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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風I

仙劍奇俠傳 作者︰姚壯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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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11-24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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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3 |
    拜月十五歲那年……
      石長老衝進軍營,被眼前景象震懾,大喝著:「傑人,停手!」
      軍營中已躺著數具被割喉而死的屍體。少年拜月正蹲在一位已游體鱗傷的士兵面前,無視於士兵的哀求,提起匕首,神態自若地往他頸上一割,當場刀下又多了一條亡魂!
      少年拜月回頭──帶著幾分稚氣,卻又無盡空洞的眼神,讓人望而生畏。他冷靜拾起一條白布,慢慢拭淨手上的鮮血,面露喜色。
      見到他的冷血,石長老痛心欲絕:「錯!!錯!」
      少年拜月冷靜辯解:「義父,傑人做的是好事!」
      石長老望著滿地屍體,激動痛罵:「你──殺──了──人!」
      少年拜月神色自若,一一指著屍體:「這個!人家父母雙亡,他把人家棄路邊而不顧!這個!每次出征也強搶民女!這個!經常掠奪民脂民膏!這幾個!每次出征也逃避戰場,不理同胞死活!他們都該死!」
      少年拜月邊數落著亡者的罪行,又似在欣賞著自己的「作品」一般!石長老怒不可遏,重摑了拜月幾掌,一手抓起他:「跟我走!」

      石長老痛心地說:「才十五歲,就殺人不眨眼,絲毫沒有悔過之心,你這人根本無藥可救!」
      「這等小事,何足掛齒!」拜月篤定地看著石長老:「我至今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這妖魔,毫不悔改!」石長老暴喝著:「你敢再說一遍,我馬上殺了你!」
      拜月想起傷心事,幽幽道:「四十年前,義父已殺了孩兒一次──難道,還想殺孩兒第二次嗎?」
      石長老征住!那件他不想憶起的往事,又湧上心頭!

      石長老強行把少年拜月拉至山巔。
      「畜生,給我跪下!」石長老怒吼著:「你取了十條人命!我要你親自償還!」
      少年拜月冷冷道:「他們根本不算是人!」少年拜月爭辯著:「真正的人,不會不仁不義!不會貪求利慾,望恩負義!我只是替天行道!」
      少年拜月,已有一套偏激而獨特的價值觀,展現一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氣派!石長老也被他似是而非的理論,說得啞口無言,怒罵著:「你還執迷不悔?我宰了你!」
      少年拜月冷笑著:「義父,你不會殺我的。義父從不殺人!就算兩軍交手,也只把敵人擊傷!」
      他跪著抬頭凝視著石長老,充滿挑戰意味。激得石長老咬牙切齒:「好!我就為你開殺戒──殺了你這魔鬼!」
      石長老一掌轟向少年拜月天靈蓋,痛得他滿地打滾,哀嚎著:「做父親的竟然真的忍心出手殺孩子?難道,這世間,人性真的已經泯滅了嗎?」少年拜月忍著痛,站起來,狂笑著,一邊眨著眼睛狂飆的淚。
      「傑人──」石長老後悔自己出手太重,心疼喚著。上前把少年拜月摟在懷裡,痛哭著:「孩兒!我的孩兒!」
      「死老頭,你去死吧!」被抱著的少年拜月,突然,目露凶光,朝石長老耳朵咬去,鮮血狂射!石長老掩耳忍著痛,難以置信地望著拜月。
      少年拜月推開石長老,和他打鬥起來,招招狠辣,彷彿要置石長老於死地;石長老卻處處狠不下心,一昧閃避。忽然,少年拜月使出絕招,石長老直覺閃身一避──少年拜月衝過他身邊,一聲慘叫,失足直墜山崖!
      石長老愕然,趴在崖邊,伸手卻沒拉著他,傷心喊著:「傑人!傑人!」
      只見少年拜月,墮入深淵,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石長老頹然跪下!他的靈魂,也隨著少年拜月,一起墜入萬丈深淵……

      石長老怔怔站著,多年前的椎心之痛被挑起。令他意外的是──拜月竟然落下淚來:「縱使我真的有千般不對,你真的捨得下手殺我嗎?一點也沒有不忍、心疼嗎?」
      石長老雙手顫抖,強忍老淚,口是心非地強硬說著:「不!一點也不!」
      拜月垂下頭,顫抖著:「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愛存在?當父親的,不是應該無條件地愛護孩子嗎?就算是禽獸,也有愛護它們的父母,無論他們做了什麼,都會寬恕他們……」
      石長老目光柔和下來,頹然道:「我自問對你仁至義盡!無話可說!」
      「你幾乎親手殺死孩兒,那種椎心的痛苦,孩兒直到現在還無法釋懷!義父,你真的一點也不難過?不後悔嗎?」拜月含淚看著石長老。
      石長老被拜月的話剌激著,一切往事湧上心頭,他終於落下淚來:「是!我天天都在承受這痛苦,我怪自己當年婦人之仁──沒一掌殺死你。弄到今天的局面,讓你禍害國家百姓!」石長老定睛看著拜月搖著頭:「事實證明,你真的是留不得!」
      「你還想殺我嗎?來吧!但一定要夠狠!千萬別像上一次一樣,把我留下,你痛苦,我也痛苦!」拜月悲傷哽咽地說著:「我根本不能面對這一切──你想想,被最親最愛的人置之死地,視為魔頭仇敵,是什麼滋味?你說啊!」
      拜月落下淚來,倔強偏激地說道:「被打為邪魔的人,自然有權利去喪盡天良,做盡你們所謂的壞事!」
      「呸!這是什麼道理?」石長老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拜月狠狠地瞪視著石長老說:「這不是道理,是我報復你的方式!」
      「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只要不牽涉任何人,我願意承擔為父不當的責任!」石長老已痛心至極,吸口氣篤定說道。
      「好。」拜月說罷,傾身出手按著石長老後頸,石長老兩眼一瞪!拜月一吻他的面頰──死亡之吻。石長老感到渾身不自在,血管突脹!
      「你──」石長老渾身一顫!「卡擦」──彷彿,一陣全身神經和脈搏被撕裂的感覺,石長老痛得不能再動,全身僵直在那裡。
      「義父千萬不要動!否則,你會粉身碎骨。」拜月幽幽道:「你不一定會死的。我想看看,以你待人的方式,這世上會不會有人珍惜你──你知道嗎?如果我曾被愛惜?我也會懂得愛惜別人……義父,希望有人愛惜你,視你如一隻將碎而心愛的花瓶;那麼,在他細心呵護下,也許,你可以不致碎裂!」
      拜月收拾起難過的心情,望向遠方:「義父特別喜歡高山。離開朝庭,隱居高山;向我動了殺念,也是在山上;今日,就讓一切都在山上結束吧!再見了,義父!」
      拜月說罷,轉身而去,輕盈地消失於山林間。
      石長老動也不能動,只能挺立著──稍一動,就會粉身碎骨!

      逍遙和月如匆匆回到了客棧,被眼前景象嚇呆──客棧已如人間地獄!
      拜月教徒的屍體七橫八豎倒在大堂,威、震、彪、炳也橫屍其中!逍遙和月如扶起他們,卻已氣絕多時,只感到無比痛心!
      逍遙回過神,急著四處尋找靈兒和其它人,只見已人去樓空;兩人心慌地離開客棧,往山上一路找去……

      「石長老!」逍遙和月如一見石長老,馬上走近。
      石長老平靜命令著:「別過來!」
      逍遙和月如站定,震驚地望著石長老的面、手、頸項,竟渾身現出血管和神經的紋路,如同一隻被震得滿是裂痕的花瓶……
      月如含著淚:「石長老受了重傷,千萬別碰他,否則──」
      「我會整個人粉身碎骨!」
      逍遙氣極:「是誰?對你用如此邪門狠毒的功夫?」
      石長老失笑:「是我自己!我自己!是我婦人之仁,禍害蒼生!我石某人,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謝罪!」
      月如硬嚥著:「不,你是大好人!」
      「不!我是罪人──是我親手把一隻妖魔養大,卻又不捨,讓他為害蒼生!拜月教主,原名叫石傑人──」
      「石傑人──石──」逍遙震驚地和月如對望一眼:「他是你兒子?是他下的毒手?」
      「這是我的報應。我曾經出手殺他──是我種下的禍根;你們不用憤怒,我反而好過。」石長已對生死豁然,卻擔心靈兒:「答應我,別讓公主回到南詔國……」
      逍遙與月如一怔,更印證他們的想法。月如點頭:「請長老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全力辦妥!」
      石長老目光依依:「我──想見唐鈺。」
      眾人未及反應,傳來唐鈺和阿奴的聲音:「義父,義父!公主她……」

      石長老聞聲,牽動了情緒,每條經脈痛徹心扉。唐鈺和阿奴已走近──只感到有點怪異,卻不知怎麼回事。
      「孩兒,義父一生最遺憾的,是從來沒有誇過你一句。」石長老慈愛地望了唐鈺一眼:「其實,你真的很出色──將來,必成大器!切記,要以忠肝義膽,保護國家!」
      突然,被石長老稱讚,唐鈺感到一陣不祥,眼皮跳動得極厲害!他本能地哽咽喊著:「義父,不要走!」
      阿奴也感到事情不對勁,紅著眼眶喚著:「石頭老鬼!」
      石長老皺眉,大喝:「別哭!」
      石長老一動氣,只感有細胞快速撕裂!他知道這時候,若不自行了斷,只會沒完沒了。他對著蒼天說道:「先帝,老臣有愧於國家──現來認罪受罰!」眼神向著唐鈺等人,生死關頭,仍感權威:「生死有命,與其浪費時間去哭,快點去解決問題是正經!你們好自為之!」
      唐鈺忍著淚故作堅強:「義父,你放心吧──好走!」
      「好!這才像樣!」石長老說罷,一運氣,身上裂痕,更為凸顯──「轟」一聲巨響,莊嚴如山的石長老已瞬間四分五裂,化為煙塵!這一幕,太過震撼!眾人同聲悲呼著:「石長老!」
      唐鈺悲痛欲絕,卻很為自己的父親自豪。一陣風吹起,把石長老帶走了──分不清,那是他,還是塵。生命本就是這樣……

      唐鈺癡癡凝望著,耳邊響起石長老語重心長的一句:「悠悠天地,奈何獨立蒼茫……」
      一代英雄,何等悲壯?唐鈺終於落下淚來,跌跪地上……
      山之巔,四條人影──悼念著石長老!四人懷著複雜的情緒,收拾起石長老過世的悲痛;要趕著找晉元;又要請求聖劍放走靈兒!
      「石長老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四個人!一條心!」逍遙鼓勵著大家。
      四人分頭行事,唐鈺和阿奴先上蜀山救靈兒;逍遙和月如尋找晉元。

      唐鈺、阿奴急著趕路,想快快到蜀山,救回靈兒;突然,一股力量,將二人緊緊拉住,只能原地踏步。
      「你們好!」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拜月竟完全不把石長老的死當一回事,和善地向他們打著招呼。
      「魔頭!我要你血債血還!」唐鈺一見拜月,激動大罵,想撲上去報殺父之仇!可是身體還是動彈不得。
      阿奴問著:「拜月叔叔,你真的就是殺了石頭老鬼的大壞蛋嗎?」
      拜月笑而不答。唐鈺和阿奴只感到一股巨力將他們拋出,二人竟直直插入泥沼之中,只剩下頭顱,躺在地面!二人已動彈不得,越掙扎反而陷得越深。
      拜月一笑:「信者得救!只要你們還相信「愛」,自然能安然無恙!」
      說罷,長袍一揮,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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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24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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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4 |
    第十七章

      逍遙和月如來到晉元的家鄉──長安。
      長安城,不愧是首善之都,車水馬龍,好不熟鬧!
      「好玩!新鮮!有趣!哈哈哈哈!」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家,逍遙浮誇地東望西指著,完全不在乎路人的側目,他只想轉移心中的痛苦。這一切,月如看在眼裡,只能小心翼翼伴著他;和逍遙一起承受著這份痛楚!
      「臭蛋,你永遠不會孤獨的!」月如真摯地搭著逍遙的肩。
      這話,聽在此刻的逍遙耳裡,感動萬分,淚已在眼眶打轉兒,他忍著淚,拔腿跑開。月如無奈,隨他身影追了去。逍遙在小巷邊,蹲下身去,月如上前,靜靜蹲在他身邊。沉默,也是二人之間的一種溝通。
      「好累喔……」逍遙輕輕把頭依在月如肩上,他抬眼看著月如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挺挺的鼻樑,月如的輪廓極美極溫柔。月如低頭望著逍遙,他的眼神已不似當日初生之犢的無畏無懼,多了許多感懷。
      「原來行走江湖,竟是這樣的!我以前實在太膚淺了──以為拿著劍去練練功夫,鏟惡鋤奸,除魔滅妖,就是在伸張正義……原來,世界根本不是這樣!好多事,原來是無能為力的。」逍遙說著,不禁握住了拳頭,是一種無力感!
      月如伸出手,用力握著逍遙的拳,安慰著:「別想了!這些問題,想破了頭也沒有答案!但有一件事,是肯定要做的──去蜀山救靈兒。」
      「惡女……」逍遙感動萬分,月如卻示意他別說了,他拉著月如的手,定定望著她的雙眼,認真道:「不,我一定要說!以後,我們風雨同路!永不分開了!」
      月如定睛望逍遙,淚已要奪眶……忍淚笑著說:「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逍遙點頭。
      月如學著他,豎起四隻手指:「「四」馬難追!」
      二人都淚眼笑著,緊緊並肩走著,不再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兩人朝晉元家──尚書府前去。
      經過一處藥王廟,卻見有許多人在議論著:「看來狀元爺病得不輕啊!連尚書夫人都親自來求神了!」
      月如和逍遙緊張起來,走上前去,見到她的雲姨,「姨媽!」轉身拉過逍遙,介紹著:「是晉元表哥的媽媽,我的姨媽呀!這位是李逍遙,是表哥的知己好友!」
      雲姨憂心忡忡道:「晉元從皇府休假回家休息時,無端得了怪病!請遍了大夫──連皇上也把御醫派下來,可是,情況越來越嚴重……」說著哭了起來:「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只有到藥王廟來求神保佑我孩兒……」
      月如難過地摟著雲姨,安慰著,一心急著去看望表哥,一行人跟著雲姨回到尚書府。
      尚書府內陣設金碧輝煌,就連下人也穿得格外光鮮,各自有序地處理著府內家務雜事。
      晉元虛弱地撐著枴杖,一拐一拐走來,見晉元弱不禁風的模樣,二人大為愕然。眼前的晉元竟在這短短時日,瘦骨嶙峋,雙目無光,步履蹣跚!一見到月如和逍遙,枯黃的臉擠出乾澀的笑容;想要快步上前,卻無體力,險些跌倒……
      逍遙與月如緊張地上前扶著晉元。逍遙難以置信地問:「徒弟!你怎麼會搞成這樣?」
      晉元還不及開口,已氣咳兩聲,強作輕鬆搖搖頭:「我只是患著風寒而已!別擔心!」說時手拉著衣袖,像在掩蓋什麼,原來,他手腕上有著一道黑色的疤痕。
      三人尚未敘舊,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相公!藥已煎好了,快來服吧!」
      逍遙和月如茫然轉身,一位艷如桃李、秀若芙蓉的女子,拿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
      逍遙和月如齊聲訝異問道:「你已經成親了?!」
      「這是內人,彩依。」晉元接過湯藥,淡淡介紹著。
      逍遙、月如感到無比震撼,三人分別不到半個月,晉元竟然已經為人夫君!兩人互望一眼,只覺其中必有隱情,得向晉元問個清楚。逍遙還不及開口,晉元已關心問著:「大家都安好吧?長安有很多好地方,讓我作東帶你們到處玩玩罷!」
      月如硬嚥著:「你離開之後,拜月教的人來了!石長老他──他為救我們,犧牲了……靈兒她……也被劍聖抓上蜀山去了……」
      晉元聽見石長老的死訊,感到一陣黯然;隨即安慰道:「放心,蜀山是名門!掌門劍聖前輩德高望重,靈兒姑娘應該很安全。」
      逍遙一聽稍稍寬心,指著晉元:「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阿七你──」
      彩依又勸著晉元快快服下湯藥,平日溫文的他,竟大發雷霆,推開彩依,打翻了藥碗……
      逍遙和月如愕然,這一點也不像他們認識的晉元,逍遙只得在一旁打圓場,請彩依幫他們準備晚餐,彩依向逍遙投以感激目光,收拾好地上的碎碗,委屈退下。逍遙沉思著,他已感到晉元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逍遙月如兩人回到客廳,心中擔心著晉元種種不尋常的行徑。雲姨說著晉元的病,憂心忡忡,提起彩依,卻是一臉欣慰,讚著這新嫁入門的媳婦,直誇她對晉元照顧得無微不至。
      逍遙點點頭,白月如一眼:「阿七……不,晉元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月如知道逍遙在影射她,不服道:「誰是馬?」
      「妳呀!哈哈哈!」
      月如也笑了:「嫂子的確比我強──雲姨,表哥跟嫂子是怎樣結緣的?」
      雲姨說起彩依的身世,原來她是賣身葬親的孤女,雲姨見她可憐,帶回府裡。彩依以祖傳藥方為晉元醫病,雲姨見她對晉元一片真心,私心裡也想替晉元沖喜,便為兩人倉卒成了親。雲姨感歎著:「晉元大概不想拖累彩依,始終不肯接受這門親事,唉!這孩子總是替人想,自己卻……我只希望晉元能平平安安,,捱過這一劫……」
      逍遙和月如連聲安慰雲姨:「放心,晉元平常對人這麼好,一定善有善報!」

      此時,有兩個人,在山野裡,也正受著折磨──是阿奴和唐鈺!
      他們全身被困在泥沼裡動彈不得,只剩兩顆頭顱在地面上,周邊高草掩蔽,人煙罕至,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阿奴早已叫得沒了力氣,唐鈺更是垂頭喪志,想著自己唯一的親人──石長老的慘死,一時仍無法平復心中的傷慟,只感到: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
      「你沒事吧,唐鈺小寶……」平日嬉鬧的阿奴,嚴肅關心地問著,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唐鈺不想阿奴擔心,竟強顏歡笑說起笑話來:「從前──有幾個人一起去很遠的地方!他們將要帶的東西,分了大中小三個包包……第一個人選了最大最重的那一個,另外的兩個人心裡笑他傻,等著看他在路上喊累。」唐鈺說著,雙眼空洞洞看著前方,嘴角卻現出一份苦澀:「但是,一路上那傻子的包袱竟越來越小,另兩人的包袱卻越來越大!你知道為什麼嗎?那兩人背的是衣服,髒了濕了越來越重!那傻子,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他那包袱是裝吃的,越吃越少……怎麼樣,好笑吧!哈哈!」唐鈺笑得很乾,彷彿在自我折磨。
      阿奴看著他,根本笑不出來……原來傷到心底,是欲哭無淚的。阿奴把臉湊到唐鈺的臉上,摩擦著他的臉頰哽咽問道:「唐鈺小寶,你在想大石鼓吧──我也想他呢!」
      阿奴的話,一瞬間敲開了唐鈺心口的閘門,他淚水決堤而下。唐鈺哭著笑,笑的有點苦,自嘲著:「快張開嘴──」
      阿奴緊貼著唐鈺的臉,閉上眼,搖著頭:「你的眼淚,很苦很苦啊……」唐鈺跟阿奴說過,開心的淚是甜的,傷心的淚是苦澀的。此刻,苦中卻帶了甜味。
      阿奴望著唐鈺,認真說著:「唐鈺小寶,如果我們能夠逃出去,我一定嫁給你!」
      「再說吧!」唐鈺淡然響應,想去阿奴曾經反悔,他受的傷仍未復原呢!
      阿奴點點頭。兩人望著繁星發呆……
      忽然,唐鈺似想起什麼,顧不了尷尬,一口就咬住阿奴頸上的「人臉」吊墜,扯下!用盡力氣,將它拋過稻草,扔在小路上。
      「希望有人能見到,救救我們吧!」

      此時,被劍聖抓走的靈兒,正用盡力氣挺挺撐著站在劍聖面前,不卑不亢看著他:「劍聖前輩!靈兒不是妖!靈兒是女媧後人!」靈兒直視著劍聖篤定說著:「我是南詔國巫後的女兒!南詔國現在正陷於水深水熱之中!作為女媧之後,我要負起我的責任,用上天賜我的力量去拯救我的人民,給予他們希望!」
      她清澈無懼的眼神,讓劍聖默然──他憶起一位故人──靈兒的母親,巫後!靈兒真的很像她,對國家、對蒼生,靈兒甚至比她的母親更執著!然而,劍聖已預見一個陰謀,正等著靈兒陷入,他不能任她去送死……但天機就在劍聖心中,他不會對任何人解釋,他長袖一揮,大殿的大門赫然打開!
      廣場上,眾弟子淵聲誦著:「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唯願天道成。不欲人道窮。北都泉苗府。中有萬鬼。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妖魔經。斬域六鬼鋒。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劍聖將靈兒押出,在廣場中央!靈兒極度恐慌,但她沒有發威,從怒氣中醒覺過來,看著蜀山弟子的面目,面上漸漸現出了慈愛!
      劍聖冷酷的臉上,露出一絲欣賞──她的堅毅、執著與慈愛!她,本來可以以其力量殺掉所有人,逃離。但她想以愛解決一切。劍聖終於開腔,暴喝一聲:「現出你的真身!」說罷,揮動劍指,口中唸唸有詞!
      霎時間,天色異變,狂風刮起,天上出現太極圖形,籠罩著靈兒,她無力的蜷縮著,雙腿漸漸合而為一,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蛇尾巴,靈兒變回了人面蛇身,女媧的模樣!
      劍聖長袖一揮:「關入鎖妖塔,不得再回人間!」

      逍遙似乎感應到靈兒正受著苦,在夢中只聽靈兒不斷喊著救命,他猛然醒來,心慌意亂的他,正要去找月如,才走至大廳,愕然驚見──林天南來了!
      天南狠狠盯著逍遙,拉著月如,威嚴命道:「跟我走!」
      月如抵死不從,雲姨也在一旁勸著,天南卻震怒罵著逍遙:「這來路不明的小子除了悔婚,還誘如兒離家四處遊蕩廝混,根本就是騙子流氓!禽獸不如!」
      「別說了!我不會回去!我要跟逍遙一起上蜀山救靈兒!」月如堅定看著天南。
      「那臭丫頭跟這流氓本來就是一對!你還陪他去瘋?吃虧吃到哪裡才會清醒?」天南既生氣又心痛,只想逼愛女回家。
      「這段日子我都在他身邊,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毫無怨尤!」
      這番話,逍遙聽得深深感動!他雖知月如喜歡自己,卻第一次親口聽到「惡女」對自己如此情深義重的告白。
      天南卻替女兒深感不值!命逍遙到外面說話,兩個男人,為了月如,對峙談判起來。天南冷冷道:「要我接受你也行!今天起,你不准再見趙靈兒!」
      見天南願意讓步,逍遙不無感動,但他卻無法棄靈兒與不顧。逍遙抱拳欠身說道:「請恕晚輩難以從命!男子漢大丈夫立身於天地之間;有情,也要有義!晚輩曾答應我嬸嬸、姥姥及石長老,要好好守護她,她現在身陷險境,我不能棄她不顧!」
      「廢話少說!你若能擋我十回合,我就再也不過問你和如兒的事!若你只是個無膽鼠輩,我就當場斃了你,免得誤我女兒的終身!」天南說著,已大劍一揮,直指逍遙。
      逍遙一凜,向後一跳,閃過。「咻」──!又一擊!天南招招要命!逍遙一路閃避,畢竟,天南是月如的父親,他本不想出手,但已被逼到無法再讓,他俐落拔起劍。「恭敬不如從命,晚輩得罪了!七訣劍氣──萬劍訣!」
      「如兒居然把秘傳的內功心法教給你?!可惡!」月天怒目一瞪,提升功力,大喝:「一氣動山河!」
      天南招招迫命,逍遙只有捱打的份兒;一路退到走廊簷頂上!逍遙驚歎:「看來林堡主的功力,不啞於石長老!」
      不一會兒,逍遙身上已爆出多處傷口,噴出血柱!悶哼一聲,十分痛苦!月如已衝至花園,扶住不支的逍遙,挺上前護著。
      「爹再問你一次,你非和此人在一起不可嗎?」
      月如目光如炬看著天南說著:「感情貴在專致,始終如一!」
      天南聞言愕然!這正是十年前他無法忘懷過世的愛妻,婉拒旁人勸他再娶時,自己曾說過的話。月如的眼神,就如當日天南的一樣,深情認真!天南為難地閉上雙目,仰首向天,下了最終決定!他目光凌厲掃向月如身後的逍遙。把手中劍向逍遙一拋,逍遙伸手接下!他手一揚,折下一枝樹枝!運勁──樹枝閃閃發光!樹枝和劍尖交擊,傳來強大的內力,直衝入逍遙體內!逍遙不自覺地痛苦掙扎著,月如一旁擔心看著,正要上前阻止。
      天南以真氣傳音:「不要和我的真氣抗衡!你能掌握七訣劍氣的劍意,並自行串連,足見悟性過人,創意十足……但你未能體悟七訣劍氣的真正奧義!七訣劍氣的精髓在於反本歸源!回歸到「破、斷、封、散、聚、柔、御」的基本,只要能精練任何一訣竅,追求心形合一的境界!」
      不一會兒,逍遙如頓悟一般,依天南之言耍劍,劍法瀟灑,如脫胎換骨!
      天南讚歎:「果然是悟性過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他放下樹枝,看著逍遙:「如兒從小嬌生慣養,你要好好待她!」轉身對月如說:「這是你自己選的,無論如何,要讓自己幸福!」
      月如望著天南,他滿眼慈祥,那是體諒和父愛!月如終於掉下眼淚──

      當晚,送走了天南,兩人相依吹著夜風。
      「待我們找到靈兒,把一切安頓好──我就帶你遊山玩水,一起吃遍天下珍味,看遍人間美景!」
      這是逍遙第一次,認真承諾,算是示愛嗎?!月如的眼淚不禁湧出來,她用力拭去面頰的淚,倔強笑著:「嘿嘿嘿嘿!我林月如終於大仇得報,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宣佈,我不要李逍遙!我不愛李逍遙!」
      「惡女──真肉麻,誰愛你!不害燥!」逍遙說著反話,卻伸出手溫柔擦著月如臉上的淚──幸福的眼淚,苦盡甘來的眼淚!
      月如情深望著逍遙:「我們在一起,吃到老!玩到老!」
      逍遙亦情深響應:「吃到老!玩到老!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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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尚書府內。
      晉元對彩依吼著:「你說過毒斑長到胸口,我就會死!既然,毒娘子的毒沒人能解!別再浪費你的修行來做藥了,你走吧!」
      彩依流下淚:「我已經用這些藥延緩了毒性,一定能想到辦法救你的!沒有你,我早就死在毒娘子手上!我不會離開你!明晚月圓,我就可以利用我的精元去救你了!」
      晉元卻重重摑了彩依一耳光,心痛地警告:「如果你要放棄千年修行來救我,就算我好了,也不會讓自己活下去!」
      二人無語淚眼相望,受著愛與痛的折磨!
      半晌,晉元已虛弱地瞌眼昏睡過去。彩依望著晉元,下了一個決定,她放出迷香弄暈了府裡的人,強自將虛弱的晉元抱離家中,奔向山林深處……

      逍遙和月如回到尚書府,在門口見彩依抱著晉元閃過,正納悶,一進府內家丁皆暈睡在地,兩人也立時四肢無力,月如驚覺:「是迷香!」兩人捂著口鼻追了出去。一路尾隨彩依,來到一處蝶舞花開的園子前,只聞得迷香更加濃郁。
      逍遙靈機一動,指指從梁員外那裡得來的紫金葫蘆,兩人帶著紫金葫蘆上山找解藥去。逍遙將葫蘆放平,只見它不住轉動,葫蘆嘴如羅盤指針,為二人指示方向,穿越過山間樹林,來到一處避靜地方,葫蘆停住了。
      「就是這裡!」月如腳邊,有一株晶盈閃耀的綠草!「是晶冰薄荷草!」
      逍遙摘下草放進紫金葫蘆,對著壺口道:「麻煩你提煉成抵住迷香的解藥!」紫金葫蘆立時不住轉動,為二人準備煉治解藥。
      此時,草叢忽然冒出一人,嚇了兩人一跳,原來是劍仙,他一瞥月如:「換人啦?你這臭小子艷福無邊啊!」說著,拿起紫金葫蘆一聞:「啊,你們要解迷香──」
      逍遙眼睛發亮:「師父真厲害!我的徒兒,你的徒孫被妖怪捉走了──」
      劍仙不理,大步走去!眼前忽然閃過光亮,低頭一看,竟見地上躺著阿奴的「男面」吊墜!劍仙愕然,蹲下拾起來,自言自語道:「怎麼會在這裡?」他一陣茫然,似有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莫非阿奴的吊墜,與他有一段因緣?劍仙連忙悄悄將吊墜收入懷中。
      劍仙望著尚書府,只說了一句:「妖!整座尚書府,都被妖氣罩著!」說罷,喝起酒來,腦中還在納悶著那墜子的事,兀自飲酒思索著。
      月如和逍遙急著找晉元,不等劍仙,兩人重返園子……

      目下景象,讓兩人傻眼,只一個人影,雙手按在他胸口上,兩人被一環光球圍著,光球外聚滿飛舞的蝴蝶。
      月如喝止:「不要傷我的表哥!」說著扯出長鞭揮去,人影一回頭,竟是彩依!
      彩依抱起晉元奔跑著,忽然,閃出一個黑色身影──蜘蛛精「毒娘子」。彩依以身護著晉元,自己的翅膀卻被毒娘子撕破了,斷翅的痛楚直剌心房!
      毒娘子陰毒奸笑著:「嘖嘖嘖嘖──方圓十里,花都全給毀了啦!不能再煉「百花仙釀」救你的相公嚕!」
      彩依安頓好晉元,轉身與毒娘子對峙,以鱗粉抵擋毒娘子的攻勢!眼光一閃,望著她身後的晉元,立時轉移目標,勸著:「我們再鬥下去,最終痛苦的也不過是你的相公。纏魂絲毒是我放的,我自然能解。哈哈!但我要吃了你,才有足夠的道行救他──就看你肯不肯為他犧牲了。」
      彩依回望一眼晉元……回想往日種種……晉元的笑臉,讓她曾經嘗過人世間的溫暖……沒有晉元,也沒有她。雖是不捨,但已無他法,彩依無奈輕聲在晉元臉上吻了一下,流淚溫柔道:「再見了!相公……來世,願能與你比翼雙飛……」
      毒娘子已如鬼魂般走到彩依面前,伸爪擒住她,彩依心意已決,雙目緊閉──準備受死!
      毒娘子正要將毒針插向彩依,忽然,一記快鞭狠狠打在毒娘子身上!月如已聽見剛剛的一切,萬分歉然:「嫂子,對不起,都怪月如衝動,誤會了嫂子!」
      毒娘子好事被阻,怒不可遏!轉身直撲向月如,張網將她困住:「你以為你可以逃得過我的天羅地網?讓你嘗嘗我的「奪命穿心絲」!」

      月如為救彩依,不惜與毒娘子一戰,卻身陷她所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毒娘子的毒舌毫不留情正要插向月如──千鈞一髮之際,飛來幾張符咒,將蛛網割斷,化為飛灰。毒娘子跌落在地……
      「惡女!沒事吧!」逍遙扶起月如,月如與逍遙早已建立深厚默契,兩人並肩使出劍氣訣,與毒娘子對峙。
      毒娘子全身猶如旋風轉一樣,蛛爪變成鋸片一樣,直襲向二人!「小子,你以為我幾百年道行枉修來的嗎?嘗嘗我的「奪命穿心絲」!」毒娘子連環射出毒絲,將劍氣打散,更直衝向逍遙和月如!
      兩人想再出劍之際,蛛絲已緊纏劍鋒之上,二人被逼得連連後退,已無力招架!眼看就要被蜘蛛絲奪命──突然,身前出現一張與人身同高的大符咒,為二人擋去了蜘蛛絲!奪命絲一觸及符咒便燃燒起來,火焰蔓延衝向毒娘子身上,逼得她急急斷絲後退。
      「人家幾百年道行,你兩個娃娃怎會是她對手?!呵呵!」是劍仙趕來救命。
      劍仙面對妖魔,散發一股懾人的凜然正氣,毒娘子也畏懼三分,噴出一口毒絲正要借勢逃走,卻已無退路,被劍仙符咒圍住。
      「多修一千年道行,也不夠資格幫我去買酒!」劍仙不屑地豎起尾指罵道。一揮劍指,口中唸唸有詞,身前劍氣慢慢凝聚──變成了一把驚世巨劍!他大喝:「道威衝霄劍!」巨劍應聲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插向毒娘子!
      只見毒娘子,慘叫一聲!已被劈成兩半,黑色的身軀,頓時灰飛煙滅……煙塵散盡,地上竟出現一顆狀似瑪瑙的靈珠轉動著。
      劍仙眼睛一亮,拾起珠子,點點頭說:「原來這毒妖吞了「雷靈珠」!怪不得如此囂張。這東西可厲害,是能開天劈地的五顆靈珠之一!」
      逍遙無心管這許多,緊張道:「快救我的徒弟再說吧!」連忙拉著劍仙,走到彩依身前!
      彩依跪在地上,淚如雨下,緊緊握著晉元的肩膀,絕望地說:「毒娘子死了,相公沒救了!」
      劍仙趨前,一掌按在晉元胸前,將真氣傳到他身上,但晉元卻全無起色。他無奈地搖搖頭。
      彩依看著身前為晉元激動的眾人,下了一個決定,毅然說:「放心,我不會讓相公死的!」說罷,打起手印,一股金光從她胸前,慢慢滲了出來,成為一個耀眼光球,捧在手上。
      劍仙皺眉道:「你要用修練千年的真元內丹救他?千年道行,只換得他十年陽壽──值得嗎?」
      逍遙和月如愕然……
      彩依篤定點點頭,淡然笑道:「無所謂「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相公救我的那一刻,讓我感到自己是那麼重要,那是千年道行也換不來的幸福!」
      彩依露出溫柔多情的眼神,細訴著晉元從毒娘子手中搭救她的情形……

      那一天,晉元正在山間小路上,拿著劍比劃著逍遙、月如教他的招式,卻聽見幾聲隱約的哀求聲幽幽傳來……
      「救命啊~~有人可以幫我嗎~~」
      晉元吸口氣,循著求救聲走去,只見一隻美麗出奇的花蝴蝶,粘在蛛網上奮力拍著翅膀掙扎,一隻奇大無比黑亮的蜘蛛正步步逼近,要將蝴蝶吞入肚中!
      晉元立時伸手拉開蜘蛛網,救了蝴蝶,還不及反應,黑蜘蛛已撲飛過來,一口咬在晉元的頸上!頓時兩眼發黑,一陣暈眩……混亂中,只聽見一個低啞的女聲,尖笑道:「阻我者不得好死!你已中了我的盤絲毒,看你還有幾天好日子過!哈哈哈!」
      晉元定過神來,小心將蛛絲拉開,將蝴蝶捧在手上,搖搖頭笑道:「因果循環!別人到了口的食物被我拿走了,難怪它生氣要咬我一口!以後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說罷,柔地將蝴蝶往空中一揚,蝴蝶翩然在空中繞著晉元飛舞起來……
      那蝴蝶正是彩依,在晉元救起她的那一刻起,她已在心中決定,要一輩子守候著這位恩公。
      彩依含笑道:「是傻也好癡也罷,外人不會明白我對相公的感情……」彩依眼神閃過一絲落寞:「我知道相公他喜歡的不是我,只當我是他無意間救起的小蝴蝶!他刻意冷落我、趕我走,只是不想我為他犧牲……但他卻可以為了路邊一隻蝴蝶賠上性命;他就是這樣,對任何生命都充滿情感!是他教懂了我,什麼叫做愛!」
      逍遙和月如此刻才明白晉元為何會對彩依如此冷淡無禮,月如聽著彩依的話,想起晉元多年前對她的摯愛,早已哭成淚人;雖然,她愛的人不是晉元,但他卻是世上最瞭解她的人。
      彩依望著已奄奄一息的晉元,溫柔說道:「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千萬別告訴相公我用真元內丹救他,好嗎?」
      「你為表哥犧牲那麼多,也不要讓他知道?難道,你不要他永遠記著你嗎?」
      「相公太善良,萬萬不能讓他知道──死,何其容易;留下來的人,往往才更痛苦!相公問起,就說我回娘家了,求求你們答應我吧!」
      劍仙別開臉,沒說話……逍遙和月如眼泛淚光,點著頭。
      彩依滿足地笑著:「人總要一死,妖也是;我這一生,很夠了!」說罷,彩依將真元內丹放在嘴裡餵入晉元的口中。
      晉元全身泛起金光,毒線逐漸褪去!彩依的容身,卻漸漸飛散開來,化成為無數的鱗粉,飄散在風中……變回蝴蝶的彩依,伏在晉元的嘴上,似戀戀不捨地親吻著他。深情一吻,隨後,毅然飛向空中,越飛越遠……
      平時玩世不恭的劍仙,也為之動容,仰天喟歎:「世有無情人,卻有深情妖……」

      晉元甦醒過來,府裡上下歡欣,卻也議論著彩依的不告而別。
      逍遙和月如伴在晉元床邊,正想編故事解釋他如何被救回一命,彩依為何忽然回娘家,想不到晉元自己先開了口:「彩依來我家那天,我已知道她不是人,是來報恩的蝴蝶!唉!真沒想到她竟然用千年道行來換我一瞬間的生命!」
      晉元語氣看似平淡,卻透著一份無名的哀愁,回想起彩依種種,心中不免一陣傷痛……

      逍遙和月如對於此事,也不勝唏噓。兩人在院子裡,並肩望著月光,討論著。
      「彩依失去千年修行,表哥也只剩十年陽壽;難道真是命中注定嗎?」月如悠悠問道。
      「重來一次,阿七遇上困在蜘蛛網的彩依,難道他會見死不救嗎?彩依會丟下阿七不顧嗎?一定還是一樣的做法和選擇,這就是個性決定了你的選擇也影響你的命運。」
      逍遙溫柔地望著月如,兩人想起晉元和彩依的遭遇,更加珍惜著彼此。

      此時,尚書府另一角落,劍仙獨自在院中踱步。握著在叢林中撿起的「男面」吊墜。百思不解,它為何會被丟棄在荒野之中?不是該在那遙遠的,被他埋在內心深處的故人手裡嗎?!
      劍仙正陷入沉思,逍遙和月如走來;他立刻將吊墜藏入懷中。逍遙一走近便使出「探雲手」,掏走了劍仙懷中之物;攤開手掌,一見人面吊墜,十分詫異,月如也湊上前看著。
      「這不是阿奴的吊墜嗎?」
      劍仙緊張起來:「阿奴是誰?哪裡人?是男是女?今年多大?」
      逍遙著急打斷他,問著:「你在哪兒拿來的?這可是人家的貼身寶物!」
      忽然,自吊墜裡傳來一絲聲音「救…命…啊……」
      三人一怔,吊墜上竟閃出光芒,投射出映像來,朦朧中只見阿奴和唐鈺二人,深陷泥沼瀕臨死亡。三人見狀,急急動身救人。

      困在泥沼中的阿奴和唐鈺,已處於彌留狀態。
      阿奴嘴唇微微顫動,輕哼著點點的聲音:「誰來救我,我…就認他……作爹」
      一道光柱,從天空射下來!阿奴撐著最後一口氣,抬起眼,只見劍仙、逍遙和月如,就在光柱之中;踏著葫蘆降下!
      阿奴呆呆望著劍仙,竟喊了一聲:「爹!」便昏了過去。
      劍仙一怔!竟情不自禁流出眼淚,淚水如瀑布奔流般,一發不可收拾。劍仙邊哭著,邊運起仙法,只見大地瞬間龜裂,劍仙大喝一聲:「起!」阿奴和唐鈺就從泥沼被垂直拔起!
      逍遙、月如趕忙上前扶起昏迷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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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5 |
    翌日。
      阿奴和唐鈺,已在尚書府被清潔安頓好,卻仍在昏迷狀態。
      劍仙的淚仍不住流著,他已快受不了了:「你說邪門不?一見這丫頭就淚流不止。」他看著阿奴,彷彿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覺……擦著淚,提掌運氣,在阿奴與唐鈺背後以內勁為二人推拿,一會兒功夫唐鈺已漸漸醒過來!
      唐鈺睜眼見到逍遙與月如,驚喜叫著:「是你們!阿奴呢?」一轉頭,見阿奴安然躺在另一邊床上,安下心來。問道:「救到公主沒有?」
      月如無奈地搖頭:「靈兒妹妹還在蜀山……」
      逍遙氣憤說著:「靈兒就是被那個劍聖老頭捉走了!」
      劍仙一怔!喝了口酒,若無其事說:「唏!他叫獨孤劍聖,是我師兄!」
      「劍仙前輩!求求你幫忙!」月如一聽,燃起一絲希望。
      劍仙又喝了一口酒,不置可否,轉身出房去。逍遙隨後跟上,只見劍仙又拿出吊墜端詳,似乎跌入回憶之中。
      逍遙在他身側,小心問著:「這吊墜有故事吧?」
      劍仙點頭道:「有一個傳說,這吊墜本是一對的,如果兩個吊墜的主人碰上了,便會成為一對神仙眷侶。」他感慨道:「當年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混蛋,他得到這個吊墜以後,將它轉送了給他師兄,他師兄真的遇上手握另一半吊墜的女子!他們相愛,經歷了很多事情,可惜到最後那師兄卻放棄了他的真愛!真是一場悲劇……那死混蛋!不知道中了什麼蠱,居然自己愛上了那個女子!」
      「嗄!後來呢?」
      「他能怎麼樣?只能把心愛的女人送回家鄉,親眼看著她嫁人去!」劍仙苦笑一聲:「他後來,做了件更荒唐的事,辜負了另一個女子……哎,這烏龜王八蛋!我呸這王八蛋!」說罷,又狂灌酒。
      逍遙只覺心一抽動,同情地望向劍仙,雖不知道細節,但是,該明白的都知道了。
      「若真能放開,根本不需要這個──」逍遙指指酒葫蘆,認真道:「若果是我,我會選擇面對,不對逃避。逃避比面對更痛苦!」
      劍仙怔怔的;沒想到,逍遙在短短的日子裡,成熟多了。
      他篤定地看著劍仙:「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上蜀山的。」

      劍仙答應逍遙帶他上蜀山一趟,一方面也為了自己,想去見師兄劍聖一面。劍仙以仙法將葫蘆變大,帶著逍遙、月如,乘著巨形葫蘆飛上天,浮雲在身邊掠過,不多時,漸見群山聳立,轉眼間,已到蜀山!

      蜀山上。
      蜀山弟子見到劍仙,紛紛上前相迎,將他們帶至寶殿拜見劍聖。偌大的殿裡,劍聖背著二人,站在盡頭!逍遙只覺眼前的人,如被一道聖光包圍,氣質超凡,不似凡人,倒像神明!
      劍仙收起平日的嬉笑,正經八百地介紹:「師兄,他就是我在山下新相識的小兄弟李逍遙!」
      劍聖輕瞥一眼逍遙,點破劍仙:「他是你私自收的徒兒吧?既然已是蜀山弟子,就該留在山上修行。」
      逍遙急急道:「我上山只為要救靈兒!你最好快點說靈兒被困在那裡!」
      「我自會放人!」劍聖淡然說著:「但是在七十年後的七月初七!」
      劍仙一怔,已感覺到劍聖此舉,必有隱情!
      逍遙心情突然跌進谷底,氣忿難平:「死老頭!你耍花樣是吧!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走靈兒!」
      劍聖長袖一揮:「老夫一切隨道而行!若你執念如此──趙靈兒就在鎖妖塔之內!請便!」說罷,轉身離開大殿,身法飄逸,輕不著地。

      回到禪房,劍仙看逍遙怒氣未消,喝了口酒,指著遠處:「那就是鎖妖塔!」
      二人隨著劍仙所指一看──只見遠處的絕峰之上,聳立著一座巍峨高塔,感覺淒清伶仃,瀰漫著懾人的妖氣,令人毛骨悚然。
      平日瀟灑的劍仙,看著鎖妖塔也有一種無形的怯意:「那是所有蜀山弟子嚴禁進入的地方!凡闖進塔內的人,還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月如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拉住急著要衝入塔裡救靈兒的逍遙坐下,聽完劍仙的話。
      「先給你倆講個故事吧!這件事牽涉到蜀山百年來不能外傳的秘密,我也是第一次對人說,你們細細聽好。」

      蜀山第十七代掌門,我的太師傅姜絕之,武功冠絕武林,為世人稱頌……沒想到,蜀山一場幾乎滅門的浩劫,就發生在太師傅在任其間!這一切,也許是上天的考驗──只是沒想到,強如太師傅──甚至整個蜀山,也過不了這一關!禍根,居然是一名不明來歷的孤兒!
      這孤兒是姜絕之無意間在山中拾回的,他將其收為義子,命名為姜明,並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姜明這個孩子,也算人中之龍,天姿聰敏,悟性極強,不負姜絕之的期望。
      二十年後,長大成人。當時山下,爆發一場可怕的瘟疫,姜明本著慈悲俠義之心,求姜絕之讓他下山救人──卻沒想到一趟善行,卻成為這場百年災劫的開端!
      來到瘟疫蔓延的村莊內,只見屍橫遍地。姜明見到這猶如死域的村莊,相當心痛,他將蜀山獨門秘方煮成的湯藥,分贈給村民,吃了藥的人,紛紛吐出黑血後,身體明顯好轉!村民見狀,都靠了過來。一名少女,主動趨前幫忙姜明──這少女樣貌清麗脫俗,有一種不屬於這塵世間的美態!對於自小在蜀山,只接觸武功、同門師兄弟,過著修道生活的姜明而言,少女如同黑白世界中的一道彩虹,似乎瞬間繽紛了他的世界。
      女子對姜明焉然一笑,兩人默契十足地照顧起病患們,如同天生的拍擋。

      這女子叫做女苑。
      半年後,疫情完全解除,這位女苑也跟著姜明,返回了蜀山。只是女苑原本俏麗的容顏,此刻,卻因感染了病情,已腐化潰爛,青一片紫一片,奇醜無比。
      姜絕之當下以戒律不得親近女色為由,命姜明送女苑下山。
      姜明辯道:「女苑姑娘得此離奇疫病,全因為她將導成瘟疫的禍端吸到自己的身上!是她犧牲了自己才能滅瘟疫、救萬民!難道就因為她是一名女子,我們就見死不救嗎?」說罷,下跪求情:「師父,請大發慈悲!更懇請你──相信弟子!」
      姜絕之看著不忍,下令:「把這位娘送至後院房休養!從今天起,任何人不得接近禪房!直至女苑姑娘復原下山為止!」說到此,轉身向姜明訓誡著:「切記,君子小人總在一念之間!」

      每日,姜明以內功替女苑調養身體;夜晚,常情不自禁地來探望著熟睡中的她,身為修道之人,他的內心充滿矛盾掙扎。
      「當念信守經戒無有疑貳……當念無求無慾清白守貞……」姜明喃喃念著中極戒的三百戒條,提醒自己,其實,他的意志已變得十分薄弱!「思量作惡,化為地獄惡鬼。思量修善,化為天堂善神……邪淫──化為犬豕……」
      女苑忽然睜開眼來,深情望著他:「你我之間,又豈算是邪淫?我對你,是一片真心──相信先生,亦是一樣!」
      女苑一句話,簡單直接,直指姜明心裡,比一切道理都有力!姜明早已在愛念的火焰中徘徊……女苑軟軟的嘴唇,吻在姜明唇上,一切的堅持,都已潰散……兩人融合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感覺,衝擊靈魂深處……

      日久,姜明與女苑的私情終被傳開,姜絕之大為震怒!
      這一夜,他親眼撞見姜明和女苑卿卿我我,氣得一把將女苑拉到廣場上,以指間鮮血劃於符咒上,大喝:「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姜絕之以木劍剌穿符咒,一擦身旁弟子的火把!一手射出,符咒已如飛劍一般直絲向女苑身上!
      女苑靈符附身,痛苦得倒在地上掙扎!女苑原本溫軟的雙手,變成一雙手爪;身體,漸化成狐狸──半人半獸,原來是一隻狐妖!
      眾弟子見狀,十分震驚,立刻將女苑綁在大木柱上。
      姜絕之把寶劍拋在姜明的面前,狠狠命令著:「馬上殺了她!重回正道!」
      「道在那裡?」姜明張開眼睛,目光中,充滿一股絕滅的力量!他垂頭拾起了寶劍,走向女苑,見她傷痕纍纍,被綁得動彈不得,只感到萬般憐惜……不論她是人是妖,他很真實地感到自己深愛著這個女子。
      「殺了她,我就算回到正道嗎?」姜明喃喃問著:「我所做的,真的是惡嗎?」姜明突然舉起劍,「擦」一聲。女苑的衣服,給割了下來,赤裸的身體,展現在蜀山大殿,眾人面前!眾弟子──包括姜絕之,馬上鄙夷地把臉別開!
      姜絕之震怒:「大膽畜生,居然敢做出瀆犯聖殿的行為!」
      「師父,你常說「君子小人總在一念思量」。人間色相,本來就是空。若心中無邪念,又怎會被眼前所見牽動情緒?什麼是惡?是她?還是我們的心?也許是緣份,注定我不能得道成仙;但我決不負真心所愛!」姜明說罷,揮劍把綁女苑的粗麻繩全割斷,抱起她以輕功躍至山的另一端。
      蜀山弟子舉著火把,狂追……殺氣騰騰……兩人被逼至無路可逃,姜明轉身對絕之深深叩拜:「感激師父…感激義父,一言難盡!大恩大德,來生再報!」
      姜絕之痛心疾首:「我先宰了這妖女!」他揮劍直衝向女苑,姜明上前擋著,那一劍插進了姜明心房!女苑哀嚎,把姜明抱在懷裡,既已無處可逃,一咬牙,跳進了鎖妖塔。
      追著她衝去的百多名弟子,無一生還!據說,是姜明的鬼魂化為妖魔,將所有弟子殺絕!

      劍仙說完故事,唏噓道:「這段蜀山最黑暗的歷史,到如今已無人知道……除了當年才四歲多,卻目擊一切的劍聖師兄……」
      聽完故事,逍遙和月如看著鎖妖塔,心中又有多一份不安,如此血腥慘烈的過去,讓鎖妖塔蒙上一股陰森詭異的恐怖感。兩人交換了眼神,互相給予信心,堅定地點點頭,劍仙也知道他倆勢在必行,搖搖頭,塞給逍遙一把寶劍。
      「這不是酒仙劍?是你的寶劍──要給我?」
      「我哪要用這東西,我本人就是最強的寶劍!」劍仙想想又拿出幾樣東西:「這些符咒,你進入塔中自會使用!這顆雷靈珠來頭不小,你帶在身上也多少有些辟邪自保之用!」說罷,劍仙凌空示範「醉仙望月步」和「仙風雲體術」!
      逍遙跟著練起,按著「醉仙望月步」的步法走兩三圈,竟已走出了數百尺。「真神啊!逃命時挺管用!」
      劍仙認真地說:「還有一招,包保你一定平安無事!學不學?」逍遙用力點頭。劍仙一字一字說道:「別──進──去!」
      劍仙說罷,知道是白說,搖搖頭,拂袖而去!

      月如看著遠方的鎖妖塔,心中突然有種不祥之感,一股懾人的寒意湧上心頭。逍遙見月如表情凝重,伸手環住她。頓時,月如感到所有的恐懼感一掃而空!逍遙就是她的支柱。
      「擔心我嗎?」逍遙問著。
      「明知故問!又不是第一天擔心你。」
      「那是第幾天了?」
      「第二百六十天了!」
      逍遙驚訝:「是我們從第一天認識開始嗎?啊,惡女──原來你對我一見鍾情!」月如嬌嗔地正要否認,逍遙笑道:「沒所謂──反正你得跟我風雨同路;吃到老──」
      「玩到老!」月如深情接著。
      二人凝視著對方,情不自禁,在鎖妖塔前,夕陽輝映下,一吻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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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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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6 |
    第十九章

      逍遙、月如深情一吻,兩人的面頰都紅暈起來,相視而笑。
      逍遙運功,將劍仙贈給他的酒仙劍向空中拋起,一摟月如腰肢,縱身躍起,踏在劍面之上!
      「惡女姑娘,你想到哪裡?就算天涯海角我都帶你去。」說著,二人穿過如夢似幻的雲海,直飛到天上……這一切浪漫極了!逍遙深情地輕輕吻著月如的面頰,兩人都泛著甜蜜笑意,在空中,如一對神仙眷侶。

      書房內,劍聖以映像,顯現逍遙和月如的甜蜜樣態,劍仙看著不禁訝異!他一直以為,逍遙只對靈兒一片癡心。
      也許這就是因緣造化,他輕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
      接著,映像的光彩暗了下來,成為鎖妖塔內的景象。

      鎖妖塔的最頂層,出奇地繼續發出了亮光,群妖仍伺伏在巨大的劍柱之下,眼中全無半點凶暴之意,只是守護著靈兒!
      靈兒嘴角含笑,充滿著溫柔,她正以仙法哺育自己的骨肉,腹中閃動的亮光下,浮現出來的胎兒,正漸漸成長!
      靈兒滿足的笑著……

      劍仙:「女媧後人?她就是巫後的女兒!那麼嬰兒是……逍遙的?」劍仙追問:「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拆散逍遙與靈兒?」
      「不,我只是順從人意……」
      「難道是──是靈兒故意要留下?」
      劍聖默認,接著說:「既是逃避,也是證明!」
      劍仙似乎懂了,接著道:「逃避也證明逍遙對她的感情?」
      「那為何要七十年之久?」劍仙屈指一算:「啊!那是逍遙大限。你要等逍遙死,才放靈兒出來!」接著忿忿不平道:「你狠心要一個小女孩受苦七十年?」
      「或許,這對他們兩個,甚至,是三個人都好!」劍聖反問:「何謂苦?塔裡孤宿是苦?還是看著所愛的人離去,受盡感情煎熬是苦?」
      劍仙默然,被劍聖的問題問得呆住了。
      劍聖接著說:「苦非苦,樂非樂,只在一個執念,如果李逍遙可以看透的,那就是他的福份!他天資聰敏,自有聖人之才;只要懂得放手,無論武功、做人,都有莫大裨益!」
      劍仙不以為然:「也許,他有他自己的選擇;棄自己所愛的人,讓她受苦,讓她嫁予他人,最後連自己都犧牲掉,難道就是所謂的「悟道」?」怒氣難平的劍仙,從懷中拿出了自阿奴身上得來的男面吊墜,攤在劍聖面前!
      「到了此刻,願來你還執著此事?」劍聖一見此物,也不禁愕然!
      劍仙怒指著劍聖,憤然道:「巫後就是這樣給你害死了!你還要讓這種悲劇繼續發生?」劍仙雙眼充滿著痛苦,大叫著,奪門而出!
      劍聖隨之追上:「好師弟,你就別再執迷於往事!」
      劍仙直躍至溪澗之上,獨腳一點,竟就此獨立在水面之上!川流不息的水面,突然間變得急而亂。水順人意,洶湧的流水,正代表著劍仙的內心!
      劍仙怒指腳下急促的水流:「什麼算是上善若水?由自己喜歡的人深陷險境,也見死不救?這就是你從水中領悟到的道?這就是至善?」
      劍聖靠向劍仙:「你已經懂得「拿起」──何以還不能體悟「放下」?」此刻的劍仙令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他也曾經這般迷惘過……
      劍仙不發一語,將手上緊握著的男面吊墜,擲向劍聖!像是要逼劍聖記起以前的一切!

      二十年前……
      這個吊墜,曾緊緊繫住了這兩個男人,甚至,另外兩個女人的命運!

      「有一個傳說,每個人生來其實都只是一個半體──人必須要找原本屬於自己的另一半,才稱得上是完全!這兩個半邊的「男女面孔」吊墜,正象徵著被一分二為的生命體,各散東西,只要拿著半邊的吊墜,找到另一半的擁有者,這兩人就會受著上天無限的祝福,長相廝守,相愛一百年。」
      訴說這段話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長斗篷的神秘高人,雖看不清面孔,卻可感到他散發著一種耀眼的光芒!
      「現在我就將它贈予有緣人。」
      廿十多年前的劍仙,雙眼充滿著年少輕狂的傲氣,神采飛揚,拿著吊墜,爽朗的一笑。「謝了!可是,晚輩一心追求武功的無敵之境。我正趕著上蜀山出家入道拜師學藝,不再牽涉兒女私情。你算是白送了!」
      「吾生也有涯,知也無涯──人總有所限,與其執念單單以入道為最高,何不隨自己心性而行?」高人笑道:「「道」乃從自己的心開始!率性而行,繼之而悟,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道」,無人能知,亦無人能取!道是由自己走出來的,只要你明白這個道理,離所謂「無敵」,不遠矣!」
      劍仙思索著高人的話,似懂非懂。高人一笑:「你我有緣,我將吊墜交給你,也許你會將它轉贈有緣人;也或許,能化解一場驚世災劫……成就一場百年的傾國之戀!」
      劍仙接下吊墜,一抬頭,已不見高人蹤影,他收下吊墜並未多想,上蜀山開始他的修練。

      日子一天天過去……
      每日都見到劍聖以絕頂輕功,獨自站在溪澗水面,猶如踏在地面上一樣穩當,如此日復一日,修練了十二年之久,他卻總是差了一點,無法讓水面真正靜止。
      當時的掌門師父建議他下山求道:「你從小就在蜀山長大──從未「擁有」,如何體悟「放下」?你就下山遊歷三年,希望你能悟出真正的「道」!」

      劍聖自小在蜀山上學藝,活了八十年,第一次下山。塵世,對他而言,充滿了未知,他──要到那「未知」裡,尋找「真知」。
      當時的劍仙,把劍聖大師兄當成他心中的偶像,希望有一天,能夠像劍聖一樣,超脫到另一個境界!劍仙看著向山下走去的劍聖,心中有了一個念頭,他要把那高人所贈的「男面」吊墜,送給師兄。劍仙對劍聖調皮眨眨眼:「只是一件保平安的東西!總之,當作是我一番心意吧!」
      兩人當時,並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吊墜已牽繫起他們兩人,和另兩名女子的命運。

      劍劍下山求道後的一年多,熟睡中的劍仙忽然感到手中一片冰冷,原來是劍聖將那吊墜塞入他手裡,劍仙愕然,三年期限還久,莫非劍聖已提前歸來?劍仙不解,一看吊墜,竟然是女面那一半!
      難道劍聖真的遇見了持著吊墜另一半的有緣人?
      劍仙急急奔向溪邊,劍聖真的回來了!他眉頭深鎖,與一向從容的神態,簡直是判若兩人。同樣立於水面,腳下的水流竟又亂又急──簡直是狂湧!
      劍仙見劍聖如此煩亂,默默返回,卻在竹林裡遇見一名女子,在他身後飄然而過。少女一張素臉清麗異常,脫俗得不似人間女子;她充滿靈氣的眼睛,卻流露著一股幽怨與哀愁……劍仙來到少女身後,拉起她的手,少女一時驚惶,踏空跌在他身上。劍仙立時心如鹿撞!
      「為什麼──會在你這裡?」少女看見他頸上的吊墜,深情望著,轉眼又露出莫名傷痛。她悠悠問道:「若拙大哥在這裡嗎?」
      「劍聖師兄?」劍仙聽少女喚著師兄的名字,又見她頸上竟掛著當日自己送給師兄的「男面」吊墜,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就是令劍聖煩亂的人!也是靈兒的母親──巫後!一個不單讓劍聖無法自己的女子;更是讓劍仙意亂情迷的女人!

      二十年過去了,不同的時空,迷亂的心情卻仍是一樣。劍聖看著此刻的劍仙,彷彿就像看著當日的自己!
      劍仙茫然望著劍聖:「二十年了!我不斷說服自己── 一切只為成全「道」,我以為我想通了,直到我遇見逍遙、靈兒、月如;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什麼也不明白!難道,你放棄宿世姻緣,讓巫後嫁給巫王,就是你的道嗎?我送巫後回南詔國,還在她大婚當晚,辜負了一個深愛我的女子,那又是我的道嗎?這就是我入道前所必經的痛苦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劍聖沒有回答。他很想劍仙在這一刻能有所頓悟!就像當日的他一樣!他看著劍仙,心中滿是憐憫,他明白──因為劍仙善良,才會痛苦。因為認真,才愛裝瘋。因為弱,才愛逞強!
      劍仙似有所感,突然狠狠盯著劍聖:「與其得道就是要犧牲所有人而去成全自己──我寧願永遠執迷不悟!」
      劍聖見他如此執迷,不禁愕然!水流如劍仙此刻的心境,波濤洶湧,劍聖伸出手按著劍仙的天靈蓋,劍仙愕然,卻無力反抗,心情平復下來……忽然,水流靜止了!週遭被劍仙狂亂心情所影響著的樹木空氣,也靜默起來!樹不動!空氣也凝住!劍仙漸覺自己超然物外!與萬物同化,如同進入忘我之境……儘管,仍有很多事想不通,心卻放開了!
      劍聖引用老子的話,對他說:「「知,不知,上!」──你已經明白到自己有所不明白的地方,若能夠放開自己的心去尋求答案;離道,不遠矣!」
      劍仙看著天空,突然有一種感動,眼淚不住流著……心中糾結了二十年的執念,一時間,雖放不下,卻已輕鬆許多……

      同一時候,逍遙和月如正打算進鎖妖塔裡,解救靈兒。兩人面色篤定,手緊握在一起,向鎖妖塔前去。
      鎖妖塔四周,無半點人氣,聳立於峭壁之間,這座參天巨塔給人一股冷寞的陰森感!塔外,攏聚著一股青灰色的怨念,如煙般飄蕩縈迴。逍遙感到月如手中的冰冷,不住抖動著;他將她握得更緊;月如也堅定響應著!
      「我不怕!就算走散了,還有這個……」月如輕搖著銅鈴,情意綿綿:「莫失!」
      「莫忘!」逍遙也深情看著自己的鈴子。

      二人持著武器,大步邁了進去;無懼的向前走!救不到靈兒,絕不會罷休!
      陰風淒冷──靜得只聽到空洞的迴響。闖進塔內的逍遙和月如戒備的慢步前行,黑暗中月如摸牆認路,手一觸牆,只覺一片濕淋淋……立時縮手。逍遙一看,見月如手上竟充滿了血!牆上竟佈滿了四濺的鮮血,還未乾透,牆上還有妖爪的痕跡!甚是恐怖!
      突然一陣妖聲,如索魂之聲,直鑽入二人耳中。月如只感到渾身的不自在!原來,二人不知不覺已闖入了眾妖堆中,被團團圍著!群魔亂舞,如同人間煉獄!
      「他是我的!/咬死他們!/我要吃了他們!/我要吃那女的!/我還欠二十個就可以離開!/只要吃夠了九十九個,就能出去了!」群魔爭相趨前逼近,似要將兩人生吞活剝。
      逍遙和月如咬緊牙關,揮著劍,揮著鞭,只有抵抗著數百妖魔的襲擊!二人有默契的踏著腳步,回轉著身子,形成了一個劍網,鞭網!來兩隻,殺一雙!可是妖越殺,來得越多!妖血不住濺往牆上!兩人使出全力應付著。

      聖壇上,蜀山眾弟子不停誦著經文;要祈求上蒼化解災劫!壇前,坐著一人,緊閉雙目──是劍仙!
      劍仙開壇作法,就是要為逍遙、月如祈求平安,更要為靈兒消災解困!劍仙收起了一貫的嬉笑神情,只想三人安全的歸來!
      殿外雷聲隆隆,蓋過了誦經之聲……眾人努力大聲誦著!像欲與天命奮力對抗。
      孤冷的大殿內,劍聖望著兩道燭火,似乎已看破一切超脫凡俗的他,此刻,眼裡居然有一份憂色!燭火幽微,幾度險些熄滅。劍聖眉宇一皺,燭火又繼續燃燒起來,他專注地護視著燭火,眼露慈悲!
      兩道燭火,原來就是逍遙與月如的生命之火。劍聖看著燭火,不禁歎著。

      尚書府內,阿奴也轉醒過來。
      「太好了!我的南蠻媽媽!沒事了!唐鈺小寶!我們沒事了!」阿奴開心緊緊擁著唐鈺,接著拉著他往屋外走:「我要見我爹,我去給他叩頭!──我早說好了,誰救我我就認誰做爹!」
      「胡說!人家酒劍仙前輩是出家人!怎能當你的爹!他跟逍遙他們趕去蜀山救公主了!」兩人匆忙起身。向晉元、尚書、尚書夫人道謝告辭,出發前往蜀山。
      陸續送走了好友,晉元的生活又回復以往的平靜,大病初癒的他,仍在告假修養,他卻並未歇息,反而,比以往花了更多體力心思在讀書上,握著書卷,他心中想著:自己只剩十年陽壽,更當爭取時間。
      忽然間,府外傳來了一陣和諧悅耳的音樂聲。只見一頂轎子穿越大門飛了進來──轎身懸空飄浮,無人抬著,十分神奇!包圍著轎的十二位黑衣紅袍拜月教徒,正在陶醉奏樂……最奇怪的是,尚書府的護院們,竟也跟隨在旁,彷彿保護著轎子一樣!
      轎中傳來一聲柔和而權威的問候:「阿七小兄弟,我們終於見面了!」一個修長身影,穿過轎壁而出,軒昂站著,充滿超脫出塵之氣,就連見慣世面的尚書大人,也有著一份難以言喻的敬畏之感!
      晉元已猜到是誰:「閣下──是拜月教主?」
      尚書驚訝:「南詔國的拜月教主!有失遠迎!」
      「不用客氣!阿七小兄弟,你的病──還好嗎?」拜月親切問著,竟轉身對尚書說:「可憐你的兒子,只剩下十年壽命!」
      尚書與夫人驚訝又難過地望著晉元,似在詢問。晉元沉著以對,他知道拜月殺了石長老,此人絕非善類!便冷淡客氣地下逐客令:「多謝教主費心!送客!」
      府內護院們卻全不聽晉元指使!拜月只來了一刻,已讓尚書一家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晉元正色道:「教主,你到底想怎麼樣?」
      拜月一笑:「我可是來幫你的!」說著,伸手輕輕按住晉元前額,一道金光,帶著暖流,就從拜月的掌中,傳入晉元的身體……突然一道黑色毒血,從晉元口中吐出來!晉元眼前一亮,感到渾身舒暢,氣色也轉好了。
      尚書和夫人見狀,馬上拉著晉元一起跪地叩謝。「多謝拜月教主!大恩大德,不知該怎麼報答!」
      拜月一揮手,「不用,我只想阿七小兄弟幫我一個忙,以作交換。」晉元早已猜到,拜月必有事而來,面色一沉。拜月直望著晉元:「我想要你替我上蜀山,請李逍遙和趙靈兒下來。」
      「對不起,不可以!」晉元沉著答著:「你可以取任何東西。唯獨此事,怒晉元辦不到!」
      拜月語調平和堅定說著:「我不需要其它東西──同時,你也不能欠我任何東西!」
      「那晉元唯有一死!將你救回的命還給你吧!我不欠你!」
      尚書和夫人聞言,激動大哭起來。
      「既然如此,老身就為兒子向教主償命吧!」尚書竟二話不說,拉出了護院身上的長劍──割頸身亡!
      夫人和晉元還不及上前阻擋,悲劇已然發生。夫人已大受剌激,變得歇斯底里,生怕拜月要取晉元性命:「不要動我兒子──我把命也給你了,你千萬不要殺他!我替他死好了,我替他去死!」晉元拉住母親,卻被她一把推開,拿起尚書自殺的長劍,也自刎而死!
      血濺晉元身上!他悲嗚慘叫著:「娘!娘!爹啊!」
      拜月搖頭歎著氣:「阿七小兄弟,你們太過感情用事!我根本沒打算要任何人的命──包括你的在內!你們的命對我根本沒用!真不值得!」
      晉元怔怔地跪下──跪在夫人和尚書身前……一時間失去雙親,已震憾得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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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7 |
    第二十章

      鎖妖塔內,逍遙和月如已戰得精疲力竭。
      逍遙從行囊中,掏出兩種不同顏色的香燭──以「十里香」引開小妖物;以「驅魔香」驅走一些道行較淺的妖物。如此一來避免打殺造孽,同時,也減少兩人體力的消耗。
      二人找著通往塔頂的路,卻發現自己猶如在迷宮中兜圈子。
      「這塔看似不大,卻如迷宮一般;我猜是蜀山五迷陣……」月如無奈道。話未說完,卻突然雙腳一陣寒意──眼前是寫著「越界者死!」的警界線。
      一個非常巨大的人形漸顯現──他,玄衣灑灑,身形飄逸,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五官英俊端雅,是個出塵的美男子;卻因為臉色太蒼白,表情太冷漠,而連帶使得眼角眉梢出現幾分邪氣。逍遙以劍仙的靈符將他逼出,兩人快劍鬥快劍,越鬥越快。
      「萬劍訣!」「御劍伏魔!」「御劍封擋!」
      逍遙畢生第一次遇見如此快劍,不知不覺使出了「仙風雲體術」中的身法。那男子突然停手,逼問:「本門武功並不外傳,你如何學得?老實說來!你是誰?」
      逍遙一聽「本門」兩字,大感意外,月如也恍然大悟,眼前這位出眾的男子,就是劍仙所提過的──姜明。姜明怒視逍遙,吼著:「為何苦苦相逼?為何還不放過我?」姜明似乎把逍遙視作當日追逐他和女苑的蜀山弟子,凶狠地揮過劍來。
      千鈞一髮之際,逍遙和月如同時感到一陣強風,原來二人分別被繩索綁住;暗角處,逍遙和月如被拉離劍氣所殺之處,逃過一劫!
      「天堂無路,地獄無門!」姜明怒喝一聲,如煙般消失了。
      兩人定神轉身一望,拯救他們的是個貌似狐狸的少女;眼神中帶著幾分幽淒之意。她走路沒有腳步聲,連身體也一絲不動,簡直像飄出來的一般。少女一見兩人,竟跪拜起來:「求求你,救救婉兒的爹!不要讓他再受這煎熬了!」婉兒傷心道:「一百年了,他還停留在那一刻,日復一日,重複經歷那最剌心的一幕……」
      百年前,女苑抱著中劍的姜明衝進鎖妖塔。
      定下神來,姜明已氣絕對時,女苑摟著他的屍體溫柔地說著:「走吧!向著正途,走向極樂永生!」她一咬牙,一手按著姜明心口,念起佛來:「喃嘸阿彌陀佛!」
      姜明亡靈愕然!沒想到身為妖精的女苑會念佛為他超渡!邊念著,她的嘴角、鼻孔都冒出血來……愛人已亡,女苑也一心求死!
      姜明亡靈搖頭道:「就算死了,我們還是鬼妖殊途,永遠痛苦……」

      「娘為了讓爹超渡永生,居然念了妖道不該念的佛號,她這樣就等於送死!當時,她體內的真元已嚴重破損;還來不及生下我,我只得竭力吸盡她的真氣,才凝成人形,但她的真氣可用者實在太少,我徒有身形,而無靈魄……」婉兒說起自己的身世,是如此淒涼詭異。
      月如感同身受:「我跟他──也是很小就沒了娘的──我們明白你的痛苦!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幫你和姜明前輩的!是不是,臭蛋?」
      逍遙點頭:「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的亡靈超渡,到永生極樂世界!」
      月如對婉兒說道:「也許,這真是緣份,這塔裡從來不是禁止外人進入嗎?今天我們來了,也許就是要讓他得到解脫!」
      於是三人循著姜明的咆哮聲,找了過去。
      姜明,如一頭被喚醒了的狂獸──不住搖頭、咆哮!逍遙將月如與婉兒安頓在暗處;一邊拔劍走向他……「姜大叔,這裡!」
      姜明發出了怒吼──直直向逍遙發出凌厲劍氣,沒想到逍遙居然沒有出招阻擋,而是硬受了!他忍痛吐出一句:「我認輸了,只是想跟前輩你好好談一談!」
      姜明放下劍來,一怔!
      逍遙突然吐出了一口污血,馬上回復神定氣清,氣色比原先更好,雙眼,炯炯有神!
      他把劍丟地上,口氣猶如劍聖:「這把劍沒用了!一切,都可以拋開。畢竟,都已經一百年了!」
      姜明聞言,感到震撼──他細看逍遙,問道:「你是誰?」
      「也許,就是可以替你解開這個百年心結的有緣人!」
      姜明從逍遙清澄的目光中,似乎看見當年無邪的小劍聖!在經過了百年的孤絕和滄桑後,此刻的姜明,目光變得柔和。寂寞多年,終遇故人。
      此刻,劍聖正作著法,透過逍遙,跟姜明對話,「師兄──先師遺訓,師弟不能親自進入鎖妖塔,未能親自向你請安!請多多包涵!」逍遙敬重地向姜明作揖說著。
      姜明有點感動,卻又自責地幽幽道:「你──還尊我為師兄?我不配!我的罪孽很深呀!」姜明悲愴地說著,他的腦海,閃現出當日眾師兄弟被自己殘殺的情景……石室裡三十個石碑,還插著眾師兄弟佩劍!
      「師兄無須自責!他們都已各自升天登往極樂,不用再受塵世萬劫輪迴之苦!以塵世最片面的觀點,你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惡──但跳出來看,從宏觀而論,你其實是作了好事!」
      石碑上的劍,忽飛昇至半空,發出閃閃光芒,姜明見此情況,流出淚來!其中,最為閃亮的,是掌門的七星劍!
      「師父──各位師兄弟,你們真是原諒我了?」姜明伸手按著心房。
      「還有女苑姑娘,她也早已得道!當天她親自誦經為你超渡之時,她已找到她的道!」
      「那太好,太好了!」姜明如同放下心中大石,感到欣慰。
      「其實,你與女苑姑娘的一段情,若處理得宜,也許是助你得道的好因緣。」
      「只怪我貪戀凡塵,不願自救。天堂無路、地獄無門──其實都是我自招的,與人無尤!」姜明一怔!「為什麼,我今天才跟你重遇?如果早點相遇,也許不會自苦多年。」
      「非也!因果之間,很難劃清界線!目睹你跟女苑的一切,也助我悟透許多事,師兄你執迷一百年,其實不是結果,而是過程!是你得道的必經過程!」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姜明笑起來──開懷大笑,一道聖光,從天而下,就停在姜明的頭上,這只百年孤魂,在光環之下,面容由邪惡,變回善良!
      「我是時候要離開──爹不在的時候,妳好好保重!」姜明對婉兒說著,婉兒含淚點點頭。
      「鬱結憾恨一念泯,恩怨情仇皆如塵!」姜明含笑,化為光影漸漸散去……
      劍聖為姜明師兄的解脫,感到豁然開朗。
      劍仙直言:「看來師兄你道行比太師父高多了!一百年的深仇怨憤,你一夜之間就可化解。」
      劍聖含笑說道:「好師弟,你所說的一夜之間,可是花上了千萬年的光陰,無數先人的智能所成!我們,只是把握著最佳時機,順水推舟罷了!」
      劍仙點頭稱是,問著:「姜明師兄得道了,但逍遙──唉!難道是天意嗎?」
      劍聖搖頭:「何為天意?天意還不是人意?一切因果,其實都跟自身有關;都是自己的選擇!」
      「悲歡離合或許是人意,那因災禍而遭受痛苦的人,也不能說是自招的吧!」
      劍聖一笑:「若人不認為這是禍;而是自然,那這一切又算什麼?又何苦之有?」
      劍仙被當頭棒喝,無言。
      「也許,我跟逍遙一樣,戀戀紅塵!」劍仙說道。
      劍聖訓著:「逃避一時,不能逃避一世──你不面對自己的道,那痛苦會一直展現,直至你覺悟為止。」
      劍仙似乎想起什麼,兀自下山去了。

      前往蜀山的路上,阿奴一路唱著歌。
      「唐鈺小寶大冬瓜~~唐鈺小寶大傻瓜~~」
      突然,一陣狂風吹過,一隻小葫蘆從風中直飛而下,跌到唐鈺和阿奴面前!二人一驚尚未定神,已見一道仙氣從葫蘆口溢出,仙氣驟變成一個人──劍仙!
      「爹爹!」
      劍仙被阿奴叫得失措,又流起淚來!只見他神色凝重,也沒閒拭淚,口中唸唸有詞!
      「葫蘆急急變大──」向唐鈺和阿奴喊著:「快上來!飛呀飛呀飛~~走呀走呀走~~」
      葫蘆騰空飛起,坐在前頭的劍仙總覺心緒不寧,淚水直流。其實這是當年聖姑施的法術,只要阿奴的親生父親見到阿奴,就會情不自禁淚流不止!這個爹,當然是劍仙,只是父女兩人全不知情!
      身後,拜月與教徒們正追過來!拜月一笑:「阿奴最喜玩,我先給她驚喜!」
      阿奴第一次飛行,東張西望,天真笑著:「拜月叔叔只是跟我們玩玩而已,他不是壞人!」
      劍仙「呸!」了一聲。
      「就算要抓我,有爹爹保護,阿奴也不怕!」阿奴見劍仙一臉納悶笑答:「我說好了,誰救阿奴出險境,就喊他爹!」
      劍仙還不及響應,只見眼前的太陽被一片黑影掩蓋──良久,眾人的耳邊傳來「啪」「啪」的聲音──原來,是成千上萬隻的烏鴉,遮蓋了太陽,此景,好不壯觀!
      劍仙佩服地說:「這拜月──道行真不簡單!看來,只有我的師兄才能跟他匹敵!只要盡快到蜀山,應該可以避過一劫──」
      三人開始感到一份難以言喻的寒意!阿奴已冷得不懂說話。
      烏鴉已飛近,張牙舞爪,劍仙與唐鈺,不斷擊趕著,可惜數量過多,根本衝破不了!而離蜀山的路,還遠呢!
      唐鈺望著阿奴,再望著劍仙,似乎突然想到了辦法。
      「我有一個想法……」唐鈺下著決心說:「用鮮血引開這群嗜血之物!這些並非等閒烏鴉,是血鴉!我.去.引.開.牠.們!」
      劍仙拉住唐鈺要阻止:「你這臭小子想當英雄?那麼老子還有立足之地?」
      阿奴緊緊抱著唐鈺:「我不許你犧牲自己!」
      唐鈺推開阿奴:「大家要好好保重,尤其是妳……阿奴!」
      她捨不得唐鈺,第一次感受到生離死別的痛苦!想起過往快樂的種種,阿奴哭了──
      唐鈺伸出手指,沾了阿奴的淚,放在唇邊嘗了一口,深情一笑,盡在不言中……
      唐鈺拿出匕首,在身上割了數刀,流出鮮血,引來更多的烏鴉……
      「再見!」唐鈺躍至半空!
      「唐鈺小寶!」
      劍仙也氣著自己無力救他:「你這臭小子!」
      半空中,唐鈺沒入在黑團中,隨著唐鈺掉至萬丈深淵,大批烏鴉飛去……

      鎖妖塔內,姜明已得道,脫離苦海。
      婉兒為答謝逍遙,拿出法寶相贈。是兩個裝有蜜蜂的小瓶子和一把寶劍。「這個是「探路蜂」;另一個是「引路蜂」!這一把,是爹爹的七星寶劍,送給你吧!」說完,婉兒如風一般消失了。
      晨曦,鎖妖塔的走道上;月如睡在逍遙的懷中;逍遙坐著,望著掌上出現的怪字若有所思──看似個「巫」上頭又多了個「口」。月如醒來,看到逍遙茫然的樣子,猜他是徹夜無眠。逍遙失神地望著月如:「有些事情我猜不通、想不透……」
      「表哥曾經說過:猜不通的事情不要猜、想不透的事情不去想,若真的是重要的,當時機成熟時自然就會有啟示。」
      「阿照阿七所說,要是我愛過一個人,可是後來忘了,那麼我暫且不去想,當時機成熟時,這份感覺會再出現嗎?」逍遙說著,邊望向自己的手,那有字體出現又消失了的手,那忽然閃現心頭椎心之痛的感覺。
      「愛情這回事,也許另作別論,它是世上最玄妙的東西。如果真切地愛過,真的能忘記嗎?」月如接著說:「你是不是想著仙靈島的事,猜想你跟靈兒之間,是否不單只有義,更曾經是情?」
      逍遙默然,執著月如的手,連忙解釋:「你知道現在我心裡的是誰呀!」
      「我知道──不過,肯定不單是一個人。」
      逍遙想再解釋:「我對靈兒,只是我怕自己曾經辜負過她,才想要找到她,希望以此補償……」
      「好!別說了!我會永遠陪著你,就是死了也不會離開你的!」
      逍遙一愕,顫抖著說:「妳──不要死!」
      月如一怔,沒想到,逍遙如此的認真,她很感動。此時此景,這也許比說「我愛你」更加真實。
      逍遙不知道自己跟靈兒的感情;但,他十分確定,眼前這個一直個自己出生入死,風雨同路的女子,跟自己的感情,是日積月累,有著實在份量的。
      兩人,放出婉兒送的兩隻蜂來,這蜂兒果然神奇,帶著兩人一路前行,加速了尋找靈兒的進度。兩人手牽著手──無意間的默契,造就了無形的情侶劍法!所有的妖物被打得落花流水!逍遙和月如,已在塔裡,從容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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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8 |
    第二十一章

      劍聖站在施了法的水盤前,看著鎖妖塔裡的情形……似乎想起什麼。他運起功來,和盤坐在塔頂端的靈兒溝通:「靈兒,如果你答應永遠不見逍遙,我可以馬上放你走。」
      靈兒淡然一笑:「靈兒知道,前輩表面上是在禁錮我,實質上是在保護我。可是,要我永遠不見逍遙哥哥,我……實在……」
      劍聖笑道:「『情』就像是長在我們頭上的頭髮,『愛情』更只是當中的其中一根。少了一根是可惜,但卻不是天大的事情!要是人沒有了生命,你認為,這根頭髮還可以生長嗎?」
      靈兒一聞此言,馬上臉色慘白:「前輩的意思是……我們之中,有人會犧牲?」
      劍聖點點頭:「天命難違。只要逍遙一直往這裡跑,那麼你們三人必將會有一位要遭逢不測!」
      「可以是我嗎?」
      「你來這世上,另有重要任務,關係全人類福祉——這點你是明白的。你當然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如果你們其中一人因此犧牲了,可能是逍遙、可能是月如,這種幸福還算是幸福嗎?」
      靈兒皺著眉,思考著劍聖的話——「這種幸福還算是幸福嗎?」
      一想到再也無法見到逍遙,靈兒心如刀割!可是,為了讓他平安;為了讓月如平安,她只能把一切都承受下來!她強忍淚水,咬牙點頭:「好吧!我願意!」
      劍聖終放下心頭石,微微一笑。「放心,我會把你送去一處最安全的地方!」
      靈兒閉上眼,淚已悄然滑落。劍聖閉目唸咒,使出「易空術」。水映中的靈兒,漸漸化作半透明狀……半晌,卻見盤中的靈兒居然還在!
      劍聖錯愕:「不可能!莫非,你——還想著逍遙?只要還有執念,『易空術』便無法發揮作用……」劍聖悲笑一聲:「難道,一切皆已命定?!」
      劍聖使出仙法,來到靈兒面前。看到目下的靈兒,劍聖不禁唏噓感歎!感情之下,誰都不是強者!何況,靈兒本來就是一個敏感、多情的少女!他撫著靈兒的秀髮,如慈父一般:「沒想到你對他的感情如此之深……」看著靈兒,他腦中浮起當年的巫後,她內心的苦,又何嘗好受!
      靈兒搖搖頭,堅定地看著劍聖:「我不怕苦——前輩,求求你,一定要救逍遙哥哥和月如姐姐!他們的苦,靈兒願意代他們承受!」
      劍聖輕歎,亮出一顆藥丹。遞給靈兒:「這是『無名丹』!吃下它,你會忘記所有情、所有事、所有人——甚至你自己!看來,唯有把一切忘了,我才能送走你。逍遙跟月如也才能逃過一劫!」
      靈兒止住眼淚,徐徐伸出手,接過劍聖的「無名丹」,毫不遲疑,含笑將藥丹放進口中。
      劍聖也不免為她的氣魄動容。

      此時,逍遙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摸著腦門。
      「頭又痛了嗎?」月如擔心地問著。
      逍遙忽然痛得厲害,像要被撕裂般痛楚,他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呻吟!此時,他眼前閃過了無數零碎畫面——竟是在仙靈島跟靈兒發生的一切!畫面愈來愈清楚,逍遙痛苦地合起了雙眼——腦中迅速閃現一幕又一幕曾令他血脈僨張、心動、心醉不已的情景……那是他今生的初戀!逍遙猛然睜開眼睛,仰天長嘯:「呀——」痛苦地吼著!
      月如被逍遙嚇到,擔心極了,追問著:「臭蛋,你怎麼了?」
      逍遙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髮,激動地說:「靈兒……我跟靈兒早就是夫妻了!我怎麼居然會忘記!」
      月如大愕!見逍遙掌上泛著微光,那曾經消失的「靈」字在手心清楚浮現著。月如十分痛苦,卻也為靈兒心疼:「你這傻女孩……為什麼?」
      逍遙看著手心的「靈」字,痛苦萬分,直喊著:「靈兒!我對不起你!」
      試問誰又會嘗過這種忘記愛人後再重拾記憶的痛苦?最痛苦的!逍遙早已放棄了對靈兒的感情!此刻卻偏偏將所有記起,這是折磨!天意弄人!逍遙往最頂層衝去,嚎叫著,呼喚著靈兒的名字。
      月如也有點瘋狂,她不知怎麼去接受這事實……擔心逍遙,也擔心靈兒!一時之間,失措地跟在後頭追著逍遙。

      最上層的大門被推開了!
      掛著淚的逍遙心痛欲絕地衝進去,見靈兒昏迷不醒,下身還拖著一條長長的蛇尾!逍遙衝到靈兒跟前激動痛哭:「靈兒!我記起來了!我對不起你!我是逍遙哥哥,你的相公!我來救你了!」逍遙抱著靈兒的肉身,激動地搖著她的肩:「靈兒,你醒醒,我帶你走!」
      靈兒如死去一般,全無反應!月如也追進來,見另一劍柱下——一個人形的靈兒竟站著,望著大殿中心的逍遙,那個人形的靈兒,流下了淚!月如追上去要拉住靈兒——手竟穿過了靈兒的身軀——原來這是靈兒的元神!吃了劍聖的藥,靈兒已元神離體,準備遠遠離去!
      肉身雖被逍遙緊緊抱著,大殿另一邊,靈兒的元神已轉身離去。月如衝上前,擋住她:「不准走!」
      「我吃了劍聖前輩的藥,要走了……」靈兒痛苦地望著月如:「這痛苦應該要結束的,我不要我們三人中有任何一個要為對方犧牲!」
      月如激動地連連搖頭:「不!臭蛋記起一切了!他不是故意忘記的!你留下回到他身邊吧!」
      「不能回頭了……對不起!答應我,好好愛惜自己!就像你愛逍遙哥哥一樣。」說著,靈兒的元神已漸行漸遠,一邊不捨地回頭,望向逍遙,心碎地喚著:「逍遙哥哥……」
      逍遙正緊緊擁著靈兒的身體,伸出手指,輕輕一掃靈兒的鼻子,滾燙的眼淚滴到靈兒的臉頰上,逍遙笑了,沉醉在昔日種種溫馨裡。
      大殿另一邊,靈兒的元神把一切看在眼裡——感到無比心痛,還是萬般不捨。元神竟化成了一道光,照著逍遙與靈兒的肉身,她下身的蛇尾漸漸變回雙腿!鐵青的臉頰也泛紅了——靈兒竟然張開了眼睛!
      「逍遙哥哥……為什麼你偏要在這時候記起一切?」靈兒痛苦地搖著頭:「我又錯了!我不應該回來,不應該!」
      逍遙激動地抱緊她:「我不會再讓你走!永遠!永遠!」
      「那月如姐姐怎麼辦?」靈兒傷心地望著逍遙。
      逍遙猛然回神,望著月如,眼前這個,也是自己深愛的女人——月如臉上儘是痛苦與悲傷。月如沒有怒氣,只覺逍遙可憐極了!她深情吐出一句:「沒關係!只要臭蛋開心,我就開心!」
      「惡女!」逍遙心痛喚著,他恨著自己:「李逍遙,最可惡的是你,最該死的是你!」兩個女人都是逍遙的最愛,要他傷害誰,他都不願意!三個人無奈也無助地哭成一團……
      月如故作堅強、輕鬆地說:「看你們——哭成這樣!就由我作主吧!現在什麼都別想!我們先走!出去再說!這裡被蜀山的弟子施了法,只有破壞最頂層的結構才能離開的!」
      逍遙、靈兒和月如三人深深互望,用力點頭。此時此刻,三人已無分彼此。他們都不要對方為自己犧牲——他們都想著要為對方犧牲!
      「呀!」三人突然同時搶著衝出大殿外……

      走廊中,逍遙、靈兒、月如都擎起了劍,痛苦地破壞著最頂層的結構!三人不斷流著淚、斬著巨柱,似乎要將對命運如此的捉弄的不滿發洩出來!鎖妖塔的最頂層已被大肆破壞,三人來到三椿巨型劍柱前,使盡畢生力量,向劍柱斬下!「轟!轟!轟!」震天巨響後——本來看不見的塔頂竟向下塌!陽光打下,正燃起逃出的希望,三道劍柱此時竟一起塌下!三人眼看就要被劍柱壓死!
      逍遙護在他們面前,大叫:「小心!」月如想也不想,搶上前——她不要深愛的男人逍遙與視如親妹的靈兒死!她為他們之間痛苦的感情,作出一個決定!
      「你們走!給我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臭蛋!」月如說著抽過腰間的長鞭——「霍!」長鞭將逍遙與靈兒纏在一起!竟以長鞭將逍遙與靈兒直抽到半空!
      逍遙和靈兒同聲大喊:「不要啊!」二人便被長鞭甩出了鎖妖塔!
      月如現出了一笑——看著二人已安全出了鎖妖塔!月如轉身——已見三巨劍柱已壓到頭頂上!腦中浮現逍遙的笑臉,兩人相約「一起吃到老、玩到老」,言猶在耳,她只有絕望一笑:「原來,我今天已經很老了……」
      「轟!」一聲巨響!鎖妖塔已崩潰、倒塌,成為一堆瓦礫!
      一片漆黑裡,逍遙和靈兒死命伸手挖著瓦礫堆,像永無止息的噩夢。逍遙發狂慘叫著:「惡女!月如!你出來啊!」
      劍仙上前扶起他:「逍遙!你醒來了!」
      逍遙環顧四周,自己置身在一間淡雅的小屋。
      劍仙低聲解釋著:「這是南詔國聖姑家裡!我跟阿奴一起送你們回來的,她說聖姑也許會有辦法……」
      逍遙猛然回過神,一見自己十指全是傷痕!原來,那悲慘的一幕幕,不是惡夢,是真實的!
      逍遙擔心地問:「她們呢?」
      「靈兒在隔壁房間裡……」劍仙支吾著,見逍遙要起身,趕忙攔下:「阿奴和聖姑在照顧她;你也受了傷,別激動,先躺下。」
      逍遙著急追問:「惡女呢?找到她了嗎?」
      劍仙用力地點頭,又哀痛地搖頭,長歎一聲:「她的天靈蓋已全碎掉——她死了!」
      逍遙像給五雷轟頂,神智不清地低語:「都是我!你不是早警告我不要進去鎖妖塔……不是早說有人要犧牲……我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我害死了惡女,我害死了她……是我……」
      「臭小子,不要怪自己——」劍仙見逍遙如此也極為不忍。
      逍遙已失去理智,不斷以拳頭打著牆壁,自責著:「都怪我……我上了仙靈島,害慘了靈兒,害死了姥姥……還有島上的仙女姐姐!要不是我,惡女現在還在蘇州家裡享福,靈兒還在仙靈島快樂的生活,都是我……都是我!」
      「啪!啪!啪!啪!」劍仙一巴掌又一巴掌摑在逍遙臉上。大喊著:「我早該打斷你們手腳,讓你們進不了鎖妖塔!我應該聽師兄的話!我不應該硬要教你功夫!都是我,我才最該死!我才該死!」
      逍遙這才回過神來,感到那份錐心之痛,落下淚來,望著劍仙悠悠道:「別說了!」

      他轉身要去找靈兒,劍仙阻止他:「先讓她安靜點吧!你真的要愛你的人一個一個離去才高興嗎?」
      逍遙一咬牙,轉身而去……他衝到竹林裡,仰天嚎叫!心就像被撕裂開般難受……痛,已不足以形容這種創傷!他瘋癲地狂揮著劍,腦海裡,儘是月如的一切!混亂劍招,漸變揮舞成林家劍法——是他從月如身上學回來的劍招!「莫失莫忘鈴」輕輕地在響著,以往是歡欣,如今卻剩傷痛!淚滴在劍面之上,直流下來!人劍合一,劍也在哭泣……
      腰間,「莫失莫忘鈴」成對繫著,人,卻已成單!「鈴」~~莫失莫忘,風中追憶!莫失莫忘,終究,意難平!
      逍遙的淚在風中飄著,月如已離開他的生命……他知道,自己絕不會讓她走出他的心裡!

      逍遙漸漸平靜下來,返回聖姑家裡。
      「靈兒怎麼樣?」
      聖姑無奈地說:「只有找到五顆靈珠、鳳凰蛋殼和麒麟角,我才救得了她!」
      逍遙拿出兩顆珠子:「我有土靈珠跟雷靈珠,可不可以先救靈兒?其他的,我現在去找。」
      聖姑搖頭:「必須集齊所有,才能成事!女媧廟附近有鳳凰和麒麟出沒,它們掌管著風和火靈珠;至於水靈珠,到聖湖試著找找!」
      逍遙有信心地一點頭,邁步離去。
      大廳裡,只剩下劍仙、聖姑、阿奴。劍仙與聖姑眼神閃爍,似在迴避對方。
      阿奴見兩人不語,對著劍仙喊著:「爹爹——」
      聖姑赫然:「你叫他什麼?」
      劍仙插嘴問著:「阿奴本來沒爹的嗎?」
      聖姑望向劍仙,眼神是一份不能言喻的曖昧!
      「是呀!我不知道誰是我爹!」阿奴把當日許下願,要認救命恩公作爹的事說給聖姑聽;她才鬆了口氣。此時,南蠻娘推門而入——劍仙聽阿奴叫南蠻娘作母親,一臉疑惑,再望向聖姑,聖姑卻別開臉去。
      南蠻娘見到劍仙,似乎也大感意外,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一邊支開了阿奴,瞪著劍仙道;「等靈兒一好你就滾回中原。警告你!敢在阿奴面前亂說話,就別想活著回去!」
      劍仙見這兩個女人的反應如此緊張,再算算阿奴的年紀;心中已開始猜測著,莫非,阿奴真是自己的骨肉?

      逍遙焦急萬分,趕往女媧廟。
      迎面而來的竟是一間破落不堪的廟宇——大門上東倒西歪的掛著橫匾「女媧神廟」。
      逍遙帶著疑惑走入,眼前閃出一隻渾身透著藍色火焰的麒麟獸,張牙舞爪吼著:「滾!你們這些可惡的人,忘了女媧娘娘的大恩大德,竟然只相信拜月邪教!」
      逍遙鎮定作揖:「請息怒!我跟你一樣痛恨拜月教!」見麒麟獸火舌漸減,他繼續說明來意:「我是為南詔國公主而來!靈兒她身受重傷,需要女媧娘娘的幫助。」
      「你是說趙靈兒?!貝琪的女兒!」麒麟獸開懷大笑:「哈!哈!哈!我終於等到靈兒出現了!」
      「可是靈兒現在命在旦夕,聖姑說只有找到麒麟角、鳳凰蛋、五顆靈珠,才能救靈兒!」
      麒麟獸一聽,撞向女媧廟牆上,「乒!」一隻麒麟角掉落地上!逍遙愕然。
      「李逍遙,我答應女媧娘娘的使命已完成!接下來就靠你們了!」麒麟獸說著飛跳開來,消失無蹤!
      逍遙拾起了麒麟角,對著女媧神像下跪:「女媧娘娘!我李逍遙來此,是為您的後人——靈兒,來求您救她一命!」
      逍遙手上的麒麟角竟綻出藍色火焰,藍光照到女媧石像上,一個朦朧的影像出現在他眼前。
      「李逍遙,你終於來了!」
      「女媧娘娘?你早知道我會來?」逍遙激動地叩頭:「女媧娘娘,求你開恩救救我的娘子!」
      「能救她的只有你!拜月的功力已到達不可思議的地步,這裡被下了咒。我做不了什麼……」
      逍遙堅定地說:「請娘娘指點,只要能救活靈兒!我什麼都願意做!」
      「好!就讓你回到那一天,將一切都看清楚……也許知道來龍去脈,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但你要記住!不可以讓他們看見你的樣貌!不可以改變任何東西!你能做到嗎?」
      逍遙用力一點頭。一道強光打下!逍遙消失在強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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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8 |
    強光綻放!蒙著臉的逍遙從強光中再次出現,他回到了十年前的南詔國!
      高台上——巫王屹立其中!面對人民的喊鬧,臉上掛著無奈與悲傷!人群中,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巨人屹立著——是拜月!十年前的他,原來是那麼一個狂人;極具貴氣,卻又高傲、霸氣、囂張——讓人有透不過氣的感覺!眾多拜月教徒聚在拜月兩邊,一臉怒氣!
      拜月一展手,場中所有人即時鴉雀無聲!就這一個動作,已見拜月在人民心中的地位,早已遠超巫王!
      「王上,可以開始了!」拜月望著巫王,雖尊敬卻又像是命令一般。
      巫王心裡一痛,向旁邊招了招手,巫後被官兵押上來,竟是手銬腳鐐,如同階下囚!經過巫王跟前,二人凝視……巫後一臉淡然,高貴氣度依然,沒一點怨恨。
      拜月帶領眾人指責巫後:「她是滅國妖魔!該殺!」場中一陣鼓噪,紛紛重複著拜月的指控,要求殺了巫後。
      巫王被群眾的情緒所震懾,問著台下的拜月:「教主,為何你咬定王后就是妖魔?」
      拜月還不及回答,但見劍仙從天而降,落於高台,擋在巫後前面,指著巫王大罵:「你這昏君!竟然將自己的妻子也帶到台上給眾人審判?」
      巫王被劍仙罵得無言以對。巫後淡然說道:「我寧願用我的生命去換取子民的清醒,我不希望他們再受拜月迷惑下去。」
      「她是冒充的女媧,褻瀆神靈!該殺!」拜月領著群眾又鼓動起來。
      劍仙對著拜月叱喝著;「你才是褻瀆神靈!該殺!」
      只見拜月教徒紛紛要衝上攻擊劍仙,逍遙突然躍上台去,大喊:「可惡!」拔出寶劍,迎戰拜月教徒!轉身,對巫王說著:「你若殺了巫後——後果不堪設想!」
      巫王見場面混亂,大喝一聲:「先將王后收押天牢!三天後朕再做定斷!」巫王痛心說道:「將他們三個押走吧!」

      逍遙、巫後、劍仙被關進天牢裡。
      「以你的法力!我的功夫!這世上有什麼能困住我們?前面等著你的是死亡呀!你明知道可以改變這一切,為何不去做呢?」劍仙氣極了,正極力說服巫後。
      逍遙在暗處聽到劍仙一說,如同當頭棒喝!低語著:「對……我可以改變這一切!讓一切都不要發生!」
      「你是應該走的!」逍遙開口。
      兩人回頭望去,想起這個陌生人。巫後問:「小兄弟,你又為何要來阻止這一切呢?」
      「我是為靈兒來的。眼前即將發生的事,會種下無窮的禍根!你的女兒也將會走上跟你同樣的命運!」逍遙很想說服他們。眼看著歷史發生,他想改變!改變了,靈兒就不會受苦,月如也許也不會死!可是,巫後卻是那麼的堅持!
      拜月獨個兒步到了聖湖之前。眼中散發出一份魔性!他要逼巫後現出她的真身——女媧蛇身!
      他在聖湖前,召喚出他秘密在湖底飼養著的水魔獸!天上風起雲湧,黑雲蓋天!整個世界也漸變得黑暗;湖上泛起波濤;波濤演化成為滔天巨浪,向著精元捲過去,將精元緊緊的包圍!一聲如將世界破滅的咆哮之聲,直衝上雲霄!水魔獸終於形成了!大水開始向四面八方湧去!
      拜月陰森笑著:「當大水淹沒整個南詔之時,女媧後人,難道你能不現出你的真身,去保護你的子民嗎?」
      天下面臨著災難!巫後似感到水魔獸的恐怖力量——震驚得全身顫抖!
      巫後難以置信:「水災……是拜月教主!為什麼?拜月教主——他也是我的子民!我也應該愛他、將他改變的……為什麼?他忍心要所有人為他的野心而犧牲!」巫後痛心地流下淚來。
      逍遙仍不放棄,想將一切說清,向巫後、劍仙解釋著:「我有能力改變這個悲劇!為什麼你仍然要執迷下去?」
      巫後了然一笑:「執迷……小兄弟,沒有我今天做的事,也不會跟你結下此刻的緣分!」她把目光放得更深更遠:「將來,你跟靈兒在南詔國都將是舉足輕重的人——尤其是你!是眾人的力量來源,延伸至下一代……」
      逍遙一怔。
      巫後露出慈祥的微笑,她知道,眼前的人,將是女兒未來的夫君!她對劍仙說:「跟這小弟兄回宮殿,帶我女兒走吧!」她揮手一撥!天牢的門竟已打開!
      「貝琪——!」仙劍仍不死心勸著。
      巫後已不理二人,兩眼竟突然放光,怪叫起來。只見巫後下身竟變成蛇尾!在拜月的逼迫下,巫後終於要爆發女媧後人的強大力量!
      劍仙看得呆住!他從來不知道巫後是這個模樣的!
      「貝琪!你……你真的是……」另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是嚇得顫抖的巫王。
      巫後痛心地接著:「是妖嗎?王上,用你雪亮的眼睛去看清這一切,不要再被別人迷惑了!」巫後說著邊躍身離去!
      巫王接受不了巫後這副模樣,無助跌坐地上!

      半空中,逍遙與劍仙並排而飛,使著同樣功夫——御劍術!
      「兄弟,你怎麼會懂得踏劍而飛?」
      「啊!我自己領悟出來的!」逍遙胡亂答著。
      侍衛們的捉拿聲,此起彼落,逍遙與劍仙霍然跳下,兩道劍光射出,侍衛們紛紛倒地!兩人直往小靈兒的房間衝去——見小靈兒躲在姥姥身後,煞是惹人憐愛,逍遙不禁心頭一熱!
      逍遙見姥姥作勢要防衛,急忙解釋著:「是巫後要我們來救靈兒的!」
      小靈兒伸出臉來天真望著逍遙,兩人目光交集,這一刻起,命運已將他們連成一線!

      此時,天與地,已被黑暗佔據,如同世界末日!
      聖湖上,水魔獸興波作浪!巨浪漸漸被壓了下來!水魔獸不斷哮叫;凶暴地在水面上翻動著,將整個南詔國,幾乎就要淹沒在洪水之下!
      一個光球,向著盛怒的水魔獸,直飛過來,光球包圍著的人——是巫後!她以其女媧之身,要將眼前這只水魔獸收服!她已明白了她的「道」!她要做的就是要拯救現時在水深火熱的全南詔國人民!
      水魔獸怒號著,向巫後直衝過去;巫後運起仙法,直飛向水魔獸!兩相交鋒,不相上下。忽然間,聽到天空之中,一聲嘯聲,劃空而過!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鳥影——是金翅鳳凰!逍遙抱著不住啼哭的小靈兒,與劍仙、姥姥坐在鳳凰背上!巫後望著鳳凰,欣慰笑了,以仙法傳音說道:「小兄弟,我召喚出來的金翅鳳凰,會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希望你能夠為我好好保護靈兒與姥姥離開南詔國!」
      劍仙一見到和水魔獸激戰的巫後,便激動地要跳下去:「貝琪!讓我來救你!」
      巫後以仙法傳音勸道:「一兮大哥,別再執迷了。讓我完成我的道吧!」
      巫後豁然一笑,奮力揮劍,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水魔獸震開了!巫後狠盯著水魔獸,眼神已顯現出要犧牲的決心!
      「既然我不能夠把你殺死!就讓我永永遠遠將你封在聖湖底下,不能再遺害蒼生!」巫後整個人躍起!閉上雙眼,口中喃喃的念著封印!要將她最強的仙術運用出來!包圍著她的光球變得更大,將水魔獸也包圍著!水魔獸驚呼的在咆哮!巫後雙手緊握劍柄,飛身往下直插下去!開天闢地的一聲巨響!水魔獸的精元給壓在湖底——被仙法封死了!
      巫後佇立在湖面之上,被聖光包圍著。湖面靜止,大水也停了,她眼看著蒼生,看著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百姓,巫後感動的笑著;聖光將整個南詔國都照亮了。瞬間,巫後美麗的身軀化作一個巨大的石像,鎮壓在湖中心之上!永遠看顧著蒼生,封印著水魔獸,保護著南詔國!

      金翅鳳凰已飛離了巫後與水魔獸激戰的聖湖!
      小靈兒不住哭嚷著要找娘!
      逍遙看著一切發生,心痛無比:「姥姥,答應我,不要讓靈兒知道這一切,讓她當個普通女孩,好嗎?」
      「你放心,我不會讓公主再走上皇后的路……」
      山崖上,一個人影屹立於崖邊——是巫王!他看著南詔國面臨末日——心情沉痛!此刻,漫天揚起無數紅色蒲公英!染紅了天際!金翅鳳凰於上空飛過!
      逍遙呆住了!「這個世界上,竟真的有紅色的蒲公英?」
      小靈兒竟在此時止了哭聲!伸手接過一朵細小的、飄於空中的蒲公英——笑了!
      金翅鳳凰展翅高飛,將逍遙、劍仙、姥姥、小靈兒遠遠帶離南詔國!

      鳳凰之上,眾人默然。
      逍遙抱著小靈兒,看著他,想不到他們的相遇,真是在十年前!一直不明白的東西,此刻都想通了。逍遙看著遠方的夕陽,若有所思。他想改變一切,就從這一刻開始,既然仙靈島在東方,就該往西方去!
      逍遙輕輕掃著鳳凰背,說道:「鳳凰大哥!可以帶我們到西邊嗎?」
      金翅鳳凰甚懂人性,回應了一聲長嘯,立時雙翼拍動,向著夕陽的方向飛去!飛了許久,夕陽還在他們眼前,就像一個橙紅的小火團一樣,逍遙不解地看著夕陽,他還不知道,他們根本就在這個地球上,繞了一圈,一直向西,其實,只是回到東邊去了!
      逍遙往下一看,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島,命金翅鳳凰降落。來到小島上,逍遙並未認出這尚未開發的小島,其實,就是日後的仙靈島!
      劍仙還在巫後犧牲的傷痛之中,不理眾人,轉身便要離開,逍遙凝重地對劍仙道:「臨行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求你千萬不要到餘杭鎮,去教一個叫李逍遙的小子武功!」
      劍仙冷笑了一聲,喃喃道:「哼!你管我!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呸!」說著,不羈地喝了口酒,大步走了!
      彷彿一切,就是宿命一樣,要躲的,怎樣也躲不了!
      逍遙替姥姥和小靈兒築起茅屋,安頓好一切。
      「少俠如此照顧老身和公主,請受老身一拜!」姥姥也感激萬分。
      逍遙扶起姥姥,接著道:「姥姥!切記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這個島!」
      姥姥明白靈兒的特殊身份,雖不瞭解逍遙有一份更深的意思!仍是認真地點點頭。
      「哥哥,不留在這裡跟我們一起嗎?」小靈兒紅著眼眶不捨地問著:「哥哥,你會不會再來看靈兒?」
      逍遙心痛了,他當然不會再來!他要改變歷史——斬斷和靈兒的一切牽連!
      「答應哥哥,要開開心心地生活,遇到什麼問題,都要勇敢面對!還要聽姥姥的話!」逍遙哄著她。
      姥姥明白逍遙也許不願再來——卻不忍靈兒失望:「你就給她一個期盼吧!」
      逍遙邁步跑開,一想,在暗處,拾起一個種子般的石頭。笑著交給靈兒:「這是一粒種子,它開花那天,就是哥哥回來的時候!」
      小靈兒開心點頭,珍惜地把石子握在手裡,天真地說:「知道!靈兒會用心照顧它,要它天天都開花,那哥哥天天都來。」
      逍遙笑了,有點痛心、有點不忍……正要轉身快步離去。小靈兒突然大喊:「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李逍遙!」
      「逍遙哥哥!再見了!靈兒在這裡等你呀!」
      小靈兒用力對逍遙揮著手,真心期待著重遇那一天……
      乘著金翅鳳凰逍遙離開了仙靈島,來到餘杭鎮!金翅鳳凰咬了咬逍遙衣角!
      逍遙一笑:「我不會改變任何事,你放心罷!我只是太想念羅剎鬼婆。」
      逍遙回到故里,看著一切依舊,感觸良多!眼前一個十歲的孩子正擲著石子——正是小時候的李逍遙!
      小逍遙老氣橫秋地伸出手:「答問題一兩!帶路五兩!住宿到我家十兩!」
      逍遙呆住!首次看到自己從前的頑皮與無賴!小逍遙見他笑而不語,轉身又擲起石子;逍遙正要離開,竟發現小逍遙拾起了一顆泛著湖水藍微光的圓石。
      「小兄弟!我用寶劍跟你交換那石頭好嗎?」逍遙說著,斬下一段樹枝,不消片刻,已削好一把木劍!成功跟「自己」用木劍交換了石頭。他看著手上泛著藍光的石頭,一笑:「想不到,『水靈珠』是十年前被我自己撿到的……難道,一切真的早已注定?」

      收起珠子,他悄悄往家裡去,路上,見李大嬸正偷了雞蛋回來,他很想上前抱抱這如親娘般拉拔他長大的嬸嬸,卻又怕嚇壞她,便和她擦身而過,在她口袋裡,悄悄擱下了一袋銀兩……偷偷看著李大嬸,發現平白生出的銀子,一臉欣喜,逍遙欣慰地笑了,不捨地,又離開了自己的家鄉、親友……

      逍遙回到曠野——金翅鳳凰已累得奄奄一息。
      空中,傳來了女媧的聲音:「李逍遙,你現在清楚一切事情的發生了嗎?」
      逍遙愕然仰天望去,金翅鳳凰已綻出了刺眼金光!金光一閃!金翅鳳凰已消失無蹤!半空中緩緩降下兩個金光閃閃的光球!逍遙伸手接下!
      「風靈珠及鳳凰蛋你拿回去吧!這是我最後對你及我的後人的祝福!」女媧一聲令下,風起雲湧——天上打下強光!逍遙在空間中消失了!

      回過神來,逍遙已在聖姑家門前。
      「我已改變了歷史——靈兒應該不會在這裡了吧!」逍遙一直以為自己將靈兒安全送往西方小島,兩人將不會相遇。
      「靈珠、鳳凰蛋殼及麒麟角呢?」一見阿奴問著,逍遙心一涼,原來,一切如舊。
      「都在這裡——靈兒也在這裡嗎?」他茫然問著。
      「一直在等你啊!公主有救了!」阿奴開心地取過三件神物,衝進房去。
      逍遙呆呆地跟進去,見到仍然是重傷的靈兒,聖姑和阿奴已張羅靈珠等物,搶救靈兒。
      逍遙仍不死心問著劍仙:「惡女呢?你認識她嗎?」
      劍仙愕然:「臭小子,你傷心過度瘋了——月如,她死了!可是我不會忘記她的,她活在我心裡。」說著,哽咽起來。
      逍遙頹然跌坐下來,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我明明已送走了靈兒,怎麼會什麼也沒改變?」

      此時,聖姑已挺起身子,用最後一分力,向各神物射出一道光,光線在五顆靈珠中不斷反彈——變成一顆丹藥,給靈兒服下。一會兒,靈兒臉色轉紅,甦醒過來!
      「逍遙哥哥!對不起!靈兒一直連累你,還害死了月如姐姐……」
      逍遙心疼地抱著靈兒:「為什麼?我明明已改變了一切,現在還是這樣?」
      劍仙擔心,問著:「失心瘋似的——你剛才去了哪裡?」
      「我回到了十年前!」逍遙對著靈兒說:「你小時候見過的逍遙大俠,原來真的是我。我都看到你們——還有你!你也在南詔國!」逍遙望著聖姑、南蠻娘,眼光落在劍仙身上。
      劍仙一怔,打量逍遙:「難道,當年那個懂御劍術的傢伙——是你!」
      逍遙追問著:「你在那裡幹什麼?你跟皇后有什麼關係?」
      眾人愕然!聖姑神色大變,望著南蠻娘和阿奴。
      「快去燒點熱水來,讓公主洗臉。」南蠻娘又找事差開阿奴,生氣指著仙劍罵道:「你來討命的嗎?每次來都沒好事!我不是早警告你不要再來!」
      「要我走,可以!我得先攪清楚一件事情!我不是問你!是問她!」劍仙冷靜有力地望向聖姑:「淵清——阿奴,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聖姑呆在當場,不懂回答!
      逍遙和靈兒皆意外,料不到會是案中有案!面面相覷!
      「砰!」眾人朝聲音方向看去——木盆掉在地上,房門口,阿奴呆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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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09 |
    第二十二章

      阿奴聽到了眾人對話,當場呆住!雖然,她等待這個答案已經很久了,卻萬萬沒想到是在這樣一個場面,這樣突然地就揭曉了!阿奴錯愕不已,全無心理準備,衝上前拉著南蠻娘:「南蠻媽媽!」她疑惑地指著劍仙:「我爹爹就是他?說呀!到底我是誰,我是不是劍仙的女兒?」
      南蠻娘還是沉默不語,面對阿奴焦急地逼問,她自己承受下來,甚至,沒看聖姑一眼。
      因為,她早已打算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逍遙也為阿奴焦急,開口問道:「師父,還是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一向快人快語的劍仙,竟也只是輕歎一聲,低頭不語。劍仙、聖姑、南蠻娘,三人之間,互相不看對方,像是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聖姑看到阿奴痛苦,心中其實比她更痛;阿奴永遠是她心中的最痛……她打破沉默,對劍仙說:「你見到阿奴會哭個不停,是我向阿奴下的咒。只要她爹碰上她,就會哭個不停,直至他承認阿奴是自己的女兒為止!」
      劍仙茫然,雖然,他也暗自猜著阿奴可能是自己的骨肉,一旦確定是個事實,還是不知如何面對……一個出家之人,一生守戒,也不過是一次錯誤!眼前竟多出個女兒來!
      「真可怕!難道,一切都是因果循環?」他不勝唏噓地說;「我這一生,因為十八年前遇見的一個女子而改變,她就是貝琪!逍遙——我無意間收的好徒兒竟會娶了她的女兒!因為逍遙,我來到這裡。還那麼巧,救起我的親身女兒……我和他們之間絲絲緊扣、循環不息——這一切,難道真是宿命嗎?」

      劍仙娓娓訴說著十八年前的往事,思緒掉入回憶中,往事歷歷在目……
      竹林間。
      劍仙坐在巫後身旁。蜀山,是女子的禁地,自己卻在此和這位美麗超凡的女子坐在一起,真是種奇妙的感覺。
      巫後含恨地說著她上山來找劍聖師兄的原因:「在我們成親當晚,若拙大哥竟然跑了!」
      聽見「成親」二字,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一個求道之人,又怎能與女子成親呢?
      巫後的眼神燃著野性的光芒說道:「我知道他是個求道之人,但我也打算為他背棄我的未婚夫君——南詔國的巫王……他怎能這樣棄我而去……」
      巫後說起她自己的故事。
      她原是在南詔國聖湖畔與聖姑——淵清,一起隨師父修練的師姐妹。兩個妙齡少女,情同手足。一位清秀孤傲,透發著無比的高貴與神秘氣質——是巫後貝琪!另一位,可稱為風華絕代、艷而不俗,渾身散發著聖潔的氣質——正是聖姑明淵清!
      淵清的天緣跟悟性都極高——十二歲那年,在全國人民見證下立誓,終身將以貞潔之軀,追求更高的修練境界,奉獻萬民,被封為國家的聖女。
      「師姐清心寡慾;我卻戀戀紅塵。」說著,她把頸項上的女面吊墜含入嘴裡——這是她慣性的動作,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性感!「也許,是這墜子一直讓我有所憧憬。師父說,當我遇上擁有另一半吊墜的男子時,我們將成就一段百世注定的姻緣!我會因此得到最真摯的愛,也將明白屬於自己的真正命運!」
      可是,在她還未遇見這位命定的愛人前,卻先和巫王許下了終身。
      那一年,南詔國旱災,民不聊生。
      巫後與聖姑冒著元氣大失的危險,施著功力尚淺的仙法,利用五顆靈珠,成功祈得雨水!

      數日後。
      巫王領著眾人,帶著禮品,來到聖姑家,答謝祈雨有功的高人。他卻對巫後一見傾心,沒有多久,就向巫後提親。兩個有著相同愛國救民理念的人,很快建立起一種心心相惜之情。巫後點頭答應了巫王的求婚,欣喜若狂的巫王,擁著巫後,感到自己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看著興奮的巫王,巫後提出了她的請求,她想要在婚前,給她三個月世間去遊歷天下,瞭解世界!巫王一口應允了。當時,兩人都沒想到,這次遠行,卻讓巫後碰見了她此生期盼的最愛——擁有「男面」吊墜的男子。也許,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躲也躲不了!

      看著巫後低垂的臉龐,她那握著吊墜的手,微微顫抖著,劍仙感受到巫後情傷的心痛!有股衝動想上前去擁抱著她,好好保護這個女子,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聽著巫後與師兄劍聖的故事,劍仙竟著了魔般,跳進故事裡——把自己當成了劍聖!彷彿那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是發生在劍仙和巫後之間——此時,早已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
      他們的愛情故事,是那樣甜蜜浪漫、刻骨銘心……
      至今,劍仙仍清楚記得,她訴說每一段經歷時所下的結語,和她說話時的神情。
      「我們化成比翼鳥,在天際一同飛翔。飛過顛簸的高山,也越過湍急的河流,回歸時間的起點,也去到世界的盡頭,我們一直飛……一直飛……沒有半點倦意!
      我們一起走過塵世間的種種,嘗盡了榮華富貴,悲歡離合,世界彷彿也因為我們而改變了,變得更加繽紛……
      無論經歷的是悲是喜,他沒有放開過我的手!我們一直牽著對方,走過每一段路!」

      三個月期滿,巫後必須回去巫王身邊,劍聖挽留著巫後。
      「承諾算什麼?能因此背棄命中注定真正相愛的人,背棄你的心嗎?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說罷,他熱情地吻著巫後,她的心早已被溶化,默許了。
      然而,劍聖,卻在新婚之夜,丟下她,一個人奔回了蜀山……

      一滴淚悄然而下,滴在巫後手中的吊墜上。
      巫後倔強地忍著淚:「我不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只要見他!你帶我去見他吧!」
      雖然,萬般不情願,劍仙還是領著巫後來到溪澗。
      劍聖立於水上,流水激盪,就如同他反覆迷茫的心情——既狂,且亂?
      「若拙大哥!」隨著巫後的呼喚,水忽然靜止了!但緊接著卻是更瘋狂的急流,巨浪打得如人般高!
      劍聖狠狠大聲念著:「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想以老子的道理,排除一切虛妄!但見到巫後,卻是心亂如麻,他吼著:「你給我滾!」
      巫後激動問著:「我可以原諒你新婚之夜逃回蜀山,原諒你拋棄我!卻不能原諒你從頭到尾,不給我一個好理由!你說,到底為什麼?」
      「我——只是一心求『道』!我刻意跟你在一起,是想經歷世間的愛、七情六慾!我必須先去體會擁有,才能放下!」
      聽到這個殘酷的事實,巫後反而平靜下來反問:「如果你的感情不是真的,那你根本就從來沒有擁有過!也沒有資格去放下!」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劍聖無言!巫後說對了!他真的是愛上了巫後!深深的愛上了——又如何能放下?劍聖不住在顫動,漸流露出凶暴的眼神,他的執迷令他開始在魔與道中間徘徊,猶如將自己分裂成兩半!是入魔與入道之間的——掙扎!
      巫後痛苦地對劍聖喊著:「我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們有七情六慾,貪戀凡間,有何不對?為什麼,你非要『得道』不可?」
      劍聖反覆想著和巫後一起的種種——她的笑、她的癡、她的愛;她對劍聖的義無反顧!劍聖呆住了!回看自己的一切;突然,一切本來也是疑問;現在,一切也變成了答案!是感悟!
      每一顆水珠,掉進水中……化開了,與其他的水,溶為一體。水——給了劍聖啟示!他的眼神變得如孩童般澄明,笑了!如鏡般的水面上,劍聖再一次看到自己真正的面貌!劍聖重返他實際的年齡!他看破了!放下了!得道了!
      「貝琪,我愛你!」劍聖向著巫後笑!出手一揚,巫後緩緩飛到了劍聖的跟前。「貝琪,閉上眼睛,感受四周萬物!」劍聖要巫後閉上雙眼,感受四周花草樹木,天與地、空氣之間的氣息!一切皆有生命!「這是你的恩賜,你是大地之母,女媧的後人!你我所走的已非尋常道,所以愛,也並非尋常愛!」他執起巫後的手,說著。
      「是大愛!而非小愛!」巫後已領悟到劍聖的話。
      劍聖一笑,點頭道;「一花一草,萬物都有他們的生命,也需要愛!你的愛,以及我的愛,已經再不停留於兒女私情之上!保護他們,孕育他們,就是你的道!」
      「若拙大哥!我愛你!正如我也愛世上所有的事物一樣!」二人輕輕牽著手,站在水面上,看著世間的美事。
      什麼是道啊?
      什麼是女媧之道?
      什麼是萬物的愛?
      劍仙完全無法領會,就被摒在外,任自己的慾望和癡迷燃燒……
      不管是殷若拙;還是莫一兮!仍是執迷!劍仙對貝琪的感情,放不下!縱使不情願,還是護送貝琪回南詔國。

      一路上。
      看著巫後,她的眼神,已經與初認識她的時候,有所改變;變得更堅定而超然!
      巫後將吊墜交給劍仙:「一兮大哥,我將它交給你!祝福你,找到你心裡面所愛的人!」
      接過了巫後的吊墜;此刻,兩份吊墜,竟成一對;可是,卻全在自己手上。像是一種諷刺!

      巫後終於回到了南詔國。
      巫後見到巫王,竟對他坦白了和劍聖的一段情,她願意接受巫王的指責,甚至,離棄。
      巫王卻未動怒,緊緊握著巫後的手,深情道:「終究,你已經回到朕的身邊;我知道,到最後一刻,你沒有舍下朕。」
      巫後愕然:「皇上不介意嗎?」
      「會啊!」巫王微微一笑,認真道:「朕會介意,往後的日子不能給你快樂、幸福!」
      巫後萬想不到巫王竟然會這樣豁達——這樣的男人,怎會讓人不愛?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份欣賞,彷彿重新認識眼前這個男人。的確,他是一個王者!有王者的氣度!
      巫後感動地看著巫王,眼前這個凡人——無論理念與思想,已不再是一個平凡的人!他是一位能為萬民帶來幸福的君主!

      舉國上下,深深為巫王與巫後祝福!
      仙劍心已碎——只能買醉。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我們在夢裡相遇,也在夢裡分別……這也算是一種完美吧!」劍仙喝得醉倒跌坐地上,此時,有人上前扶起了他,眼前人清麗出塵、神聖不可侵犯——是聖姑!
      「你要看開點!縱於情慾,只會讓人更痛苦!」聖姑關心地勸著。
      「南詔國神聖的聖女,又怎會知道人世間的情愛?」劍仙緊緊擁著聖姑,強吻!聖姑震驚!極力掙扎,推開劍仙!「啪」,一巴掌摑在劍仙臉上!
      聖姑內心深處,卻沒有怪責劍仙——就在這一吻,劍仙無意中燃起了埋藏於聖姑心底對愛情的追求!她的心火,已被點燃……劍仙緊緊的擁著聖姑,良久,仙劍身子開始顫動——他終於哭了!無助的放聲地哭!聖姑看著這可憐男人,心軟了。她沒有再反抗——只輕輕掃著劍仙的背,安慰著。劍仙突然緊緊握著聖姑的手——聖姑早已被劍仙弄得心亂如麻,此刻又再被劍仙蠻牛般的激情所打亂!劍仙已失去了理智,激動說著:「留下來陪我……好嗎?我愛你!」
      聖姑無語,她已失措!聖姑再次推開劍仙,退到床上——劍仙卻不罷休!連連趨近聖姑,將其壓到床邊牆上!劍仙的激情,勾起了聖姑一直給壓在心底的烈火。一國聖女,也只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妙齡女郎,她只是把對凡人之間的愛的追求,鎖在靈魂深處!如今,都狂野地,湧出狂奔!
      兩個從未嘗過人間情愛的少年男女,默默凝視著對方,心中激盪無比。
      「淵清……」
      「一兮……」
      悠悠良夜,二人纏綿。再也不分對與錯,只知道,這一刻,最重要的就是對方——他們是如此需要著、渴望著彼此。
      男跟女人臉的吊墜,合併著,此刻,二人才明白什麼是完全!

      一覺醒來,劍仙面對不了衝動下所做出的錯事,竟匆匆穿上衣服,偷偷離去!!
      劍仙帶著自責、逃避,帶著宿醉離開了聖姑!自命一世英名,卻幹了這種離經叛道之事——他激動地,狠狠將手中的吊墜擲到水中!
      傳說中代表著百世姻緣的「女面」吊墜,就這樣永墜河中!
      「啪!」一聲。
      南蠻娘一巴掌結結實實摑在劍仙臉上。
      劍仙完全沒有理會南蠻娘;他拉著聖姑,要弄清真相!他追問著:「就是那一夜,你懷了我的骨肉,還將她生下來……是嗎?」
      聖姑不想再被觸碰到的傷口,如今又再被劍仙挖了出來。阿奴看著劍仙與聖姑,已猜到八、九分。南蠻娘用力將劍仙拉開,推倒在地上!指著門外喝斥:「滾!你敢再哼一句,我殺了你!」
      劍仙站起來,指著南蠻娘:「藍三畏,我給你摑幾巴掌,值得的!我欠你的不單這些!可是今天得不到答案,我酒劍仙絕不放手!」
      始終沉默著的阿奴,忽然激動起來:「夠了!不要吵了,好不好?求求你們!」
      靈兒自有公主氣派說著:「你們再這樣下去,實在欠阿奴一個公道——前輩,請把真相說出來吧!」
      阿奴無助地看著聖姑。聖姑掙扎著,再不能說出來的真相,也受不了阿奴的一個無助眼神。淚從眼眶裡,不住滾下。
      「是!我就是你的娘親!」聖姑低著頭,篤定說著。
      眾人早已料到,卻又無不歎息。
      「當天他跑了以後,我還以為他終有一天會回來找我,可是,我一直在等,腹中的你已經一天一天的長大……這個秘密已經到了不能不去解決的地步,如果繼續下去,只會變成南詔國的一件醜聞。」聖姑委屈訴說著往事:「是三畏為我背負了一切的痛苦!代我去養育阿奴,我只能在阿奴的成長裡,充當著一個嚴厲的師父角色。」
      劍仙一巴掌摑在自己臉上,顫著聲音說:「所有的錯,都在我身上!」
      阿奴揮開了靈兒,直衝出門外。一連兩個震撼的真相——這個親爹、這個親娘,令她無力招架!她只想逃開這一切!
      逍遙、靈兒、南蠻娘、聖姑一起叫著:「阿奴!」
      「阿奴!」劍仙喊著,邊已追了出去。

      阿奴茫然走出——無助、傷心交織於心。
      「原來我一直活在謊話裡面,一切都不是真的!」阿奴苦笑著,想著自己荒謬的身世。
      「阿奴,不要走!」仙劍心痛著,追上,拉住了阿奴。他內疚說道:「要怪就怪這個不負責任的爹!全是爹的錯!我是天下最大的壞蛋!」說著,在阿奴面前打著自己。
      阿奴知道劍仙有意哄自己,氣稍消了點,無助地說:「人家都說阿奴是從石頭爆出來的……我就知道我不是!我一定有爹的……我時常將自己變成滿臉鬍子,對著鏡子看,想看出一絲像爹的地方。但卻看不到,無論我怎麼想像,也畫不出爹的模樣。」
      劍仙感動地摸著她的頭:「爹從今天起天天陪著阿奴,照顧阿奴,好嗎?」
      阿奴終於笑了:「你不怕我生你的氣,不原諒你嗎?」
      「不怕,這是應該的!爹就由這刻開始,帶阿奴四處玩!四處吃!」
      阿奴開心地說:「阿奴最喜歡吃了!」
      「可惜你是女孩子,要不然爹就帶你喝酒去!」
      彩光突然一閃!劍仙感到奇怪,回頭——阿奴不知何時,已將自己變成了一字眉、滿臉鬍子的粗獷男!
      「我是男孩子了!去喝酒吧!」阿奴天生豁達,很快已不再生氣劍仙!
      劍仙對著這個奇怪的女兒,只感苦笑不得。

      小酒館中傳來劍仙和阿奴的大笑聲!
      「哈!哈!還是變回女孩子好了!這個樣子實在太醜!」
      阿奴嬌嗔地叉著腰:「我是你生的!我就是像你——才會這樣醜!」
      「噢!跟我鬥嘴了!哈哈哈哈!再喝!再喝!」
      兩父女已喝得微醺。彩光一閃,阿奴又變回女孩子。「哈哈!男阿奴醉了,現在換我來!」
      劍仙大樂:「呵!呵!呵!呵!痛快!」
      二人玩得好不快樂。劍仙邊喝,邊凝視阿奴——這女兒實在可愛極了!
      阿奴也端詳著劍仙,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真的很可愛!一點也無法恨他。

      這樣盡情喝著,不知過了多久,兩父女都醉倒了。
      「真像我!爹不會離開……你了……」劍仙擁著阿奴,倚牆而眠。多年來,劍仙第一次帶著笑意入睡。兩父女的睡姿竟是一模一樣!
      天色漸白。阿奴睜開了眼睛,默默凝視著熟睡的劍仙。她輕撫著父親的額角,喚了聲「爹啊!」開懷笑了,居然,有一份淒然。
      這一天,是她一生中最傷心、也最開心的日子。阿奴輕輕執起劍仙的手,將一線牽綁在他中指上,另一端,綁到自己的中指上。看著牽緊著的手指,感動的說著:「這個位置,已空了很多年——是留給你的。」紅線連上了這對失散多年的父女——阿奴安下心,看著劍仙,忽感百感交集!
      「我會永遠記著今天,這份感覺的。」阿奴輕輕親了劍仙的臉頰,撐起身子,靜靜離開了……

      阿奴獨自來到樹林中,悵然失神。
      望著自己的手,為父親空出的中指也已綁上了一線牽;心中卻仍感到缺少了什麼,空空的……
      阿奴看著自己尾指的「一線牽」,想著唐鈺!
      「唐鈺小寶……阿奴好想你呀!阿奴知錯了,不會再食言……你出來吧!好不好?」她不住地搖動尾指!用力地搖動著!卻終歸沒有反應,不禁痛哭失聲,陷入崩潰的邊緣!

      「好朋友,你真心掛念他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問著。
      阿奴一怔,赫然見拜月自樹旁步出,臉上沒有窮凶極惡,只有憐憫!
      阿奴發狂般衝向拜月:「你還說這是遊戲!大壞蛋!你害死唐鈺小寶!快把他還給我!還給我啊!」
      阿奴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向拜月,拜月完全不作防備,任阿奴亂打!打到無力,阿奴拔出武器指著拜月:「我要替他報仇!」
      拜月躲也不躲,氣定神閒地說:「唐鈺兄弟沒有死,他在我那裡!」
      「他……沒有死?」阿奴半信半疑看著拜月。
      「我來找你,就是要讓你們見面!」
      害唐鈺者,是拜月;救唐鈺者,也是拜月!究竟他有什麼陰謀?

      隨拜月來到教壇,只見唐鈺滿身傷痕、昏迷不醒。
      阿奴把臉貼著他的臉摩擦著,唐鈺卻沒有反應。
      阿奴哭喊著:「唐鈺小寶!起來呀!你還要帶阿奴去吃東西!你要疼阿奴!」唐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哀慟地抱緊他:「我好想你呀!我不喜歡逍遙!我錯了,我最喜歡的其實是唐鈺小寶你呀!我真笨啊!是我不懂得珍惜你,是我不好!別不理我啊!」
      「你們都是這樣,要失去才懂得後悔。」是拜月的聲音,他不知何時已來到阿奴的身邊。
      阿奴轉身,往不遠處的拜月跪去,激動地哭著:「我求求你救救他!唐鈺小寶是最好的,他不應該受苦的!」
      拜月溫柔地拉起阿奴:「沒問題!可是,我幫你,你也要幫我!才算公平啊!」
      「好!只要唐鈺小寶醒過來,你要阿奴的性命也可以!」阿奴拭著眼淚。
      拜月搖著頭:「唉!一個個誤會我。我不喜歡殺人的,你應該知道的。」
      阿奴對此有所懷疑——因為太多事情在這短短的時日發生了!她不解地問:「那為什麼你要三番四次加害我們呢?」
      「真令我失望——我以為阿奴是瞭解我的人。」拜月歎口氣,指著唐鈺說:「這次也只是個遊戲呀!」
      「這算是什麼遊戲呀?!」阿奴搖頭,含恨說道:「你太殘忍了!」
      拜月不以為忤,繼續說著;「你三番兩次背棄唐鈺,是因為你認為他永遠不會背棄你;你想,如果你變成一個連你自己都痛恨的人,唐鈺還會一樣的愛你嗎?」他神秘地望著阿奴說:「以前的遊戲太簡單了!這次是個重大考驗——要你們之間存在的真是義無反顧的愛,才能破解。你敢接受嗎?你若願意,我馬上可以把他救醒!」
      「我願意!」阿奴定定地望著拜月,心中雖有疑懼,卻別無選擇,只怕他反悔不救唐鈺。
      「好!一言為定。」
      拜月一手拿起一個透明的瓶子,另一手放在阿奴的前額上……阿奴無畏地望著拜月,已準備迎接之後的命運。
      後醒來,劍仙見阿奴已不在身旁,來不及起身,感應到中指不自覺地抖動著,雖然不解,心中卻有一份不安,匆匆跑回聖姑家。
      劍仙緊張問著:「阿奴回來了嗎?」
      突然;南蠻娘的拇指、聖姑的食指、劍仙的中指,還有,靈兒的無名指;也在不住猛烈的抖動!
      「阿奴!」眾人同聲喚著,充滿著恐懼,眾人眼裡充滿有驚惶!生怕她已遭遇不測!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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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27 |
    第二十三章

      昏迷中的唐鈺猛然驚醒!
      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一般。他睜開眼,全身上下被烏鴉啄傷的傷口都痊癒了——而自己,竟是躺在一處奇怪的書房裡!
      「義弟,你的傷初癒,就多休息罷!」
      這聲音讓唐鈺打從心底一寒!回頭一看,拜月正坐在一旁看著自己。
      「還我義父的命來!」唐鈺跳了起來,怒喝著,撲向拜月。
      拜月帶點傷感的手一撥,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撞向唐鈺——他根本還未靠近拜月已飛跌開去!
      「你說我殺了義父?義弟!石公虎其實是死於自己的內疚之中!」拜月語重心長地說:「這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是也同樣嚴苛地對你,不把你當人看嗎?」
      「那是因為義父對我寄予厚望!」唐鈺怒視著拜月,傷痛地為義父辯解著。
      拜月沉默片刻,冷冷問:「那……石公虎若是想要殺我呢?」
      「你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死不足惜!你根本不配當我義兄!義父一生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沒有真的殺了你!」唐鈺說罷,衝向拜月。
      拜月搖搖頭,歎口氣:「你跟你的愛人,真的太像了……」
      唐鈺還沒搞懂拜月這句話的意思,只見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兩道寒光劃過,隨之,兩道血光直噴向天!
      「呀!」唐鈺疼得大喊出來,雙臂已被劃上深深的兩道刀痕!但更讓他震驚的是——那人影竟是阿奴!阿奴就像著了魔一樣,眼中透著寒光,冷冷盯著唐鈺,如發狂的野獸般,提起劍要往唐鈺頸項斬去!唐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殺人機器,就是阿奴。
      「停手!」拜月一聲令下,刀鋒就停在唐鈺頸項上。阿奴仍是一臉冰冷,在她僵木的臉上,靜靜滑下了一滴眼淚!
      唐鈺定睛看著阿奴——他知道眼前的阿奴,已不是正常的她。焦心地喚著:「阿奴!你怎麼了?我是唐鈺小寶呀!」轉身狠狠對著拜月吼道:「你到底對阿奴做了什麼?!」
      拜月輕撫著阿奴的頭:「我只是跟你們玩個遊戲罷了!這次,我可是先經過阿奴同意的。」
      拜月的話,讓唐鈺猜不透;他見阿奴如被馴服的寵物般,乖乖聽從拜月的指示,他知道,拜月已完全控制住阿奴,心中很是焦急。
      「放心!我不會傷害阿奴。無論是無底洞、泥沼、烏鴉群,我從來沒想過要取你們性命!」拜月淡然笑道,卻讓人有股陰寒的詭異感。
      「那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唐鈺忍著氣,冷靜問著。
      「其實,我很感謝你呀!義弟,我已經好幾次在你們身上證明了——『愛』這東西的確存在。每一次,你都能讓阿奴感動——但是,她卻總是一次次傷了你的心……」
      這番話,讓唐鈺聽傻了眼:「你是不是瘋了?我跟阿奴的事與你無關!你快放了她!不要再迷惑她了!」
      「呵呵!一直以來,是你們在迷惑我呀!你們口口聲聲都是愛;那石公虎為什麼要殺我呢?阿奴又為什麼對你反悔?就讓你們證明給我看,人與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有『永誌不渝』的愛!」拜月說罷,愕然地看著唐鈺雙臂,故意責問阿奴:「唉!真頑皮,你怎麼在刀鋒上下毒呢?現在,你還愛她嗎?」
      唐鈺看著自己的手臂,竟已開始發黑。他望著阿奴沒有靈魂冷冰的臉,仍堅決地回答:「愛!」
      拜月眼神中閃過一絲欣賞,點點頭:「好!我相信你。讓我幫你吧!義弟——否則,你要斬掉雙臂才能撿回一命!」
      「不必!我唐鈺這輩子跟你這魔頭不拖不欠!」唐鈺努力站起來,忍著劇痛,運功!「轟!」一聲,血花四濺——唐鈺竟自廢雙臂!將兩臂齊肩震斷!!
      斷臂的痛苦,讓唐鈺在地上不住打著滾,抽搐著。他勉強硬撐著起身,狠狠瞪著拜月,說道:「我不要你的施捨!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帶阿奴走!殺了你,為義父報仇!」
      拜月揮手一笑:「我欣賞你這種決心!義兄在這裡等你。你可以走了!」
      「阿奴,等我……我會回來的!」唐鈺痛心地望著阿奴,走出了拜月的書房。
      阿奴木然地看著遠去的唐鈺,沒有回答,也沒有不捨。她的靈魂,早被拜月俘虜,裝進了小瓶子裡。

      唐鈺忍著劇痛,傲然踏出教壇,傷口還在流著血——鮮血,在唐鈺身後形成兩條血路。
      一名教徒正指揮著蹲在地上的人,抹乾淨地上的血跡。那人,竟是晉元!
      「七兄?!你怎會在這裡?」唐鈺見他一身拜月教徒打扮,十分錯愕!
      晉元頭也不抬,繼續抹著血。
      「你知不知道這是惡魔的地方?」唐鈺說著,一邊用嘴咬著晉元衣領:「跟我走!」
      「我不認識你,滾吧!」晉元怒喝著:「拜月教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滾!」
      其他教徒也跟著起哄——「滾!我們不歡迎你!」
      唐鈺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神態有如石長老!狂傲、不甘、滄桑!
      他昂然大步走出了拜月教壇。人,仍狂笑著,像是諷刺著這荒謬的一切!

      就在數天前,拜月教壇前,一個翩翩身影站在「聖樹」下,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這每日受萬人膜拜的「聖樹」——正是晉元!
      晉元穿過眾人,望著拜月,大步走到拜月跟前,誠心下跪!面對讓他父母雙亡的仇人,他的眼神中竟沒帶著一點怨恨!二人對峙——場中無人敢作聲!
      拜月了然笑著,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他問道:「朋友,你為何選擇相信拜月教?」
      晉元笑著搖頭:「恕劉某直言!我沒有選擇相信拜月教!我只是選擇相信你!因為,教主你從來也沒相信過拜月教!」
      場中一片嘩然!拜月卻不以為忤。對全場冷眼一掃,教徒便如中劍一般,痛苦低下頭,不再作聲!
      「今天又交上一位新的朋友了!就讓我為你祝福罷!」拜月說著,往晉元額上一按,只見他額上竟出現一個「奴」字烙印!拜月笑說:「將你安排到豬圈裡工作,好嗎?」
      晉元就這樣加入了拜月教,大唐狀元,卻來此為奴!他心裡究竟想著什麼呢?

      臭氣熏天的豬圈中坐著一人,雖長得相貌堂堂,卻全身都沾了污物——正是晉元!他真的被派到豬圈中干粗活了!他正用骯髒的手托著粗糧吃著,汗水與污物堆了一臉。從小養尊處優的他,怎能忍受這般生活?臉上儘是痛苦,卻強忍著!腦中閃過無數畫面:父母雙雙為他而死!跟逍遙、月如往昔的光景!晉元鼓起勇氣,他要撐下去!晉元深深吸了口氣!起身又再幹活去!
      「朋友!習慣嗎?」拜月竟來到這骯髒之地,關心地問著晉元。
      「沒什麼習不習慣,學著自己找點樂趣罷了!我發現,豬群不單會叫,劉某正懷疑豬群之間是有語言的!」晉元搖頭一笑:「也只是瘋人想瘋事罷!」
      「沒有瘋人,世界就不會進步了!」
      晉元點點頭,邊將水桶的水倒到地上,水向著一方傾瀉過去。拜月凝視著水流,探問:「有想過如果這些水一直向前流,終有一天會在你的背後流回來嗎?」
      晉元微愕,看著水向前流,細想著,再回頭看看腳下。
      晉元一笑:「教主的智慧已超越這個時代了!我只知道,如果大地是平的,站在海邊,遠方有船駛來,應該是一開始就看見高高的船桿!而不是看到船像從底處向上爬的,首先看到船的尖頂!所以,我懷疑——大地,是圓的!」
      「好!好!果然是我的知心友!」拜月拍案叫絕,走入豬圈,一搭晉元肩:「得七兄弟這位朋友,是本教主福氣!」
      晉元作揖:「教主誇獎了!」
      拜月滿意一笑:「最近我在做一項試驗,試驗一樣我從來不相信的東西!如果成功的話,相信我的看法就會改變,願意相信它的存在!到時,我自會跟七兄弟分享我的感受!」
      「晉元隨時恭候。」
      拜月帶著雙眼笑意離去,高處不勝寒,多年來,他身邊沒有半個讓他覺得有智慧、資格可以交心對談的朋友,晉元讓他好不快樂!
      晉元卻一臉擔心的表情,只覺拜月實在太深不可測!苦苦想拜月所說的試驗是什麼?
      任他怎想,也不會想到,這試驗就是唐鈺與阿奴之間的愛!!

      當晚,拜月又來到豬圈找晉元。
      相談一陣,見拜月陷入沉思,晉元問道:「教主現在的地位,國家早像已到手!難道教主還有什麼想不通,不滿意嗎?劉某不明白,既然教主志不在此,為何還要以拜月教操縱著人心?」
      拜月一聽,眼露欣賞,晉元果然有過人智慧,他坦白道:「只有這樣,我才可以無往而不利,達到我的目標!這世界,太多笨蛋了!」
      晉元訝異:「這未免過於偏激。」
      「你不同意嗎?這世界已走到讓人不可容忍的地步!人們追求的都是表面的東西,自甘隨波逐流。忘記了為人最基本的東西!這些愚蠢的人只看表面!貪圖名利!就算他們死光了也不可惜!」
      晉元搖搖頭:「強求只會痛苦!何苦要求每個人都擁有像教主這般的智慧與眼光?萬物有序,就讓一切自然進化,不是更好嗎?」
      「我只想世界變得更美罷!如果你知道有方法讓世間在一瞬間變得美好,你會嘗試嗎?」
      晉元想了想:「會!但,這方法,存在嗎?」
      拜月滿意笑著:「也許罷!但本教主深信有這方法的!」拜月仰望星空——星空中,一顆星特別閃亮!「最重要的人,也是時候出現!」
      晉元心中一凜,看著拜月的笑臉,想不透他心中正暗自得意著什麼陰謀就要達成了!
      逍遙與靈兒在街上找了一天,還沒有阿奴的下落。
      兩人正失望擔心著,卻見到路上有人正被圍毆,民眾不斷喊著:「打死他!」「打死這殘廢!」
      逍遙與靈兒躍身而起,跨過人群,跳到中間!見那人已蜷縮在地上,身子痛得不住顫抖!
      「鏗!」逍遙見群情洶湧,拔出了劍!眾人立即鳥獸散!
      那人抬頭——逍遙、靈兒差點被眼前人所嚇呆!這個失去雙手的殘障人士,竟是——唐鈺!他已被打得一臉傷痕,口裡咬著毛筆,已暈倒在地。旁邊散落著幾張白紙,上頭寫著——「打倒拜月」、「廢拜月教」之類的字眼。
      逍遙緊緊擁著唐鈺痛心欲絕地喊著:「十四!十四!怎會這樣的?!」

      逍遙和靈兒將唐鈺救回聖姑家中。
      唐鈺坐在大廳之中,額角的汗,不斷在冒出來。面上已青一陣,紅一陣;十分痛苦!
      身旁,靈兒與聖姑,正在專注的默念著咒語,結出手印;企圖以仙法,為唐鈺還原失去了的雙臂!試了許久,卻仍無法還原回來!相反的,唐鈺只是更加痛苦!
      「拜月以他的法力,鎖住了唐鈺哥哥的傷口!勉強施法,只會令兩種法力在唐鈺哥哥身體亂衝,性命不保!」
      聖姑也束手無策,無奈地說:「拜月的法力已高深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步!」
      此刻,唐鈺回過神來;激動地對逍遙說:「走呀!快帶公主離開南詔國!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來!」
      「你瘋了嗎?」逍遙努力安撫著唐鈺:「十四!冷靜點!」
      唐鈺傷痛地說:「阿奴跟七兄都已經成了拜月教主的傀儡!你想讓公主也遭那魔頭的毒手嗎?」
      眾人都被這驚人的消息,嚇得怔住!劍仙更是心焦如焚:「你說!阿奴怎麼了?」
      唐鈺痛心疾首,恨恨說著:「她的靈魂已被拜月教主俘虜,她現在完全受他的支配!」
      靈兒對眾人說:「我們一起,快去將阿奴與晉元哥哥救回來!」
      「不用了!阿奴的事全包在我這個當爹的身上!」劍仙有力地說著,冷峻盯著逍遙:「你,好好的帶靈兒滾出南詔國!」
      「對!你們離開吧!馬上走!」南蠻娘難得和劍仙看法一致。
      靈兒堅持不肯:「阿奴的事,就是我們的事!還有,全國的子民也在等著我們去拯救的!」
      唐鈺決絕說著:「假若公主有任何不測!還有誰可以來救我們南詔國?」
      南蠻娘有感而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劍仙指著逍遙:「你親身經歷過,你很清楚!難道想要靈兒像當年她娘親一樣嗎?!」
      眾人一人一句,句句振振有辭,逍遙動搖了。他不想再有人犧牲,尤其是靈兒!何況她現在還懷著身孕。
      「不!我不走!」靈兒仍頑強地搖著頭。
      「我是你的丈夫!你得聽我的話!我說,我們走!」逍遙大聲對靈兒吼著,邊抓住她。
      「保重了!」逍遙向眾人一一鞠躬。鎖住靈兒的手腕,硬拉著她,沉痛而無奈地離開了聖姑家!
      逍遙帶著不捨與心痛,硬拉著靈兒離開!
      靈兒一路掙扎,傷心求著:「逍遙哥哥!我不走!這麼多人為我們犧牲了!你捨得離開嗎?」
      「不!我不捨得!帶你離開後,我一定會再回來,找拜月那混蛋算帳!」逍遙雙手緊抓著靈兒的肩,痛苦無奈地說:「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我們已經失去了月如,十四又弄成這樣,阿奴更是處境不妙!我不可以再讓任何一個人有危險!尤其是你!我不可以讓你再有任何危險!」
      靈兒輕輕牽著逍遙,安撫他:「我不會死的。」
      逍遙抬頭,望著靈兒——柔弱的她,眼神卻十分堅定。那股力量,無堅不摧。
      「逍遙哥哥,我答應你;在你有生之年,我會一直活著。我不要你再經歷至親離別之痛!」靈兒認真地說:「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們一起面對這一切好嗎?靈兒也很想為月如姐姐,為其他人做一點事……可以嗎?」
      逍遙咬牙,無語。靈兒明白逍遙不願她遭遇跟巫後一樣的命運。
      「先陪我去看一個人好嗎?」
      逍遙未及反應,已被靈兒拉著走。

      兩人來到聖湖邊。
      巫後的石像,孤清地佇立著,遙望蒼生。
      十年了,靈兒終於又見到自己的母親,她卻已是眼前這尊石像!她輕輕撫著石像,如同重溫母愛的懷抱。抬頭,看到石像眼下兩道裂痕——猶如流著兩行眼淚……
      「娘親,娘親!靈兒來看您了!靈兒好想您啊!」靈兒用力的抱著石像,心痛地呼喚著。
      此時,巫後的石像,竟然慢慢浮現出巫後的影像。
      「靈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竟然,傳來巫後的聲音,她似乎感應到靈兒心中的迷茫,鼓勵著她:「女媧的路,本就不容易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是女媧後人,蒼生百姓,就像我們的孩子!他們受苦受難,就像是我們自己受苦一樣!」
      靈兒看到了南詔國現在的模樣,正深深感受到母親話裡的意思,她用力點著頭。
      巫後望向逍遙說道:「我希望逍遙你也能夠明白!女媧的路,雖是一條苦路;可是最苦的,並非皮肉之痛、或是任何災劫;最苦的莫過於那份——」
      「寂寞!」母女兩人,竟然同聲說著這句話。
      「若是身邊的人不明白自己,也只能孤身作戰!」靈兒望向逍遙,眼神,帶著懇求:「求求你,不要像我父皇一樣……」
      逍遙搖著頭:「我當然不會!可是——我絕對不能讓你再受任何痛苦!」
      巫後對逍遙說;「當日,我特意讓你回到過去,將靈兒救走,並非要你改變靈兒的命運,讓她遠離逃避一切!相反的,我只希望靈兒能夠好好成長,能夠回來南詔國,拯救我們千千萬萬在苦難中的孩子!」
      靈兒一直聽著母親的說話,心中的熱血不住上湧。心中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定!
      「我要留下來,保護我的子民!」
      「非如此不可?」逍遙捉著靈兒的手。
      「非如此不可!」靈兒用力的,伸出另一手,包在逍遙的手上。
      逍遙的心很痛。他知道靈兒或許會因此步上如巫後一樣的道路——犧牲!可是他看著靈兒,他能夠做的就是一直支持著她!他下了無比決心,在巫後面前承諾:「好!生生世世,無論到哪裡,我李逍遙都陪著你,同甘共苦!」
      「南詔國的命運,就交在你們的手上了!我會一直保護你們,祝福你們!」巫後安慰一笑,影像漸漸消失了!

      此時,有兩頂華麗的轎子被抬近他們身旁。逍遙和靈兒納悶地互望著。
      「公主千歲!」長松走上前,率著眾侍衛在靈兒面前跪下。「卑職乃御前侍衛路長松!奉聖上之命,特到此迎接公主大駕!」
      這一刻,終於來臨。靈兒點點頭:「好!我們一起去見父皇!」
      救下聖姑、劍仙,他們正要離開廣場。
      「啊!」靈兒突然一按腹部,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聖姑一探靈兒脈息,對逍遙說:「孩子快要出世了!」
      逍遙立刻抱起靈兒。眾人護駕殺出重圍。

      終於,安全回到聖姑家中。房中傳來靈兒痛苦的叫聲——靈兒與逍遙的孩子就要出世。
      逍遙寸步不離房門外——這種心情真教他既緊張、又熱切期待!
      此時,唐鈺正和劍仙凝重地商議著:「群眾已經找來了,南蠻娘的軍隊正與群眾激戰著,卻也只能撐一陣子!」
      「哇!」嬰兒的哭啼聲響徹整個屋內!逍遙、劍仙、唐鈺被這聲音所震撼!
      「逍遙,是個漂亮的女娃!」房門打開,南蠻娘抱著靈兒剛誕下的嬰孩,額角冒著汗走出。
      逍遙抱著女嬰,這刻已將世上一切痛苦、不快都暫時忘掉了——他擁抱著世上最美麗、最不可思議的——他跟靈兒的結晶。逍遙臉上流露出一種初為人父的喜悅!
      聖姑扶著靈兒從房中走出。靈兒一臉青白,產後非常虛弱!臉上卻是帶著無盡快樂與感動。靈兒坐到了逍遙的身旁,輕輕抱過了女嬰,柔聲道:「這是我們的女兒……」
      聖姑看著二人幸福洋溢的模樣,欣慰說道:「替她取個好名字吧!」
      逍遙與靈兒沉默互望,細想半晌,默契地微微一笑,齊聲道:「叫憶如好嗎?」
      劍仙拍案叫絕:「好!這個名字好!太好了!哈!哈!」
      靈兒凝視著逍遙:「永遠的回憶著月如姐姐!」
      逍遙感動地說:「嗯!我們四個人永遠同在!」
      靈兒望著嬰兒,溫柔地說著:「憶如!無論媽媽在不在你身邊,都要堅強、勇敢地生活!」
      她凝望著憶如許久;不捨地將女兒交到聖姑手上。「聖姑,幫我好好照顧憶如好嗎?」
      靈兒的一番話,隱約透著不祥。
      逍遙緊緊握著靈兒:「好!師父!我們這就出發,向拜月教反擊!」向唐鈺說著:「唐鈺,你跟南將軍去救阿奴回來吧!」
      唐鈺卻一笑,搖頭:「不!大局要緊,我先留下來。阿奴和我都應該要長大了!我不能只是老守在阿奴身邊!」他霍然說著:「我深信,我跟阿奴之間如果真有愛存在,她一定會平安回來。現在,就讓我留在這裡,保護公主吧!」
      逍遙感激地拍著唐鈺的肩:「得唐鈺摯友!逍遙夫復何求?」
      劍仙自信地對大家說:「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救阿奴回來的!」
      聖姑溫柔堅定地對劍仙說道:「全靠你了!你要小心點!」
      逍遙領著劍仙、南蠻娘走去——向拜月教正式宣戰!
      逍遙、劍仙、南蠻娘向拜月教壇走去。
      劍仙一路心緒不寧,拿出了酒葫蘆來。
      逍遙一手按著葫蘆阻止他:「別喝了!清醒點,面對現實吧!」
      劍仙一怔。的確,他不敢面對阿奴的吉凶,他擔心著。望著葫蘆,茫然片刻!他望著逍遙——突然,似鼓起無比勇氣,把葫蘆向後一拋!扔掉依賴了十多年、沉於其中的醉!逍遙、劍仙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拜月教徒們,持著兵器,目露凶光,擋著他們的去路。
      逍遙、劍仙、南蠻娘齊聲喊著:「衝呀!」
      劍光血影!一場殺戮!劍仙首先殺出重圍,直往虎穴衝去,就連最後一個拜月教徒也已倒下。眼前突然閃出一人——竟是阿奴!她眼神空洞,毫無表情擎著一把長劍,站在劍仙面前!
      「阿奴——」劍仙愕然,喚著。
      話還沒說完,阿奴長劍一揮——直往劍仙狠狠劈去!劍仙的頸項,出現一道又深、又長、又狠的傷口!劍仙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世界突然停頓;他跪在地上,想說話——千言萬語,趕不上死亡的速度!一代高人——劍仙就這樣莫名死在親生女兒劍下!
      阿奴兩眼空洞,毫無感覺,冷冷地轉身,離去。
      逍遙和南蠻娘殺出重圍;見到劍仙,驚嚇得呆在當場——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突然而至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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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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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29 |
    第二十四章

      風雲變色!高空上,烏雲結聚!
      隨之而來的——震耳欲聾的「轟隆」雷爆聲!上天似乎也為劍仙的冤死而悲慟!
      一個如行屍走肉的人影,在街上拖著長劍失神地走著。「吱噫」~~~長劍在地面刮著,如同在心靈上刮出道道傷口!
      是阿奴!她的淚水一滴滴滑過面龐,如雨般掉落地面;臉上,卻仍是沒有任何表情,心早給掏空了……

      劍仙已死。
      逍遙把師父抱在懷中,劍仙死不瞑目。逍遙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劍仙雙眼合上。
      「教他如何能安息啊?!」南蠻娘沉痛地說著。
      逍遙緩緩起身,拾起劍仙的葫蘆,已沾滿鮮血,感到既荒謬又諷刺!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現實?!」逍遙悲痛至極,仰天大叫:「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你是不是主宰一切!我不怕你!來吧!」
      劍仙的死,讓逍遙更加明確知道——一定要站起來,對抗一切。
      包括命運!
      墓園中,又添了一個新的墓碑——「酒劍仙 莫一兮 之墓」。
      眾人拿著酒杯,向著劍仙之墓鞠躬,極度哀慟。
      聖姑在為劍仙奠酒,面上卻是一臉漠然,她只是強壓著心中的激盪;劍仙的死,她的心中,何嘗不是充滿痛苦?故人才剛重遇,關係才見好轉,此刻——卻又已經是死別!
      逍遙走到聖姑旁邊,對聖姑說著:「聖姑前輩,師父他臨終前,說了,他終於知道,現實是什麼了。他不再活在虛妄幻想裡了。」
      聖姑忍不住流下淚來,彷彿自己的一段情,終得到愛人的認可,而他——卻已永遠離去。
      眾人將手中酒,倒到泥土上,劍仙整個墳墓,充滿了酒香……彷彿可以感覺到,劍仙正滿足地笑著。
      逍遙故作輕鬆說著:「你說的,酒讓你忘記過去!師父!一路好走啊!」
      風中,逍遙傲然念著劍仙的話:「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願。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空蕩的墓園裡,眾人都紛紛落淚。彷彿見到劍仙瀟灑的身影,御劍遠去。
      再見了,酒劍仙……
      為了躲避拜月教徒的聲討,逍遙一行人離開了聖姑家,來到石長老的故居。
      屋內的陳設依舊,牆上還掛著一幅大字:「將者:智、信、仁、勇、賢。」
      石長老的戰衣,已封滿了灰塵。見戰衣,猶如見人!唐鈺跪在戰衣之前,悲慟哭著!
      靈兒伸出只手,替唐鈺將戰衣上的塵埃掃盡,戰衣重回昔日的光輝!她安慰著唐鈺:「唐鈺哥哥!不用自責!沒有石長老,就沒有今天的靈兒!石長老使我成長的!靈兒絕不會讓石長老失望!」
      靈兒輕握著戰衣,石長老彷彿就在她眼前,石長老是靈兒生命中第一個給予她父親形象的男人!她與石長老已非君臣關係,而是種有如父親一般的尊敬。
      南蠻娘也堅定地說:「我會下山,好好的完成老師的遺志,守在皇上身邊,幫助皇上,與拜月教主對抗到底!」
      眾人點頭,相視而笑!充滿著信心!看著那件還在閃耀著的軍服,彷彿石長老一直就在他們的身邊,與所有人共同進退!

      當晚,星空下。
      「靈兒,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說……」靈兒不解,望著逍遙,他尷尬笑著:「我想清楚了。可否跟我把最後一個心願完成?——嫁給我好嗎?」
      靈兒無語,心如鹿撞——這句話,她等了好久了。她笑了,嬌羞地點點頭。

      第二日,在石長老家中的大廳中,聖姑坐在廳中的椅子上,臉上掛著的儘是欣慰與感動。
      逍遙與靈兒緊緊牽著手。
      第一個鞠躬已過——
      第二個鞠躬再過——
      唐鈺歡喜喊著:「夫妻交拜!」
      逍遙與靈兒對望!這是真誠、幸福、快樂的一刻。二人完成了最後這一鞠躬!
      逍遙輕握著靈兒的手,承諾著:「我們天涯海角,永誌不渝!」
      靈兒嫣然一笑,真心感動。走了多少路、拐了多少個彎——這對愛侶終捱過了所有困難,成為真正的夫妻。縱使往後還有多少想像不到的困境要面對,二人已不再害怕!
      相愛讓人幸福;而相知,讓人勇敢!

      晉元被請至拜月書房,拜月已備好一桌酒菜等著。
      拜月帶著深沉的眼神、泛笑著:「也是時候告訴我,你來此的原因吧?我想聽聽阿七兄弟現在留在這裡的原因,背後試驗著什麼?」
      晉元心裡翻滾著,每次見拜月都是種痛苦與壓力,他是那麼深不可測——晉元心裡慌著,真的不知拜月何時會掛上如當日在尚書府的偽善臉孔;何時又會像殺石長老時的恐怖!
      「我知道回到中原,榮華富貴在等著我!但教主讓我看到人生的真諦,人的根本!我願意跟隨教主締造美好的世界,放棄醜陋世俗所認為的美好。」
      拜月深思著點頭:「這的確是個好答案!但本教主想瞭解阿七兄弟真正的想法。我很喜歡你這位朋友;可惜,我卻永遠不能相信你。」
      晉元作揖:「劉某只有無奈!」
      拜月一笑:「我不是懷疑你,但我怎麼也想不通,當日,你為何能豁出所有去維護你的摯友?」
      「教主是指李逍遙吧?」見拜月微笑點頭,晉元接著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拜月一笑:「還是『愛』在作怪!」
      「『愛』——是美好的。」晉元堅定說著。
      拜月失笑,反對著:「這是愚笨!你會被這世上最虛假的東西所傷害,後果可能會是你想像以外。你相信世間有所謂的『天涯海角,永誌不渝』嗎?」
      「我相信——深信!」晉元篤定道:「天涯海角若不在現實中;也許,是往內求得的!」
      拜月頓了頓,點頭:「那……我大概明白為何你的表妹要為李逍遙放棄生命了!」
      這句淡淡的話,卻像雷殛一般,令晉元無法招架:「什麼?我表妹怎麼了?」
      「你的表妹林月如已經葬身蜀山的鎖妖塔中。」
      晉元的心碎了!身子顫著,無法再說一句話!
      月如死了?!晉元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

      他怔怔地回到豬圈,一臉木然,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使勁擦著骯髒的地面,眼眶紅了起來!月如的面容,揮之不去,越來越清晰。從小到大的一顰一笑,每一件往事,點點滴滴……就像是發洩一般,他死命擦著地,連毛巾也擦破,手在地面上,磨出一地血漬,晉元卻完全感覺不到手上的痛——他的心已碎成片片!
      第一滴淚水終於「缺堤」滾下,隨著這滴淚,晉元似失控地哭起來!軟癱無力的倒於地上,無助的、絕望的嚎哭!肝腸寸斷地喚著:「表妹,表妹……」
      沒有一聲再見,沒有最後一次見面,沒有臨別的說話,月如就這樣永遠離開了自己……
      晉元悲痛!悲痛得無法自已!

      拜月書房內。
      挑燈夜讀的他,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放下書本,輕歎著。
      「這一夜,有人為了愛情而哭。情為何物?人世又何止情這回事?可是,它的確神奇——就算絕頂聰明的人,也過不了這一關。」
      逍遙和唐鈺一起前往拜月教,要找回阿奴和晉元。
      兩人持劍,衝入拜月教壇;赫然見到所有教徒都在對著「天涯樹」膜拜!逍遙大喝:「你們在幹什麼?這不過是一棵普通的樹!」
      唐鈺也大喊著:「拜月教是妖道!一直在愚弄大家!」
      「我就讓你們張開眼睛看清楚!你們一直在拜些什麼!」逍遙二話不說,舉起寶劍,用力揮了幾下,「天涯樹」應聲倒下!
      眾教徒嘩然!
      逍遙目光如炬,向眾人說著:「看到了吧!它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你們應該相信的是自己!要什麼,都憑自己的努力去實現,唯一可以讓你們得到幸福的,只有自己的愛心和勇氣!」
      有些人似乎恍然大悟般,怔住,思索著逍遙的話。更多的,仍是執迷不悟!人群慢慢圍住逍遙和唐鈺。
      「大家停手吧!」拜月一聲令下,壇內一時清靜。
      「教主!」眾人齊聲跪下。
      逍遙揮劍一指拜月,怒吼:「來得正好!我們要替師父和石長老報仇!」
      唐鈺也喝令著:「快把阿奴交出來!!」
      「都是小事,我可以讓你們如願。」拜月彬彬有禮欠身一笑:「請進來吧!」
      拜月迎二人到書房去,逍遙和唐鈺沉著跟著。

      「請坐!李兄弟,我的老朋友——你不應該急著取我的命!我們應好好合作!」拜月興致勃勃,走至書桌前,指著一張畫了五顆星的圖,還有寫上「大地」的球形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逍遙冷然:「我不屑知道!」
      唐鈺跟逍遙交換一個眼神,示意逍遙冷靜,該乘機多瞭解一點拜月的陰謀!
      拜月凝視窗外的太陽,慢慢說道:「前不久,你回到十年前,想改寫歷史,故意不把靈兒送去仙靈島,以為這樣,一切就會改變!」見逍遙心痛無語,他繼續說著:「你很恨,為什麼故事還是沒有改寫,是嗎?」
      逍遙專注著拜月的說法,因為,他也是著實想不透這一點。
      「你知道嗎?其實,是你當天親自把她送到仙靈島上的。」拜月見逍遙一臉訝然,說道:「那天太陽都沒有下山,當時,你不覺得奇怪嗎?」
      拜月目光如炬,望向逍遙,一手把那張大圖拿起;有力地,一指寫上了「大地」的圓形:「我們住的地方,是圓的——是個圓形球體!當天金翅鳳凰追著太陽繞了世界一圈,所以,沒有看到太陽下山!」
      唐鈺推測著:「所以,一直向西邊去,卻因為是繞著一個圓形體,結果,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拜月讚賞著:「你聽懂了!真不愧是我的好義弟!」
      逍遙握緊拳,恨著自己:「原來,一切都是我的錯!」
      唐鈺對逍遙說:「你沒錯!就算他說的是事實——但問題不在這裡!」他轉向拜月:「無論你因為什麼真理,都不該加害於人!你別再混淆視聽,不管有什麼理由,你的罪行,不可原諒!」
      拜月歎口氣:「原來你們還是不明事理?我帶你們見一個人,也許你們就會明白!」
      逍遙和唐鈺疑惑著,依著拜月的指示,來到豬圈外。
      月口中所說的人——竟是晉元!
      晉元見二人,卻沒有半分驚訝,如常的幹著苦活,無視他們的存在!淡然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麼來到這裡!不要問我為什麼有入教的決定!不要問我為什麼要捨棄你們……因為,答案都只會讓你們無比的失望!」
      逍遙與唐鈺想不到晉元會是這般冷漠!
      「那我就不問你!我寧願踢死你這入了魔的瘋子!」唐鈺恨極了,衝入豬圈,抬起腳踢著晉元!晉元大感反感,重重地將唐鈺推到地上。唐鈺失去雙手,當然反抗不了;掙扎著起身繼續罵道:「這魔頭把我們都害慘了,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說你也不會明白!我只可以告訴你,是教主讓我找到生命的『真理』!」晉元篤定說著,冷冷道:「噢!差點忘了告訴你們!阿奴正上山找靈兒與聖姑她們!別忘了,阿奴也是我的好同盟!」
      如同青天霹靂!逍遙與唐鈺一聽,匆匆轉身奔回家去!
      唐鈺咬牙切齒,盛怒地罵著:「混帳!七兄竟然變成了拜月教主的一隻走狗!逍遙,你徒弟已變成了拜月教的人!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
      逍遙追上去,沉著地說:「我只是在想,究竟阿七想幹什麼?我覺得他這樣一定有原因,也許,他其實仍然在我們這一邊!」
      唐鈺一頓:「有可能!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我也只是猜測。阿七的事,我們先放下!還是趕快回去要緊!」
      二人不敢怠慢,加緊腳步,趕快回去救靈兒、聖姑和憶如,還有阿奴!

      此時,石長老家中,靈兒無名指的「一線牽」,不住抖動著;聖姑的食指也抖動起來;兩人互望一眼,已感不妙!
      「我們見過阿七,他說阿奴來了山上,會對你們不利!」逍遙話剛說完,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女,踹開大門,持劍殺了進來!
      眾人齊聲驚呼:「阿奴!」
      可是,阿奴已聽不到眾人的叫喚,飛身揮劍,就向著眾人劈去;每一劍都直取對方要害!
      為了不傷及阿奴,眾人只有閃避!聖姑看到女兒變得如此,正欲飛身撲向阿奴制住她。可是有一個人,比她更早躍上前去——是唐鈺!
      「阿奴!你醒來吧!阿奴!」唐鈺想以空袖捲走阿奴手中劍,可是,阿奴運劍如風,竟將唐鈺的雙袖都割破了!唐鈺看著阿奴的雙眼,傷心著急地說:「阿奴!看著我!我是唐鈺小寶!」
      阿奴劍光一抖,如寒冰般的劍面,清晰的反映著二人的臉:一面,是冷冰冰的阿奴;另一面,卻是為救阿奴,胸中火般熱的唐鈺!
      「霍」一聲!血一滴滴掉下來,長劍直插在唐鈺胸膛上!唐鈺的心痛,相比起長劍插入心房的感覺更痛!
      「阿奴!你已經連唐鈺小寶也忘了嗎?」唐鈺胸中的鮮血,滴落在劍面之上!阿奴眼角突然間,滲出了淚,滴落在劍上!世界彷彿霎時間,停頓了,一滴血!一滴淚!在劍端交會……血與淚,融合在一起!「鏗鏘」一聲,長劍掉在地上!
      阿奴雙眼不斷在流淚,臉上重現出感情,兩肩猶如虛脫般,無力的垂下。阿奴終於醒了過來!她幽幽輕喚了一聲:「唐鈺小寶……」帶著笑,虛脫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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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31 |
    同一時刻,拜月書桌上,裝著阿奴靈魂的瓶子裡,煙雲化成綠光——小光球從瓶子裡飛起;直往窗外飛去——阿奴的靈魂解脫了。
      拜月愕然,失笑。「唐鈺他——居然,真的仍然愛她——把她釋放了!這世間,真的有不變的愛嗎?愛的力量,真的這麼大嗎?!」
      拜月感到無限的困惑,執起空瓶,狠狠扔在地上!心亂如麻。
      腦中,浮起很多不快樂的記憶,他和石長老,父子間的愛與恨……

      阿奴終於悠悠醒了過來。就如睡了很長的一覺;作了很長的一個夢!
      她睜開了眼,見唐鈺、逍遙、靈兒、聖姑、南蠻娘,全都擔心地在看著她,天真問著:「你們為什麼這樣的看著阿奴睡覺?」
      阿奴完全不記得那段變成為殺人機器的可怕經歷,聖姑和唐鈺放下心來,想著,這樣也好——不要阿奴再承受任何傷害。
      阿奴伸手要拉著唐鈺,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拉著的是一隻空蕩蕩的衣袖,心痛問著:「唐鈺小寶,怎會這樣?」
      唐鈺溫暖微笑著:「不礙事!是從劍仙前輩的葫蘆上掉下來時,斷掉的……」
      「唐鈺小寶一定是很痛吧?」阿奴四周望著:「爹爹呢?那個比阿奴還要頑皮的爹爹又跑去哪了?」
      逍遙故作開心說著:「唏!師父他,大概又去雲遊四海,不知跑哪去了。」
      「不怕!讓我去叫他!」阿奴對眾人笑著:「我也在他手中綁了『一線牽』!」
      「奇怪了?」阿奴抖動著中指,卻一直得不到另一邊的回應。她嘟著嘴有氣:「那個爹爹!真的不負責任!還說再也不離開阿奴了!」
      眾人無語,心中都淌著淚。
      阿奴擁著聖姑:「爹爹他跟我說了,都是他的錯!你就原諒他吧!好不好?聖姑媽媽不要哭吧!」
      聖姑只是無奈點著頭,心中百感交集……
      阿奴摟著聖姑與南蠻娘,對兩人說:「南蠻媽媽、聖姑媽媽,阿奴有兩個媽媽喔!我以後會好好的孝順你們,聽你們的話了!」
      此時,應該是最溫馨的一刻。然而,卻又是最傷痛的時刻!

      夜深,唐鈺在月色下苦練武功。失去雙臂,他仍功力未減,經過這陣子的苦練,已漸漸掌握以雙腿發揮的要訣,一踢一蹬,虎虎生威!
      「唐鈺小寶,你好厲害啊!」阿奴溫柔讚著。
      「比起以前,還差遠了!」唐鈺自我鼓勵著:「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超越以前的!」
      阿奴點頭,上前端詳著唐鈺,問著:「你沒有事隱瞞阿奴嗎?我覺得大家都好像怪怪的,對我小心翼翼的。」
      唐鈺故作輕鬆:「本來大家都很疼你呀!今天才發現嗎?」
      阿奴垂頭,悶悶不樂地說:「也許,阿奴過去實在太任性,什麼都不管,只懂吃、只懂玩!」
      唐鈺望著阿奴,憐愛地說:「算了,我反而很懷念那時候的阿奴!不過,沒關係,我們一同開創未來吧!」
      阿奴欣賞著眼前的唐鈺。他,比以前成熟,更有一份魅力。
      「你比以前帥多了!」阿奴仰望唐鈺,不再只是兒時玩伴的目光,而是女人仰慕男人的目光,她臉一紅,垂下頭。「我發覺,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喜歡你!阿奴要服侍唐鈺小寶!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我要嫁給你!」
      「霍」——阿奴居然對唐鈺跪下,還拔起地上幾枝野花,獻上給唐鈺。一個女孩子,反過來向唐鈺求婚!
      「唐鈺小寶,阿奴愛你一生一世——你娶我吧!」
      唐鈺大笑起來,一揮衣袖,把阿奴用力捲起,阿奴被唐鈺熾熱的目光燃燒著,感到身子酥軟,被征服了……
      唐鈺認真凝望著她:「你呀!要是敢再騙唐鈺小寶……」他把阿奴擁在懷裡,二話不說,深深一吻。
      阿奴融化在唐鈺的熱情之中。今天,終於明白,什麼是愛情的滋味!
      阿七跟李公子一戰在所難免。」逍遙沉痛地讀著晉元給他的戰書:「今日申時,城郊荒野見!讓我們將一切了結。」
      逍遙萬般不解,拿著信的手在顫抖,恨然將信箋向火堆拋去,他真的想不透,才分開短短時日,晉元為何會有如此轉變?兩人間的感情,怎會弄到如此田地?
      逍遙走進屋,靈兒抱著憶如,細心呵護著——這幅畫真美!逍遙想到這裡心裡一痛!
      很快!他將要和晉元生死一戰!但看著靈兒抱著憶如知足的樣子,逍遙不想再給靈兒任何壓力與痛苦。
      靈兒溫柔地放下憶如,走進廚房:「飯快燒好了。」
      逍遙裝作若無其事,一笑:「好,我到外面走走。」
      這句普通的話,卻讓靈兒不知為何有種不安,她猛然抬頭,門已關上。

      夕陽下。
      晉元背對著餘暉,屹立荒野中,拖出一條長長的身影——他,已不是昔日的晉元,臉上儘是決絕與冷酷!他的拳頭握得極緊,像要把手中的劍握碎一般,就像他的心——只要有一刻的放鬆,也會崩潰——他只知道這一刻,是生死一戰,不能放鬆!
      風蕭蕭——遠處,另一個身影走近。帶著不解、不忿、不捨、不忍而來——是逍遙!
      他的心也繃緊!手也緊緊握著劍!同樣,只要有一刻的放鬆,他會崩潰——他真的接受不了摯友倒戈相向,變成仇敵!
      逍遙帶著兩壺酒前來,在晉元面前停下。眼前這個已不是當日文質彬彬、瀟灑倜儻的好兄弟!——兩人相視,短短時日,兩張年輕的面孔,儘是滄桑。
      「賞臉嗎?」逍遙將酒高高拋起——晉元伸手一接!
      「這可是最後一次了。相信,這酒是苦的吧。」晉元點點頭。
      「阿七,可有話對我說?」
      「盡在劍上——」晉元冷冷道。
      逍遙心碎!曾是生死之交,現在,卻連話也沒有一句可說了嗎?逍遙也無語,他已不知可以說什麼!
      「一杯愁緒,幾段情緣,」逍遙肝腸寸斷,凝望著晉元,這是他們曾一同吟唱的詩句:「莫過與君酒當歌!」
      晉元臉上似閃過了一絲悲痛,但迅即變得鎮定:「干!」
      兩兄弟不再言語,倒酒,豪快地喝!酒從逍遙嘴邊溢出——眼淚也從眼角溢出!這杯酒——真的很苦!兩兄弟飲盡,將酒壺往天高高拋起!
      「鏗!」「鏗!」逍遙與晉元同時拔劍!同聲大喝!同時衝上!
      逍遙帶著不解、不忍的眼神,盯著晉元——似在問「為什麼?」
      晉元帶著無情、無義的眼神,盯著逍遙——似在說「別問了!」
      晉元招招狠辣!逍遙招招忍讓!逍遙根本不願跟晉元對決,怒問:「為什麼?」
      晉元頓了頓,冷冷道:「我要你死!」
      逍遙氣極!使盡渾身解數,攻向晉元!二人再次混戰!逍遙功力遠在晉元之上!
      「鏗!」晉元的劍脫手!定神之際,逍遙的劍已封於晉元喉前!逍遙高高舉起寶劍——寒光映在晉元鐵青的臉上;逍遙頓了頓,凝視著晉元,劍在晉元的頸邊劃過,深深插在地上!
      晉元愕然,想不到逍遙真的下不了手!他冷笑著:「你會後悔!」
      逍遙奮力抓起晉元的衣襟,狠狠對他說道:「我不想再見到你!我的阿七已經死了!呀——」說罷,重重將晉元推到地上——轉身離去!
      「且慢!」
      逍遙痛心地轉身——寒光閃過!逍遙的心口上,已插上寶劍!鮮血激射——他竟沒感到一點痛苦!只是愕然!眼前——晉元竟拿著自己的寶劍——刺入逍遙的心房中!!就算再發生一億次——逍遙也不相信眼前發生的!
      鮮血激射——染紅了逍遙的臉!晉元的臉!
      晉元冷冷道:「我說過你會後悔!」
      逍遙已淚涕橫流。心房的傷——不痛!他的心早已碎了!
      倒在地上的逍遙,眼睛張得極大,盯著步去的晉元——淚涕在流——血在流……
      血泊中的逍遙眼看就要死去!他微顫著身子,望著晉元遠去的背影,喃喃道:「為……為什……為什麼……」
      拜月自若的倚於窗前,欣賞著天際。光天化日下——天際竟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光痕!
      白天,竟有流星飛光!璀璨得可跟白日爭輝!
      拜月愕然:「為什麼?你會在這一刻掉下來?」
      「教主!」滿身鮮血的晉元出現在書房中,木然說道:「教主已如願以償!」
      晉元取出了紫金葫蘆,他不但殺了逍遙,還將最重要的東西也帶走!
      拜月難以置信:「他死了?」
      晉元無語,將紫金葫蘆放到桌上——紫金葫蘆吐出了仙風!五顆靈珠從葫蘆中冒出!緩緩升起!五顆靈珠似有感應的,走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形狀!正跟書房中,拜月所造的那球體模型一模一樣!!
      「我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了嗎?」晉元自信地望著拜月。
      拜月大笑,拍著晉元的肩,點點頭。晉元殺了逍遙!這實在讓拜月心花怒放,簡直是天大的喜訊!他終於確定,晉元是可以讓他百分百相信的——摯友!
      晉元已脫去骯髒的奴隸服,換上一身雪白長袍,隨拜月來到教壇,仍是一臉木然,沒有傷心,沒有開心!沒人知道晉元想著什麼!
      「這個地方,除了皇上還沒有人走上來過,你是第一位!」拜月對晉元說罷,接著朗聲向眾人宣佈:「從今天起!劉教士的話就是我的話!見劉教士如見本教主!」
      眾教徒膜拜,齊聲喊著:「願遵教主天命!願從教士聖言!」
      晉元在拜月教裡,一時間由最低等的身份躍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地位。

      此時,靈兒已端好一桌的菜,細心擺置著碗筷。
      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一名少年,將一張信箋送上。
      靈兒奇怪的打開了信一看,愕然:「逍遙哥哥有危險!」
      靈兒焦慮趕至山上,被眼前情景所震撼!只見逍遙倒於血泊中,一動不動!
      「逍遙哥哥!」靈兒衝上前,擁起逍遙:「怎會這樣的?」
      逍遙一點反應也沒有!靈兒雙手按住他的胸口止血,口中唸唸有詞,一邊施著仙法,一邊哭喊著:「逍遙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咳!」逍遙口吐大攤鮮血!終於,醒過來!
      逍遙四望,目光最後落在自己胸前的傷口,他似乎完全明白過來。眼睛發出光芒。大笑著:「哈!哈!好!哈!哈!太好了!」
      逍遙撫著自己胸口的傷處,拉著靈兒的手:「『不死劫』,還記得嗎?」
      靈兒緩緩點頭。
      「靈兒,跟我們並肩作戰的,不只六人——是七人!」
      靈兒冰雪聰明也笑了:「還有——晉元哥哥?!真是晉元哥哥!那封信,是他的筆跡,是他刻意通知我來的!」
      逍遙感動地說:「對,因為他不要我死——他這樣,是想救我們!我猜不到阿七心裡想著什麼!我只知道阿七沒有變過!阿七沒離開過我們!太好了!」
      逍遙歡欣笑著,靈兒也安下心來!他們知道晉元沒有離棄他們——但晉元到底想幹什麼?卻無人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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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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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31 |
    第二十五章

      墓園內,一片愁雲慘霧。
      石長老的墓;劍仙的墓;逍遙的墓;依序並列著。
      靈兒抱起憶如,在逍遙墓前,跪了下來。哀傷啜泣著:「憶如,他就是你爹!雖然,他的志願沒有完成,但他就是拯救南詔國的大英雄!」
      眾人也在一旁傷痛哭泣著。
      這一幕,全是做給拜月看的!
      回到石長老家中,靈兒等人收起傷痛的面容,眼裡,只有火一般的戰意!
      「阿七沒將我殺死,他必然有他的計劃!」逍遙說著:「我雖不知他的計劃為何,不過,既然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不如就來個將計就計!」
      逍遙一看靈兒,靈兒笑著對眾人說明:「逍遙哥哥要讓他的死,變得更有價值!」
      「就讓我的死,令到南詔國的國民,開始明白拜月教主是錯的,向我們這邊靠過來!」
      眾人士氣高昂,同聲叫好。他們抱著相同的信念——不成功!便成仁!

      拜月書房內。拜月開心自若地坐著——他的快樂不是來自逍遙死,而是在晉元身上,再一次證明到「愛」是荒謬的!晉元做這麼多事,也只是為了和拜月成為最親密的朋友,在這種強人面前,只有成為他最相信的人,才有能力將其置之死地!
      「你能明白我的信念,知道『愛』的荒謬,實在是太好了。」
      晉元皺了皺眉,探問:「劉某心中存著一個疑問。這,不就證明了教主最討厭、最不相信的東西是存在嗎?也許,教主心底是極相信『愛』這東西的。若非熱切渴望與嚮往,誰會花上這麼大工夫去證明一樣東西呢?」
      拜月似被看透一般,幽幽問道:「當你從小被世人唾棄,你會有什麼感受?曾經,我以為義父讓我在『愛』這種東西上得到快樂滿足……但當石公虎將我拋下山崖的一刻,我就知道,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愛』!」
      「這的確是讓人痛心的故事,那教主找到其中原因了嗎?」晉元一笑,今天他終於明白,原來拜月是個孤獨可憐的人!
      「就是大家的理念不同!所以,能找到像劉教士這樣的知己,我實在高興極了。」拜月頓了頓,凝望著晉元,問道:「你跟我都認同這世界是圓的吧?那可想過站在這球體下方的人為何不會掉下去?」
      晉元答道:「只有一個解釋,大地中心存在著一種吸力。」
      「我將這稱為『大地之力』!還記得你帶給我那五顆靈珠嗎?它們能將這『大地之力』逆轉!」拜月熱切地跟晉元分享他的想法:「當關鍵的一刻到來,它們就會發揮強大力量,將世間一切都逆轉!所有錯誤,都可得到改正!世界,會變得完美!」
      晉元開始明白拜月的計劃了:「到時候,世間本末倒置的一切,也許會歸到本位!重新開始?」
      「沒錯!我要毀滅這討厭的世界!所有笨蛋都給我死掉!」
      晉元漸漸懂得拜月的邏輯。其實,拜月深受石長老嚴苛的教育方法的影響。只是他選擇了偏激的一面。對他而言,不及格——是極不應該的事,次等的人就是沒資格存在的;只有優秀的人,才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想著拜月的話,晉元心中一凜——想不到拜月真的想要世人都死掉,可怕的是,他真的有這個力量!

      靈兒與唐鈺來到墓園。
      已有若干民眾集結,奠酒、獻花……神情哀傷,祭拜著逍遙。
      逍遙的「死」,原來真可喚醒老百姓!
      這些,都是已經覺醒的民眾,已經看清楚拜月教的欺瞞虛妄,打算和靈兒一起,向拜月教宣戰。靈兒與唐鈺相視一看,甚為感動!她高舉著逍遙用來砍下「天涯樹」的寶劍,帶著民眾一起呼喊著:「救南詔國!打倒拜月!」
      民眾把靈兒高舉,捧為領袖!靈兒自有一股超人之氣派,欣然接受。她舉劍宣佈著:「好!那麼我們立即出發!只要團結!一定成功!我們去見皇上,向拜月教宣戰!」
      民眾們歡呼簇擁著靈兒,昔日天真的小女孩,早已化身成百姓們心目中的女神!
      靈兒高舉著逍遙的寶劍,率眾人往皇宮前去。唐鈺與南蠻娘緊隨於後,一路上,加入行列跟隨靈兒的民眾愈來愈多,拜月教徒見狀本想阻止,卻被南蠻娘與群眾的威武所震懾,不服地躲開來。
      晉元在暗處偷看著一切,見靈兒終得到眾人支持,泛起了一絲笑意。
      眾人隨靈兒來到皇宮,靈兒進宮和巫王談論著。
      靈兒對巫王說:「我這次來,只是知會你一件事——我會剷除拜月教!與拜月教主周旋到底!我再不需要任何的勸告!此番相告,是因為我還是十分尊重你的!」
      巫王無奈問著:「已經沒有和平解決的方法了嗎?」
      「曾經我也相信可以和平解決。可是石長老教了我一件事,人間正道,自古以來,最終還是經歷過戰爭的洗禮,才能確立!」靈兒痛苦地說:「父王!現在已經不是再去逃避的時候!你的人民已經開始陸續站起來,你還可以繼續坐在皇宮之內坐視不理嗎?」
      巫王一看外面的群眾,甚至自己身邊的侍衛,他們的眼裡,都渴望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靈兒的每句話,都深深插進巫王心坎裡!
      「十年了!你已經縱容了拜月教主十年,才會令到南詔國變得如此頹落!娘親死了,難道父王你還沒有反省,還不能真正做出一次決定?」
      巫王回望前塵,往事不堪回首。他激動自責著:「是我太軟弱了!當日一心要造福南詔國,立志為天下的百姓帶來幸福的趙燁,去了哪?」
      巫王滴下淚來……靈兒看到父親如此,也不禁心酸。
      「與其還活在昨日的傷痛,倒不如立定決心,開創更美好的明天!不單是我,這也是娘親一直以來的願望!真正的幸福,不是畏縮地苟且而活;而是能為堅持信念而付出——哪怕是生命!」
      這一番話,讓巫王震撼,他呆望著女兒——好一個靈兒,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磨練,她已變成一個勇於承擔一切的公主,一個英雄!靈兒說罷,昂然轉身步出了大殿。

      巫王一夜深思,靈兒的話的確給他很大震撼;想起這些年,百姓已對他漸失信心……的確,也到了該做個決斷的時候!
      巫王召來南蠻娘,把將軍令交到南蠻娘手上:「朕限你三天內,將拜月教廢除!封鎖所有拜月教教壇!不容有失!」
      南蠻娘等這命令已等了多少年?!她激動看著巫王,這種信任,她也等了多少年了!欣然接下令牌,她雄心萬丈地對巫王說:「」臣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南蠻娘振臂一呼,十分威風,領著軍隊,浩浩蕩蕩離去!
      來到拜月教壇。
      南蠻娘之軍隊已將所有拜月教徒降伏,她拿出軍令宣旨:「聖上降旨!從今天起,南詔國所有民眾,不得再參加任何拜月邪教活動!違者立時處斬!」
      拜月徐徐步出,仍是一派從容。教壇裡,所有的教徒都對教主投以期待的目光,希望教主會以他的權威,將南蠻娘等人趕走。拜月手一揚,眾人也立時噤聲。
      拜月不慍不火,對南蠻娘跪下:「微臣石傑人領旨!」
      南蠻娘拉開聖旨宣讀:「皇上有旨,即時查封拜月教教壇,及其所有分支,並將拜月教主——石傑人押往廣場受審!」
      「微臣接旨!」
      民眾以及拜月教徒聽到這個消息,無不起哄!拜月氣宇軒昂的站起來。嘴角更泛著微笑。踏出大步,跟著南蠻娘離開教壇。

      拜月一步一步走入廣場,嘴角還是帶著微笑!
      兩邊的群眾,已是壁壘分明!一邊,是死也要擁護拜月教的百姓與教徒——晉元就在前排位置,率先跪下;另一邊,則是支持靈兒的群眾——拜月教已經令這些群眾失望,他們面對著拜月只有歎息與怨恨。對拜月來說,這群眾與教徒都與他無關,他已超然於外,像是中間的皇者!因為他所想見到的已不是這些——而是一個新的世界。拜月撥開了長袍!跪了下來!
      長松拿著巫王親筆寫下的拜月罪狀,他當眾宣讀著:「拜月教主石傑人,十年前,煽動群眾公審無辜的皇后!並以邪術召喚出水魔獸,破壞南詔國,導致十數萬人民家破人亡,流難失所!」
      巫王盯著拜月,無懼地問著:「你可知罪?」
      拜月不語,卻第一次對巫王露出一絲欣賞之情。
      長松繼續宣讀:「拜月教妖言惑眾,向百姓灌輸邪惡思想,以致教徒在南詔國內大肆破壞,殘害生命,引致國家混亂,歪風橫行!石傑人作為一教之主,罪無可恕!」
      巫王更加威嚴地問道:「石傑人!你認不認罪?」
      拜月仍是沒有回應,看著高台上的巫王與靈兒,輕描淡寫答道:「我錯!但我沒有罪!」拜月鏗鏘有力地說著:「世界上,根本不需要有拜月教!當年皇后也根本不需要死,南詔國也根本不需要有大水災!不過,當年我還未明白世界,才會這樣!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多餘的!」
      拜月教徒一片愕然。教主竟然說——無需要有拜月教?他們全部茫然對著拜月!
      拜月繼續說道:「世界是需要改善,當年我所做的,就我個人來說,是一件沒有必要去做的錯事;可是對南詔國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公主,你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女媧的後人,該以你的能力去創造新的天地!」
      拜月的雙眼已轉向靈兒;靈兒不去回答拜月。她只看著他。堅定答道:「我也有責任去保護拯救一切的蒼生!」
      拜月眼光一掃,揚手,指著身後的群眾:「有想過當你將我消滅了以後,他們會怎樣?他們就會轉而去崇拜你!你的每一句話,無論是好是壞,都會成為他們人生的方向指標。到頭來,你不過是變成另一個我而已!」
      靈兒看著所有的人,的確,拜月說的話沒有錯;就算將拜月除了,以後的路又應該要怎樣走?
      拜月傲然笑著:「如果我是有罪,他們的罪比我更大,他們的愚昧就是罪!無知就是罪!盲就是罪!這些素質低劣的人,值得公主你來保護與拯救嗎?」
      拜月的教徒與百姓們已被拜月的話影響,不住哭著。他們的價值真的如拜月所說的嗎?就連自己所崇拜的拜月也放棄了他們,他們還能依靠誰呢?
      靈兒點頭:「我的確明白你的想法,人應該不再愚昧,但要人不再愚昧——滅世重生,是一個錯的做法!」她環顧眾人,更堅定地對拜月說著:「人要擺脫愚昧,就要通過錯誤,去學習、成長,演化出新的思想,循序漸進,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今天,你有資格去說別人愚昧,也只是因為你學習了前人累積下來的智慧!」
      拜月傲然冷笑,不屑地說:「前人?!」
      「沒錯!只要好好地教育所有人,讓他們變成一個懂得獨立思考的人,他們自然會走出愚昧!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因為這是你義父——石長老教我的!」
      「石長老」這三個字,挑起了拜月心中的痛處,他臉上閃過一陣怒意。質疑道:「石公虎的說話,也值得相信嗎?他也不過是一個連自己兒子都殺死的兇手!」
      「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靈兒看出拜月對石長老的心結,續說著:「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相信『愛』?就是因為你沒有『愛』,才會想殺死所有人!」
      拜月仰天一笑,靈兒的確點到了他心中的傷痛。他冷冷道:「看來,我們已經再沒有說話的餘地了!」他站起身,對巫王說:「看來皇上還是會猶豫不決,本教主就自行先去天牢吧!」
      巫王被拜月氣得七竅生煙,說不出話來:「石傑人!」
      拜月長袍一揮,昂然而去!
      經過群眾之間,拜月突然有種感覺,猛然望向支持靈兒的群眾裡——驚見逍遙就在人群後方,以帽子拉低遮著臉!
      難道逍遙真的沒有死?!為什麼會這樣?——拜月緊握著拳頭,懷著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踏出廣場!
      拜月坐在天牢之內,依然從容,不動如山。他徐徐從狹小的窗戶裡,看著星空,突然,出奇地生氣了!
      「怎會這樣的?墜落了的星竟然再出現!」拜月腦中已想出其中的玄機——李逍遙根本沒死?再細想,他露出恨恨目光,忿然站起來!
      拜月銳利的目光,掃過天牢外的侍衛,侍衛們隨即倒下。他走到門前,門自動推開,他從容不迫地離開了天牢,連一根指頭也沒有動過,眼神祇是看著對方;走廊兩旁的侍衛相繼倒地,似乎是為著拜月開路一般!
      離開天牢,拜月來到逍遙墓前,魔法一指,墓已掀開,棺木裡頭,竟是空空如也!
      拜月的眼神,充滿憤怒與不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多年來首次付出真感情,最信任的人出賣了——那人,正是被他視為知己的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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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32 |
    此時,晉元正乘機在拜月書房徹夜的翻閱藏書。一本古籍,吸引了他的目光——其中,記載著一幅古畫,畫著傳說中的「男女面」吊墜!晉元呆住、眉宇間現出一絲希望!
      他千辛萬苦,依書中的指示,來到一處山洞。
      諾大的空間,四周只是嶙峋大石。中間有個平台,上面放著一塊巨石板,光線直射而下,石板上竟刻上一行又一行的古怪文字!晉元一怔,急忙趨近,一掃上面厚厚的灰塵,心想:難道是南詔國的古文字?
      他拿起《古文字一覽》,翻譯著巨石板上的文字。
      半晌。晉元滿意地站在山巔高處,把一張便條捲起,以飛鴿傳書。他凝視著鴿子:「鴿子!你要快!快點把好消息通知師父!」
      晉元緊握拳頭——心中既興奮、又緊張,眼神,燃滿希望……
      回到拜月教壇,拜月已等在那裡!
      晉元踏上台階,見拜月哀傷地望著自己,強作冷靜,他慢慢拾級而上,氣氛極為凝重,靜靜在拜月身旁坐下。拜月拿出了當日在尚書府取走的一本醫書!翻開來,書中有一頁被撕去!晉元眼神一怔!只感到五臟都翻騰起來!
      「我想來想去,也不明白為何這一頁會無故被撕去了。」拜月輕鬆一笑:「這一頁,是記載一張——關於心臟的人體圖嗎?」
      此時此刻,晉元不能不坦白。他倒抽一口涼氣,答道:「是。」
      「好孩子,是你撕掉的嗎?」拜月和藹地問著:「你能告訴我,這裡面的題材是什麼嗎?」
      那一頁正是「不死劫」!晉元跟拜月眼神接觸——拜月仍是那張寬容的臉孔;但晉元已感到,今天將是他的大限!心中充滿不祥的感覺——他卻有一份不能言喻的冷靜。
      「『不死劫』!」晉元凝重說著:「人體於心房位置,有一個神奇的脈位;如被尖物刺入,不會造成致命傷害!只要及時止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拜月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是這裡嗎?」
      「卜!」晉元感到心臟劇痛!垂頭看,一把匕首,已在「不死劫」的位置——深深插入他心房上!
      晉元目瞪口呆!鮮血從心房慢慢染出,染紅了雪白的長袍!晉元抬頭望著握著匕首的拜月——他已無一點笑容——臉上儘是仇恨!他恨晉元,多年來,晉元是唯一被他視為知己的人,他唯一相信過的人,他卻出賣了他……
      拜月冷冷問道:「這就是『不死劫』嗎?」
      晉元口裡吐出大量鮮血,苦笑著:「對……對!」
      拜月輕輕一笑,眼神中充滿陰森!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

    晉元已痛得全身顫抖,慢慢向後倒去!心房不斷湧著血!他一咬牙,掙扎起身,昂然走下台階,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告訴逍遙——消滅拜月的秘密。晉元徐徐轉身,一手緊緊按著胸前的傷口,半個身子已被鮮血染紅!雪白的長袍綴上血紅——一種神聖的淒美!
      他極度痛苦地踱出每一步;每一步都重如磐石;每一步都走向死亡!
      斜陽滲在樹影間,晉元眼裡的世界,由昏黃變成為殷紅。他的血早已流乾,生命已到盡頭,只是以頑強的意志拖延著!
      終於,眼前出現了兩個身影,晉元蒼白的臉孔,笑了!
      逍遙與唐鈺衝上前,驚叫著:「阿七!七兄!」
      晉元依然有禮勉強躬身:「李公子師父!十四弟少俠!」
      二人立時縱身快步,逍遙將晉元抱住,逍遙一看匕首的位置:「不死劫?不怕,不怕!阿七你有救的!」逍遙要將匕首拔出,卻怎樣也拔不出來。
      晉元淡笑著:「拜月教主已施了法……」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先聽徒弟一句話——那對人臉吊墜,要阻止拜月教主滅世的秘密,就在那對吊墜上!」
      逍遙什麼也聽不進去,著急地想辦法救晉元;唐鈺卻對晉元的說話感到萬分驚訝,問道:「是阿奴身上的那個吊墜?」
      晉元微微點頭:「不過……要犧牲……會化為飛鳥。那個吊墜……千萬年前,被一對神仙眷侶祝願過……有強大的力量,藏在裡面……阿奴的,只是一半——要找回另一半,一對有情人把吊墜拼在一起,誠心許願,只要願意犧牲……就能發揮無限的力……縱然世界逆轉,只要有愛,一切也會變得完全,因為愛,就是……唯一……」
      晉元喘著氣,不能說話——只是無力地豎起了食指。
      逍遙心痛地喊著:「閉嘴,阿七,好了再慢慢說!」
      「我不會好的了!」晉元看著眼前的逍遙與唐鈺:「一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何況我已經找到了兩個,不止——是六個……」
      逍遙用盡全力,拔出了背後的劍,順勢向著晉元胸前的匕首,鏗鏘一擊!胸前匕首,終被逍遙的劍擊開!
      晉元感激地笑了:「謝謝,師父。阿七一直忽略父母——也是時候去陪他們,盡孝道了!」
      逍遙哭著搖頭:「我不准!不准!」
      「你真野蠻啊!」晉元笑了:「表妹比你更野蠻!要她一個人對著石長老,一定悶慌了,我去陪陪他們,說說話!」
      晉元笑了,望著天!在兩位摯友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新科狀元、讓愛、陪著好友走天涯……落得父母雙亡、流難失所、在敵陣裡受凌辱、討生活——只為討回公道;只為一個信念;只為最好的朋友——最後客死異鄉。他的一生,千言萬語,不足以形容,卻又只須一句話,就能道出了他跟逍遙等人的一切——「捨命陪君子」!

      拜月再一次站在聖湖前。
      所有的事,都是他的計劃,可是今天,所有的事,卻偏離了他的計劃,他沮喪地看著湖中心的巫後石像,就如見到了一個老朋友。他對著石像說著:「一直以來,我不想再打擾你!我只不過是想藉助你女兒的力量去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為何沒有人能明白我?一定要逼我用回十年前的方法,難道,一定要這樣才能夠達成我的偉大願望嗎?」
      拜月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終於要走出這一步。他看著聖湖水面;湖面,立時捲起了巨浪,風雲變色!巫後石像不住的在搖動;慢慢的裂開,石像斷裂了,不住下沉。巫後一直以來的鎮守,比起拜月的法力——原來只是那麼的脆弱!
      水魔獸的精元,從水中冒出!拜月看著眼前的水魔獸,已不是十年前的心情,只感到無奈!

      靈兒似乎感應到什麼,心頭一震。
      「拜月將水魔獸召出來了!」靈兒凝重地對逍遙說:「我要阻止這場災難!」
      聖姑痛心疾首:「歷史又再一次重演了……」
      逍遙激動地說:「更可怕!拜月教主這次已經不是要對付任何人,而是要將這個世界逆轉破滅!」
      「看來這一戰已在所難免!」靈兒堅定說著。
      她抱起憶如,眼前的女兒,也是女媧的後人,她對憶如說著:「娘親只希望以後的世界,不會再有戰爭,不會再有災禍,憶如也不用再背上女媧後人這沉重使命,可以快快樂樂的成長,做一個普通的人!」
      逍遙自靈兒手中,百般憐愛地抱起憶如,交到了聖姑手上:「這裡就交給聖姑前輩了!」
      聖姑給予二人信心:「南詔國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一劍二人,火速向著聖湖飛去。
      逍遙與靈兒眼中全沒半點猶豫,沒半點退縮之意。縱然知道,今日一戰,最後的結果,或許,換來的就只有——犧牲!
      逍遙回身,對靈兒一笑。是鼓勵,也是支持!二人既相愛,也相知!
      同聲承諾著對方:「我,不會死的!」
      二人對望;這就是海角天涯,永誌不渝!
      二人緊緊握著對方的手,盡在不言中!

      聖湖之上,湖水洶湧,從湖面流向天空——水向上流!
      拜月手中施出了魔法,五粒靈珠,在他掌上浮動、旋轉,發出耀眼的光芒!影響著大地自然的引力,不單是湖面,只要是有水的地方,水都開始往上流向天空——像一條條沖天水龍!
      狂風飄搖,雷電大閃,大地起火燃燒!飛鳥在陸地狂奔,魚在地上滾動,太陽從西邊升起……整個世界逆轉了!南詔國已然成為地獄!
      拜月興奮看著自己這個偉大的傑作,狂放大笑!身後的水魔獸,咆哮著!
      「再見了!令人討厭的世界!」
      突然,拜月望向一個方向,他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狂風吹動著二人的衣衫,壓不下二人的氣勢!
      逍遙與靈兒只是緊盯著拜月,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剷除拜月,拯救南詔國!
      拜月對靈兒欠身微笑著:「女媧的後人,看到我這個偉大的傑作,有沒有一點興奮?」他仰望天空,雖是白天,天空上竟清晰可見那五顆靈珠連成的星體,拜月得意道:「五顆靈珠,已在我控制之下,為我改變了『大地之力』!大地很快會毀滅,然後重生!靈兒公主,我再一次邀請你加入這個神聖的工作。以你女媧的力量,重做天地,做出一批完美的人類出來!」
      拜月狂傲笑著,不屑於世間一切的狂傲!
      靈兒堅決地回答:「我的答案你已經很清楚!你的所做所為,簡直罪無可恕!」
      拜月傷痛苦笑著:「這一刻,還是沒有人明白我!石公虎和你們,都是一樣!你們這些愚蠢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我!」
      靈兒趁勢衝上,使出仙法,幻化成風雷雨電,直擊向拜月!拜月手一揮,將仙法抵住!拜月身後的水魔獸,護著主人向二人撲去!
      逍遙將葫蘆中的酒倒入口中,噴出:「酒神咒!」
      拜月竟絲毫無損!逍遙大駭!拜月冷笑一聲,突然手一揚,逍遙被一股巨力,直衝開,彈飛得老遠!
      逍遙和靈兒根本不是拜月對手,此時,水魔獸也以強大的爆炸力,撲到靈兒跟前,她勉強以仙法抵擋著,水魔獸,在靈兒身前咫尺之內與她對峙著……她運盡全力,突然,暴叫一聲,仙法如奔流缺堤般,將水魔獸擊開!
      逍遙要拔劍保護靈兒,只見拜月手一揚,已捲著逍遙的長劍。拜月陰冷說道:「我就要觀察你親眼看著最愛的人離你而去,會有什麼反應!」
      拜月向水魔獸挑釁著:「前面這人,就是十年前將你封在湖底裡的對手——巫後的女兒,你好好把這口悶氣發洩一下吧!」
      水魔獸發怒大叫,狠狠瞪視著靈兒!靈兒一咬牙,從水面飛昇至半空,結上手印,口中念著:「光收入己,一切轉變!」萬物眾生,所有發光體,皆向靈兒注出光芒——她整個人如寶石般發亮,變化為蛇身!施起強大的仙法,將水魔獸擊得退開!
      拜月也被靈兒這股無匹的氣勢,攝住了!
      「酒神咒!七倍威力!」逍遙以七倍威力酒神咒直對著拜月一擊!
      雙方搏命激戰著,震撼著整個聖湖,整個南詔國!

      此時,南詔國街上。水魔獸出現的頃刻間,風起雲湧!
      整個南詔國陷入水災,幾乎要被狂浪淹沒!大難將至,所有的人如同瘋了一般,只顧著逃命,不理會別人的生死;無情地踐踏著跌倒在地的人們,一時間哀鴻遍野,頓時猶如人間地獄!

      阿奴在慌亂的人群裡,著急地尋找著唐鈺的身影。
      一名青年正搶著老婦的東西,老婦哀求著:「兒子,不要丟下娘不理啊!」
      青年不聽,還瘋狂地重重踢了老婦幾下,她倒地痛哭瑟縮著。
      「你瘋了嗎?」阿奴上前喝止。那青年回頭瞪視著阿奴,嘴角泛著陰森笑意、眼神空洞——眼角卻流下了一滴淚。
      阿奴感到強烈的衝擊!腦中閃過了無數可怕的景象,她張大了口,崩潰了!她終於記起一切,自己如何傷害唐鈺;如何親手殺死劍仙!阿奴接受不了事實,跌坐在地上,迎著漫天翻飛的水滴——嚎哭起來!

      唐鈺在山巔水裡,依著劍仙丟下吊墜時的記憶尋找著,十年沉寂的吊墜,竟給找到了!他咬著傳說中遺失了的「女面」吊墜——無畏無懼,憑雙腳游回岸邊!
      匆匆回到街上的唐鈺,胸前已掛上找回來的「女面」吊墜,趕著回去和逍遙等人會合;卻忽然感到一陣不安,彷彿聽到阿奴哭喊的聲音,見崩潰的阿奴就坐在街上,馬上奔了過去。
      阿奴心痛欲絕地哭喊著:「你們為什麼要騙我?你的手臂是我弄斷的!爹是我殺的!我怎麼可以這樣?」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親手弒父的事實!重摑著自己:「我是大魔頭!最該死的應該是我!」
      唐鈺看見阿奴竟然記起這些慘劇,萬般心疼!
      「不要自責!沒有人認為是你的錯!你其實是最不幸的一個!」
      「我知道你們都疼阿奴,可是,我不會原諒自己!」說著,阿奴一聲慘叫,向大水狂奔,街上所有隨水沖來的雜物都朝她撞去!
      唐鈺閉上眼睛運氣,再張開眼時,目光凌厲。氣勢如虹喊道:「飛——星!」
      以袖代手,劍氣凌厲——「破!破!」唐鈺的飛星,比以往更爐火純青——全發自內心,比往昔更瀟灑漂亮!威力無窮——將襲向阿奴的雜物一併擊開!

      一心求死的阿奴含恨回頭,卻見唐鈺熾熱的目光,唐鈺衣袖一捲,將阿奴納入懷中,辛苦把她背到山上,他要救贖她——依舊像過去每次一樣,唐鈺以自己的愛;以寶貴的生命,去救贖阿奴!這一次,更不可以放棄她!
      阿奴始終無法安靜下來,一心求死,她拉出了一把小刀,要向自己心口插去——唐鈺飛快地伸出衣袖,打開了阿奴拿著小刀的手。唐鈺激動地說:「若你不要活,我陪你!」
      她怎忍心要唐鈺陪自己死?阿奴悲苦地說著:「我已活不下去;居然連死也不可以?」
      「可以!但是,不能這樣子死。」唐鈺認真地望著阿奴:「你爹,和所有無辜受害者——包括我,我們真正的仇人不是你,是下面的那個魔頭!」
      唐鈺一指山下,是正在和逍遙、靈兒對戰的拜月教主!

      唐鈺以空袖捲出了一塊「女面」吊墜,給阿奴看:「我竟然找到了女面這一邊墜子!可能,一切真是命中注定!」
      「阿七說,這吊墜若被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拿著,一起許下願望,那願望必定能實現。」
      唐鈺早已有犧牲的想法,他繼續說著:「不過,許完願,這對戀人,就會馬上變成飛鳥……」
      「你知道我想許什麼願望嗎?」阿奴定睛看著唐鈺,把吊墜捧在掌心。
      「知道。阿奴從來都不喜歡戰爭——我們用和平和愛,去盡我們的一分力量吧!」唐鈺點頭,深情望著阿奴:「我早已準備好,你呢?」
      「唐鈺小寶,永遠為阿奴設想……」阿奴感動得緊握著唐鈺的空袖:「如果有來生,我要永永遠遠做唐鈺小寶的妻子!」
      「阿奴,我愛你,海枯石爛,此志不渝!」
      凜冽的風中,混亂的世界裡,此時此刻,兩人眼中只有對方,他們深深一吻,過去的一幕幕浮現腦海。這段愛情,早已經過一切的考驗!
      突然間,阿奴身上的「男面」吊墜,和唐鈺身上的「女面」吊墜發生了反應——從他們的身上,飛了出去,兩個吊墜,合成為一體。剎那間,迸發出萬丈光芒!從山頂上,照遍整個南詔國!
      「快許願吧!心誠則靈!」
      二人同時閉上眼睛,誠心許願,一起融化於光芒之中。
      「原來天涯海角,真的存在——」阿奴對著唐鈺笑著,充滿了愛意,兩人同時指著自己的心,笑道:「就在這裡!」
      此時,二人的眼裡,就只有對方。阿奴問著:「我們將會去哪裡?」
      「我們會化成為比翼鳥,生生世世在一起!」唐鈺輕吁了口氣:「只可惜,我已經失去雙臂,沒有翅膀,飛不起來了……」
      「以前,一直是唐鈺小寶鼓勵我、保護我!以後,就讓阿奴帶著你飛!」阿奴深情一笑:「別忘了,我們有一線牽啊!」
      唐鈺感動,這是他聽過最動聽的說話;也是阿奴最衷心的說話!
      他幽幽一望失去的雙臂:「我以後也不能跟你一線牽了!」
      阿奴舉起尾指:「一線牽,連著的不是這裡……」唐鈺有點不解地看著阿奴,阿奴含笑對著唐鈺說:「來!讓我帶著你飛!」
      金光一閃,兩人就在光芒之內,融化——變成為比翼鳥!
      在此時,一條紅線,自阿奴鳥的心房位置,伸延出來——連在唐鈺鳥的心房位置上。比翼鳥,心連心!向著遠方的天空,飛去海角天涯!永不分離!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11-24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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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09-8-31 15:33 |
    山上的金光,照耀到聖湖上!
      水魔獸被靈兒仙術所傷,在水中喘息著。逍遙與靈兒,都因已運起最強功力,已元氣大傷,二人互相扶著,勉強站了起來!拜月雖毫髮無傷,卻不住的望著金光,心中感到不妙!
      突然,一滴滴的水珠,從天空中掉下來,水向著地上,直湧下來,自然向著地面四方衝去!
      靈兒驚喜大呼:「水又恢復正常,向下流了!」
      火已被水淋熄,風平,浪靜,閃電停止;大地放晴。
      拜月震驚,顫抖著說:「『大地之力』……回來了!」
      水珠不住打在拜月的臉上,如同對他無情的鞭撻!他無法相信這事實,仰天暴叫著:「不會的!不可能的!」
      「邪不勝正!」逍遙激動地說:「是阿奴與十四!他們運用了那對吊墜的力量!」
      「是他們愛的力量!」靈兒欣慰地點頭。
      唐鈺和阿奴幻化成的比翼鳥,在南詔國上空飛過,為大地帶來一陣清風,萬物如獲重生……他們拍著翅膀,在逍遙和靈兒頭上盤旋,像是在和好友告別一般,充滿不捨之情。
      「為了回復這個世界,他們犧牲了自己……」靈兒含淚望向這對鳥兒,對逍遙說著。
      就在比翼鳥飛過的瞬間,五顆靈珠,掉進水裡。
      拜月一直看著天上,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愛真的可以把『大地上的引力』改變?」他的眼竟然不自覺滲著淚!拜月一抹眼睛,看著化為比翼鳥的阿奴和唐鈺,十分震撼!在心底裡,他竟然也給感動了!
      拜月一直相信的信念,就在頃刻間,崩潰,瓦解!
      逍遙持劍撐起,他恨恨盯著拜月;又一對自己的好朋友,因拜月而犧牲了!逍遙的劍握得更緊!回想起他們一個個的笑臉,逍遙痛得心像粉碎了!
      「拜月教主!石傑人——我要取你的命!」逍遙持劍指著拜月:「這個世界,你不相信的東西,不代表就不存在!我們每個人都一直在經歷著,你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它扼殺——那就是愛!」
      拜月心情激盪,已到了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地步!他迷茫望著逍遙:「告訴我!告訴我!你所經歷過的是什麼?什麼是愛?愛到底是什麼?!」
      逍遙的劍,無懼於拜月的氣勢!破風直插向拜月!
      「好,讓我告訴你,什麼是愛!」說著,逍遙的劍尖,閃亮著光芒!
      拜月一怔!竟然在逍遙的身後,他看到了所有人的身影!石長老!月如!靈兒!晉元!唐鈺!阿奴!所有人,離開了的,還生存的,也將他們的元神,注進劍尖之上!是聚集了所有人力量與真氣的一招!
      「接招吧!」逍遙持劍指向拜月。逍遙、靈兒、月如、晉元、唐鈺、阿奴、石長老,同聲喊出:「愛無限!!!」
      拜月眼中,只有七道金光,直向著自己撲來!他呆住了!一道長劍,插進他的胸口;滲出了鮮紅的血!
      拜月眼中一片空洞:「這就是愛?!」
      過去的一切一切,突然,在拜月的腦中閃回!

      時光回到少年拜月殺了十數人那日。
      少年拜月與石長老經過一番激辯爭執,來到山崖邊。
      石長老閃過少年拜月的狠招——少年拜月失足掉下山!
      良久,少年拜月跌在一棵大樹上,再從大樹掉往地上!少年拜月竟然奇跡地沒有死!但也換來一身重傷、傷痕纍纍!
      一個人大難不死,往往,其人生觀,會產生重大的變化,再影響其整個命運!
      少年拜月望天說著:「我命不該絕,天也幫助我,就證明我所做的一切是對的!」
      他抬頭,見石長老還在遠遠的山上跪著,看不清石長老擔心難過的眼神,少年拜月恨然說著:「我會記住這一切的!」
      山谷裡,只有石長老悲痛呼喚著:「傑人!傑人!!!」
      小拜月獨坐在孤山中,痛哭,一臉不忿。
      石長老找到他:「男子漢大丈夫,只會哭!錯!」
      「我想要有人愛我——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石長老有點為難,並不是他不愛小拜月;只是,要他這鐵漢宣之於口,也許真的比死更難!
      石長老闆臉訓著他:「說這些你害不害臊!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
      「我只希望聽到有人說愛我,讓我感到自己是重要的。」
      石長老難為情,訕訕地道:「能說出口的就不算是真的!」
      小拜月垂頭不語……
      石長老一推小拜月的頭:「你這個不知足的傢伙,快去練功!」
      其實,小拜月真的不知足……
      十五年來,石長老每天陪著他練功、教他唸書、不住教他做人的道理……
      山路,小拜月每句話,他都耐心聆聽;溪澗,石長老在水中跟小拜月捉魚;黃昏,石長老背著累極而睡的小拜月回家。小拜月感覺到石長老那份溫暖,睡得十分香甜。睡夢中,彷彿看到石長老那罕有的,和藹可親的笑容……
      這不是愛,是什麼?只是,石長老不說出口,卻都真心付出了。

      拜月的眼神,從迷茫變得澄清!他終於明白了,嘴角現出了微笑。
      「原來,我經歷過,我也得到過!」淚就從拜月的眼眶中,慢慢地滾下來!他笑了。
      大水停了,五顆靈珠在水中,散發五道光芒。陽光重現,比翼鳥輕拍翅膀,向光處飛去……
      「想不到,竟是你們這些愚昧的凡人啟示了我!」拜月開懷笑著,比領悟到大地是圓的那一刻,更高興!他終於尋回失去了多年,一直在否認著的東西——愛!
      「既然,你們證明了什麼是愛,我也應該公平點,我決不會欠你任何東西!」拜月笑著,用力向著逍遙的劍一迎!長劍貫胸而出!
      「謝謝你!」拜月微笑死去。他跪在逍遙的劍前,彷彿,是對一切逝者的一個道歉!
      「吼!」一聲咆哮之聲沖天而起!
      水魔獸因為主人的死而暴叫著,猶如發狂般向著靈兒飛撲過去!靈兒未及反應;被撞得飛上了半空!
      逍遙立時飛身去救靈兒,大喝:「萬劍訣!」萬道劍光,向著水魔獸激射過去,可是水魔獸全然不怕逍遙的劍氣!負傷的靈兒勉強擋在逍遙身前,以最大的力量運氣仙法,雙手激發著聖光,用盡全力,捉住了水魔獸體內的真元,拉著水魔獸,飛天而起!水魔獸不斷痛苦哮叫著,靈兒就與水魔獸,在天空的最高處,向著聖湖,直插下去!

      「正因邪而生!邪亦因正而起!沒有黑暗面的恐懼,就不會凸顯出愛的光明!同樣如果沒有了光明,也不會再有黑暗!這就是劍聖前輩所說的『道』——也就是我的『道』!就在光明與黑暗也消失的一剎那,新的世界就會出現!!」靈兒對水魔獸念著,像說給逍遙聽,也像是在給自己信心。

      逍遙知道靈兒打算犧牲自己,歇斯底里喊著:「不要呀!靈兒!不要!」

      就在靈兒與水魔獸將要掉到湖前的一刻,靈兒對著逍遙笑了!

      永遠的微笑!

      「轟!」整個南詔國,都因這一次巨響而震動!
      大水就從聖湖,沖天而起!再次散落!
      湖中,水魔獸的真元;熄滅!破碎!水魔獸終於也消滅了!!
      逍遙跪在湖邊;水花一直打到逍遙的身上,已分不清是水珠,還是眼淚。
      「靈兒!」一切都已靜止,只有逍遙悲痛地嚎叫,劃破天際!
      一切已完結!
      世間回復和平!聖湖回復平靜,變回昔日的美麗!

      逍遙跪在聖湖前,既絕望卻又不甘心!
      他怔怔自語著:「你答應我的,你不會死的……不會死……」
      此時,天上現出一道美麗彩虹!逍遙心一緊;感到靈兒真的犧牲了!一滴眼淚滑落臉頰。
      「李逍遙!你沒用!靈兒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李逍遙你這個廢物!你留在這裡幹什麼!你為什麼不死!」逍遙握著拳,不住自責著。

      「逍遙哥哥……」靈兒微弱的聲音傳來,如真似幻……
      瀑布之後,一個曼妙的身影若隱若現,身影穿出瀑布——是靈兒!是逍遙第一次在仙靈島見到的靈兒時的模樣!
      逍遙狂喜地奔上前去:「靈兒!靈兒!這是真的嗎?」
      「傻瓜,人家答應過你,我不會死的!」靈兒輕輕一點逍遙的鼻子,逍遙抓著靈兒的手,貼在臉上,用力將她擁在懷裡。失而復得,非筆墨能形容!
      逍遙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住笑著,擁著靈兒:「好好休息幾天,然後,我們帶著憶如一起回去餘杭鎮!」
      靈兒溫柔地點點頭,臉上隱過一絲痛楚,開心的逍遙並未察覺,將靈兒擁得更緊。兩人開心談著未來的種種憧憬,好不快樂!突然,逍遙一怔,感到手心濕熱,垂頭一看,竟已是滿手鮮血!
      逍遙失聲喊著:「靈兒!」

      血,來自靈兒的衣袖,一滴又一滴,早已拖出一條血路!靈兒整個人都已染紅!臉色卻轉成煞白!靈兒強撐著,擠出一抹笑:「逍遙哥哥,不用怕!我答應過你,我不會死的!我會撐下去。」
      話雖如此說,卻已雙腳一軟,倒在逍遙懷中。眼神已漸飄忽,手腳極為冰冷;然而,卻一直微笑著。天空,仍是那麼籃;地上,卻是一片鮮紅。靈兒身上,逍遙手中,都是靈兒的血!
      逍遙看著靈兒,心痛不已:「你剛才……就為了這一個承諾,留著這口氣?!」握著靈兒的手,萬般不捨,萬般心疼!靈兒其實早已死去,只是忍受著恐怖的痛苦,保存著最後一口氣!
      逍遙不忍她再受折磨,堅強地說:「去吧!靈兒,安心去吧!」
      「我不走!我不要留下逍遙哥哥,留下來的人是最痛苦的,我不要逍遙哥哥承受這痛苦。」
      靈兒堅持著,逍遙要再開口,她已伸手捂著他的嘴:「我想回家,帶我回逍遙哥哥的家——我是你的妻子,是餘杭鎮的人……」

      風吹來,逍遙感到一陣寒意,他明白靈兒的心情,含笑回應:「好,我帶你回家!你累了,合上眼睛,好好睡一覺吧——到家了,我叫醒你。」
      逍遙溫柔地笑著,抱起靈兒,靈兒雙眼發光,感激地笑了:「不要騙靈兒啊!」
      「傻瓜!」逍遙伸出手,一點靈兒鼻子。「安心睡吧!乖!」

      靈兒含笑點頭,放心閉上眼睛;依偎在逍遙胸膛前。靈兒的身體漸漸放鬆了,躺在逍遙懷中,就是她最安全的依歸,她最終的家,她的夢、她的追求、她的一切……
      她終於如願了。
      逍遙依然走著,強忍著的眼淚,泫然落下。
      「自古英雄出少年,似水紅顏惹人憐;今生情盡空悲切,來世再續未了緣。」
      永別了,靈兒……

      夕陽殘紅,拖出一條長長的身影——是逍遙!
      逍遙老了,不是外表;是內心!他的心已很老,老得似乎已無力走下去。
      懷中的憶如卻是一臉無邪的笑靨——小小嬰孩又豈知人間苦?!
      他漫無目的向著未知、茫然與痛苦走去!不知去哪裡、不知在哪裡停下來。
      天地無涯,苦海無邊……人間正道是滄桑!
      逍遙的淚沒有停過;失控地不住落下……晚風吹來,很冷!
      此時,就在無盡紅霞之下;蒲公英再次給吹起!漫天飛舞!一串淚珠飄於空中。漫天的蒲公英頃刻間被染紅了!「紅色蒲公英」!逍遙抬頭,淚流得更厲害!原來;逍遙已哭盡了眼淚;眼角流下的,是血!血淚!
      血淚於風中飛散;將雪白的蒲公英染紅……
      十年前,巫王,也曾落下血淚,染紅了漫天的蒲公英……
      十年後,歷史重演;這一切,難道真是宿命?
      意難平,空餘恨!天地動容。
      紅色蒲公英滿天飄飛著,像逍遙的愛與痛也漫天散開來。
      直到天涯海角……直到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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