      路追到樹林,只聽到淒厲哀叫──剛才逃命的男女已被綁在樹上,遍體鱗傷,被鞭打得慘叫連天!那火爆少女卻毫不手軟,狠狠舞著長鞭用力打著。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大小姐成全我們吧!」女的哭著哀求她。
      月如聽她求情,更加憤怒:「我沒阻止過你們!私奔也可以!但這種好吃懶做偷錢的男人!我看不起!更不值得你去愛!」說著打了數鞭在男的身上。
      逍遙見月如打起人來毫不手軟,逞起英雄:「看我教訓這惡女!」說著跳了出去大喝:「住手!快放了他們!」逍遙神氣地罵著月如:「真像個殺人女魔頭!」
      靈兒走上前好言相勸:「這位姑娘,他們已經很可憐了,你就放了他們吧!」
      「我愛怎樣就怎樣!哪輪到你說話?」月如一怒,隨手一揮長鞭,逍遙趕忙拉開靈兒閃過一鞭。
      「連我的靈兒也敢欺負,找死!」逍遙捲起袖子,宣戰。
      月如也不甘示弱,使輕功一躍,揮鞭!逍遙瞬間被鞭去幾根頭髮!他自知功夫不及月如!連連閃避,好不狼狽!只得使出絕招──「妙手回春!」只聽逍遙喊出此招,機伶地竄到月如身後!反手一拍,重重打了月如屁股一下!
      月如沒料到他會出此怪招,撫著屁股,又羞又怒大喝:「淫賊!看我取你狗命!」
      逍遙也回以大喝:「妙手回春最後絕招──隔年春又回!」
      月如只感整個身子一涼!見逍遙已神氣地揚著自己的小肚兜!尷尬無比地雙手護著胸前,氣得說不出話來。
      月如大喝:「三訣合一!」逍遙見月如躍身而起!漫天劍花實時灑下!
      逍遙也使出劍仙教他的武功,劍指一揮,大喝:「御──劍──術!」
      逍遙腰間劍光綻射!寶劍實時飛出!月如大愕!兩劍一碰!「鏗!」月如手中劍脫手,兩劍去勢未止!直射向被綁在樹上的男女「霍霍!」兩劍險些插死二人,竟將繩子鬆掉!兩人立刻逃走!月如被卸劍術的勁力反震!掉到地上,逍遙乘勢將月如雙手反鎖!壓於地上!
      逍遙已擒住月如,得意笑道:「哈哈!不堪一擊!」
      月如猛力掙扎,咆哮著:「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逍遙也被激怒,不斷打月如的屁股:「閉嘴!閉嘴!閉嘴!」
      月如扯高嗓子大喊:「非禮,非禮呀~~~~」
      逍遙一手扯起了月如,竟將她綁到樹上!月如不斷亂叫亂罵!「你這流氓!我是林家堡林天南的女兒!你不放了我!我叫爹綁你遊街!凌遲處死!」
      逍遙拍著手上的灰塵,見她還是那樣囂張,更火!拾起了地上的肚兜,掛到月如的頭上!
      靈兒覺有點不忍:「逍遙哥哥!這會不會過分了點?」
      逍遙拉著靈兒:「誰叫她敢欺負你!我們走!」
      夜色漸暗,想起月如一個女子被綁在荒野,靈兒總覺不忍,一再央求逍遙放了她。拗不過靈兒的求情,逍遙想這惡女也算得到教訓,就看靈兒面子放她一馬吧!
      兩人回到林子裡,見月如正被兩名色迷迷的流氓調戲著。
      逍遙指著樹上的月如喝罵:「這臘鴨是我吊上去的!誰也不許動!」說罷,撿起一根樹枝朝他們亂打一通。趕跑流氓,逍遙心想,這丫頭也受夠教訓了,正想解開繩子,放她下來,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月如頸子一伸,狠狠咬住逍遙的手指!逍遙痛得大叫。逍遙拉著靈兒轉身要走:「她是瘋狗!不值得救!」
      靈兒勸解著:「姑娘,你先不要先氣,我們特地回來放你走的!剛才逍遙哥哥只是一時之氣,盼你能原諒!」
      月如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變得平靜下來。但才一鬆綁,月如閃電般快速探手,只聽「鏗!」一聲,逍遙的腰際的寶劍已在月如手中,逍遙還來不及反應,「霍!」寶劍已剌入逍遙胸口!狠狠一劍,從胸膛到背後穿出!月如也傻住了,她本只是想要洩恨,沒想到逍遙竟然毫不閃躲,匆匆將寶劍抽出!
      鮮血從逍遙身上連連射出!鮮血濺到月如臉上──月如震驚!逍遙已倒於血泊中!
      「我不想這樣的……你為什麼不躲避啊?我不是存心殺人的!」月如恐慌地身子顫抖,不斷搖頭!望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竟然,驚恐地扔下劍,轉身逃走了!
      「逍遙哥哥!」靈兒抱著全身劇烈抽慉的逍遙,無助地求著她:「別走啊!幫幫我們啊!」逍遙眼已翻白,身子繃緊,只剩一息尚存,靈兒情急之下,忽然靈光一閃,想起姥姥教她的觀音咒!她打起手印、唸唸有辭!仙風實時從手印中迴旋而出,將逍遙團團包圍!迴旋不斷!良久,逍遙胸口竟真的癒合!!連胸口的血漬也不見了!
      見逍遙呼吸回順,轉醒過來,正坐起身,靈兒滿頭大汗,現出微笑:「逍遙哥哥……」話未完,鮮少運功的靈兒,已虛耗過度、元氣大傷,不支暈倒於逍遙懷中。

      林家堡的花園中氣氛凝重!天南來回的踱步,盤算著。
      月如正瑟縮於花園的石凳,臉上儘是彷徨、失措、無助!月如慌張拉著天南的手:「爹爹,我不想殺他的!」
      天南搭著女兒的肩安撫著她:「別怕,有爹在!」他說,「你是跟那男的比武!」
      月如一怔,茫然地問:「比……武?」
      天南肯定地說:「對!行走江湖 比武乃是常事!刀劍無眼!生死難料!各自負責!當年來挑戰你爹的也有不少成了劍下亡魂。」
      晉元在一旁聽著不住搖頭,不懂為何會弄出這樣可悲的事!
      此時,逍遙正抱著暈倒的靈兒回到了林家堡。月如一見逍遙,愕然對望!冤家碰頭,逍遙與月如同時開口,指著對方:「是你?!」
      月如轉頭驚喜地對著天南說:「爹!他還活著,還活著!」
      眾人全望向逍遙,再望向月如──大愕!
      逍遙本想掉頭就走,被晉元攔下:「靈兒姑娘需要修養,快抱她回房吧!」說著,著命家丁找大夫。
      要不是因為靈兒體虛需要修養,逍遙才不願與這惡女共處一室。

      當晚,知道月如並未闖下殺人大禍,天南也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更加熱情設宴招待險些冤死在月如劍下的逍遙。靈兒昏睡了幾個時辰,漸漸恢復了元氣,逍遙這才放下心來,但見到月如仍心中有氣。
      天南堆滿一臉笑容:「哈哈!李少俠!乾杯!大家乾杯!」
      靈兒與晉元即舉杯相迎!但逍遙與月如卻沒有一點動作,金睛火眼的盯著對方!一點談和的意思也沒有。月如夾哪塊肉,逍遙便舉筷搶去……終於,二人用筷子也格鬥了起來!
      月如拍桌大罵:「這是我的家!你不要放肆!」
      逍遙也扔下筷子,大拍一下:「怎樣?」
      說罷,二人竟將桌子都抬了起來,硬要翻過對方那邊!
      天南終於按捺不住,大力將桌子按下:「夠了!」
      眾人停下了動作,月如狠狠瞪了逍遙一眼,悻悻然離開!晉元追上。
      「各位慢用!」天南也覺尷尬離席。只剩逍遙和靈兒兩位外人,對著一桌子酒菜……

      林家堡大廳,天南怒氣沖沖,一手按著一個大包袱,原來,月如又要離家出走!
      「那個李逍遙在此一天,就沒有我林月如!」
      晉元一旁勸著:「表妹!李公子是我的恩人,今日又是被你所傷,怎能趕人家出去呢?」見月如稍有愧疚,接著安撫她:「他們兩人只是路過此地,要趕往南詔國去,不會久留,你就看我面子忍耐幾天吧!」
      天南氣極:「上回離家出走,惹出險殺人的禍來,還沒學乖嗎?」
      月如執意要搶回包袱:「那是你逼我!比武招親我就非走不可!難道我就不能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嗎?」
      天南堅決地說:「婚姻大事由爹作主,是天經地義的事!豈能讓你胡來!你是爹的獨生女,難道爹會害你不成?」天南見月如毫不軟化,更強硬地說:「我不會改變主意!比武招親如期舉行!你要不想嫁,就打敗全部挑戰者!以後我也不逼你了。」說罷,氣沖沖離去!
      月如睨著離去的天南,倔強地喊道:「好!一言為定!我決不會輸的!」

      「轟!」天南與眾鄉紳坐一旁觀戰!鼓聲愈見激烈!「轟!轟!轟!轟!」林家堡比武招親可是蘇州城的大事,全城人幾乎都聚到廣場中,熱切期待。逍遙和靈兒,也在台下觀看著。
      天南中氣十足地站在台上,說著開場白:「各位鄉親父老!相信這次林某舉行這個比武招親,大家也熱切期待!誰把我的如兒打敗!誰就有機會入贅我林家堡!當我林天南的女婿!」
      全場歡呼!十名挑單者即摩拳擦掌,每個也像要吃掉月如狀!月如一拉天南,睨了天南一眼。天南看著那十個光怪陸離的挑戰者,內心也流著冷汗,卻已騎虎難下。
      「比武招親現在開始!有那位英豪前來挑戰?!」天南沉著地宣佈比武開始。
      「我!」一名全身油亮的壯漢腳下一蹬,有如「大鷹撲兔」般飛到抬上!
      月如見來人滿身油光,滿臉像剌蝟的鬍子,怒罵:「多看你一眼也會夭壽!看我教訓你!」
      說著,瞪了一眼正在台下興災樂禍大笑的逍遙;出手毫不留情地一揮長鞭,油漢已被扯起,被擲到人群中,當場昏死過去!
      靈兒愕然:「嘩!原來林姑娘這麼厲害!」
      逍遙不屑地說:「所以,才沒男人要她!」
      月如向著台下挑戰者大罵:「不要浪費我時間了!你們九個一起上來吧!」月如根本不想嫁給這些人,只希望一切趕快結束。
      天南一愕,想不到月如如此傲氣,滿意一笑!全場又再嘩然!
      九人齊聲道:「好!」同時各展功夫,神威神氣的躍到台上!
      月如也不待眾人說話,箭步攻上,與九人打起來;雖以一敵九,卻不相上下。在場人無不嘩然!天南看得欣慰,頻頻點頭:「如兒功夫進步不少!」
      「三──訣──合── 一!」月如劍法大展,混戰中劍光綻射!逍遙定睛凝視!歎為觀止!隨著劍招牽動,他垂下的手指暗中連連划動!不多久,九個挑戰者像爆炸般飛散台下!不再動彈!
      月如神氣問道:「還有誰要來挑戰?」
      全場鴉雀無聲,皆被月如的武術震懾。台下正走上一人。月如大愕!逍遙大愕望去,但見晉光已換上勁裝快服,挺胸大步走上擂台。對於晉元的不自量力,逍遙只有歎氣搖頭。一旁的靈兒,早知晉元對月如的愛慕,不禁流露出欽佩的眼神。
      月如只覺他是來鬧場的,不耐煩地問:「表哥!你上來幹嘛?」
      晉元文質彬彬地解釋:「我是來挑戰你的!我希望能打敗表妹,但表妹不必一定要嫁給我,可以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月如一聽,並不感動,卻像被激怒般:「不必你來幫我、同情我!」
      晉元撲上──全場起哄!月如只一派自若的交手於背後,才踢出左腳!晉元竟已被絆倒,滾著觔斗摔到台下,狀甚狼狽。林家上下緊張地擁上前來扶住晉元,天南雖看不起一派書生,但見他勇氣可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你們這些男人通通沒用!連我這樣一個女孩子也打不過!全是窩囊廢!」月如囂張地放聲大笑,台下的男子卻無一人敢作聲。
      逍遙見她如此猖狂嬌縱!一時衝動,跳上擂台,一睨月如,向在場所有人喊著:「各位鄉親父老!今天我就替大家好好教訓這惡女!不過,事先聲明,我不要娶她!」
      月如咆哮著:「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逍遙不屑回望月如!二人金睛火眼瞪著對方!空氣中電光交擊!逍遙與月如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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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心
    2024-11-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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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1 |
    第五章

      逍遙與月如金睛火眼瞪著對方!大戰一觸即發!二人凝重對峙──風起雲湧!
      平日月如行徑囂張,剛剛又盛氣凌人,已惹來許多不滿,台下齊聲叫著:「教訓她!教訓她!」月如更加怒火中燒!
      「今天就讓我明正言順殺了你!」月如擎劍殺上,毫不手軟。
      逍遙劍指向天一揮:「御──劍──術!」
      只見他背上的寶劍空而出!煞是奇景!天南也看傻了眼,全場歎為觀止!嘩聲四起!
      靈兒在台下開心大叫:「逍遙哥哥,加油!」全場男女竟也跟著她喊:「逍遙哥哥,加油!」
      月如更氣,使出絕招:「三──訣──合── 一!」
      「鏗!乒!乓!鏗!乒!乓!」逍遙的寶劍竟被打飛開去!逍遙連連防避,更不慎被月如重腳蹬到地上去!
      「受死吧!」月如怒罵道,同時,劍花亂舞,逍遙被打得連連躲避!
      「」妙手回春」最後終極殺招!」逍遙大喝一聲,「分──甘──同──味!」
      話一落,月如的劍已被逍遙抓脫!月如尚未回神,逍遙已伸手到月如腰間一扯,褲子鬆脫了;雙手與月如跟前掃了兩下,月如的外衣也被解開。兩秒之間,已脫光她的衣物,只剩一白色內衣。
      月如驚慌大叫:「呀──」
      月如慌張的飛身下台。月如著地,正好落於靈兒跟前!旁人已大笑起來!月如慌張的遮著身體,蹲到地上。靈兒十字型擋於月如前面,遮擋圍觀人群的視線!晉元也衝上,脫下外衣,遮蓋著月如!
      台上的逍遙雙手一展,得意迎接眾人歡呼,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全場人齊聲起哄:「成親!成親!成親!」
      逍遙跳下台拉起靈兒正要離開,天南從天而降,怒氣沖沖,攔下兩人,抓起逍遙就走。

      一場比武招親,得到這樣的結果,讓天南相當頭疼。一方面,他知道兩人水火不容,一方面,內心也瞧不起逍遙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小混混;再加上他勝之不武,是靠著旁門左道不入流的手段打敗月如,天南不願讓月如下嫁逍遙,但又不能在鄉親面前出爾反爾。
      天南冷笑看著逍遙:「憑你絕不配當我的女婿!但你今日竟然在大庭廣眾讓月如出醜,也別以為就可以一走了之。」
      月如氣炸,接著說:「我要你當著全蘇州城的人面前跪下對著我林月如認錯!」
      逍遙嗤之以鼻:「願賭服輸!比武,有什麼好道歉的。」
      月如不服氣:「我根本沒有輸,是你使下流賤招,你本勝之不武!我要跟你再打,我要打敗你!」
      「好!不要說我李逍遙欺負女孩子!打就打!」逍遙怪笑一聲,如箭在弦,和月如同時縱身一躍,跳出去花園!逍遙和月如飛出花園,劍光鞭影已籠罩在花園之中。天南看著二人每招每式眼中發出了奇異的亮光!只是相隔一陣子,逍遙的武功竟然又大有進步!一招一式也在模仿著月如的林家招數!
      逍遙大喝:「三訣合一!」只見三道劍光就射向月如,天南呆住了!
      「可惡!偷學我林家招數!」月如咬著牙應付逍遙,越來越吃緊。
      「是你自己打給我看的!」逍遙身影瀟灑,每招每式都將月如箝制住。

      兩人戰了幾回合,逍遙一劍送出,月如不及閃避開,眼看就要剌及月如咽喉,他卻突然回劍,一笑:「你還不值得我傷你!」
      月如一怔,看著逍遙的笑臉,突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雙頰泛紅!這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征服!月如看著逍遙,被打敗了,竟然沒有半絲的慎怒!相反,卻暗暗有一點點的甜味湧上心頭!看著逍遙的眼神,然泛出點點情意!
      天南對逍遙的看法也大為改觀,身為一個習武之人,他驚歎逍遙的天資如此聰穎,簡直是不可多得的武林奇才!
      「好!我就要你做我女婿吧!」天南豪氣對眾人宣佈。
      天南此言,就如同青天霹靂!逍遙、靈兒、晉元都心中一沉!只有月如出奇的流露著竊喜的笑容。

      林家張燈結綵。林府大廳外,賓客滿堂。良久,天南領著月如步出,今日,月如打扮得嬌艷欲滴,跟平日大不相同!
      眾人拱手祝賀著:「恭喜林堡主!恭喜林保主!」
      逍遙向眾人拱手:「各位!很高興你們來臨!不瞞大家,在林家堡作客的日子,令我重新認識到──」逍遙望著靈兒,接著說:「我李逍遙──喜歡的,只有趙靈兒一人!只有她,才是我想娶的人!」
      靈兒錯愕定住!眾人嘩聲四起!月如更是錯愕!天南已暴跳如雷!
      逍遙已無視任何人,跳入人群中,對著靈兒傻氣而真摯地說:「靈兒,我愛你!」
      靈兒未及反應,已被逍遙一手拉著,跑離人群──

      風吹過了二人的臉龐,在髮梢之中流過,兩人十指緊緊相扣,永不分離!逍遙看著靈兒,有了她,才發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兩人相視而笑,感受著幸福的滋味!靈兒沒有說話,因為已無需多問,跟著逍遙,就算天涯海角,路,只有一條──就是兩個人一起走的路!

      這一夜,有人歡樂有人愁。
      林家偌大的花園角落,月如獨自坐著,又氣又惱,細雨紛紛,她已顧不得雨水打濕了她美麗的衣裳。
      晉元擔心著,來到月如身旁為她撐起傘,問道:「表妹,你是真心喜歡李公子吧?」
      月如怒聲否定:「不可能!」
      「那不如嫁給我吧!」晉元鼓起勇氣說:「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的。」
      月如一怔,啐著晉元:「說什麼你?我一向只當你是表哥,沒有其它的!」
      晉元苦笑,一指自己心臟:「碎了。那我們就算同病相憐,你別一個人難過了。」
      「自討苦吃!我還是不會愛你的。」
      晉元目光飄向遠處──眼眶濕濕的,看不是雨是淚!
      月如欲語還休……她感激晉元總在她需要時伴在身邊。可惜,也許二人真是有緣無分吧!二人就在雨中,默默無言……

      經過這一番波折,逍遙打一天亮就帶著靈兒離開此地。
      靈兒眨著大眼睛認真對逍遙說:「我好怕你真的要娶林姑娘喔!我真的好喜歡逍遙哥哥呀!」
      逍遙一怔,心中好感動,沒想到靈兒此直接告白,他一陣臉紅:「女兒家說這些話不害羞的嗎?」
      靈兒天真地說:「靈兒又不是做壞事!說真心話為什麼要害羞啊?」
      逍遙情深望靈兒,只覺眼前的人太神奇。看慣世間冷暖,他格外珍惜著靈兒的靈氣、坦白和可愛,如一股清泉,直直洗滌他心靈深處。
      「我李逍遙愛定你趙靈兒,一生不變!」說著,手指輕點靈兒鼻尖。「這個,我只為你而做。你也一樣,不准給其它男點鼻尖喔!」
      月色下,兩人依偎一起。這一夜,比當日在仙靈島成親那晚,更像是兩人的定情之夜。

      逍遙當庭毀婚,讓一向愛面子的林天南,難以忍氣吞聲。他差了手下,就算翻了蘇州城 也要把逍遙捉回來。逍遙帶著靈兒,無論走到哪兒,都碰見林家堡的家丁,躲了幾回,終被逮著。
      逍遙和靈兒被帶到林家大廳內。逍遙和天南對峙著……半晌,天南霍然大笑起來。豪邁地說道:「林某早已想通,這件事就過去吧!為表誠意,我準備了兩匹駿馬,贈與兩位,讓兩位能加快上路回鄉!」
      逍遙和靈兒面面相覷,想不到林堡主會是這樣寬大之人,不斷感激道謝著,答應在林家堡先待下幾日。

      這晚。
      晉元房內燭光搖曳,他整夜無眠,腦中不斷盤旋著昨晚在雨中和月如的對話。
      多少年來對月如的憧憬,儘管渺茫,但總還有希望。但今天卻幻滅了!逍遙的出現讓一切全然幻滅了。暗自歎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我不是早就知道嗎?為何還要燈蛾撲火?」
      晉元腦中閃過當日逍遙搭救自己的情景、在擂台上出糗的樣子、姨父嫌他文弱的眼神。他似乎想通了什麼,點點頭,像是做出一個決定般,走出房門,往逍遙房間走去。

      一陣敲門聲。
      逍遙打開房門,晉元一見逍遙,立刻九十度大鞠躬,堅定地說:「長安劉晉元打算拜李公子為師,修習武藝!請李公子成全!」
      逍遙驚訝得張大嘴,不知如何反應,只呆呆道:「不會吧!」
      晉元認真認釋著:「晚生徹夜不眠,痛定思痛!深覺自己的確有太多缺點!我一直只顧著讀書,但若只讀聖賢書卻無強健體魄,又豈能成就大事?難怪,姨父和表妹……」
      逍遙皺眉一想,大笑:「嘿嘿嘿,我就知道,你練武無非主要是為了拉近自己跟那惡女表妹的距離吧?」見晉元點點頭,逍遙會心一笑:「好!夠坦白!就姑且收你為徒吧!」
      他想起每回看晉元在院裡讀書,搖頭晃腦,左走七步,右走七步,來回踱著的模樣,真無法想像他要習武,忍不住笑出聲,打算為他取個綽號:「那我以後,就叫你阿七吧!這樣親切點。」
      晉元抬頭,喜出望外!逍遙也笑著,想一想畢竟是自己佔了上風,這書獃子,聽說還是皇上的老師,那自己不就成了皇上的師公了,不覺笑了開懷。
      就這樣,一段古怪的師徒關係就此開始!

      翌日。
      逍遙與晉元相約習武,事實上,只是想趁離開蘇州前,去好好放縱一下。他領著晉元,到了「百花院」。院內美女如雲,個個嬌艷主動,逍遙左擁右抱,晉元卻如坐針氈。
      逍遙見他如此拘謹,問道:「阿七,做人的原則是什麼?」
      「我想……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正直不阿、行俠仗義!」
      「錯!是快樂!你說,你讀書、吟詩、單戀那惡女,是為什麼?無非是想快樂!人生就這麼簡單,無論做什麼都為追求快樂!你,就是書讀太多,思想太複雜,才不開心。」逍遙長篇說罷,拿起酒來與晉元乾杯。
      「對!要快樂!」晉元喝得暢快,詩興大發,踱了幾步,舉杯敬逍遙:「一杯愁緒、幾段情緣,莫過與君酒當歌!」
      逍遙正要取笑之際,卻見眾美女像被迷住似的,癡癡望著晉元,讚著他的文采。逍遙心有不服,不想輸給晉元。跳到桌子上,苦思了一下。他高舉酒杯對著:「千錠銀子、萬兩黃金,全部屬於本大俠!」
      晉元拍著手笑道:「好!真性情!對得好!」高興地繼續吟著:「逍逍自在,敢將功名盡棄;遙遙等待,只歎芳心難求!」
      逍遙沒好氣笑他又在想月如了,便搭著他的肩,接著下聯:「進進這裡,多泡漂亮美眉!圓圓渾蛋,偏愛豬八惡女!」
      晉元先是一愕,馬上拍案叫絕:「對得真是好!」
      一個狀元、一個小混混也能在詩詞上找到共同樂趣,二人關係已在不知不覺間進步。晉元看著玩得忘形的逍遙,開始有點欣賞他的真性情。晉元開始明白,逍遙所說「快樂」的意思。

      兩人正在飲酒對詩之際,在林家堡歇息著的靈兒,卻正遭到天南軟禁。
      「趙姑娘,從今天起請你就待在房裡,逍遙跟月如完婚後,我必定奉上厚禮,放你走。」原來,林堡主從頭至尾沒打算放過逍遙,要定他娶月如入贅林家。
      不等靈兒回話,房外傳來鎖鏈聲,靈兒大驚,喊著:「林堡主!開門!開門!放我出去!」但靈兒已被軟禁。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靈兒著急的搖著門窗!手袖向下一滑──靈兒赫見自己臂上竟出現青綠鱗片!鱗片更不斷生長!靈兒抓著手臂,忽覺胸口一悶,一陣反胃想嘔;腳下一軟,竟倒到地上。靈兒只感雙腳一陣巨痛,拉起長裙,一道青光從裙中綻出!靈兒被眼前的自己嚇呆了──一雙原本白嫩的腿已全是鱗片!開始變長!變形!!
      「呀~~」她嚇得心膽俱裂大聲驚叫。

      剛把酒醉的逍遙安置在床上,晉元一聽靈兒的尖叫聲,立刻奔了過去,只見一條粗大的蛇尾身影,破窗而出,遁入黑暗中!
      漆黑之中,晉元追了過去;只見那人身蛇尾的怪物猛一回頭,眼露綠色凶光逼視著晉元,他只感到一陣暈眩昏了過去。家丁們已聞聲趕來,蛇妖匆匆鑽入地下逃竄無蹤。
      半晌,昏倒的晉元醒來,發現自己已在大廳裡,一睜開眼,就直直追問:「靈兒姑娘呢?靈兒娘沒事吧?」
      月如無奈地說:「她失蹤了!」
      晉元一愕,說明了當時情景。天南大發雷霆:「可惡!大膽蛇妖竟敢來到我林家堡撒野?!」
      月如緊張地問:「那靈兒一定是被蛇妖捉走了!那個臭蛋死去哪了?」
      月如直嚷著要帶家丁去救人,大家七嘴八舌,天南一聲威嚴下令:「不用了!誰也不准對李逍遙說出真相!他問起,一律回答是趙靈兒自己連夜離開林家堡!」
      晉元、月如同時呆住,看著天南,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覺如此處理極為不妥!
      宿醉的逍遙,此時,似乎也感受到靈兒出事了,猛然醒過來。他要去找靈兒,才一拉房門,竟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住!
      天南在門外對他冷冷道:「你那紅顏知己已經丟下你離開了!你就乖乖入贅我林家吧!」
      逍遙根本不相信,靈兒會不辭而別,追問天南:「你究竟對靈兒怎麼了?林天南你這蟑螂老狐狸,快放了我!你敢傷害靈兒,我決不饒你!」
      他氣自己昨夜貪玩,沒有好好陪著靈兒,「砰砰砰!」握著拳頭猛敲房門,手都腫了還不停歇,像是在懲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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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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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3 |
    第六章

      山中樹林裡,一隻手從泥地中破土伸出!接著爬出一個人來,動作有點像蛇爬行般,扭動著掙出地面!一頭散下的長髮,透著一雙陰寒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綠光。居然是靈兒!
      靈兒一臉惶恐、失措!不斷抽泣著:「嗚……不,不要!」失魂落魄,不斷拔著下身的蛇尾,卻根本無法擺脫。剛才於林家堡出現人身蛇尾的「蛇妖」,原來正是靈兒自己!她看見自己變成這模樣,已完全崩潰,向天狂嘯!荒野四周的草木似被靈兒的吶喊聲詛咒一般,迅速枯萎彫謝,叢林瞬間變成了火海,鳥獸葬身火海的慘烈嘶叫聲,此起彼落……
      待她稍稍冷靜下來,眼前的景象又讓她陷入更深的心痛,世間萬物似乎在頃刻間,已付之一炬!她啜泣著:「救命!姥姥……逍遙哥哥……救救靈兒!靈兒不是妖怪啊!」絕望中,腦海浮現姥姥的面容,她曾對靈兒說過,「我的靈兒是個不平凡的女孩。無論將來遇到甚麼事情,要勇敢面對;不然,你身邊的一切會因你而受到傷害……」靈兒好想問姥姥,自己到底是誰呢?
      她無助地蜷起身子,瑟縮在黑暗山洞裡,想著姥姥和逍遙,強迫自己入睡,希望一覺醒來,一切回復正常,這可怕的種種不過是一場堊夢。

      但是每天睜開眼睛,仍看見那蛇尾,靈兒忍不住拚命想拔掉它,弄得血跡斑駁,痛不欲生。
      這日,她趁著黃昏,到河邊喝水,卻遇見埋伏的村民。他們喊著:「妖怪!妖怪!」一陣亂石、鋤頭,襲向靈兒!她被追打得無處可逃,慌亂之中,雙手用力一揚,力竭聲嘶的大喊著。頓時,一片血腥、滿地屍體。靈兒抖顫著,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所為;她痛苦地哭泣,肚子劇痛起來,更加萬念俱灰。
      「我根本不該存在世上,不該再禍害人間!」靈兒抹去臉上的淚,堅決地奮力往一塊巨石爬去,哀怨地說著:「姥姥,靈兒來找你了!來生再見……逍遙哥哥!」
      靈兒抓緊巨石,正要一頭撞下去──
      「且慢!」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老人,阻止了她。他一手掃著長鬚,散發一股不能言喻的「仙氣」,神態自若地凝視著靈兒:「小姑娘,閉上眼,想想快樂的事情。」
      靈兒竟自然聽著他的指示,回憶起和姥姥、逍遙、晉元、月如的種種,臉上泛起笑意。老人見狀命她張開眼。靈兒見眼前的世界,又驚又喜!枯萎的草木,皆已重生。曾被她摧毀的一切都復原如常──甚至更美好!剛剛已成死屍的村民們也轉醒過來,完好無缺,如同大夢一場。
      靈兒感激地一再答謝,並將這幾日的遭遇與心情,對這慈祥的仙人吐露。
      老人原來是「山神」,他聽完點點頭,認真對靈兒說:「小姑娘,不必謝我,你對他人而言,是福是禍,全看你一念之間。」他定定看著靈兒的淚眼,說:「你不是妖,是神族──女媧的後人!女媧娘娘是大地之母,祂創造了世上萬物。就連我,也是由女媧娘娘所創造!作為祂的後人,你要學著理解祂的力量,可陰可陽,能正也能負。」
      靈兒平復下來,細心傾聽著山神的一字一句,似乎理解了什麼。「所以當我想起快樂時光,那些花草樹木就起死回生?」
      山神一撥長鬚,讚賞一笑:「果然冰雪聰明,不過,反之,你傷心痛苦,這力量也會禍害無窮!蒼天既然給你這份力量,你就該好好利用這份力量拯救蒼生!」
      山神細細看著靈兒繼續叮嚀著:「小姑娘,你懷了孩子,要多注意身體。」靈兒訝異地張大眼睛,山神接著道:「對呀,所以你才會顯露元身,喚起了女媧的本能!」
      靈兒終於露出已經久違了的笑容,想著自己和逍遙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呢?

      林家堡內。
      逍遙仍被軟禁著,為了靈兒心急如焚,試著各種方式,卻仍無法逃脫。這一日,房門忽然打開了──是月如。逍遙正要開罵,月如靠上前,伸手摸索逍遙腰際,逍遙嚇得呆住:「惡女!你不要以為──以為米已成炊我就會娶你!」
      「淫賊!你亂想什麼,靈兒給蛇妖捉了你知道嗎?」月如瞪了他一眼,繼續抽開他腰間的布帶,東拉西綁一陣。
      逍遙愕然,更加心急:「放手!我要出去救靈兒!」
      「我爹早在城內布下天羅地網,憑你根本出不了城!」月如指指逍遙腰間,只見已掛上一個銅鈴,月如身上也有一個,她搖搖鈴解釋著:「這是「莫失莫忘鈴」,聯絡用的!」見逍遙有所遲疑,她續說道:「救靈兒要緊!表哥會帶你離開林家堡,出城之事,一切包在我身上!」
      「好!姑且信妳一次!」逍遙回身一望月如,他沒想到平日水火不容的惡女,竟會在危難時助自己一把,心中充滿感激。
      晉元已在門口接應,順利將逍遙帶出林家堡,兩人互為對方取了「李小妖」、「劉七」的化名投宿在一間小客棧裡,師徒兩人苦等不著月如來會合。

      因為,月如才剛出門,已被逮住。此時,正在大廳和林天南對罵著:「你還不撤走手下讓李逍遙出城救趙靈兒!明知蛇妖將人家捉走,竟可視而不見!這算是什麼俠義?!」
      天南怒不可遏:「放肆!竟敢命令爹?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月如一聽更氣得口不擇言:「借口!!你關心的只不過是你堂堂武林盟主的面子!」她不屑地別過臉去:「武林盟主?哼!有這樣的爹,我就連姓林,也覺得可恥!」
      「大逆不道!」天南簡直氣炸,平日月如再驕縱,也從未如此侮蔑過她爹,天南舉起手一巴掌摑在月如臉上!月如撫著腫痛的面頰,忍著淚轉身要走,卻天天南點了穴,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護院已將逍遙押至大廳;晉則被護院一前一後盯著「護送」回來。逍遙一路上,恨恨罵著月如,以為是她出賣自己,一進門便氣憤大喊:「林月如你這惡女……」此刻,月如身體僵硬,勉強回過頭來,鳳冠珠簾之下,一雙幽幽的眼神,充滿著無奈!逍遙怔住,心中感到一份震憾!知道她也是被強迫的!是真心想幫自己。
      逍遙掙扎大罵:「老狐狸!你算甚麼武林盟主?蛇妖捉人你不管,卻來迫人成親!」
      天南兩手按著逍遙、月如肩膀,對著逍遙放話:「你只有兩條路!一是死!二是乖乖叩頭成親!」
      晉元握緊拳頭,就連溫和的他,也已經看不下去,咬牙切齒問道:「姨丈,是不是沒道理可講了?」
      見天南毫不讓步,喊著拜堂。晉元忽然充滿威嚴暴喝:「住手!」只見他抽出一面金光四溢的牌子。高舉著它對眾人下令:「這是聖上御賜「狀元令」,見令如聖上親臨!」
      天南縱然面有怒容,也只能隨著眾人跪下!
      晉元掃視全場,目光炯炯命令道:「這樁婚事宣佈作廢!違令者絕不留情!」
      逍遙和月如都覺得晉元簡直帥呆了!反之──天南又羞又憤!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栽在平日最看不起的書獃子手下!
      「我們走!」晉元說罷,領著二人拂袖而去。逍遙抱著月如,飛身躍出廳外。
      月如就在逍遙懷中,兩人第一次如此親近,雖是身處險境,卻有著一絲心動的感覺!

      離開了林家堡。
      逍遙見那「狀元令」如此威風,一路吵著要晉元借給他,晉元嚴肅相拒。
      月如穴道已解,又回復平日作風損起逍遙:「你就算穿起龍袍也不過是個乞兒!還狀元令呢!」
      「你可是我手下敗將。我是乞兒,你就是地底泥!」月如握起拳頭要揍他,逍遙笑她:「惱羞成怒!」
      晉元一旁點頭稱是:「唔,用詞恰當!」
      逍遙月如和晉元,三人完全不同頻率的人,卻又自有他們相處的奇怪節奏!這怪趣的組合,就這樣一起踏上了尋救靈兒之路!似乎,也捲進了彼此命運之中。

      南招國皇宮裡,巫王與拜月正聊起往事。
      拜月感慨著:「時光匆匆,轉眼又過了十年!現在聖湖附近一帶,已是一番新的美景!不妨去看看!」
      巫王眼裡閃過興奮的神色,點點頭:「嗯!十年前的事,也許應該是放開的時候了!」
      巫王目光飄遠,眼裡有種複雜的情緒,似乎跌入一段驚心動魄的回憶裡……

      翌日。
      巫王懷著滿心憧憬,在南蠻娘和護衛伴隨下,前往聖湖。
      策馬穿越樹林,眼前的景象,簡直讓巫王難以接受!這裡,哪有拜月所說的美景?放眼望去,山坡儘是白花花一片──白骨堆積得滿山滿谷,悲慘淒涼、怵目驚心!
      巫王跳下馬來,震驚得連連後退,差點跌坐在地上。南蠻娘趕緊上前扶住!他抓住南蠻娘的手臂問著:「怎會這樣?教主不是說這裡已經變得很美了嗎?」
      南蠻娘激動地說:「當年數十萬軍隊就在此壯烈犧牲!微臣當年已遵照聖上的指示,將每一位犧牲的烈士安葬!但死傷人數太多,根本,無法完全安葬──」
      巫王難過地直搖頭,走上山坡之巔,巫後就在那裡以自己的身驅幻化成石像,將水魔獸鎮到後山的湖底!巫後的石像屹立著。她盤著長長的蛇尾,臉上仍掛著十年前那份慘痛與憂戚。
      悲慘的往事歷歷在目,巫王哀傷對著石像問:「這是我的子民嗎?這是我一手造成的嗎?我真是罪人!真是暴君!拜月就是把我騙來此地要我面對這一切……」巫王撫著石像,潸然淚下。
      南蠻娘鼓起勇氣,對巫王說出諫言:「臣寧願死,也不想再看著南詔國上下被拜月教主蒙蔽下去!聖上能否客觀面對拜月教主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
      此話正說中巫王內心深處,他又何嘗不知這些年來,拜月早已成了南詔國真正的決策著,只是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巫王難過地問:「貝琪,朕這些年來對教主的信任真的錯了嗎?」
      忽然一聲巨響,巫後石像的眼簾下方竟然崩出了兩道裂痕!如同淚水一般,淌在巫後美麗的臉龐上!眾人大愕!
      南蠻娘冒死說著:「聖上,臣相信這就是巫後的答案!」
      巫王無語,在風中,望著天,許久……

      下山的路上,巫王沉默不語,想著拜月的居心;想著南蠻娘的話;忽然,命令南蠻娘與護衛在山下等待,獨自策馬轉向另一條小路,往更幽靜處前去。
      行至一條長長石階,巫王放下身段,一步步爬上山去,在一處小屋門前,等候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見到一個樵夫走近,擔著柴枝,雖然,鬚髮皆白,但神氣自如,氣宇軒昂!一看便知不是一個尋常的樵夫──
      巫王一見他,喜出望外,上前喊住:「石長老!」
      石長老指著巫王:「錯!老夫不認識你!」
      「石長老還在惱朕嗎?朕知錯了!求你回來幫朕──你有什麼要求,朕都答應!」
      石長老怒喝著:「錯!老夫要的東西你給不了!」他咬牙憤怒道:「我要一個賢能的國君!我要一個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主子!我要一個能體恤民情剛毅不屈的皇帝!可惜你通通不是!你只是個窩囊廢、石傑人的應聲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錯!錯!錯!」
      世上敢如此唾罵巫王的,大概也只有三朝開國元老,石公虎──石長老了。縱被如此罵著,巫王卻不敢發怒,心中真切開始反省難過著。
      巫王真誠地開口求他:「石長老,在你眼中朕真的一無是處嗎?既然如此,朕正更需要你,南國的百姓更需要你來幫我。」
      石長老二話不說,拉起巫王,回到聖湖,逼他再度面對著滿山白骨。厲聲說道:「皇上,不要再逃避該解決的首要問題!不要再想著誰能幫你!」說罷,瀟灑地大步離去,丟下不知所措的巫王,面對這滿山白骨……

      經過這一天的剌激,巫王去找拜月,想問個究竟:到底為何要把他騙到聖湖去?
      「聖上萬安……」拜月見巫王來訪,到他跟前下跪請安。
      「免了!」巫王冷漠響應。
      拜月已知巫王來意,淡然地問道:聖上已經看到應該看到的東西吧?臣知道不用這方法,聖上會繼續逃避面對當年這段讓人痛心的歷史……」
      巫王惱怒地回他:「那究竟你想要朕怎麼樣?!」
      拜月恭敬地笑問:「那,聖上可否想過自己想怎樣呢?」
      巫王被問得語,一臉窘狀,他知道自己太過依賴拜月,早已失去自己的想法。
      拜月欠身指著旁邊的座位,「聖上請坐!先和微臣下盤棋吧!」
      巫王永遠猜不透拜月,不覺被他牽著鼻子走,玩弄於股掌中,卻又無力反抗,他意識到這點,心中不覺一陣寒意。
      良久,巫王望著棋盤,竟不知所措──他不敢妄動,猜著拜月下一步想怎樣,此刻他發覺,自己就連下棋的能力也失去了。他頹然長歎一聲,原來,自己真的已不能沒有拜月──
      突然,一隻手從背後伸過,替巫王走出第一步棋!巫王愕然回頭──是石長老!
      石長老恨地對拜月說:「石傑人,我就跟你玩下去!」
      拜月自信地回他:「石公虎,我等了你很久了!」
      石長老指著他的鼻子怒罵:「大逆不道!誰容你直呼我的名字?」
      巫王安心地對長老說:「長老願意前來助朕,這盤棋,我有信心下了!」說罷,看了一眼拜月。
      石長老並不回答巫王,直盯著拜月說:「石傑人,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再放肆下去!」
      拜月並未被激怒,只翩然一笑看著石長老走出的那只棋,就像那只棋早在他意料之中,拜月的心思無人猜透;也許,石長老的重出江湖,根本也是他布好的一步棋……

      巫王回到宮中,獨自接見石長老。
      石長老氣如洪鐘對巫王抱拳做揖:「微臣願效犬馬之勞!替皇上向拜月教主宣戰!」
      巫王目光凝視遠處,若有所思:「這幾天,朕反覆思量!拜月教固然不能不滅!但朕想請長老先替朕將公主救回!」巫王憂心地將阿奴感應到公主遇難之事告訴石長老。
      石長老似乎不以為然:「依微臣之見,殲滅拜月教就是拯救南詔國!敢問皇上,拯救整個南詔國千萬子民跟只拯救一個人,哪個重要?」
      巫王被問一時語塞,若要如此相比,當然是前者重要;但那一個人,是他的親身骨肉啊!
      「十年了,朕不想再內疚煎熬!只要救回公主,朕必定全力以赴,跟石長老一起對付拜月教!」石長老見他心意已決,乾脆地說:「好!微臣就奉陪到底,幫你去救公主!」
      巫王驚喜地拋出一面手諭:「南詔與大唐素有邦交,有此手喻,沿途將暢通無阻!事成之後,朕必重重酬謝長老!」
      石長老接過手,冷冷答道:「不必了!這將是微臣替皇上辦的最後一件事情!三個月內微臣必定辦妥!」說罷,掉頭就走,狠狠丟下一句:「事成之後,請皇上不要再來山上打擾我!」

      山坡上,一名英偉不凡、氣宇軒昂的英雄少年在苦練武功……
      少年長得清秀俊逸,卻目光凌厲,拳風極為精準剛勁,一招一式,有著一股強勢的陽剛之氣,威力十足,招式皆可殺人於無形。突然,一個空翻,倒身拔劍,往一大石飛去,舉劍一劈。少年大喝:「飛星!」一道劍氣從他手掌化出直達劍尖,巨石被利劍一點破成兩半──這就是他的絕技「飛星」。
      這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不凡武功的少年──就是石長老的義子唐鈺。
      唐鈺見石長老歸來,迎上前,還未開口,石長老已動手出擊朝唐鈺要害攻去。唐鈺似已習慣義父的「突擊訓練」,兩人互有攻守,忽地,見唐鈺先是居於弱勢,石長老一陣猛攻,逼得唐鈺以雙手雙腳,同時攻去,將石長老擊得摔到老遠;唐鈺急急上前,正要扶起長老,反被石長老反手擒住。
      石長老橫眉一瞪,訓道:「可知你為何失守?就是因為你的婦人之仁!」石長老說著有氣,彷彿指桑罵槐一般。
      唐鈺一怔,點點頭:「義父教訓的是!」見石長老今日心情不佳,面色凝重。唐鈺關心地問:「義父今日求見皇上,結果如何?」
      「那昏君竟然要我到中原替他找一個丫頭!亡國了!亡國了!」石長老狂笑著不住搖頭。石長老遙望蒼天、大地,凜凜風聲……他悠悠歎道:「悠悠天地,奈何獨立蒼茫……」
      唐鈺知道石長老每次道出此語,必是心中無奈既慨之際,他靜靜陪在長老身旁。
      石長老萬般感慨,望著唐鈺,語重心長地說:「我老了,時不我與。以後,就看你成不成大器!」
      唐鈺恭敬地對著義父用力點頭。

      翌日。
      石長老和唐鈺等人換上一身中原平民打扮。
      石長老一臉嚴肅,檢閱眾人,交代著:「為保主主安全,行動要絕對低調!我們混在中原人中,千萬不能暴露身份!明白沒有?」
      眾人齊聲答:「明白!」
      石長老大聲喝令:「起行!」
      由石長老帶領的數名高手,浩浩蕩蕩前往中原,尋救南詔國的公主──趙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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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4 |
    第七章

      石長老一行人,來到中原,雖說要一切低調,但他們身形氣勢,皆有著一股超凡之氣,行走時,四名精壯的手下四方圍著,石長老凜然居中,無論人群擁擠,仍維持此一方正,不免引起中原人側目。路人攤販一看便知他們是異鄉客,紛紛議論著,只有唐鈺一人,神色自然,就如普通的中原老百姓一樣!
      石長老一路對人評頭品足:「看,這裡的人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那比得上我們南詔!」
      唐鈺不好制止,只能暗自歎息!他早就猜到,石長老又怎麼可能「低調」?他向來看不起中原,又怎麼裝得像中原人?

      傍晚。
      石長老一行人,至客棧投宿,只見大廳內,聽到唐鈺身後不遠的一桌,一名少女忽然哭得厲害……呼天搶地喊著不想活了!
      少女突然以頭衝去撞牆,被唐鈺一把救下,關心地勸著:「姑娘,何苦呢?」
      少女悲從中來,哭訴著:「我被騙了!唐鈺這壞男人,他偷走我的心,卻翻臉不認人!啊,悲呀!」
      平素冷靜的唐鈺,聽見自己的名字,不禁驚訝地瞪大眼!
      身後的石長老等人,眼睜得比唐鈺更大!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入夜。
      唐鈺細心孝順地斟了一杯從南詔國帶來了的水,遞上讓石長老飲用;還帶了他愛吃的大餅、臘狗腿;並以苗香熏好房間,助他入眠。一切只為讓鮮少離鄉的義父,能夠更舒適自在。
      石長老見唐鈺為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心中很感欣慰,剛毅的他卻從未表露出來,也吝於給唐鈺一句稱讚鼓勵。嚴肅地對唐鈺說:「你給我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誰會用你的名字去胡鬧?」
      唐鈺有點沒好氣地點點頭──眼神隱透著一絲喜悅,是誰在搞鬼,他大概心裡有數了。

      夜涼如水。
      街道上,冷冷清清。唐鈺獨個兒踱著步,來到河邊,望著平靜的河水,想著:是不是她?利用他的名字去招惹女孩子?希望是她!唐鈺沒有一絲不悅,只有牽掛:「不知她,此刻在何方?」唐鈺輕輕的吁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左手,豎起尾指搖一搖,彷彿在打信號似的,可惜卻沒有回音。河中的倒影裡,唐鈺的尾指延伸著一絲紅線,另一端綁在阿奴尾指上;唐鈺正想念著他的心上人──阿奴。

      阿奴的五隻手指各繫著一線牽。從拇指算起,依序是南蠻媽媽、聖姑師父、空著的中指留給未謀面的爹、靈兒公主、唐鈺,也代表著他們在她心中的位置。
      唐鈺想著阿奴替自己綁上一線牽那天,他心中的喜悅,雖然,只是在尾指上,但畢竟自己在阿奴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每當阿奴搖起尾指,擺動的節奏,就從紅線之中傳遞著,直達唐鈺心中……
      想起阿奴形容自己:「唐鈺小寶現在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請我吃東西最大的金主!無論我遇到什麼事,唐鈺小寶也會來救我呀!」
      唐鈺想著阿奴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無論到哪裡,他都會守護著阿奴的。

      此時,受拜月之托,「蹺家」來到中原的阿奴,正在山林裡,邊跳邊走,哼著自己編的歌;「公主還是找不著!阿奴心裡快燒著──呵呵呵!」
      迎面走來兩個倉皇失措的樵夫,阿奴跳了上前去,問道:「你們為何這樣驚慌呢?我可以幫你們嗎?」
      樵夫乙猶有餘悸:「有蛇妖,殺了很多人!」
      阿奴眼睛一亮,似乎知道靈兒變了蛇身似的,抖抖無名指竟有靈兒的感應,朝著樵夫所指的方向,往樹林更深處走去……

      拖著蛇尾的靈兒,躲在山裡最幽靜的洞裡,孤獨地過著日子,不敢想像明天會如何,心裡又萬般牽掛著逍遙,正悠悠地歎著氣。
      「公主?」忽然有人叫喚著。
      靈兒呆住,在洞口,一位身著苗疆服飾的可人兒──正是阿奴!
      阿奴上前看清靈兒,欣喜不已,跪下:「公主!我的南蠻媽媽!阿奴終於找到公主你了!」她提起了無名指,輕輕搖著,靈兒的無名指受「一線牽」的感應也顫動著。
      「是妳!我小時候的好朋友阿奴!」靈兒感動得又是哭,又是笑!
      「現在也是好朋友,永遠都是!」阿奴緊緊擁住靈兒,露出如陽光般的笑容……立刻溫暖了靈兒的心,讓她感到安全、安慰,繃緊的身子也鬆弛下來,細細打量著阿奴!
      靈兒問阿奴:「你不怕我這模樣嗎?」
      「不是這條尾巴,我也不能確定你就是公主呢!」阿奴凝視著靈兒,一笑輕撫著她的尾巴,說:「這就是你的象徵!我們南詔國公主的象徵!」阿奴接著問:「那,駙馬爺呢?」
      靈兒笑問:「你真神奇,怎麼知道我已經成親了?」
      阿奴一指靈兒肚子:「你不是有了寶寶嗎?聖姑師父說,你的媽媽巫後第一次尾巴現形時,就是因為懷了你!」
      靈兒點點頭,難過地說:「我怕自己變成這個模樣,會嚇怕他!所以,自己跑走了。」
      阿奴一點靈兒前額輕輕罵她:「傻豬,我也不怕啊!他怕什麼?如果他真會怕就是不愛你,那種人也就算了。」阿奴拉起靈兒:「走,我們先找地方安定下來,再看怎麼去找駙馬爺!他一定正為你著急死了!」
      靈兒聽到阿奴這樣說,終於,展開了許久不見的笑容。兩人往山上走去,阿奴邊走跟靈兒說著,巫王、拜月等人派了好多人來中原找靈兒回南詔國的事。
      靈兒一聽到拜月教,恨恨地說:「拜月教的人殺了姥姥!」
      「不會吧?!」阿奴不敢置信:「不可能!拜月叔叔很好玩的,全國的人都愛戴他!一定有人冒充拜月教作惡,或是壞教徒在造反!回到南詔國後,我們告訴拜月叔叔,讓他為我們作主!」
      靈兒點點頭:「一定要為姥姥討回一個公道!」

      晉元打聽到山上一位張老伯有蛇妖的消息,一行人上山尋找蛇妖。
      原來張老伯的孫女曉慧,被蛇妖抓走了,張老伯哭喪著臉對他們說著:「近日,已經有好多村裡少女被抓走了,請大俠救救我孫女啊!」

      逍遙和月如瞞著晉元,趁天剛亮依著張老伯的線索,上山尋找蛇妖。
      山上霧氣漸濃,伸手不見五指,只見一條毒蛇步近月如腳邊,逍遙一手拉起月如,同時一手向月如揮劍──月如正要發飆,回頭一看,原來,逍遙已把她身後一條毒蛇一劍斬成兩截!
      月如目瞪口呆,來不及定神,另外三條毒蛇突然竄出騰起,向逍遙張口咬去。月如寶劍一揮──「咚咚咚」!三個蛇頭應聲給砍下!她瀟瀟地對逍遙說:「不欠你人情,三倍奉還!」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麼多毒蛇,應該蛇窟就在附近了。」月如推測著。
      此時,霧裡忽然傳來一聲怪叫,像巨蛇吐舌的聲音。月如登時神經繃緊起來;逍遙也馬上收起嬉戲的態度,從一處幽暗的方向,又傳來陣陣少女的驚哭聲。逍遙和月如躲在大石後,屏息察看。迷霧中,一名體格異常魁梧的男子正擄著一位少女來到一處隱蔽山洞。
      山洞裡,幽深、漆黑、濕漉漉的。地上佈滿一堆堆的白骨!各式毒蛇盤繞著,毒蛇紛紛避開。月如害怕地跟在旁,但又不敢拉著逍遙的手,便偷偷將繩子綁在自己腰間,另一端趁逍遙不注意,勾到他背後去──逍遙在不知情下,跟月如緊緊連在一起!
      逍遙突然停了步,月如一鼻子撞上逍遙的背,原來,兩人已走到山洞的盡頭,只好轉回頭再找別的出路。
      「你什麼時候弄的?」逍遙正要步去之際,卻發現腰間多了條繩子綁著。
      「嗄?應該是不小心勾在一起的吧!」月如心虛地辯著:「誰要跟你連在一起啊!簡直比死更難受!」
      逍遙見繩上打的結,知道月如口是心非,但也不拆穿:「嘿……那還不快解了它!」
      二人拉拉扯扯,弄巧成拙,那結越綁越緊,正狼狽之際,月如身後隱隱透出一道青光,巨蛇蛇尾在月如身後從洞穴悄悄伸出,一轉眼,蛇尾已在逍遙身後掃出來!
      「你……後面!」月如訝異尖叫,未待逍遙反應,奮力將逍遙推開,卻隨著腰帶一起扯,倒向逍遙身上!
      同時,蛇尾霍然擺動,纏住了月如的身體。兩人已綁在一起的腰帶,越扯越緊,連拔劍也困難,二人都十分危急!
      逍遙急著命令月如:「拔劍呀,笨蛋!」
      「你憑什麼指使我?」
      蛇妖鄙視地說:「勾心鬥角,自私自利,各自為政──醜陋的人性!」
      逍遙和月如一怔,互望一眼,向來無論任何事都合不來,處於「敵對」狀態的逍遙和月如,現在卻有共同的敵人──「蛇妖」!月如明白現在不是爭吵鬧意氣的時候,一刀斬向蛇身!
      巨蛇蛇身終濺血,黑暗中發出一聲可怖豪叫聲!它放開了逍遙,蛇尾縮回黑暗中。逍遙和月如忽被他鬆開──因為衝力,逍遙往前衝,僕到月如身上;兩人四目相對,似乎不那麼討厭對方了。
      月如舉劍斬開腰帶,長鞭一揮,蛇妖身上立刻劃上一道血痕,氣得仰天怒吼、長髮一甩,數十條小毒蛇從發中射出,月如大愕,揮劍擋撥。蛇妖趁此時大尾一揮,把月如擊到在地:「受死吧──」
      逍遙大喊:「問過我沒有?」
      原來,逍遙早已跳到蛇妖身後,倒轉長劍,猛地釘住了蛇妖的尾巴!月如見狀,一腳踢開蛇妖,同時挺劍刺向蛇妖胸口──蛇妖就這樣被暫時制住了。逍遙一踢蛇妖:「喂!我問你!靈兒在哪裡?」
      蛇妖沒有回答,怒目盯著逍遙與月如;吐出一口毒液,趁兩人閃避,伸出利爪,向著被釘死的尾巴揮去!綠血飛濺,蛇尾斷開。忽然身子一旋,竟向蛇洞深處竄去了。逍遙和月如循著血漬追上。黑暗中,一道紅色光影從洞穴深處射出,直刺逍遙,在他臂上劃了一道爪痕。
      「兩個小賤人,居然敢欺負我夫君!」紅光著地落到蛇妖身旁,出現一名妖艷少婦,身後拖著狐狸尾巴──是一隻狐妖!
      「你不會死的!還有我!」狐妖心痛的抱起蛇妖,張口將真氣輸送到蛇妖體內。
      「不要!你這樣會前功盡廢!這是你千辛萬苦,修練了六百年的功力……」蛇妖轉過頭勸狐妖別救自己。
      「算什麼?沒有你什麼都變得沒意思!」狐妖說著,就按著蛇妖的臉頰,將真氣輸到蛇妖體內,蛇妖的傷口漸漸癒合起來。
      月如感動地說:「沒想到,這些妖怪居然這麼有情有義!」
      逍遙有點慚愧地說:「嗯!我們,不如停戰吧──暫時!」
      救起蛇妖的狐妖打算為夫君報一劍之仇,兩人,兩妖對峙著,大戰又將再次展開。二人團結,力量凝聚,勢如破竹!幾番下來,兩妖漸漸不敵,只見逍遙使出御劍術,劍氣攏聚,直逼狐妖,眼看就要逃不了一死!
      「休傷我娘子!」蛇妖撲向狐妖,及時為她擋住了逍遙的劍氣。蛇妖中劍,身體發生爆炸,痛苦地叫了一聲。蛇妖不住痛苦抽慉,身體上的顏色不住變化。狐妖緊緊摟住蛇妖,蛇妖的身子終於變成灰色──拚了最後一口氣,伸出尾巴捲起狐妖,將她拋出洞外,空氣中散播著狐妖的淒厲哭聲;蛇妖喊著:「給我走得遠遠的!好好活下去!永別了!」說罷,炸成了萬段碎片!
      逍遙和月如受到莫大震撼,怔住了,月如還想追出去,逍遙止住了她,在一片血泊中,逍遙看著死不瞑目的蛇妖,臉上現出一抹同情,輕輕為他合上眼。唏噓地說:「他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卻拚死也要保護那狐妖……」
      「沒想到,妖道中也講情義!」月如點點頭,也同情地說著。
      逍遙慚愧地說:「反觀我們──難怪他說我們都虛榮!自私,自利!」
      「是你吧?!我平常不這樣子的,就是對著你才會這樣!」
      「這是什麼道理?」逍遙不解地看著月如。
      「因為你討人厭!」月如臉紅著說。
      「嘿嘿嘿……」逍遙詭異地笑著。

      兩人循著少女哭聲,找到一處囚室。裡面關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正在幽暗處瑟縮顫抖著,因驚慌過度,被嚇得不住大叫:「不要!不要吃我!」
      月如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問:「你是不是張曉慧?」少女點點頭,月如安撫著她:「別怕,沒事的了!我帶你回去見你爺爺!」
      逍遙緊張地詢問她是否見過靈兒,曉慧搖頭:「被抓來的都是村中的女孩,她們都被吃掉了……好可怕啊!」
      逍遙沮喪地喃喃道:「那靈兒應該沒被他們抓來──」
      月如看著逍遙的樣子,心裡也同樣焦急,擔心靈兒安危!

      回到張老伯住處,張老伯與曉慧感激不盡,跪到地上,叩謝救命之恩。
      逍遙、晉元、月如,提起行囊,向他們告辭,繼續踏上尋找靈兒的旅程。
      張老伯、曉慧見他們走遠,轉入屋內,現出詭異的笑容,二人互望一眼,往臉上一抓,臉皮竟被扯下!露出額頭上烙著拜月教的「弦月」標誌!
      「回去跟教主稟報,進展順利!」
      原來,逍遙等人的行蹤,早在拜月教主掌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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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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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5 |
    第八章

      樹林之中,三人行。
      逍遙和月如向來都在鬥嘴,這日,又為細故吵了起來……
      月如罵著逍遙:「呸!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根本只是個小混混!」
      「嘿──你罵我等同罵自己──我再差還有你墊著呢!別忘了你是我手下敗將!惡女!」
      「我現在就跟你決鬥,看我打不打死你!」
      「打死我,想清楚沒有?你捨得了啦?」逍遙話未完,真的被月如一腳踢過來。「好男不與女鬥!閃!」逍遙快步向前逃,月如立刻追上。

      頓時,空空的樹林裡,只剩下晉元一人,他看著跑遠的兩人,無奈苦笑……
      忽然,一片迷霧飄過……晉元呆立著,霧中出現一個婀娜身影,漸漸清晰──竟然是月如!臉上帶著溫柔笑意,與平時的月如大不相同。她笑盈盈地走近晉元身邊,拉起他的手,在他耳邊悄聲說著:「我們走吧!我想清楚了,還是表哥最好!」
      晉元詫異地望著她,呆呆喚著:「月如表妹……」還不及回神,已被拉著往樹林奔去。晉元瞥見這個「柔情月如」身上,沒有繫著「莫失莫忘鈴」,他察覺有異,但見這個「月如」含情回眸,巧笑倩兮,讓晉元不願深想,只想暫時沉醉在這他渴望多時的溫柔裡。
      「柔情月如」牽著晉元的手,輕快跑到了狐妖洞內,陰森的狐洞在晉元的眼裡,也因這情意蕩漾而顯得浪漫美好。她嬌羞地告白著:「晉元表哥……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只是不敢對你說!」
      多年來他所等的就只是月如親口對他說的這句話!十多年來的感情終得到響應,晉元眼裡充滿著希望,笑意充滿著悸動……
      「柔情月如」摟著晉元的脖子,倚在他懷裡,抬頭正想親他;晉元如夢初醒般,忽然推開了她,站起身,別過臉去,流露著複雜的神色,痛楚地搖搖頭:「我還是喜歡她叫我笨瓜、書獃子!」晉元溫柔地將她扶好,說:「月如表妹手上,跟李逍遙是有一對「莫失莫忘鈴」的!」
      「柔情月如」看著他,不禁愕然!一陣妖氣散開,她變回狐妖的真面目!殺氣騰騰地說:「我就用你的血,來祭我的相公!」
      晉元一怔,憐惜地看著狐妖,歎氣道:「原來,你也是個傷心人!」晉元忍不住訴出了自己對月如的情愫,狐妖動容,她何嘗不是對蛇妖夫君一片深情?
      晉元蒼涼地笑著:「我已接受了她不愛我的事實!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感受了一點她的情意,儘管只是假象……」
      狐妖激動地說著:「十多年感情,算什麼?我跟夫君一起六百年,那才叫做真正的情感!」
      晉元眼底露出深深同情,見狐妖邊說著拿起一顆圓渾透著微光的晶球溫柔撫著,深情說:「他就是我的相公!就是你的同伴──可恨的李逍遙、林月如殺了他!我花了五百年的修為,才保住了相公的精元。你走吧!我要去找他愛吃的黑心人,讓他復活。」
      晉元搖搖頭:「既然你花了五百年的修為能保住他的精元,這就證明他需要你的愛!你試試用心去孵育他吧!」他真誠笑著給狐妖信心:「告訴你,在人類世界,我是一名狀元!多少懂一點事情的。」
      狐妖聽晉元說得誠懇,將精元擁入懷中,晶球竟真的泛起微微彩光。狐妖戾氣全消,感動地看著晉元;雖然,人妖殊途,她卻感到晉元的真誠。狐妖耐心的「孵化」著蛇妖的精元,晉元義不容辭協助狐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蛇妖的精元突然震動起來,發出一道刺眼的強光;但見精元在強光中變得晶瑩剔透,已孵育出一條初生的小蛇!
      「成功了!」狐妖感動不已,緊緊擁著晉元……

      此時,找了晉元好幾天的逍遙和月如,找來此處,眼見狐妖看似「抓著」晉元,怒罵一聲:「大膽狐妖!」便狠狠揮劍,刺向狐妖,只見血花飛濺,精元也跌碎在地上──剛孵育出的小蛇,已一動也不動躺在地上。
      「相公啊~~」狐妖肝腸寸斷地哀泣著。她胸口雖已血流如注,但失去理智,戾氣重現臉上,張牙舞爪,誓要殺死逍遙。月如於空中長鞭一揮,捆著狐妖腰間……逍遙立即向狐妖揮劍。
      晉元撲到狐妖跟前,劍尖就停在晉元的喉頭,他強作鎮定,為狐妖求情:「她不是你想像中的壞!她從來沒傷害過我!」
      「劉公子,算了……」狐妖一手將晉元推開。同時,向著逍遙的劍尖撲去──「霍!」血花飛濺!逍遙的寶劍已刺穿了狐妖的喉頭。逍遙想不到狐妖自尋死路,大感意外。
      「相公已不能再回來,我也不想活了。謝謝你……」狐妖回頭,已一臉淚痕。倒地死去,變回狐狸的屍體。
      晉元兀自抱起狐妖的屍體,悲傷的離開。哀傷又無奈地感歎著:「魔非魔,道非道;對錯難分!」

      靈兒還是苦思著如何去見逍遙,首先,得讓自己恢復正常的樣子。
      「好阿奴,你有沒有方法替我收起尾巴,換回雙腿啊?」靈兒知道阿奴一定有辦法,苦苦求著她。
      阿奴直望靈兒雙眼,嚇著她:「要你折壽三年!怕不怕?還要用自己滾燙的鮮血,才能暫時壓住女媧族的本性……」
      靈兒毫不猶豫,點點頭,拿出匕首,就在手臂上劃出血痕,將鮮血塗在尾巴上。片刻,尾巴真的冒出白光,換回她一雙玉腿!阿奴一旁看著,訝異著靈兒的勇氣。
      靈兒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和阿奴一起下山找逍遙,才到客棧門口,靈兒卻忽然臉色大變,原來,她見到逍遙正以手指,點著月如的鼻子;月如羞怯地縮了縮,撥開逍遙的手。──這「掃鼻子」的動作是只屬於靈兒跟逍遙的親密暗號啊!靈兒火上心頭,以為逍遙喜歡月如。她拉著阿奴,轉身就走:「我們走!走呀!我不要見他!」

      「說就好了,不用做給我看的。」月如嬌嗔數落逍遙。
      逍遙笑道:「靈兒不像你!每次我掃她的鼻子的時候,她都笑得很開心的。你這惡女從沒被男孩子喜歡過,你不明白的。」
      月如沒好氣:「就是這樣我才會問你跟靈兒之間是怎樣相處的!」

      靈兒不知是誤會一場,心碎地一路哭泣回到山洞,阿奴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不要這樣,阿奴陪妳再去找另一半!」說著,阿奴從衣領拉出了自己的「男面」吊墜:「聖姑說,我們每一個人生下來,都只是一半,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才算是完整的!這東西背後有一個傳說:這「男面」吊墜的主人找到那擁有「女面」的人,兩人就會受到祝福,相愛相守一百年!」阿奴把項鏈取下來,交在靈兒手心。「送給你!我陪你去找那個人,你就可以永遠幸福!」
      「我不會再愛任何人!」靈兒搖搖頭把項鏈交回給阿奴:「你對我真好,阿奴!」
      靈兒止住了淚,然而,那裂縫正在把她的靈魂,拉扯得四分五裂,就算痛得麻木了,那道傷痕,也揮之不去……

      始終沒有靈兒的消息,逍遙內心焦急,火氣也大了起來,經常和月如爭鋒相對。
      這一日,月如又被惹得不開心,晉元哄著她:「表妹,別不開心了!你想吃什麼?表哥去買給你。」
      「我要吃「蘇州牛肉麵」!」月如故意刁難著:「一定要我家對面那麵館的,那師傅的手藝最好了。」
      逍遙見晉元認真要去找來,簡直難以置信:「你傻了嗎?這裡離蘇州很遠呢!不要理她!」
      三人僵持著。逍遙指著月如罵:「你這刁蠻惡女,從今日起除了「蘇州牛肉麵」什麼也不准吃!」
      月如大罵:「不吃就不吃!怕你不成!」
      「好!好!我這就盡快找那師傅回來了!」晉元說著加快腳步出發。

      半夜。
      「咕~~~~」月如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月如真為了那碗「蘇州牛肉麵」,沒吃過一點東西。撫著空空的肚子,軟癱地抱著肚子躺臥著。
      逍遙不屑瞟著月如,故意在她面前,大口的吃著熱烘烘的饅頭。一邊嚷著:「好吃真好吃啊!」
      月如翹了翹鼻翼,心中很渴望,卻又礙於面子,嘟嚷著:「沒有「蘇州牛肉麵」我什麼也不吃的!」
      「你已經說了兩百三十四次!」逍遙冷哼一聲,繼續誇張地吃著饅頭。「我可沒引誘你喔!」
      「這些粗賤東西,連豬都不吃,休想要我吃!」月如賭氣說著。
      逍遙臉色一沉,他最討厭月如說這種驕縱的話,向月如扔過去一個饅頭,便轉身睡覺不再理會她。不知是不是真的太餓了,饅頭──還真是香啊!月如情不自禁看著掉在地上的饅頭,真想拾起來塞進嘴理。她抱著肚子縮在地上催眠著自己:「快睡!快睡!睡了就不餓了!」
      半晌,月如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偷偷回望逍遙,見他已睡得呼聲連連;已餓得失去了理智,拾起了骯髒的饅頭,拍拍饅頭上的泥──凝視著,猶豫一會兒,竟張大嘴巴一口口吃了起來!
      忽然,一袋水被丟了過來──原來逍遙還沒睡!月如無語,自顧自吃著。逍遙問道:「香嗎?好吃嗎?」
      月如點點頭,只覺中的饅頭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逍遙趁機教訓她:「那以後就不要說這不吃、那不吃;不要說這些東西粗賤、不是給人吃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想要什麼伸手就有!吃東西時,想想世上還有很多人在捱餓!麻煩你尊重吃的每一粒米!」
      月如回頭有點慚愧地看著逍遙。咀嚼著饅頭,也咀嚼著逍遙的話,她明白自己為何討人厭了。

      此時,擔心月如挨餓的晉元早已飛奔著趕回來,就站在不遠處,將一切看入眼中。
      「表妹!」晉元見月如啃著饅頭,嚇傻了,怔怔地介紹身邊那人:「我請了蘇州的面師傅回來為你做面了!」
      月如凝視著晉元、凝視著面師傅,苦笑著:「表哥,辛苦你了!不過,不用了!」
      逍遙見月如連最後一小口饅頭也珍惜地吃完,一笑:「吃是為肚子!不是為舌頭!懂不懂?」
      月如點點頭;逍遙滿意的又復睡去。晉元愕然,想不到逍遙竟將這刁蠻的表妹治得服服帖帖!

      第二天,月如聽著逍遙的話,乖乖去河邊自己洗衣服,晉元更是訝異!才不過分開三日,這個表妹像已變了個人,一個懂得照顧自己的、讓他安心的表妹。晉元看著眼前這個目不識丁的小流氓,竟比他更能照顧月如,他知道以後也不用再擔心月如了。此時,他的心情很矛盾;雖然,月如的改變讓他高興,卻又令他黯然──也許,這是他該退出的時候了!

      傍晚時分,晉元見逍遙獨自一人,走上前去。
      「李公子師父!」晉元恭敬作揖,說道:「拜師以來,有件事徒兒稍感不滿……徒兒拜師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到現在連扎馬也不懂。」
      逍遙一愕,大笑:「哈哈哈哈!好!師父現在就教你點基本功夫!」
      逍遙拔出了劍,耍起林家劍法來,但還不夠熟練,得劍花亂舞!
      月如不知何時已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出來!這男孩真讓她既愛且恨。她一拔寶劍,展開招式:「六訣劍法!」月如純熟地將林家劍法耍得好不精彩,逍遙與晉元看得張大了口。
      「怎樣!」月如戳著逍遙的頭:「跟著練罷!不要丟林家劍法的臉!」
      月如領著二人練起劍來。三人動作一致,默契十足,就像是世上最好的拍擋!這段日子,三人無形之中已建立起一份相知相契的情誼,像是分不開的鐵三角。
      月夜之下,三個年輕人練著練著,終於,笑鬧成一團。
      這一幕,晉元深深記憶著,珍惜著這美好時光。

      翌晨。
      月如急急敲著逍遙房門,著急道:「表哥他留下一封信,說要自己先回長安去了。」
      兩人拚命追上了晉元。逍遙指著晉元大罵:「阿七!你給我站住!為何不告而別?」
      「親口道別,難免不捨;留書道別,以緩別情!」晉元認真道:「實不相瞞,自蘇州一行後,我本應盡快回長安履職。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妨瀟灑送別?」
      二人知晉元去意已決,互望一眼;已不知再說什麼去留晉元。逍遙裝作輕鬆,一拍晉元的肩:「那好吧!回去長安!好好給我教導那個皇帝老子!說到底他是我徒孫,你這當徒弟的不要丟我的臉!」
      「表哥,一路小心!我們一定會來長安找你的!」
      晉元豪爽一搭二人的肩:「到時候跟靈兒姑娘一起來!」
      三人感動對望!緊緊擁在一起!不捨!卻終須一別!

      客棧裡,阿奴又在女扮男裝騙吃騙喝。
      精靈活潑的她,扮起男子,自有一份俊俏的英氣,難怪短短時日,已迷倒不少女子。
      此時,她正對著兩名少女使出仙法;一手變出一朵鮮花;另一手又變出了一個指環!阿奴溫柔將花插在一女髮鬢間;指環戴在另一女手中。二女十分感動,著迷地望著阿奴。
      阿奴正在自我介紹:「在下唐鈺,請問二位姑娘芳名?」
      忽然,一隻手已重重搭在阿奴肩上,阿奴立時回身一望,驚訝萬分!
      「唐鈺?──小寶──啊!」
      只見到唐鈺冷冷看著阿奴,眼神凌厲!命令著:「跟我來!」
      說罷,一手拉著阿奴,走出客棧。
      「唐鈺小寶,你放開人家嘛──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耶!好高興喔!」阿奴自知理虧,甜著嘴對唐鈺撒嬌。「我只是開開玩笑,別生氣呀!」
      唐鈺充耳不聞,不應答。走到一處石階,按著阿奴的肩,讓她坐在石階上,「噗」地一聲,半跪在地上,替阿奴脫下了鞋子。
      「到處跑到處鬧!也不好好照顧自己!」唐鈺說著,從包袱裡拿出一雙繡花鞋墊,放在阿奴鞋底裡,輕輕替她把腳上的水泡上點藥。
      「唐鈺小寶──謝謝!」阿奴感動地說。唐鈺的溫柔,讓坐不定的阿奴,心也為之一熱,不過,這份熱,總是耐不過三分鐘。
      應該感謝聖姑,這鞋墊子是她為你做的,就算跑上百里路,腳也不會痛!」唐鈺望了阿奴一眼,拿出了一根籐條:「你偷溜到中原,這是南蠻娘叫我替她辦的事──要罰你被打五下!」
      「唐鈺小寶向來最疼阿奴,捨不得打阿奴吧?」
      「鞭鞭鞭鞭鞭」,唐鈺抓起籐條,向自己打了五下!對阿奴說:「聖姑在籐條上施了法,如果不打,她會知道的。妳呀!到處玩很危險呀!來跟我們在一起吧!」
      阿奴撫著唐鈺替她受罰被打的手心,心疼地呵著氣,邊問著:「你們來這裡幹什麼?──找公主嗎?」
      唐鈺一怔。有點緊張地提醒她:「不要張揚!讓拜月教的人發現就糟了。阿奴,事關重大──若你有公主的下落,一定得告訴我們!」
      「拜月教又怎麼樣?教主是我的好朋友,怕什麼?我只知道公主跟你們回去更糟,他父王只是想打仗,到時候公主就會跟她媽媽一樣可憐!」
      唐鈺知道很難對阿奴說明白,叮嚀著:「你還小,很多事不是你能明白的!總之,公主落在他們手上會很危險!」
      「你再說拜月叔叔壞話,我就吃了你!」阿奴說罷,真的「咧」嘴露出牙齒!
      唐鈺還未反應,阿奴已施出仙術,逃開!唐鈺楞在原地,他的功夫絕不亞於阿奴,只是,他的心早被阿奴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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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7 |
    第九章

      夜已深。
      靈兒躺在火堆旁的禾草上睡覺,夢中仍低聲呼喚著逍遙,只見她滿頭大汗,像是做著惡夢……
      阿奴徹夜未眠,像小天使一般,守在靈兒身旁,輕輕擦著她額角的冷汗;看著靈兒花容泛著青白,就連睡夢中也不得開懷,阿奴深感同情。輕聲感歎著:「公主,阿奴可以擋開所有傷害你的人;但如果你傷害自己,阿奴就沒有辦法了!知道嗎?」
      阿奴不解,不解男女間的感情──這是恨;還是愛?

      翌日。
      靈兒與阿奴正在山溪梳洗著,二人以手帕沾著清涼透心的溪水。淙淙流水,把靈兒的小手帕給衝開。不遠處,有一男子也正蹲在溪邊,伸出了折扇撈起手帕──是晉元。
      晉元一見是靈兒,無限驚喜:「原來你在這裡!我們找得好苦呀!我馬上帶你去見李公子師父……」
      靈兒反應極大,搖頭拒絕著。她將晉元視為親人,將這段時間累積的心事都向晉元傾訴出來;從變成蛇身到知道自己是女媧後人,以及,那天在客棧門前看見的一切……
      「靈兒姑娘,你應該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吧?」晉元笑著解釋:「那天師父跟表妹訴說著他跟你的每一個相處細節,每件小事他都記得,包括這個動作──」晉元伸手一掃自己鼻子。
      「我誤會了逍遙哥哥,我──口口聲聲說愛一個人,但根本一點也不信任他。我真是太自私了!」靈兒終於明白一切,失笑道:「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了。晉元哥哥,靈兒不是凡人!也許,我根本不該去愛任何人!」
      「你怎麼知道呢?你還欠他一個解釋,他也有選擇的權利啊!我想,你說的這些,他也許一點也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靈兒難過卻堅決地說:「容我自私一次吧!我已受不了任何打擊──短短日子裡,我的世界完全改變了。我已經沒有能力再承受了……真的,請原諒我只是一個軟弱的人……」
      晉元看著靈兒抖動的身軀,感到她如風中之燭般脆弱,也不忍心再強迫她,惋惜地說:「雖然,我不認同你的做法;可是我尊重你的決定。」
      靈兒黯然:「就當我對不起逍遙哥哥吧!」
      「這根本沒有對和錯,當愛到遠另一個境界──我就像頓悟一般,決定離開了。希望這我的體會能給你一點啟示。」晉元望向靈兒,一字字說著:「相愛,不如相知!」
      「相愛,不如相知?」靈兒側著頭,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兩人再度告別,靈兒雖未完全領悟,卻已下了決定──放手。

      傍晚。阿奴找唐鈺要他請她吃飯,還買了補品。獨自返回山洞裡找靈兒。突然,身後一個身影閃過,還不及回頭,阿奴已被硬物撞擊,當場昏過去!昏迷之間,阿奴恍惚感到自己正被人馱在肩上,移動著,她無力地掙扎……
      「這無底洞是教主賜你的!罰你永遠下墜,無法回頭,也到不了底!」
      阿奴目瞪口呆,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已被扔入深淵之中,急速下墜!
      「呀~~~~~~」一聲慘叫,在黑暗中迴響;阿奴不停下墜著,在無底的深淵裡,瞬間已只感受到自己正被那深不可測的黑暗吞噬著。一陣寂寞、可怕的感覺襲來;阿奴身處險境,卻沒有哭出來──她從來不懂「哭泣」兩個字,但那不代表她不害怕!她不自覺地震動著尾指,抱著一線希望哀求著:「唐鈺小寶!快來救阿奴呀!」
      阿奴拚命用「一線牽」呼喚著唐鈺。唐鈺感到尾指強烈地抖動著,著急地施展輕功飛快跑向山上;他大聲呼喚著阿奴,眼神如鷹一般,銳利搜索。正當阿奴不住下墜,絕望之際,唐鈺已循著「一線牽」的感應,找著了阿奴。
      「阿奴!你在裡面嗎?阿奴!」唐鈺焦急喊著。
      「唐鈺小寶!」阿奴用盡力氣喊著,聲音裡充滿欣喜。「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我一直往下掉啊……」阿奴的聲音一下子就飄遠許多,唐鈺擔心極了。
      「無底洞!」唐鈺訝異著,是誰如此狠心將阿奴丟下去,他一邊安撫著:「別怕!我發誓── 一定救你上來!」
      阿奴開始擔心,若真的是永無止境的下墜──不能連累唐鈺!
      「唐鈺小寶──千萬不要!喂!」洞裡只充斥著阿奴叫聲的迴響……
      唐鈺遍尋著可以救阿奴上來的東西,他使勁搬起一塊跟人一搬高大的巨石,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抬到洞邊,想也不想,舉著大石跳進洞內。唐鈺雙手扣著大石,急急從無底洞墜落,因為大石的重量,唐鈺下墜的速度極快,不久,就到了阿奴身旁。
      阿奴既生氣又感動地罵著:「唐鈺小寶大傻瓜!」
      唐鈺義無反顧深情道:「今生無悔!」
      「今生無悔」──四個簡單大字,深深烙印在阿奴心上!
      一瞬間,唐鈺已越過阿奴,繼續往更下方墜落,唐鈺回頭看著阿奴,自信一笑,運功──雙臂閃出光芒──使出「飛星」劍術。「轟」一聲,巨石的尖端已插在無底洞壁上;「隆」一聲,唐鈺撞向反方向的壁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手撐著巨石一端,身子橫著,如壁虎功般的姿勢,雙腳撐著洞壁的另一端!往上大喊:「阿奴!看準時機,落在巨石上!」
      下墜中的阿奴,努力試著「游」到巨石正上方,卻總差那麼一點,她慌亂中抓住唐鈺,墜落的速度太快,將唐鈺的手臂扯得一陣劇痛。唐鈺忍著痛楚,讓阿奴爬上巨石上,他已痛得雙唇發青!唐鈺冷汗直冒,喘息著:「阿奴,休息過後,你想辦法爬出去。」
      「那你呢?」阿奴擔心問著。唐鈺這才想到自己,看來,阿奴也許還有救,但是他──往下望那萬丈深淵,只怕是凶多吉少!
      阿奴自責著:「都是阿奴害的!我愛唐鈺小寶,我要跟你一起!」
      唐鈺鼓起勇氣說著:「我知道,但你只當我是哥哥,甚至,是姊姊!但是我當你是──愛人!」
      「你──愛我?好!我要嫁給唐鈺小寶!」阿奴大聲說著。
      唐鈺被阿奴的話,弄至心神一蕩,手一鬆──石頭往下墜,阿奴和唐鈺也隨之下墜!
      「看來,我要來生才能娶你了!」二人深情對望,唐鈺伸出手,把阿奴擁入懷中,深深一吻。在極速地墜落中,兩人漸失意志,陷入昏迷,十指緊扣著,直向無底深淵墜下……
      「義父!對不起!您的恩情孩兒來世再報!」唐鈺呢喃著。

      就在唐鈺墜落的一瞬間,石長老打了一個冷顫,他彷彿感受到唐鈺的狀態──有一種不能言喻的感覺,似乎唐鈺已遇不測!就在大街上,一向莊重的石長老竟失控大叫起來:「孩兒!挺著,義父來了!挺著啊,孩兒!」
      此刻,石長老已不再是南詔國開國重臣、人人畏懼的鐵漢;他只是一個無助的父親!已忘了自己,忘了尊嚴──發了瘋般,撞開路人往山間奔去……
      四名手下從未見過石長老如此失態,大為愕然,隨之追去!

      草原上,躺著一對男女──是唐鈺跟阿奴!
      兩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開心相擁。阿奴笑著:「拜月叔叔真頑皮!原來是在捉弄我們。」
      「阿奴,妳太天真了!」唐鈺不以為然,但不想爭辯,拉起阿奴:「走!我們去找公主和義父!」
      阿奴皺眉:「我不想見那石頭老鬼大石鼓!」
      「你總得見他呀!」唐鈺臉一紅:「我們要成親,不見義父怎麼成?」
      阿奴笑了:「那你不能讓他欺負我啊!」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不過,你要尊重義父,聽他話。」
      兩人一路往山下走,見到一隊人影。
      唐鈺劫後餘生,重獲至親,大喜:「義父!」
      石長老見唐鈺安然無恙,十分欣喜,但一見他拉著阿奴手,臉孔馬上拉長,暴喝:「成何體統!」
      阿威替唐鈺解困:「我們在山裡遇到一位老婆婆,是她指引我們找到你們的;她還知道公主的下落。」
      石長老下令:「立即往白河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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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8 |
    第十章

      逍遙、月如來到溪邊,稍作休息。才一坐下,一隻狐狸忽然撲上,朝他腿上張口一咬!
      「臭狐狸!」月如還未及反應,狐狸已跑遠;逍遙痛得跪在地上,抱著腳不能行走。
      月如扶著他坐下,用手帕簡單包紮,安慰道:「先湊合湊合吧!進村再給你找個大夫。」
      「向東走,不到三里,就有一個白河鎮!」一個慈祥的聲音傳來,逍遙和月如猛然回頭,只見一位面容和藹的老婆婆。她看著逍遙說道:「孩子,你這傷,是因果報應呀!你以前可有傷害過它的同類?」
      逍遙一怔:「狐妖?」
      老婆婆點點頭:「就是了!上天對每種生命,都有一份憐愛的。」老婆婆語重心長地說:「因果循環,凡事別只看表面!切記,日後無論做任何事,三思而後行!」
      逍遙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她怎麼會知道我被狐狸咬傷?!」
      月如覺得很玄,往老婆婆離去的方向一看,卻已無影無蹤……
      二人互望一眼,不多想,往白河鎮前去。

      月如扶著逍遙來到進村的橋頭,楞住──大白天,村子的外圍卻點起了很多火把,幾名鎮民極不友善,舉著火把驅趕著他們,正僵持著。此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一筐草藥經過,走近逍遙察看傷勢,對大家道:「放心!這位大哥的傷,不是被殭屍咬著的。」少年的說話就像皇上的聖旨般有力,鎮民紛紛散去。少年一邊解釋著:「我叫阿寶,我師父是這鎮裡最好的大夫!隔鄰黑水鎮的殭屍,到處咬人,整個鎮都變成死城!現在連我們白河鎮,也有人遭殃了。」

      不久,三人來到韓醫仙家。
      韓家院內的樹幹上,捆綁著一個中了屍毒的婦人。只見那婦人瘦骨嶙峋,面孔已無血色,眼神裡充滿著殺意!她指上長著灰黑的利爪,不停刮著樹幹,景況相當恐怖。
      「夢慈姊姊!這是李逍遙大俠和月如姊姊。」阿寶向韓醫仙的女兒夢慈,說明逍遙的狀況,先行為逍遙清洗傷口。邊要月如安心:「他們都是被殭屍咬傷中屍看的,現在被綁著不用怕。
      韓醫仙看過逍遙傷口,平淡說著:「沒有大礙。你可以走了!」
      月如謝過韓醫仙,和逍遙正要離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靈兒在夢囈著:「逍遙哥哥……蒲公英……紅色的蒲公英!」
      逍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是靈兒在喚著自己!他立刻轉身衝回大廳,顧不得禮儀,直奔後面房間。原來,阿奴被扔進無底洞那日,靈兒和阿奴失散了,一個人在山間暈了過去,幸好被韓仙醫救起。
      房裡,靈兒半睡半醒,神智不清不停夢囈著;逍遙看了滿心憐惜,衝上前去,激動地喚著:「靈兒……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向來愛嬉戲愛鬧的逍遙,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月如見到靈兒,本是一陣驚喜,卻被逍遙的態度,勾起濃濃醋意……這些日子,月如就是跟著逍遙,到處找尋她,找到了──但眼前人又是自己的情敵──真是一種矛盾的情結!
      靈兒漸漸轉醒,見逍遙就在眼前,疑幻似真。激動地喊著:「逍遙哥哥?!」
      「靈兒!太好了,太好了!」見靈兒轉醒過來,逍遙開心地嚷著:「以後不准再離開我身邊了!我老擔心啊!還以為你被妖怪抓去了……」
      靈兒怔怔地讓逍遙擁抱著──這懷抱是那樣溫暖,她想伸出雙手響應逍遙,可是──她不能!靈兒收起了將要爆發的情感,推開了逍遙,故作疏遠:「真對不起!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逍遙哥哥你俠義心腸,多謝你為我這孤女費心了。」
      月如訝異地皺著眉。靈兒不是一向很在乎逍遙的嗎?今天卻是表現如此生疏冷淡,隱約感到其中必有內情。問道:「靈兒,你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逍遙難以接受靈兒對自己的態度,胡亂問著:「是不是因為生病影響了心情?醫仙,靈兒究竟得了什麼病?」
      靈兒面色一變。韓醫仙正要開口,靈兒已搶先說:「沒什麼!只是迷路太久,身體虛弱,還好韓醫仙救了我!」
      韓醫仙見三人關係匪淺,必有許多話要說,便先行離開。靈兒順勢請逍遙也先出去,只留下月如在房裡。
      「林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歡逍遙哥哥;我願意退出!」靈兒認真地對月如說著,月如錯愕地望著她,靈兒點點頭:「不過,有一個條件──你一定要愛他一生一世,不要離開他,不要讓他傷心!」
      月如皺眉,上前按著靈兒前額,直視靈兒的眼睛:「你發燒腦子燒傻了嗎?你到底為什麼變心了?發生了什麼事?」
      靈兒心如刀割,表面卻淡然說著:「我不喜歡逍遙哥哥了!我跟他真的已經不可能了;你跟逍遙哥哥才匹配啊!」
      「這叫讓愛嗎?!我不稀罕!要就大家公平競爭。」
      「愛不是比賽!」靈兒辯著。
      「更不是禮讓!」月如也不甘示弱回她,歎口氣:「老實說,如果沒有李逍遙,我們肯定會是好朋友,好姊妹。」
      靈兒抬起頭,感激地看著月如:「從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我……」一直獨力承受一切的靈兒,滿腔委屈,因為,月如這一番溫暖的話而決堤……她好想對月如傾吐一切,卻什麼也不能說,欲言又止,強忍著淚,又低下了頭。
      月如無奈地看著靈兒,關心卻又無從問地,只勸著:「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說罷,替靈兒拉上被子,先行告退了。

      為了討靈兒歡心,逍遙四處找著浦公英。卻遍尋不著,靈機一動,把棉花染紅,製造紅色浦公英飛舞的效果,他得意地請月如幫忙。
      「關心一個人,其實不是靠玩意的!你不覺得靈兒好像怪怪的?你到底有沒有問她在跟我們失散後發生了什麼事?」月如一邊幫著逍遙,一邊關心地提醒。
      「她不肯說啊!今天有風,我去帶靈兒來看!」逍遙把「道具」交給月如,跑去找靈兒。
      清風吹著,逍遙在地上鋪好白布,讓靈兒坐下,興奮指著天空:「靈兒,看!」
      「紅色的浦公英?」靈兒冰雪聰明,已完全猜到逍遙的用意。雖然感動,但強迫自己冷淡下來。她念著咒語:「風爺爺,靈兒求你不要來!」
      風真的停了,逍遙見紅色棉絮紛紛掉落,心焦如焚;此時,卻又一陣強風吹起──快掉落地上的紅棉花,再次飄上半空。逍遙大喜,回頭一看,是月如猛力揮動著皮鞭,風聲「霍霍」地響!
      逍遙向月如眨眨眼,快步奔向靈兒。月如竟然替所愛的人與情敵製造著浪漫約會。她不住地搖頭,笑了,笑自己──林月如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靈兒驚訝地看著漫天「紅色浦公英」,不忍拒絕,也不忍裝冷淡,只能默然無語望著遠方,不敢看逍遙……逍遙,則靜靜望著靈兒,只要這樣看著她,已感到滿足……
      暗處,月如朝竹筒吹著紅棉花,大汗淋漓,努力地揮著鞭。知道逍遙滿足,她就滿足了。

      靈兒淺笑,淡然道:「其實,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紅色浦公英!那只是我童年的記憶,也許,只是幻想……總之,都很遙遠,不會再回來的了!」
      靈兒心底裡,其實,要遠離的是逍遙……她深知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不想拖累逍遙一起承擔,過往一切也只能隨風而逝!逍遙清楚感受到靈兒有意疏遠自己,關心問著:「這段日子裡到底發生什麼事?」
      靈兒搖頭:「我只是比以前更清楚自己!我現在,只想馬上回去南詔──自己回去!」
      她誠懇地對逍遙說了許多月如的好話,說他們才是匹配的一對。逍遙更糊塗了──他望著靈兒雙眼,希望能直達靈兒的靈魂深處。可是,眼前的靈兒,只是越發神秘,越發陌生……和自己距離越來越遠!

      逍遙送靈兒回房後,來到月如身旁。「你說得對──她要的,應該不只是這些!」
      「是嗎?今天看到那些紅紅的浦公英──雖然,知道是假的,連我的眼眶都忍不住濕了!」
      「她說要一個人回南詔國!還說了你很多好話,要我跟你在一起──」
      月如一怔,尷尬地說:「唏,不用聽她的,她病昏頭了!」
      「不過,有些東西她也說的對!她說你外表看上去很兇惡,富家小姐不知民間疾苦;不過,骨子裡很善良正真懂得關心人!是她遇過的,最好的一個人!」
      月如沒想到自己在靈兒的眼中會有如此高的評價,一時語塞。看著逍遙:「你也是啊!不是每個人都懂嬉皮笑臉背後的你呀!」
      兩人相視無語,開懷笑了!笑聲之中,是相知,也是相惜!

      韓醫仙家,原本被綁在院中的婦人,病情已無法控制,正極度痛苦地嚎叫著。
      夢慈憂傷地說:「其實,是有辦法拯救村民的;山上玉佛寺的主持智修大師,曾為我未婚夫少雲解除過殭屍毒。爹曾經派人請大師下山──但見過大師的人,全都出家,不回來了!」
      「好吧,讓我們到玉佛寺走一趟!」逍遙自信地說著。
      逍遙、月如和靈兒立即動身,來到了玉佛寺。
      寺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絕非一般佛寺的寧靜莊嚴,反而有點陰森森的。寺內的和尚門,個個神情呆滯,只是機械化地掃地、唸經。
      殿內,年老的智修大師一身袈裟,閉目盤坐在浦團上,潛心念佛。智修似乎感到有人來訪,慢慢張開雙眼,慈祥望著三人:「貧道法號智修,見過三位施主!」
      三人也上前行禮。靈兒誠心地開口請求:「大師法力高強,希望能請大師下山解除殭屍之禍,為民除害!」
      智修微微笑著:「好!老衲願意幫助你們!但有個條件──」他盯著逍遙:「施主你極具慧根,老衲希望你能剃度出家!」
      逍遙愕然,望著靈兒,問道:「你希望我出家嗎?」
      靈兒淡然回著:「我祝福你。」
      逍遙臉色一沉,一咬牙對智修說:「好!我答應你!我已看破紅塵!出家算了!」
      月如急得呱呱叫:「不成不成!你快點給我清醒!誰敢動他半根寒毛我殺了他──」
      智修搖頭笑說:「人家的愛人這麼豁達,你這沾不上邊的急什麼?!」
      月如語塞。沒想到,智修一句話,就把三人的情況說得明明白白。
      逍遙誇張地豎起拇指:「大師過然是高人!我跟著你有福了!」
      此時,少雲已遞上剃刀。靈兒眼神一動,心裡著急起來,見智修拿起剃刀觸及逍遙發端──靈兒一皺眉,一道聖光封住智修的動作!靈兒終究還是不忍、不捨!她知道自己還放不下逍遙!
      逍遙笑了,心中湧起一份熱燙的感覺,重拾愛的感覺!
      忽然,剃刀落地。智修見靈兒法力不淺,竟悄悄開溜……三人馬上追出!只見年老的他,竟越跑個子越小,最後,變成一個小孩子。
      逍遙飛身,將智修一手擒住。靈兒蹲下,輕撫著智修的頭,溫柔問著:「小朋友,為甚麼你要作惡害人?」
      「我是幫人做好事啊!」智修對靈兒天真地說:「我本是達摩先師所持的佛珠,已經修練了九百九十九年!佛經說要普渡眾生,佛祖一定會誇我的!」
      「出家只是一個形式!普渡眾生,是要大家拋開執迷,引發他們內心的佛性,擺脫痛苦──就是所謂的「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你只是以法力去迷惑大家,他們根沒有有領悟超脫;你是好心做了壞事啊!明白嗎?」靈兒開導著智修。
      智修聽過了靈兒的話,彷彿茅塞頓開,感動不已。對眾人說:「我跟你們下山去對付赤鬼王──他就是背後操縱殭屍的妖怪!」說罷,變成一串玉佛珠──自己套上靈兒的手腕。「我叫小石頭,靈兒姊姊就當我的主人吧!」
      智修已變回原形,法術消除,寺中和尚們,皆如夢初醒般,恍然離去,各自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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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逍遙一行人,在小石頭引路下,來到赤鬼王所在地──黑水鎮的一處墓園。
      黑水鎮因殭屍橫行,殺戮太多,冤魂得不到安息。靈兒結起手印,念出禱文:「願一切有情,其樂及樂因,是慈無量!」從她手中,現出一道聖光,照遍整個樹林。林中的亡魂漸漸上升,得到釋放!
      逍遙不以為然:「他們既已變成殭屍,為禍百姓,就代表他們可殺,無需多此一舉吧!」
      月如附和著:「是呀!妖魔作惡,死不足惜!靈兒妹妹無需要虛耗法力在他們的身上!」
      靈兒不想爭辯,只笑著道出一句:「殭屍也是人變成的,他們也曾經有生命的!也許,這就是我跟你們的分別吧!」
      突然,小石頭在激烈的顫動著。三人依著指示來到一個氣勢不凡的巨大墓穴前。
      小石頭害怕地說:「靈兒姊姊,不要再往前走了。我怕……裡面那頭怪物,跟其它殭屍不同,是狠角色啊!」
      「小石頭很緊張,一定是很危險,大家要小心!」靈兒冷靜叮嚀著。
      三人走近墓碑,一陣隆隆作響,墓碑自動移開,出現一條信道,裡面是一條深不見底的迴廊,十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小石頭雖然害怕,還是化作一顆閃綠的光球,飛到三人跟前,為大家引路。
      「那我來開路,臭蛋你好好照顧靈兒妹妹!」月如持劍先往前去。
      逍遙牽起靈兒正要跟上,靈兒卻掙開了逍遙的手!逍遙一愕:「靈兒,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的含意實在太深了,不單是牽手,還包含著靈兒失蹤後的無數疑問,靈兒不知如何應對,逕自往前走,逍遙用力一拉,靈兒整個人跌進逍遙懷裡。
      「我不會讓你走的,我真的很喜歡你!」逍遙激動地說:「我說過,一旦我認定了一個對象,就會鎖定她一生一世──那個人,就是你!」
      靈兒抬頭,望向逍遙,幽幽地問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
      逍遙一手按著靈兒的嘴巴:「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靈兒心軟了,正要開口……迴廊深處傳來一聲驚叫──是月如。
      兩人急急奔去。

      逍遙、月如和靈兒被眼前所見震撼著!
      紅石!紅地!紅牆!連空氣也瀰漫著──紅。一股血腥氣息,來自正中央的「血池」!
      「赤鬼王就在前面的血池中!」小石頭怕得要命,飛回靈兒手上。
      「這裡魔氣很重!」逍遙凝重地向室中大喊:「什麼七鬼八怪九妖十魔都給本大俠滾出來!」
      「吼────」一聲暴喝,兩隻血紅巨爪閃電般飛過逍遙眼前。回過神,只見一個高逾十呎、全身殷紅、赤煉火目、獠牙爆露的龐然大物,已緊緊抓住了靈兒與月如──是赤鬼王。他猙獰地大笑,震動大地,手中的靈兒與月如痛苦難堪!
      赤鬼王左右望了兩位女子一眼,獰笑著:「小子,你頂多只能救一個。你選誰?」
      逍遙生氣地喊著:「兩個我都救!」他望向月如,再望向靈兒,緊緊一合雙眼,心中已作了決定!擎起劍向赤鬼王衝去──衝向握著月如的方向。逍遙居然選了救月如!一陣奮力亂砍,赤鬼王右臂一揮,輕易將逍遙震在地上,連滾幾圈。赤鬼王囂張地哈哈大笑,半個身子已沒入血池中,眼見靈兒與月如都必死無疑!逍遙靈光一閃,用盡力氣一躍,揮劍朝赤鬼王右手臂上的肩肌與二頭肌中間位置,重重擊下──準準擊中他的麻穴。赤鬼王大叫一聲,只感到手臂一陣酸痛麻痺,手一鬆已將月如放開,月如落在地上,昏了過去!靈兒仍被赤鬼王抓著,小石頭偷偷將食妖蟲放在赤鬼王身上,讓他的動作減緩。
      逍遙向靈兒解釋著:「靈兒,對不起!我不能再欠惡女的情,因為我還不了!但於你,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
      靈兒感到震撼!原來逍遙不先救她,是因為更愛她!逍遙跟靈兒交換一個目光──情深意重!他拚盡全力,向赤鬼王劈去──大喝:「六──訣──合── 一」化成光柱!直飛向赤鬼王。雖然,他根本不是赤鬼王的對手!光柱直射向赤鬼王的血盆大口,穿過他的後腦,血像瀑布般從赤鬼王口中爆出,他手一鬆,靈兒掉下地。此時,逍遙也跌得老遠,重重落在地上,昏死過去──逍遙已耗盡精力,受了重傷,生命危在旦夕!
      靈兒悲傷至極,回頭赫見赤鬼王吼叫著:「我千年道行──這樣就可以將本王殺死嗎?」
      靈兒震怒!狠狠瞪視著,雙眼燃起了赤紅的火焰,雙手張開,大叫:「呀!!!!!」靈兒爆發出女媧可怕的力量!
      「女媧?!」赤鬼王意外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還不及反應,雷霆萬鈞之力已將將鬼王吞噬,千年道行,在女媧的力量前,不堪一擊!赤鬼王灰飛煙滅,一顆泛著黃光的珠,滾至腳邊。
      「是土靈珠!」小石頭對靈兒說:「師父說過女媧娘娘聚天地靈氣──風、雷、水、火、土,煉成五珠,鎮伏群魔、治洪水、救蒼天──這些珠子已經失落多年了!」土靈珠浮起,自動飛入靈兒掌中。小石頭見狀喊著:「妙妙妙!冥冥之中你來這裡對付赤鬼王,拿到土靈珠── 一切好像是注定的!」
      靈兒拿著土靈珠,拾起吸滿精氣的食妖蟲。定定神,立刻撲至逍遙、月如身邊。只見兩人皆已奄奄一息,處於彌留狀態。靈兒提氣,手印一結!
      「靈兒姊姊,不行啊!你再運功,自己會有危險啊!」
      靈兒深情道:「沒有了他,我活下去也沒意思!月如姊姊,更不能犧牲!」說罷,毫不猶豫,雙手一轉,仙風實時包圍著逍遙與月如,兩人漸漸轉醒過來。
      逍遙抱著氣虛的靈兒,伸手輕觸著她的鼻子,二人深情對望。
      月如指著逍遙:「我警告你,下次有什麼事,先救靈兒!你們兩個傻瓜給我好好聽著:我知道你們當我是外人──都不想欠我的!我可是真心當你們是自家人──特別是你,靈兒!別忘了,我是你的月如姊姊──若真的要為你死,我想我也夠資格的!」
      逍遙和靈兒感動萬分,特別是靈兒。月如的偉大、磊落,讓她進退兩難── 一個,是自己的至愛;一個,是願意為自己犧牲的好姊妹──偏偏她們都同時喜歡同一個人!

      經過赤鬼王一戰,靈兒和逍遙似乎又找回了一些過去的感覺。靈兒望著逍遙問著:「剛才你在密道裡說的話,是真的嗎?」
      逍遙拉著靈兒認真地重申:「我李逍遙,真心愛趙靈兒── 一生一世!」
      靈兒感動地甜甜一笑:「嗯!今天晚上我會把一切告訴逍遙哥哥!」說罷,靈兒跑到月如身旁,拉起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
      月如若無其事握緊她的手:「幹嘛?傻瓜!小心點,我可沒說過,不會橫刀奪愛呀!」
      「月如姊姊,妳真好!謝謝!」女孩子,始終明白女孩子的心事,她明白月如的痛。靈兒知道月如心腸好,這麼說只是要她釋然。她打心底欣賞著月如的爽朗和善良。

      回到白河鎮,三人輕快地步進醫館裡。
      逍遙興奮地推開大門:「韓醫仙,屍妖已……」
      話未說完,三人一愕。只見醫館內凌亂不堪,百子櫃全部翻倒,草藥四散。
      逍遙心中湧現不祥之感,即向後堂走去。

      內堂偏廳裡,韓醫仙、阿寶及少雲圍坐著,三人一臉憂心。韓醫仙一見逍遙,已跪在地上:「李少俠,請救救老夫!」
      逍遙扶起韓醫仙正要開口詢問,阿寶哭著臉說:「夢慈姊姊被抓走了!有個長老說只要趙姑娘去鬼陰山,就會放了夢慈姊姊……」
      逍遙等人大為意外。靈兒聽見「長老」二字,心底一寒,點點頭:「應該是石長老!要來的時刻,終於到了。讓我去換夢慈回來吧!」
      韓醫仙與少雲終於放下心,感激地看著靈兒。靈兒的心很亂,原本已打算和逍遙和好如初,然而,石長老又要來將她接走……她無法違抗自己的使命,心頭淌著血、亂如麻。一路沉默地往鬼陰山前去,靈兒一咬牙,終於,下了一個沉重的決定……她轉身對旁邊的逍遙和月如,結起了手印,一道仙光射向他們身上,逍遙和月如還未反應過來,已暈倒在地!
      「對不起……」靈兒淌著淚,輕輕撫著逍遙的臉龐,不捨地端詳著;一邊將吸盡赤鬼王功力的食妖蟲拿了出來,放到了逍遙手臂上,食妖蟲就將吸回來的所有真氣,全數直輸進逍遙的身體裡!
      靈兒溫柔地望著逍遙:「忘記靈兒吧!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完成願望,成為一個萬人景仰的大俠──靈兒會在遠方,默默的祝福你!」
      她轉身看著月如由衷說著:「月如姊姊,請你好好照顧逍遙哥哥,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靈兒一點逍遙的鼻子,輕輕吻在逍遙頰上──是最後一吻!
      靈兒獨自往前走,見到一隊人馬,從林間轉出。
      石長老領著唐鈺、阿奴,和四名手下,上前迎接靈兒;眾人一見靈兒,立時跪下,恭敬喊道:「參見公主!」
      靈兒霎時間有點不知所措,扶起石長老:「各位先起來吧!」
      眾人恭敬站了起來,阿奴立時親切走到靈兒身旁,牽起她的手,靈兒心中才稍感安定。
      「老臣奉皇上之命,特來迎接公主回國!」石長老開門見山說明來意,轉身對唐鈺下令:「將一切會阻礙我們上路的人等,通通剷除!」
      靈兒一聽,感到不妥:「石長老是指──逍遙和月如?」見石長老冷冷地點頭,靈兒厲聲道:「不可以!他們是一路保護我的人,他們是好人!而且,我也決定不會再見他們了。」
      石長老一看靈兒,已猜想到靈兒與逍遙之間的關係。不再多說,對手下命令著:「將那女子放走吧!」
      靈兒一見夢慈,歉疚地說:「拖累你了,夢慈姑娘!」夢慈笑笑,要靈兒別介意,便往山下走去。石長老一聲令下,領著靈兒與眾人向林外離去。

      夢慈經過逍遙和月如身旁,輕輕拍醒他們。無奈指著遠方:「靈兒姑娘已跟那些人走了!」
      逍遙和月如隨即朝她所指的方向追去,逍遙拚命追上了靈兒。唐鈺跳到逍遙跟前,阻擋著,對逍遙擊出一掌,就在觸碰到逍遙的一刻,唐鈺似察覺了什麼,掌風一轉,對著逍遙胸前重拍幾下。逍遙痛得倒在地上!
      靈兒著急阻止著:「夠了!都給我停手!」
      「靈兒,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逍遙痛心問著,口中已吐出鮮血,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石長老已不想再糾纏下去,抓著靈兒的手臂,把她拉上轎子,靈兒流著淚,回望著倒在地上的逍遙──喃喃說著:「再見了,逍遙哥哥……」

      轎中的靈兒心神不寧,擔心著逍遙的傷勢,阿奴適時遞上一張紙條,寫著:「唐鈺那掌看似猛烈,其實是替你的逍遙哥哥打通了任督二脈;他一下子承受骷褸將軍和赤鬼王的千年道行,弄不好,會心臟爆裂死亡的!」
      靈兒一怔,望著阿奴,阿奴指指唐鈺。唐鈺一笑:「只是舉手之勞。不過,我雖可保他生命安全,他還要找一位大夫幫忙,打通經脈,到時功力將會無可估量!」
      靈兒終於放下心來,對唐鈺一再道謝。她掃視著眾人,心情開朗不少,對大家說:「你們都是好人!我好喜歡你們!」
      石長老一怔,跟眾手下面面相覷!

      韓醫仙家。
      逍遙轉醒過來,一下床,便跌倒在地。
      韓醫仙伸手一探逍遙脈門,疑惑地說:「李少俠體內有一股強大力量,蠢蠢欲動,這股力量蘊含著九陽罡氣,對你的身體有莫大裨益。」說罷,取出了幾支銀針,向特定穴道插下,逍遙十分痛苦,韓醫仙安撫著:「忍耐一點!我正打通你體內那股氣。」
      當韓醫仙將最後一根銀針剌下,只見逍遙兩眼暴睜,青筋暴現,血氣遊走全身,身體爆出一股強大氣場,將眾人撞開;他大叫一聲,衝出門外。
      月如立即追著他去。逍遙猶如瘋掉一樣,不停向前衝,渾身通紅,就如一團烈火!越走越急,快得雙腳仿似已離開了地面!逍遙經過的草地,直冒出了煙!
      「為什麼你要讓我功力大進,可是卻離我而去?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回來呀!」逍遙仰天長嘯,將所有的精力,全宣洩在嘯聲怒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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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4:59 |
    第十二章

      唐鈺買到石長老最愛吃的羊酪,正在得意自己可在中原找到這邊疆食物,正要進客棧,卻差點撞上阿奴,她詭異地湊在自己臉前。
      「阿奴,怎麼了……」話未完,已被阿奴一手推至牆壁。
      「唐鈺小寶!」阿奴一字字清楚說著:「我-要-吻-你!」
      唐鈺如被雷轟,呆住。回過神來,阿奴嘟著嘴,向自己迫近。他雖愛阿奴,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時間、場合都不對,更沒有心理準備;不禁伸手推阻著。唐鈺心如鹿撞,臉紅至耳根,阿奴仍不放棄,兩人拉拉扯扯之際,被一聲暴喝,嚇得分了開來。
      「你倆──豈有此理!成何體統!」石長老狂怒地看著兩人。怒髮衝冠抓起唐鈺衣襟,一路把他拉回房裡,重重扔了進去。一邊打著唐鈺,一邊罵著:「放肆!你們這兩個狗男女,不知廉恥!我們南詔國的名聲都給你倆丟盡!」
      阿奴追了進去,上前要拉住石長老:「死石頭老鬼大石鼓,不准再欺負唐鈺小寶!」
      石長老一回身,竟一手狠狠扯著阿奴耳朵:「你娘不在,今日就讓我代她教訓你!」怒不可遏,打了阿奴一記耳光,命令著:「都給我跪下!」
      一聲令下,唐鈺已跪在石長老跟前,還拉著阿奴要她一起跪下,阿奴不依,撫著臉,氣極了:「你就是這麼膽小!為什麼要聽這死大石鼓的話!」
      石長老聽了,舉起手又要打阿奴。唐鈺為了保護阿奴,一急,坦白道:「義父!孩兒跟阿奴並非如你所想──孩兒跟她,早已打算成親!孩兒一直深愛著阿奴,只是未找到好機時向您老人家報告。孩子懇請義父成全!」
      青天霹靂!石長老楞住──最愛的孩兒要跟自己最討厭的女孩成親?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斬釘截鐵地狠狠說著:「絕-不-可-以!」
      阿奴站起來,氣極了:「別求了──我不嫁!你連喜歡一個人也要得到他的批准?還算是個男人嗎?」阿奴盯著唐鈺,氣憤地說:「你根本一點也不喜歡我!公主說要是你愛我,我們接吻的感覺會很美妙──但是你卻避開了!那就證明你不想吻我,你本不愛我!那我也不要愛你了!我絕不會嫁給你的!」
      唐鈺急得泛淚光:「不……不!我是真心愛你的,嫁給我吧!」
      「那我問你,我跟這討厭鬼誰重要?」阿奴蠻橫問著。唐鈺為難極了,還未開口,阿奴已氣得奪門而去。
      「給我站著!」石長老一聲怒罵,唐鈺也不敢追出去,原地跪著,任由石長老打罵。唐鈺心中很亂,比起被阿奴拒婚,其它的痛,已無所謂了。

      石長老一行人路經一處村莊,四處都是饑民在啃著樹根。
      饑民一見他們衣著光鮮,像是富有之人,立刻上前求助:「幫幫我們,村子沒水耕種,我們很久沒吃東西了!」
      靈兒望著眾饑民,倒抽一口涼氣,身上「大地之母」的血液湧起,她同情道:「石長老,我們入村看看吧!」
      靈兒等人在客棧稍作休息,石長老百般不願在此作停留,一心只想快快回南詔國,一臉冷淡。
      唐鈺問著掌櫃:「請問,這裡的井水,是何時變壞的?」
      「我記得清清楚楚,是六月初八──不知哪裡湧來大片血水,把水源全都污染了。」
      「就是那天,我跟逍遙哥哥和月如姊姊去打赤鬼王,弄破了血池,才導致這裡成災!」靈兒感到內疚:「我一定要對自己構成的傷害負責任!」
      「那赤鬼王,一天不除,受害的人只會更多!」唐鈺安慰著。
      「無論人、妖,甚至是仙,都有其相處之道!」靈兒有感而發:「固然,妖不應犯人,人亦不應該犯妖!一旦失去平衡,最終大家都變成受害者!」
      靈兒來到枯竭不堪的田野上。結著手印,口中唸唸有詞,頃刻,田里冒出許多幼芽。眾人一片驚呼!唐鈺首次看到靈兒的力量,感到無比震撼;阿奴得意說著:「怎樣,我的公主比你的大石鼓厲害吧!」
      饑民們見靈兒懂得神力,大為驚訝,紛紛跪下,膜拜!靈兒只略對眾人笑著點頭,臉容中看出有點虛脫,只見第一塊被施法的田,有些幼苗已開始彫謝。饑民著急地催促著:「仙子呀!不成了!你快繼續作法吧!」
      其它的饑民也紛紛要求著,要靈兒為他們家的農田施法,眾人越鬧越凶!
      「夠了!她需要休息!」唐鈺一把拉著靈兒,攔在身後。
      靈兒卻執意苦撐著,要再為饑民施法。石長老此時也在一旁偷偷觀看一切,他雖不贊成靈兒的做法,卻見識到靈兒的能力,稍稍感到她是個有用之人。「難道,老臣真的看錯了公主?若你真有點用──就好好運用法力,他日拯救國家!」
      靈兒淡然一笑,點點頭:「可惜石長老的理念跟靈兒不同。您支持發動戰爭,以武力征服;靈兒主張和平!」
      「訴諸武力──並不始於我石某!自古以來,何以人與人之間一直不能和平共存?最終得發動戰爭?以武力強行征服?實在值得思量!」
      靈兒倒抽一口涼氣。石長老所言有理,但是,她就是不服。一路上,仍有饑民上前求靈兒為他們的農田施法,石長老悍然擋回。
      「恕石某直言──公主所做的,不是幫助──是施捨!」石長老目光凌厲地訓著:「只有廢人才會要人施捨,稍微自重的人都希望自力更生!被你幫過的人只會產生惰性,等你不在這裡了,他們該怎麼辦?」
      靈兒折服:「石長老說得對!我這樣是在害他們呢!重要的還是找出新的水源,才是根本之道。
      石長老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居然成了他的知音,眼神透出一絲欣。

      翌日。靈兒和唐鈺、阿奴領著眾饑民出發尋找水源,一天下來,徒勞而返。正頹喪著,只見石長老在一處草地,舉起地上一株草喊著:「快來幫忙!這種草,沒有乾淨的水源是沒可能生長的!」
      眾人望去,見地上真的長滿了石長老手上的植物。靈兒冰雪聰明喊著:「這就證明這裡有乾淨的水源!」
      民眾們開心地拿工具挖著,終於,找到乾淨的新水源……靈兒感激地看著石長老,對從小只跟著姥姥長大的靈兒,石長老於她有如一座山。她可以學習、仰望和依靠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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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0 |
    第十三章

      逍遙和月如,來到揚州城門前。
      城內正在緝拿一名囂張的女飛賊,進城之人都要接受檢查。眾人男左女右,分成兩邊,逍遙見隊伍很長,走到一位胖子身旁,打算趁機插隊。他見這胖子穿金戴銀,又東張西望,打算唬唬他:「小心!你身懷巨款,已有很多人想打你包袱的主意!」
      這胖子叫梁員外,他一聽更加緊張,抱緊包袱。逍遙一拍梁員外:「別怕!有本大俠在!現在周圍的人見到我們交談,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各路英雄自會給你幾分薄面,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梁員外感激地說:「謝謝大俠!謝謝大俠相助!」

      逍遙順利經過檢查,見月如還排著隊,先進城內逛著。突然,一陣幽香掠過,隨著香氣一看,只見一個纖巧身影經過,是一位風情萬種的少婦。女子回頭一笑,髮鬢吹散開,只見少婦眼角上,長有一顆小痣,逍遙一見少婦眼角的痣,立時呆住。任由「莫失莫忘鈴」一直響著,他卻聽而不聞,怔怔跟著少婦,走到一處街角,見三名混混,擋住少婦去路。逍遙上前大喝:「通通給我滾!」三招兩式,流氓已被打得夾著尾巴逃走。
      「我叫姬三娘,該怎麼謝謝你呢?」少婦對逍遙感激道。
      「請我到府上喝一杯,可以嗎?」逍遙笑著。
      逍遙來到姬家。
      一桌的酒壺、酒菜,豪邁笑聲跟嬌媚笑聲混在一起,兩人喝得好開心……
      姬三娘笑得花枝亂顫:「小子,你可別對我胡思亂想喔!我不小了,可以做你娘了!」
      一聽見「娘」字,逍遙一怔:「那你有兒子嗎?」
      姬三娘笑而不答:「不早了!我該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逍遙想問什麼,但已被推著離開!他收起嬉皮笑臉,認真思索著,回頭望著大宅,似乎對姬三娘有份莫名眷戀……
      他拿出一塊碎玉,怔怔望著。腦中浮起李大嬸的話,說逍遙的母親是個美人胚子,眼下有顆痣,肩胛骨上還有逍遙留下的牙印。這塊碎玉就是母親留下的玉珮碎片。逍遙思緒起伏著,不知不覺將姬三娘的樣貌,和母親的容顏重疊在一起!

      客棧裡,一陣呼救聲,逍遙和月如奔出,見梁員外向著一個黑影喊叫著。
      「兩位俠士,救救我。女飛賊把我的所有錢財都偷去啦!」
      逍遙和月如追到街上,夜已深,不見黑衣人蹤影,兩人繼續追著,見黑衣人在屋頂上,月如一揮長鞭,將其腳踝綁住,拉倒地上,只瞥見黑衣人眼角長了一顆與姬三娘一模一樣的痣──是姬三娘!她自知不敵二人,拋下包袱逃走,寶物散滿一地。
      月如拾起包袱,交還梁員外,梁員外感動道謝著。二人正要離去,梁員外忽然驚慌地翻著包袱:「我的紫金葫蘆在哪?交出來!莫非你們跟女飛賊是一夥的,我要報官!」
      月如有氣:「你瘋了嗎?我們才剛幫你取回包袱,你反過來誣陷我們?!」
      梁員外死纏著,就如瘋了一般。逍遙立時出手,點了梁員外穴道,他無法動彈,忿怒盯著二人!
      「總之,我們一定會拿回那甚什葫蘆給你!你好好的在這裡待著吧!」逍遙說罷,和月如一起拂袖而去!

      半夜,逍遙獨自潛入姬家大宅。
      月如悄悄尾隨著逍遙。只見逍遙隱伏著,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對面房間的情況。
      房中姬三娘,正脫下外衣,已拉至頸下,還差一點就可以看到肩胛的位置,逍遙緊張地瞪大眼睛,似等待著揭曉的一刻──是她嗎?她真的就是逍遙的娘親嗎?
      姬三娘的上衣慢慢滑過肩胛,只見肩胛上光滑如鏡,別說是疤痕,就連一顆小痣也沒有!逍遙面容僵住了,彷彿所有盼望都落空了。逍遙將碎玉放入懷中,似乎將一切也放回心上,頹然離去。
      房間之內,姬三娘詭異笑著。

      翌日,逍遙又來到姬三娘窗前。雖然,知道姬三娘不是自己親娘,逍遙對她仍有一份莫名的情感。
      「我說幾句就走。」
      姬三娘背著窗外,問著:「我長得很像你家人吧?第一天見你,那種傻傻的眼神,就像兒子見到母親一樣!」
      逍遙一怔,想不到姬三娘觀人於微。問著:「你怎麼知道?」
      「從前我丈夫也常常這樣看我,那種真、那種甜,只有在最親的人身上才會找到。你也挺俊的,我想你娘也像我一樣漂亮。」姬三娘溫柔問著:「你已知道我不是你娘了,還有什麼事嗎?」
      逍遙深吸口氣:「你可以離開這裡嗎?你不自首,我跟我朋友就會被認定是飛賊,我們只有將你拿下,才能洗刷罪名。」
      姬三娘氣定神閒:「我走了,你不是更不能洗脫罪名?」
      「別問原因,你走吧!不走,我們只能抓住你。」
      「你是好孩子,謝謝!」姬三娘接著說:「晚上到十里坡井口等我,有些東西我帶不走,就當我送你吧!」
      「好!」逍遙說著,安心離去。
      當晚,逍遙依約來到井口,卻不見姬三娘蹤影。他未多想,跳下井;月如跟著跳下井去。井底別有洞天,竟是一條幽暗的秘道,走到底,有個密室,地上放滿金銀珠寶和寶物,金光燦爛。月如覺得事有蹊蹺,拉著逍遙離開。二人才從井口爬出,幾把大刀就已架在頸上。逍遙抬頭一看,呆住。捕快與官差已亮著大刀,包圍二人。
      月如氣極:「我們被那賤女人陷害了!」
      逍遙感到有如被至親出賣的傷痛,平常極為機靈的他,此刻卻已無言!

      逍遙和月如,被五花大綁,跪在公堂正中!
      知府拍案喝道:「大膽女飛賊,勾結同黨,弄得揚州城內滿城風雨!這次人贓並獲,你認罪不認罪!」
      月如喊著:「真正的女飛賊,根本就是住在市集大街的姬三娘,你這笨官,還不快去抓她!」
      「豈有此理!本官為官十年,從沒錯判一案!此刻還嘴硬?給我打!」
      逍遙見已無法溝通,和月如一使眼色,二人突然運功,身上的繩子立時全給震斷!一劍一鞭,勁隨聲起,大喝一聲,已將眾人全部震開!
      「拭目以待──看我逍遙大俠如何把真正的女飛賊抓回來!拜囉!」
      一瞬間,二人已飛到老遠!

      逍遙逃離衛門,和月如直奔姬三娘家。
      逍遙一見姬三娘,怒罵著:「好心被雷劈!羅剎鬼婆說的對,女人信不過!」
      姬三娘射出漫天飛針,輕輕繞到了逍遙身後,兩片薄唇微張,呵出一口氣,氣香如蘭,正噴在逍遙面上,他只感到一陣暈眩。姬三娘轉身又躍向月如。一陣香氣直襲來,月如也中了迷香,雙腳一軟,長鞭脫手;逍遙和月如都失去反抗能力,任由姬三娘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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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1 |
    第十四章

      逍遙和月如徐徐醒來,已置身姬家地牢。
      一陣風騷笑聲傳來,姬三娘笑道:「好一對愛侶,可惜快變成亡命鴛鴦了!」
      逍遙一見姬三娘,氣得要跳起身,卻只感到四肢乏力!
      「別浪費力氣了,中了迷香三天才會恢復。」姬三娘說罷,伸手狠狠掐著月如咽喉。
      「放手!」逍遙怒不可遏:「別碰她!要殺就殺我!」
      姬三娘陰笑著:「倒也不必──小姑娘你目前很有價值,足夠救你的小俊哥了!只要你願意頂罪承認自己是女飛賊,我馬上放了他,不然──後果你們自己負責!」
      「快放開她!」逍遙喊著:「惡女!別理她!」
      姬三娘一笑,發開月如,笑著揚長而去。
      月如望著她的背影,怔怔入神。

      翌日。
      姬三娘來到地牢,拿出一串鈴子。
      逍遙一愕,聽出是「莫失莫忘鈴」,直跳起身。緊張問著:「你把月如怎麼了?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絕不放過你!」
      姬三娘將鈴拋到牢中,冷笑道:「是你的月如妹妹要我將這串鈴還你,她已經走了!要你將這串鈴送給一個叫靈兒的人。」
      這串鈴是代表二人心靈相通的東西,月如怎捨得解下?莫非她將會一去不返?逍遙想到這裡,焦急起來,拾過長禾草,將尾端咬散,插到牢房的鎖頭去,解開房門,擊昏婢女,逃了出去。匆忙中,撞倒一名男子;姬三娘大驚,顧不得追逍遙,急忙扶起男子,緊緊包在胸前,男子仍一動不動。

      逍遙一路急奔衙門。
      衙門裡,「自首認罪」的月如,正受刑罰捱著打,千金之軀的她,忍不住痛得哇哇大叫。
      「誰敢打我的惡女!」逍遙從天而降,落到兩名衙役前,伸手緊緊抓住揮打月如的庭杖!
      逍遙看見月如的慘況,感到椎心之痛,以自己的身體保護著月如。一邊對著知府大喊:「冤枉好人啊!大人一世英明,現在要遺臭萬年了!」
      「停手!」知府皺眉問著:「她已親自招供,何來冤何來枉?」
      「大人你仔細想想,整件事根本於理不合!我們不是說好要抓真正的賊回來嗎?就是那女飛賊威脅要殺了我,月如才來頂罪的。」
      知府一想,似乎明白了:「那這樣吧,她這麼重情重義,你也該為她盡點力,替她洗脫罪名!」
      「謝大人──」逍遙轉身見月如已不支倒下,滿心憐惜:「惡女……」

      逍遙抱著昏迷的月如,來到大牢。細心為她鋪好地上的禾草,將她輕輕放下,百般憐惜地望著她。他從沒想到月如會這樣為自己犧牲;逍遙有一種「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覺。望著月如,雙目含笑,二人對望無言,空氣有著一份淡淡情意……
      逍遙取出月如的「莫失莫忘鈴」,替她繫上。拍著月如的頭,柔聲叮嚀:「不准再放棄它!」說罷,轉身氣宇軒昂去找姬三娘算帳。

      逍遙領著知府和眾侍衛,直入姬家大宅。
      只見一個身穿錦衣的男人坐在姬三娘面前。姬三娘輕柔地替他梳理著頭髮,風騷入骨的姬三娘,此刻,變成溫婉賢淑的婦人。姬三娘轉過身來,錦衣男子脖子支撐不了頭的重量似的,歪在一邊,就如一具無力的蠟像!
      「兄台你是人不是人?」逍遙一怔,問道。「他到底死了多久?你這瘋婦,入土為安懂不懂?」
      姬三娘緊摟著丈夫:「不!我不要相公一個人永遠埋在黑暗裡面!我不要他一個人忍受狐獨寂寞!」
      「所以,你就用仙藥保存他的軀殼!」逍遙仔細看著姬三娘丈夫身上,正隱隱透出一陣輕煙,猜著:「是存命香吧?這東西要花很多銀兩,難怪,你要當女飛賊!」
      姬三娘神秘一笑:「你這小壞蛋!腦袋不糊塗嘛!」
      逍遙對身後嚇得發呆的知府說道:「聽到了嗎?知道誰是女飛賊了吧!」
      「拿下她!」知府一聲令下,侍衛上前捉拿姬三娘。
      只見她一揮袖,漫天飛針,飛射開來,幾個侍衛已然中招!知府東避西躲,混亂狼狽之間,碰到了姬丈夫的椅腳,一個小瓶掉落──就是放著存命香的小瓶!姬三娘的丈夫,像失去支柱般,倒在地上,整個屍身,跌成粉碎!
      姬三娘眼巴巴看著丈夫在自己面前粉碎,整個人癱軟在地。
      逍遙同情地扶著她:「醒醒吧!他其實早就走了!」
      姬三娘滴出淚來,轉眼前,風情不再,只剩滄桑……

      姬三娘已定罪,在逍遙求情下,知府大人網開一面,免她死罪,只判五年牢獄。
      逍遙扶著月如離開衙門,出了官府,蹲到月如前:「上來,我背你!」
      月如爬到逍遙背上,雙手環抱到逍遙胸前,紅著臉。這是二人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接觸。月如在逍遙背上甜甜一笑。逍遙哼著歌向前走,一滴淚滴到月如的手上,月如一愕。雖然,姬三娘陷害過他,但卻也讓他彷彿看見了母親的面容。這件事,更讓他看見背後這個女人寧願拚了命也要救自己!他感激著,快樂著,淚水不斷流著。月如不敢再說話,緊緊摟著逍遙……
      月夜下,只剩下二人手上的鈴搖阿搖……在風中發出「叮、叮」聲。

      姬三娘事件過去,逍遙與月如二人心中各泛著漣漪。
      逍遙不再戲弄月如,定睛望著月如,眼神中泛著欣賞,泛著感激,也泛著好感──想起月如為救自己,不惜犧牲。月如於逍遙心中的地位已不知不覺和靈兒拉近了。逍遙忽然拉起月如的手,緩緩翻開來,月如原本纖纖玉手已粗糙許多,不禁一陣憐惜。
      月如被逍遙異常的舉止,搞得心如鹿撞,卻沒多說什麼。兩人靜靜走著,都還沒懂理準備去面對這份異樣的感覺,不想說破它。

      經過一家茶房,逍遙按例詢問著靈兒的消息。
      老闆搖搖頭,接著提醒道:「兩位是要往山上去嗎?那裡有妖怪的,勸兩位還是改道吧!」
      逍遙一聽,瞪大眼睛:「那更要去了!為民除害。」
      兩人吃食完畢,便往山上出發。

      才剛上山路,一頂轎子擱在山路上,月如發現仍掛在轎子上的紫金葫蘆。二人只覺古怪,上前一看,發現地上副白骨躺在轎子外不遠處,穿著梁員外的衣服!
      「想不到救了他一次,還是難逃劫數!」逍遙說著。指著散落的貴重物品:「這些東西還沒被人撿走,他肯定死了不超過一個時辰!這麼快就變作白骨,一定是遇上妖怪。」
      月如摘下紫金葫蘆:「往南詔的路會經過長安,我們就當多幫一次梁員外,將這紫金葫蘆送到他的娘子手上吧!」

      逍遙和月如繼續趕路,來到樹林中,霧氣縈迴,視野模糊。
      樹林間,一個肥胖身影,狼狽走著,兩人走近一看,竟是梁員外!
      梁員外見兩人的表情,猶有餘悸地解釋著:「那白骨──是我家丁。見到你們太好了!這山上有蛤蟆精的,快帶我出去吧!」
      逍遙拿出紫金葫蘆逗他:「這個寶貝,我要了!」
      「好好!快帶我走吧!」梁員外立時跑到兩人中間,唯恐走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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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2 |
    第十五章

      此時,靈兒等人也來到此山中。
      忽然,聽見林中傳來幽幽哭號。靈兒見一名女子不斷抽泣著,不禁趨近關心。女子抬頭,長髮遮著半邊臉,滿臉淚痕,狀甚可憐。
      「為什麼愛一個人──要受這麼大的罪?」女子的話,讓靈兒心中一怔,這不是自己一直都問著的問題嗎?她同情地坐到女子身旁。
      「我只想見我的相公!他居然愛上另一個女子,拋棄了我。我要把這個負心漢殺掉!我要挖出他的心,祭我的孩子!」
      靈兒一怔,搖頭輕歎:「事情真的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嗎?」
      「如果你的愛人只因為你變成妖怪,就將當初的山盟海誓都忘掉,還更愛上別人──你又會怎樣?」蛤蟆精泣訴著她的故事。「十年前,我的公婆被奸人所殺,為了報仇,我雖知「金蟾大法」會使人留下可怕的疤痕,還會變作蛤蟆精,卻依然苦練,為他們報了仇,可是,我相公梁世美,看見我這張臉,卻不肯再愛我。」蛤蟆精說到此,露出掩著的半邊臉,那紫青難辨、如蟾蜍皮的臉,真的很可怕難看!
      「我懷孕時,他跟一個青樓女子秀秀混在一起!我肚裡的孩子因「金蟾大法」毒性太烈,胎死腹中,他在我誕下死胎那一天竟然跟秀秀私奔了!」
      靈兒輕輕一撫蛤蟆精的手:「讓我幫你吧!我可以將毒斑褪去!」
      「不用了!我要他一輩子愧疚!」蛤蟆精開始狂笑,心痛地流下淚!
      「不!你要先放下仇恨之心,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靈兒勸著:「我幫你找他出來,你們好好談談吧!」

      「娘親!娘親!」
      眾人循聲望去,見樹林中走出小蛤蟆,正歡天喜地向蛤蟆精走去。阿奴上前,在小蛤蟆頭上撫了幾下,圓圓的雙眼閃出了異樣光彩──但見梁員外正瑟縮著身子於樹林中,睡得極不安穩,生怕有人來襲的樣子。
      靈兒向小蛤蟆眼中看去,想找出確實位置,卻一臉訝然!只見梁員外身邊坐著兩個人──逍遙與月如!
      石長老似明白靈兒的心事,說道:「讓老臣代她去找吧!公主,妳的事,先好好想清楚,不急!」
      石長老走後,靈兒無助問著:「阿奴妹妹,我該怎麼辦?」
      阿奴笑道:「我肚子餓的時候,常想著吃饅頭還是蔥油餅好,這時,我會先跑到店子裡,到時候答案就會出來!」
      阿奴那份獨有的豁達、智能──讓靈兒一愕!也對,逃避永遠不會有答案,走出第一步,也許,事情就會解決!
      靈兒深吸一口氣,篤定道:「走吧!我們去見逍遙哥哥。」

      夜深,霧氣已散去了不少。
      一個人影飛過,月如轉頭一看,樹上釘著一封信,逍遙一手抓下,讀著:「萬惡之徒梁世美,馬上來山洞內見老娘──我們的事要做個了結。還有李逍遙和那不知羞恥的賤貨林月如,也一同來贖罪!」
      「難道──蛤蟆精正跟那些苗人在一起?那靈兒一定在附近!」逍遙情不自禁,兩眼發光。
      兩人叫起梁員外,逼問著他和蛤蟆精的恩怨,他還是不肯坦白。逍遙拉起他:「好!一起去山洞攪清楚!她真的要害你,我們自會出手!」
      梁員外怕得發抖,一路掙扎著,被帶到山洞。

      來到山洞,逍遙一見是石長老等人,既氣又喜:「靈兒呢?她不是跟著你們嗎?」
      石長老嚴肅回著:「我也想公主盡快跟你們見面,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此時,蛤蟆精帶著滿腔怒火出來,身旁還跟著小蛤蟆。她陰森盯著梁員外:「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梁員外跌坐到地上,求饒著:「媚娘放過我吧!念在夫妻一場,別殺我啊!」
      蛤蟆精幽幽地哀訴著無限委屈:「相公,我日夜盼著你回來,我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你不能拋棄我啊!」
      梁員外垂頭,不語。逍遙和月如一愕,此刻才知道梁員外背後的故事。
      梁員外跪地哀求著:「我很感激你的犧牲,可是,人妖殊途,我真的沒辦法再愛你,你就放過我好嗎?」
      蛤蟆精已傷透了心,激動地要殺死梁員外。一直袖手旁觀的石長老怒喝一聲:「住手!你忘了答應公主的事嗎?」石長老武功高強,一掌已鎮住了蛤蟆精。
      逍遙勸著:「何苦呢?為這種負心人值得嗎?」
      蛤蟆精正要開口之際,身後傳來靈兒的聲音:「因為媚娘深愛著他……無論他怎樣對不起她,只要他能再回到媚娘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逍遙與月如喜出望外,循聲望去;但見靈兒走進來,阿奴伴在身旁。
      「靈兒!」逍遙情不自禁走到靈兒跟前,緊緊牽著靈兒的手。靈兒定定的看著逍遙,心情激盪。反觀月如──她卻十分平靜。這些日子以來,她跟逍遙走了一條極漫長困難的路,她已能感受逍遙的喜怒哀樂,甚至,為逍遙祝福,希望靈兒會讓他得到幸福,她早已忘記自己,只想逍遙開心。
      靈兒從逍遙手中縮開,走到蛤蟆精身邊,勸著:「姊姊,你也就放過他吧!人妖歧途,別再執迷了。」這句話,也像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原來你是站在負心漢那邊?!我就先殺了你!」蛤蟆精說著向靈兒襲擊,逍遙急得擎劍上前,寶劍刺進蛤蟆精胸口。
      一陣慘叫,鮮血噴出,靈兒大為震驚,將逍遙推開,正要上前抱起媚娘,一個人影撲過去,將插在媚娘胸口的寶劍,用力剌下,媚娘吐出大口鮮血,眼睛瞪大,露出極為心碎的表情,淚流滿面,淒然冷笑──那人,竟是梁員外。
      蛤蟆精死不瞑目!

      月如和逍遙撲上前,痛打梁員外!小蛤蟆眼燃怒火,正要撲向逍遙,阿奴抱住小蛤蟆,撫著它勸著:「小蛤蟆,乖!聽姊姊的話,不要報仇了,好嗎?」
      「你不應該殺媚娘!」靈兒責備逍遙。
      石長老輕輕一按靈兒的肩,慈祥的向眾人說:「也許,這樣對媚娘也是一種解脫。」他輕輕牽起靈兒:「其實,你跟媚娘並非同病相憐,李逍遙比梁世美專情多了,林姑娘也根本不會跟你搶什麼!公主,你既選擇現身,就好好解決一切問題吧!」
      一向冷峻嚴肅的石長老,居然一語道破三人的關係,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徹。靈兒看著石長老少有的慈祥的臉,微微點頭。
      石長老一搭頹然無助的逍遙,鼓勵著:「跟我們一起走吧!世上沒解決不了的事情!」
      逍遙點點頭──石長老的話語簡單,卻無比有力。
      眾人默然離開山洞。

      梁員外被逍遙等人遺下不理,負傷走在山中。見眾人離去,往臉上一抓──這個梁員外竟也是拜月教徒易容假扮的!真正的梁員外早已化作轎子上的一攤白骨!

      回到客棧,唐鈺為逍遙月如安排好住宿,大家都識趣地各自回房。
      大堂裡,只剩逍遙和靈兒,兩人靜默對坐著。
      半晌,靈兒打破沉默,皺著眉望著逍遙:「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切!其實,我是南詔國的公主,急著趕回去處理很多複雜的事情!」靈兒見逍遙愕然無語,低頭說著:「這段分開的日子,我看清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只是一時衝動!我已經不愛你了!你別再阻礙我──你走吧!」
      逍遙定睛望著靈兒,他細看著靈兒的表情。點點頭:「好!我明白了!那就這樣決定吧!」
      靈兒一愕!沒想到逍遙是這樣的反應!互道一聲晚安後,逕自回房去了。

      回房後,逍遙跌坐到地上,無力地拭著眼淚!深愛的靈兒竟就這樣不在乎的拋棄自己──心痛欲絕!連嚎叫的力氣也沒有了,默默低泣著,只有心痛。
      一牆之隔的月如,也不住哭著,為逍遙心痛。他的痛苦,她最明白。逍遙的哭聲,彷彿與月如的哭聲混在一起……

      翌晨。
      靈兒內心掙扎著,她知道自己必須啟程回國了,心中卻又滿是不捨,正迴避著石長老詢問的眼神,此時,客棧掌櫃突然開腔:「各位官倌有沒有興趣看燈會?」
      靈兒像是找到了留下來的借口:「好呀!難得來了這裡,也應該到處走走,遊覽一番!」
      眾人看看石長老,想不到他大手一揮:「你們去玩得開心點,盡情享樂!」
      阿奴歡呼著:「出發!」
      一路上,靈兒不是挽著唐鈺,就是拉著阿奴,有意迴避逍遙,逍遙玩得不甚開心。晚飯後,逍遙想紓解鬱悶的心情,嚷著要去喝花酒,想不到石長老竟掏出銀兩,讓他帶著唐鈺去玩樂見識一番。
      逍遙帶著唐鈺來到煙花之地,只見四處酒客擁著美女,一片紙醉金迷!唐鈺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只感非禮勿視,紅著臉低頭。
      「哈!哈!哈!你比阿七還要害羞!」逍遙嘖嘖稱奇,取笑著:「就叫你十四吧!」
      逍遙帶著唐鈺走進其中一家,兩個男人酒過三巡,放開了心胸,稱兄道弟起來,逍遙搭著唐鈺的肩:「十四,你就幫我一把,替我打探一下靈兒的消息,好嗎?」
      唐鈺恍然,點點頭:「原來李兄仍喜歡公主!」
      「那當然了。」逍遙感激道:「十四!說!你想做什麼?本大俠捨命陪君子!」
      唐鈺想了想,孩子氣地一笑──原來,唐鈺只是想吃消夜。他大口吃著面──臉上儘是激動、興奮:「義父要我遵從「食有時」的原則!每天過了申時就不准吃任何東西。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吃消夜!」唐鈺邊吃,探問著:「對了,李兄為何要叫我十四呢?」
      「哈!哈!你實在太像我一位好朋友!剛才在酒家,你比他還要害羞,我叫他阿七,你比他還嚴重,當然叫你十四!」
      「原來是這樣的!我這個別名,是師父用來取笑我的。哈哈!」
      「阿七?!」逍遙認出聲音,直跳了起來!只見晉元在身後吃著面。
      晉元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逍遙只感無比驚喜:「我正想著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見到你實在太好了!」
      逍遙滿腔心事,卻在最寂寞失落時,見到知己,欣喜若狂,緊緊擁著晉元向唐鈺介紹著:「十四!這位懂事的帥哥就是阿七了!」
      兩人互相作揖。晉元解釋著:「宮中關於民間的資料已百年沒更新,皇上關心民情,特差徒弟到民間查訪,我也是恰巧來到此地。」
      「來得巧,來得好!來跟我們一起住吧!靈兒跟你的惡女表妹也在。」
      三個大男孩搭著肩,開心地一起回到客棧。

      逍遙領著晉元回來,靈兒、月如大感欣喜。
      逍遙炫耀地對石長老等人介紹著:「我徒弟阿七,是替我的徒孫──當今皇上,來做考察的,我叫他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石長老輕掃鬍鬚,欣賞地打量著晉元。晉元對眾人作揖,有禮地打著招呼。
      「我有好多話要跟表哥說啊!」月如上前把晉元拉回房裡。
      月如把一路來,逍遙和靈兒的事敘述一遍,晉元欣賞地看著月如:「表妹,你很偉大!可以這樣愛一個人,只想讓他快樂,就算你知道他快樂的源頭,不是你自己……」
      月如默然,明知所愛的人,喜歡的是別人,應該有心痛的感覺。可是,原來自己可以承受這份心痛。也許,這就是晉元所說的偉大吧!
      「或許,是從表哥你身上學回來的吧!」
      「相愛,不如相知!表妹,順其自然,一切就讓時間去解決吧!」晉元溫柔說著。
      二人相視而笑,是一份相知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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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2 |
    第十六章

      連日下來,幾個年輕人白天遊山玩水,夜裡逍遙就領著唐鈺和晉元去花街喝酒,日子過得快樂自由,石長老也不再每日逼大家練功。靈兒內心卻很沉重,她知道這是石長老給她的假期──回南詔前最後的一點放縱日子。

      客棧的住客裡,有一位蕭公子,因為失戀天天找人訴苦,大家早已熟悉他的傷心故事。這一日,晉元才走入大堂,一陣哭喪聲傳來……赫見蕭公子正要懸樑自盡!
      蕭公子哭嚷著:「我不想活了!我那青梅竹馬的心上人要成親了!昨天她才跟我月下對飲,今天卻要下嫁他人──她不要我!我要死!」
      晉元見蕭公子呆呆握著繩子,卻不敢將繩套於頸上,看穿他其實不是真想死,點點頭,走近他:「是該傷心!劉某也不阻礙蕭公子了──不過,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說著,拿毛筆在他胸前心房附近畫了個記號。
      蕭公子半信半疑:「把刀子插在這裡,就不痛苦了嗎?」說著,真的鼓起勇氣,將刀子插進了胸前的記號上!只聽他慘叫一聲,胸前鮮血狂射,掙扎地躺在血泊之中。又痛又氣罵著:「你騙我!好痛啊!我不想死了──救命!」
      晉元邊叫人來幫忙搶救,邊掏出手帕,為他止血。
      一陣混亂之後,終於,安頓好蕭公子。眾人七嘴八舌責備著晉元。
      「我的確是有意讓蕭公子嘗嘗真正的痛苦,讓他親身體會死亡邊緣的感覺,學會珍惜生命!所以,我在他胸口打的記號是有玄機的。」晉元指著自己胸口同一位置:「這位置叫「不死劫」──是心房一個神奇的位置,當被尖物剌中時,只要在血流乾之前及時搶救,就不會有致命的危險。」
      眾人恍然大悟,明白晉元的用意。石長老更是欣賞晉元,連連點頭。

      蕭公子的事,給靈兒和逍遙很大啟示。石長老也藉機訓著靈兒:「不要再藕斷絲連,這樣你和他都只會變成為第二個「蕭公子」!」
      見靈兒默默點著頭,卻不發一語,石長老斥責著:「要不你馬上跟李逍遙成親,從此遠離南詔國;要不,你就壞人做到底一刀兩斷──無論如何都得有個決定!」
      「公主,與其繼續痛苦,不如你就跟逍遙一起離開吧!保護南詔國的責任,就交給我們!」唐鈺大器地說著,石長老露出欣賞的神色;威、震、彪、炳四人也同聲附和著。
      靈兒感動地看著他們,更加感到自己對國家的責任無可推卸,她打算在燈會之後,和逍遙說清楚,打算啟程回南詔國,不再延巖。

      星夜。五光十色的花燈掛滿街頭,揚州城一片歡騰。
      逍遙卻沒被這氣氛感染,穿過花燈,見靈兒幽幽獨坐,在她身旁坐下。二人看著燦爛的花街,狂歡的人潮──卻是默然無語。
      逍遙打破沉默,淡淡說:「你這個壞人做得真差勁透頂了!」
      靈兒一愕,隨即一笑,凝視著逍遙──她知道,這些日子來所做的一切,逍遙終於明白了。感動道:「對不起……」
      逍遙一掃靈兒的鼻子,笑道:「當壞人──是我的專長!」
      「逍遙哥哥這麼可愛,誰忍心?」靈兒這句話,讓逍遙感觸很多,那語氣態度,才是本來的靈兒啊!
      二人沉默一陣,同時凝望對方,逍遙看到靈兒眼中儘是憐惜與內疚;靈兒看到逍遙響應她的是諒解與癡愛……
      逍遙輕握著靈兒的手:「靈兒,我真的好喜歡你。就算你不要我,我還是喜歡你。我知道,你有你選擇的路要走,我能為你做的,可能就是離開你!去吧!我永遠會支持你,祝福你──即使,我們從此不見。」逍遙心痛,一咬牙真誠望著靈兒:「我們分手吧!我不會再見你!你恨我、怨我,我也不會回頭,不會改變主意!你的事,我絕不再過問!」一口氣,說完決絕的話,逍遙低著頭,緊閉雙唇。
      靈兒望著逍遙。理智上早已知道終要分開,情感上,依然不捨!靈兒心痛,眼淚在眼眶打轉──落下之前,一個轉念,她笑了。她感到眼前的人,真的很愛很愛自己──這已是最大的幸福,夫復何求?
      逍遙安慰著靈兒:「最初的時候會很辛苦的,千萬別回頭!日子還是要好好過。」
      想到未來的日子,靈兒撫著腹部,她跟逍遙的孩子正孕育著,她保留了這秘密,讓他可以繼續追尋他的幸福。
      「相愛,不如相知!」逍遙深情凝視著靈兒:「我們就真真正正的放手吧!」
      此刻,二人縱有不捨,卻已不再心痛不再迷茫。
      相知,讓二人勇敢!相愛,讓二人幸福!

      靈兒挽著逍遙;月如挽著晉元;阿奴也挽著唐鈺,加上石長老,一行人來到山上。
      阿奴指著天空:「唐鈺小寶!你看!那魔術棒又出來了!」
      「對呀!那五顆星又連在一起了!」唐鈺也驚喜叫著。
      「噢!這星像我從來未見過呢!真神奇!」晉元視為奇觀。
      逍遙指著天邊,雄心壯志許著願:「我李逍遙向著這魔術棒發誓!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一大俠!斬妖除魔!鋤強扶弱!」
      月如豪氣跳到逍遙身邊:「我林月如要帶領林家堡成為天下第一大幫!成為天下第一女幫主!跟這臭蛋爭第一!」
      靈兒嫣笑著:「我趙靈兒要讓南詔國的子民永遠幸福快樂!世間不再有爭鬥!大家和平相處!」
      「我劉晉元就算拋頭顱、灑熱血!也要協助皇上匡扶大唐江山!」
      「我唐鈺不怕任何艱難,要像義父一樣!忠心鐵膽;保衛國家!」
      「阿奴要一世快樂!將我的快樂帶給所有人!每個人也天天笑!天天吃!」
      眾人說罷,歡呼起來!石長老看著這班年輕人,欣慰笑著。
      逍遙伸出了手:「今天一別,我們約定十年後再到此相聚!」
      大家都伸出手搭上,承諾著:「不見不散!」
      石長老也伸出了手,搭著眾人的手,慈祥笑著:「不見不散!」
      阿奴拿著大束「花火棒」走到眾人跟前,發給每人一支。
      「哼!這小玩意,我一百年前已經玩過了!」石長老神氣一笑:「我沒告訴過你們,我已經一百零八歲了嗎?」
      石長老拿著花火棒大耍武功,夜空下,七人一起劃出無數璀璨的金光,緊緊交織著──就像七人的感情,永不分離!永不改變!眾人隨著石長老,將花火棒拋向空中,七道金光直飛上天!
      「這一招是我們七人一起創的──就叫「愛無限」吧!」
      眾人興奮歡呼著:「萬歲!萬歲!萬──歲!」
      七人感到生命真的美極了!

      翌晨。逍遙趁大家還在熟睡,慢慢步出了客棧。
      依依不捨一再回望,再聚首,也許真要十年後!
      一轉身,兩張熟悉笑臉迎來──是月如與晉元。逍遙甚為感動!三人間,早已不需多言,只有一份知心。
      「捨不得我,想與我一起行走江湖是吧!」
      「非也!我在這裡玩太久,是時候回長安了。」
      「我要回蘇州去看看那個老頑固!」
      三人也是終須一別,逍遙忽感不捨,對月如說:「橫豎我沒事,就送你回蘇州吧!」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晉元見逍遙一副雞皮疙瘩滿地的樣子,改口道:「我直接一點吧!我捨不得大家,卻又不得不走。」
      三人互望,晉元的話,正是大家的心底話。
      情意深深,盡在不言中。

      逍遙自若地觀看四周景致。月如不時偷看著他,她實在捨不得!
      良久,月如終於開腔:「送我回到蘇州後,你有什麼打算?」
      「老實說,我真有點捨不得你。」逍遙望向月如:「不單是有點,是十分!」
      「吹牛!」月如說著,臉上已泛起暈紅。
      「我是認真的!這段日子,我心裡活著的是一個人;但是,我也深深感覺到,身邊也活著一個人呀!」逍遙誠懇對月如表達自己的感覺。
      月如半開玩笑掩飾心中的激盪:「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啦?」
      逍遙笑著,搖搖頭。月如打算鼓起勇氣,對逍遙坦白:「李逍遙,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逍遙愕然。他望向月如,感到憐惜。他的心,還未能馬上自靈兒的那段感情釋然。相愛,不如相知。月如跟他,也許未曾相愛,但其實早已相知。
      「我知道你還放不下靈兒,沒關係,就算永遠也放不下,也沒關係。我可以容納你心裡面永遠有她的存在。」逍遙感激望著月如,月如輕輕拍著他的肩:「像我這麼大方的女子,不多喔!值得欣賞吧!」
      「是的,是的!」逍遙彷彿真的從月如身上,感到一份前所未有的感覺──今天起,他的心開始留下給月如的空間,感受著月如對他的一切……

      兩人正沉浸在愛意初萌的微妙氣氛裡,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兩位少俠,你們是否有位書生朋友?快去救他啊!剛才有幾個彪形大漢跟著他呢!」
      逍遙和月如緊張地問著老伯:「他往哪個方向走?」
      老伯伸手一指。月如跟逍遙立刻奔去。突然,逍遙停下腳步,問著:「惡女,往長安不是那個方向!」
      兩人驚覺事情不對,閃至草叢,赫見剛才的老伯竟撕下人皮面具,額上露出半月標記──正是拜月教徒!逍遙和月如駭然,互望一眼。逍遙恍然大悟:「一路有太多貴人指引我們找到妖怪和寶物,會不會太巧合了?從開始到現在,也許,都是圈套──拜月教的圈套!他們該不會是要對靈兒不利吧?」
      月如跟著逍遙開步狂奔回客棧!

      此時,客棧中已被拜月教徒襲擊,展開一場血戰!
      石長老將教徒一一擊斃;唐鈺也不示弱,領著威、震、彪、炳,將眾教徒一一打倒!但敵眾我寡,幾回合後,眾人已漸顯吃力!石長老大喝:「唐鈺!保護公主離開!」
      唐鈺保護著靈兒、阿奴,往山路上狂奔!
      忽然,前面一道光芒,從空中直射下來。唐鈺立時攔身護在二女前面。只見光芒漸漸柔和;光柱中,一個身影慢慢步出──是一位白髮老者。一看就是超凡出塵、武功蓋世的高人!
      「我是來帶趙靈兒走的!」老者的口吻如同聖令,不怒而威,有種無法抗拒的莊嚴。
      「不可以!」唐鈺負起護駕的責任抵抗著,卻連靠近他十尺之內的範圍也無法靠近。
      阿奴想施出仙法,手卻彷彿被人定住一般,動彈不得。一瞬間,只見一個光球從老者劍端射出,將靈兒包圍住!天空一把長劍飛來,老者躍上長劍,御劍飛行──身法極其瀟灑,完全不像凡人,身後不徐不疾拖著困住靈兒的光球。
      「我是蜀山派的獨孤劍聖!趙靈兒在我那裡將會很安全!」空中傳來那老者──獨孤劍聖的聲音。他將靈兒帶走了──為什麼連蜀山派掌門劍聖,也會捲入了這次的戰鬥裡面?
      唐鈺和阿奴只能對著空洞洞的天空大喊著靈兒,心中浮起無數問號。

      客棧裡,只剩石長老一人奮戰著;威、震、彪、炳卻已不敵眾人的攻擊,相繼陣亡!
      此時,一陣怪風吹來,竟是拜月翩翩的來到了客棧;眾教徒停下動作,向拜月下跪請安。石長老臉色一沈,帶著無限恨意,盯著拜月;拜月卻一臉笑意;無視現場已血流成河!

      石長老和拜月來到山巔上,二人目光對峙。突然,拜月跪下,向石長老叩首:「義父,孩兒不孝!」
      原來,拜月就是石長老一直不願提起的義子!
      「錯!你我早已恩斷義絕,全無關係!我早當石傑人已經死了!」
      「父子關係,豈是一句話就能完全割斷?義父可知,孩兒深受你的影響!我之所以有今日,全都是因為義父你啊!」
      石長老氣極:「這是感謝還是諷剌?畜生!我教過你害人嗎?教過你殺人嗎?教過你妖言惑眾、傷害無辜嗎?」
      石長老想起當日少年拜月在軍營中,冷血殘殺士兵的景象,仍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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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T+8, 2024-11-23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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