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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波女與青春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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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發表於 2010-8-7 01:4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1:49 | 顯示全部樓層

    序章  今年夏天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2(自上一回合保留下來的分數)



    無論是哪裏的學校,這特別的解放感依然不變。全國大概都共通吧?
    按照這種想法丶一個學期的結業式這東西,說不定就是學校生活中最讓人期待興奮的活動。是好是壞姑且不論,畢竟期末考周已經過去,結果也已知曉,再也沒有任何能限製學生們內心飛騰跳躍的枷鎖。以我個人來說,這種興奮感足以跟校外教學合稱雙璧。雖然從青春點數的觀點來看,文化祭也十分夠格算是學校行事的三大支柱之一,很遺憾的是,這間學校對此一節目采取的態度尚未明朗。究竟是熱心呢?還是平淡呢?
    據說,每年都預定在秋老虎仍不死心地發揮威力的十月前半舉行文化祭,敬請期待——我做個結論,張望四周。班導師訓話結束後的教室裏充滿喧騷聲,同學們組成幾個小圈子各自熱烈聊天。約有兩成學生迅速離開教室,剩下來的人在班導離開後依舊共享著放假的解放感,形成某種祭典狀態。
    我不討厭這種與文化祭準備期間的放學後頗像的氣氛,因為這樣的環境正是青春點數的溫床。由於去年我居住地區的學校抱著公務員心態,或者該說彌漫著對於狂熱行為感到可恥的風潮,結果辦了一場無聊的文化祭。攤位的種類大概隻有五種,大部分學生都癱坐在空教室裏,懶懶散散地希望結束時間趕快到來。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今年全班能更團結一點地迎接祭典。
    ……我的幻想無邊無際地擴散開來。差不多也該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夏天了。
    好啦,講到還在興奮情緒尚未沉靜的教室中停留的我,丹羽真這個人。
    其實我並不屬於哪個聊天的小圈圈。
    「哎呀~暑假到了呢~因為太興奮,昨天我沒睡好噢。」
    欸嘿嘿嘿,這位帶著靦腆笑容,敘述著不例外的興奮的普通人……更正,同學,就是大家熟悉的禦船粒子同學。班導師的訓話結束之後,她一步步靠近我的位子,於是我們正對著桌上散落話語形成的假花。基於今天是一學期結束的紀念日,我想核準青春點數因這段對話而增加一點。
    成群的知了正在教室外的樹上奮力鳴叫。若把這換成小孩子的叫聲,大概是在虐待兒童吧——我絕對會向正確的相關單位檢舉。實際上,即使對象是蟬,現狀就別的意義來說也吵鬧到讓人很想跑去檢舉的程度。粒子同學或許是不在意那些蟬吧,坐在我對麵的她,依舊保持平穩的微笑。
    「我說啊~丹羽同學,你今天有帶手機來嗎,」
    粒子同學窸窸窣窣地翻找著放在我桌上的書包,拿出自己的手機。她為了炫耀而台肙舉起的螢光粉紅色長方形反射出上午的陽光,刺激著我的眼睛。
    「帶是有帶來啦。」
    雖然這是個沒什麽機會表現來電鈴聲方麵的玩意啦。因為我笨拙的關係吧,哈哈哈(死要麵子)。不,我想應該會收到姑姑寄來的,以新婚妻子角度寫的莫名奇妙郵件吧。
    關於那個人,我正處於想要放棄計算種種事情的年紀與立場上。
    我任由和外在炎熱相反的寂寥之風吹襲內心,拿出手機。穿著夏季服裝的粒子同學確認般地凝視著我的手,「嗯」一聲點了點頭。
    「來交換電話號碼跟信箱~」
    手機丶看來頗像豬排店吉祥物的Q版可愛小豬鑰匙圈,以及另一個吊在上頭的可愛……呃——老鼠,掛飾和粒子同學的手一起晃動著。若要針對後者那個掛飾進行詳細敘述,似乎會惹火全世界最受歡迎的老鼠先生(注:米老鼠。),在此忍痛省略。再說這些事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還是主體。
    「交換吧交換吧。」當然,我二話不說地讚成了這提議。
    話說回來,五月初入院時,我本來也要跟前來探病的粒子同學交換電話號碼,茄子卻在前一刻殺出來,結果被她敷衍過去。
    順便一提,所謂的茄子就是同班同學前川。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的人,麻煩各自複習。如果要順便說明一下,她還會變成丸子喔。在非當事者的眼中,前川同學似乎會被誤解成擁有變身
    能力又貪吃嘴饞的妖怪狸貓。
    至於這位前川同學,今天在體育館的集會中因為貧血昏倒了。「沒什麽啦~這是夏天常有的事。」雖然聽說被送往保健室床上的她帶著笑容講出充滿氣概的發言,沒把這當成一回事,但周圍眾人麵對她的虛弱程度,卻被迫必須再次從「吃驚」或「受不了」這兩個選擇裏挑出一個感想。
    「嗶嗶嗶~」粒子同學哼著壓下手機按鈕時會發出的效果音,一一輸入我提出的號碼。約過了兩秒後,我的手機開始發出高亢丶單調的電子音,液晶螢幕上顯示出尚未登記的同學兼女高中生電話號碼。真是大飽眼福。
    「嗯嗯。」讓我手機響起的粒子同學似乎也很滿意。
    「怎麽了?」
    「看來,你沒有告訴我假號碼呢。」
    「咳咳!」她可愛的表現害得我噎到,同時我心想著,誰會在這種情形下說謊啊!
    在這種狀況下我們也交換了信箱,看來粒子同學的手機不支援紅外線傳輸。從她那邊寄來的第一封郵件的內容是——「暑假期間也一起玩吧!」這種正好能讓剛揭開序幕的夏天更加熱鬧的特別煙火服務。
    就我來說,隻能祈禱這千萬不要隻是些社交辭令本
    我以全心全意的笑容來回應郵件內容,接著宣布。
    「好,輸入完畢!」
    才剛說完,粒子同學就一把抓起我的手機。確認了我輸入的名字之後,她露出筷子即將仲向便當時會出現的笑容,用指尖敲打著液晶螢幕。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
    「嗶嗶~」她再次發出活潑的聲音並操作電話,接著丟還給我,上頭的名稱已被修正成「流」子,包含強調的括弧。粒子同學「呼~」地吐了一口氣,像完成一件大工程似的假裝擦拭根本不存在的額前汗珠。
    嗯,原來如此。
    「粒子同學。」「喂~我就說我叫流子呀~」這個反應讓人感覺很好。「妳的頭發,差不多都變直了呢。」「……嗚~」一被我這樣點出,粒子同學就縮成一團。她拔起從書包角落探出頭的講義,把那玩意當成頭套或防災頭巾(注:在兩塊相連的長方形布袋中襯著緩衝材料的物體,平常可當坐墊,發生地震等災難時則可戴在頭上充當安全帽。〉,亂糟糟地遮起頭發。
    「唔唔唔,不可以看~……唉,真憂鬱。」
    「我覺得就算是直發也不錯呀。」而且很可愛,基本上。
    「那樣違反流子同學的精神。NO直發。no reason,卷發最棒了。」
    「噢……」雖然女孩子對打扮的堅持除了當事者本人以外都難以理解,但可不能過於小覷。我已經學習到這點程度的應對方法。隻是,她對於食物方麵的熱情就 ……唔~嗯。在考試期間,粒子曾有一次在放學後表示「想轉換心情丶包在我身上!一帶我前往一家經營蔬菜料理與水果吃到飽的店家,那實在難以讓我接受。對於已染上「把合乎價錢份量的食物塞進胃裏的行為,正是現代社會飲食生活」這種習慣的一般人來說,這挑戰應該足以納入困難的類別中吧?我是辦不到啦。
    麵對把三十個以上的小蕃茄輕輕鬆鬆地放進嘴裏,心情大好的粒子同學,以彷佛在看異世界人種的眼光望著她並啃起蘋果,已達到我的極限。
    「啊~要不要再燙個頭發呢~可是現在,我的荷包是澳洲唷~」
    嗚欸~她搞笑地趴倒在桌上,還把雙腳伸直。如果是扁得這麽可愛的有毅力粒子同學,無論多少隻我都願意黏貼在衣服上,(注:出自漫畫「ど根性カエル」,主角ひろし在公園裏跌倒時壓扁了一隻青蛙ピョン吉,而靠著毅力活下來的青蛙ピョン吉就黏在ひろし的衣服上,跟著他一起行動。〉
    我正抱著多少有些離題的感想,以摻雜討好意味的笑容觀賞她的頭發與軟軟笑臉時,有個東西從我的視線角落晃了過去。我不慌不忙地轉動頭部。要是表現出太激烈的反應,說不定會讓人以為我等很久了。
    前川同學從走廊進入教室,自保健室歸來。她的麵色發白……這現象雖然跟平常一樣,但今天她的臉頰卻熱騰騰地散發著熱氣。她整體給人的印象纖細到像根冰柱,散發出彷佛會在夏日熱氣與蟬鳴中溶化消逝般的虛幻。
    她先經過擔任保健股長的女同學座位,大概先為了昏倒一事向對方表示謝意,才走向我的座位。這下我們也會形成一個小圈圈……這是無所謂啦,但她為何要過來我這裏,
    和粒子同學丶前川同學在不知不覺成群結黨,或許是我第一學期最大的收獲呢~我被熱昏的頭,茫然地為這四個月做出總結。
    「嗨~嗨~在『當老師滔滔不絕時就靠前川同學』這方麵素有口碑的我回來羅。」
    的確,由於前川同學昏倒被送往保健室,使得集會的訓話 一結束。有學生熱得暈倒,讓其他學生對於充斥體育館之內的熱氣不再繼續壓抑不滿,恐怕沒有幾個能在這種狀況下事不關己地講下去。畢竟他們還有麵子要顧。
    「妳還好嗎?」
    「雖然三半規管還沒完全恢複正常,不過還好。」
    如同她的報告,腳步還有些不穩,日光焦點也有些茫然不定的前川同學輕輕地繃起鬆弛的臉部肌肉,擺出總是展現在我眼前的得意笑容。
    「我的體質好像容易累積熱量呢,三溫暖跟泡澡泡太久都是我的天敵。」
    有哪個季節,是她稍微能多活動點的啊?我依言觀察之後,才發現前川同學的皮膚看來雖然發燙,卻沒有流汗。除了她的外表與喜歡裝扮的興趣以外,前川同學大概是由那種: 會讓人聯想起機能較少的單純舊型家用電器的簡潔成分所構成。
    若這樣判斷,前川同學那傲人的身高或許是為了威嚇而存在,就像以攻擊性色彩讓其他動物抱持戒心的蛇。現在也一樣,她隻不過是站在我的位子邊,壓迫感就很驚人。
    總覺得彷佛即將被泛濫的渾濁洪水吞沒。
    另一方麵,粒子同學改正趴著的姿勢並收起笑容。或者該說丶表情似乎不太高興……是我的錯覺嗎?我也有種感覺,把這當成海市蜃樓或是天狗搞的鬼(注:天狗是日本傳說中的妖怪,意指無法說明丶理解的事情都是天狗做出來的,可以丟一邊不管。)似乎才聰明。
    「哎呀,你們兩個都拿著手機,是在做什麽新實驗嗎?還是某種專屬於兩人之間的儀式,」
    在外星人的城鎮裏,是不是有著「普通的聯想反倒得往後排」這種不成文的規定?
    「我們在交換電話號碼啦。」雖然以相識的時期來說有點晚了。
    「哦—那我也問一下你們兩個的號碼吧。」
    前川同學回到自己座位拿來書包,從裏頭抓出一侗藍色手機。明明身高如此驚人,她的手掌卻不怎麽寬~由於她拿著可用來比較的物體,我察覺到這點。隻是她的手指很長,如果握在哪個人的手腕上,就像是銀色的手銬,甚至美得足以當成手鐲的替代品。
    我先把手機號碼告訴她。「真是個很難聯想到諧音的號碼呢~」前川同學說出感想,輸入號碼並試著打一次電話給我,而信箱也比照辦理。前川同學的信箱包含著某天晚上聽過的,那個角色扮演時用的名字。「唔~」接著,似乎因炎熱而態度懶散丶動作緩慢的粒子同學也和前川同學交換號碼。她是對什麽事情感到不滿啊,
    我反倒因為一天之中就讓兩名女孩的號碼新增進電話簿裏,雖然僅限於今天,依舊品嚐著等同於人生勝利者的陶醉感。這就是所謂的,「我得到青春點數了!」(注:改目神奇寶貝主角的台詞,「我得到神奇寶貝了(ポケモンゲットだぜ)!」〉。
    「對了,藤和她沒有手機之類的嗎?」
    前川同學漫無目的地把玩著手機,對坐在下方的我發問。
    「呃~這個,大概吧。」被人問起根本不曾注意過的事情,我隻能含糊地回答。
    不過她似乎有帶著電波喔~雖然我想到了這類即興的笑話,然而並沒有說出口。
    「哦~沒有嗎。」
    粒子同學也加入話題。我之所以覺得這口氣聽起來好像包含著些許喜悅,是我的鼓膜調整得太隨便了嗎,「嗚!」粒子同學察覺自己的失言,換上認真的表情。「剛才的不算!剛才的討人厭流子不算數!過去啊!一口氣消失吧~!」接下來,她伸手在我的頭上用力揮動,好像想切斷從我往上連結的什麽東西~在粒子同學眼中,是否可以看見好幾個跟漫畫中表示心聲時一樣的棉花糖型對話框呀?不如說,剛剛的我根本沒特別思考什麽具體的事情。
    「粒子也很辛苦呢。」
    前川同學用已然領悟,或者該說是眼光遼闊的旁觀者角度評論粒子同學的態度,講完後還輕輕咬了咬下唇,好避免自己笑得太超過。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就連那句熟悉的訂正,現在也顯得沒精打采。
    「還是說妳身為運動少女,對手越難對付鬥誌反倒燒得更旺?」
    「妳……妳在說什麽~!啊~不對!是妳說什麽是什麽~!」
    麵對前川同學帶著調侃的言論,流子同學激動起來。她用膝蓋內側踢倒椅子,就像要跟前川同學競爭般掂起腳尖與其對峙。雙方的腳步都很不穩呢。尤其是前川同學,明明腳有好好踩在地上,人卻搖搖晃晃。
    然而,我卻深深覺得……她們正在熱烈討論我很難插嘴的話題。有著似乎會被回敬「你憑什麽那樣說」的氣氛。
    總而言之,被排擠在外的我帶著隔閡感,開始再度將意識朝往蟬叫聲。不得已,我決定以幻想來排遣時間。
    來試著想像粒子同學的對手。例如叫做希龍之類(注:粒子原文是リュウシ,前後對調就是シリュウ,音譯〉。有著似乎會在格鬥漫畫裏參一腳的名字,跟粒子同學的實力在伯仲之間……這樣行不通嗎?畢竟粒子同學似乎隻是板凳。
    「那家夥是個強敵哦~就跟赤木要贏過河田差不多難哦。(注 出自漫畫《灌籃高手Y而且因為是暑假所以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會一口氣偏向某一邊哦~會形成一麵倒的比賽哦~」
    類似爭論的對話還在繼續。雖然看起來很像是前川同學在煽動粒子同學啦。
    「唔~!前川同學,居然挖苦姊姊!這是怎麽回事呢!」
    「姊姊?粒子妳嗎?」前川同學歪頭的動作,就像在表示內心似乎偷偷認為反而是妹妹吧,
    「我呀,上個月生日所以已經是十七歲啦!前川同學呢?」
    「大方告訴妳,我是三月出生。」
    不知為何,前川同學叉著腰挺起胸膛。接著粒子同學明白自己現在在年齡方麵獲勝,因此「哼哼~」兩聲也同樣抬頭挺胸……柔能製剛。粒子同學居然贏了,宇宙真是不可思議呀」我的視線焦點被發育的神秘給吸引住了。至於這是關於什麽的測定,請心領神會。
    如果硬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夢」是這年代的男孩都無法不作的,健全之夢。
    還有我的生日是十月十日。算了這沒什麽關係啦。
    觀賞著兩人的爭論 或者該說是鬥嘴的我,好言好語地哄勸著粒子同學 並建議「差不多該回家了吧~」接著走出教室。當我離開教室時,雖然感覺還留在裏麵的男學生們似乎將類似怨恨的視線投射到自己身上,不過我並沒有回頭,而是沉浸在出許的優越感裏繼續往前走。
    走廊上並不是「有陽光照耀之處」這種輕鬆的光照程度,而是接近大火直接燒烤。光是通過窗戶旁邊曬傷就會進行,順便連頭發似乎都快燒起來了。
    由於這是個使出全力的夏天,這份貫通到底的感覺讓我產生好感。或許是因為有暑假也不一定,但夏季的到來比其他的季節更充滿著希望。夏天裏彌漫的氣氛,有著在對內心訴說的東西。這是人走在天空之下時,最能形成一幅畫的季節——這種想法是我的誤解嗎?
    離開鞋櫃走在外麵的期間,我擔心前川同學是否又會再次癱倒在地麵上。如果她是從小就跟這個身體相處至今,那麽要在外麵天真玩耍可能也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吧。搞不好一直泡在遊泳池裏反而比較安全。
    話說,學校的遊泳池。這間學校沒有遊泳社,所以夏天似乎會把泳池開放給其他社團的學生。聽說在練習結束之後把遊泳池當成冷水澡遊個一趟之後才回家的學生也不少(粒子同學情報〉將遊泳池垂直分成兩邊,男女生各自在自己的領域遊泳,就像是浴池那樣——還聽到了這樣的說明。至少男生利用遊泳池的理由,除了納涼之外似乎還有別的。
    就像是要從會把人煮熟的熱氣下逃跑,我們縮進了腳踏車停車場的屋頂下方。一站到陰影處,空氣中那種類似燒焦的味道就更明顯,熱氣也變乾。由於溫度並沒有下降,所以對皮膚來說反而不舒服。
    把腳踏車牽出來之後,前川同學聳聳肩提出這樣的宣言。
    「雖然很遺憾,但是今天好像有不能跟轉學生一起回去的事情或狀況發生。」
    她滿臉賊笑,炫耀般地盯著正在穿戴安全帽的粒子同學,並進行拐彎抹角又不明確的預定報告。是說,還沒有人跟她訂下一起回家的約定呀。
    自稱姊姊者這下又憤慨了起來。當事者的憤怒程度雖然無法推測,然而從旁邊觀看,這種「噗噗哼哼」的生氣方式反而讓人覺得心情平靜。這份喧騷別說會讓人不快,根本是使人莞爾。
    啊~我好想戳戳她的臉頰。我偷看著那充滿魅力的側臉,握緊拳頭忍耐下來。
    接著,跟前川同學是在離開校門之後才分別走向道路的左右側。以方向來說是「商店街」那一邊。這個城鎮有著急速發展的都市部分,以及聚集了舊時代街道的商店街,兩者之間存在著微妙的隔閡。以前曾經從某人那邊聽過這樣的說明。感覺上來說是都市部分那邊,把商店街部分當成城鎮的汙點並毫無理由地討厭——有這種傾向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據說前川同學的家雖然位於都市區,然而雙親卻在商店街經營居酒屋,好像有著特別的立場。順便說一下關於粒子同學,是徹底的都會側。
    我和粒子同學兩人一起沿著道路邊緣往前騎。卡鏘卡鏘車輪旋轉發出聲音。而且每當車輪與地麵交錯而過時,輪胎那種彷佛燒焦了的味道就會在鼻子附近糾纏不去。說不定實際上,接觸的部分真的因為累積在水泥裏的熱氣而融解了。
    「暑假一開始,夏天總算來了的實際感覺也會一起冒出來呢。」
    「嗯。而且在一開始時會覺得到八月底還有好久呢′可是,光是什麽都不做懶懶散散地過著,不知何時就迎向結束了。」
    每年都是這樣。頂多,稍微去參加一下夏天的祭典或是回去祖父母居住的鄉下之類。就像隻是基於哪來的義務感而移動腳步,並不是自動自發的行為。在學校生活中能不經意接觸到的,帶有點數的交流全被截斷。如果以青春點數的觀點來看,暑假是乾早期。
    不過我預定‘這隻是「至今為止」的狀況。今年可別有不同,大概吧。
    「我有社團活動之類的喔。嗯~真的,是跟那種一整天都沒事做的缺乏興趣之人可以徹底區分開來的多樣化風格哦~」
    「是呀。」如果被問到社團以外的事情恐怕她會變得行跡可疑吧。
    「加上還有比賽呀~說不定今年,流子同學我也有上場的機會。」
    「哦?做得好呢!」因為籃球隊會頻繁地交換選手,所以比起壘球或劍道的團體戰似乎較有可能。「如果妳有可能上場,那我或許會去加油。」我試著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這一瞬間,粒子同學的腳踏車畫出的路線扭曲了。前輪不安定地在道路上滑行,就像是把8字寫了一半。這是事前就在告訴我,我去加油的效能並不安定嗎?
    「你……你要去嗎?啊,呃~要為我去嗎?加油?」
    粒子同學用手指調整著安全帽蓋在頭上的深度,並抬眼窺探著我。比起困惑這似乎更接近驚慌,呃…看來並不是覺得厭惡所以我放下心。是不是在考慮萬一我去了,結果她卻沒上場那就不好意思了呢?
    「嗯,是呀。不過要是會場太遠我可能會放棄。」
    「唔……暫停流子上場上~場,米奇交換……唔,唔~」
    她莫名地開始苦惱。雖然夾雜著版權似乎有危險的名字(注 米老鼠。〉,但難道她是在模擬比賽時自己上場的狀況嗎?我暫時沉默下來,等待結果出爐。
    閉上嘴巴朝向前方後,原本被我趕出意識之外的其他學生和周遭景色就進入眼中。周遭,有著似乎很堅固的白色色調的建築。隻有庭院裏洗好的衣服在微風下搖晃時,會讓我感覺到人類的氣息。如果沒有那個,我會覺得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居住在那裏。
    沿著道路流動的小溪裏聚集了準備回家的小學生,不知道在釣著什麽。大概是小龍蝦吧,在我去年為止居住的地區裏,隻要挖掘河川附近的泥土,就可以看到好幾隻在裏麵棲息著。
    「……唔。」沒來由地,我回憶起那個土地。雖然還不到鄉愁的程度啦。
    那是個和平的城鎮。雖然隔壁城鎮在好幾年前為止,似乎還發生過各式各樣的事件。然而連這類事件的餘波都沒有傳達到那裏,而是保持著停滯。
    那是個單調的世界 所以我才會這樣嗎?開始追求什麽青春點數。既然有這種出土方式,那麽為了振興地方,各位要不要發行青春點數卡並隨身攜帶呢?
    不可能嗎,頭部曬了太多太陽,引起暈眩。讓我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跟去年的夏天,隻有熱度沒有改變。
    這無處可逃的熱氣。
    持續在外麵騎車,甚至讓我產生衣服因為自身汗水而變重了的錯覺。
    「丹羽同學。」此時名字被人提起,我麵向左側。粒子同學笨拙地說道。
    「我……我應該有出場的機會所以如果方便的話請來看。」
    「了解。」
    我就選擇信賴那個左側肌肉微妙地有些繃緊的表情吧。
    「好~那……這個話題講夠了。那麽是是說啊。」
    啪!她拍了拍手區隔話題。不過剛剛,有沒有多了一個「是」啊?
    「對於寫一大堆郵件往來的行為,丹羽同學是感到麻煩派嗎?」
    郵件……啊,手機的嗎?畢竟彼此總算知道對方號碼了嘛。
    「不,我很普通地是覺得高興派。」如果對象是美好的同學那更不用說。至於如果是大孩子,即使求我也不要。
    「那,我會努力用力地咩郵咩郵咩~郵咩~很多信呦。還有,丹羽同學也放馬寄到我的手機裏來喔。」
    雖然四處可見一些神秘單字,但她想說的意思還是有傳達給我。被拳頭側麵砰砰敲擊著的胸部要說是不可靠呢,或者該說是豐富呢。「或者」的用法可能有錯誤,但我不打算訂正。跟粒子同學的發言相同,隻要意思能傳達那麽以語言來說就是完美的。
    「OK~我也會努力用力……雖然沒有那麽多話題好說,但也會寄信給妳。」
    「不不,可千萬不能小看我。個性派加上興趣廣泛所以有滿滿話題,很厲害的喔~今年夏天來進行流子同學的價值探訪旅行吧,就這樣就對了!」
    看到她毫無根據卻充滿自信的態度,讓我忍不住露出笑容。也許這心情和在觀賞小動物奮鬥時類似吧。
    如果到了明年,後麵就有大學考試在等著,應該無法輕鬆地聊這種話題吧?這類想得太遠的念頭讓憂鬱在我腦中忽隱忽現。即使如此到最後,我還是做出了「隻要享受今年就好了吧」這種結論。
    來到能看見高大半圓形橋梁的交叉路日前方後,我和粒子同學道別。這部分跟平常一樣。粒子同學那望著接下來她必須騎上去的橋梁,吐吐舌頭並「嗚喔~」慘叫的動作,也從考試一星期前的社團活動停止期間開始,就看得很習慣了。
    在分別時丶讓臉上綻放出整麵的笑容花朵,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的粒子同學說了。
    「來過個愉快的暑假吧,丹羽同學。」
    從相遇至今都沒有改變,她的聲音讓我感覺到「春天」。
    「小真~真!」
    一回到家裏,明明根本不有趣卻突然就被襲擊了。回避。「小~小!」又追過來。往後跳開。「是~是!」拿腳踏車當成盾牌。「嘟~噗~!」受到與熱氣的聯手攻擊,連我的頭似乎「也」要被擊潰了。至於眼前的四十歲,看來似乎一整年從頭到尾腦袋都腐爛著。(注 這裏女女的發言來自漫畫「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中的登場人物イクラ,因為還是個小嬰兒,隻會講三句話。〉
    在炎炎夏日中踩完腳踏車,還被要求得在自家前麵晃來晃去,這是哪門子的待遇啊。
    另一方麵,不考慮到年齡,以元氣為象徵的藤和女女小姐卻使勁地腳踏地麵,把並排整齊的手指跟手掌一起朝我遞了出來。身上穿著的是,無袖的襯衫配上短褲這種,以在自家範圍內活動為前提的打扮。考慮一下年齡吧!是讓人不由得產生這種想法的暴露程度。
    「GUWASI!」
    「妳是在說那個真真噢!」而且還很輕易地呼應完成了,真是不可小覷的女女姑姑。(注:出自楳図かずお漫畫作品「かことちゃん(小真)」,劇中人物打招呼時會做一種手勢,把掌心麵向對方伸直所有手指,接著隻彎下中指跟小指,並同時喊出「GUWASAI─!」。〉
    她保持著用手指做出GUWASI動作的狀態,一點一點接近這邊。我當然,帶著腳踏車一些些後退。好不容易來到玄關前方了,似乎卻又要退到自家範圍之外。
    然而,怎能每次都被姑姑抱住呢!何況「隻會被姑姑抱住」這種限定讓空虛更加擴散。
    「嗯真是的~真真好冷~淡!為什麽那麽冰冰冷冷呢,想要納涼嗎,不過人際關係卻是試膽大會真是太可憐了……嗚嗚嗚。」
    這倒底是抱怨還是同情啊?雖然無論是哪一個我都徹底拒絕但至少希望記得斷句。
    「我說啊,女女姑姑。」
    「什~麽?」請不要刻意歪著頭裝可愛。
    「雖然這是我多管聞事所以很不好意思,但很遺憾,由於妳在上個月過於活躍,因此這次沒有出場機會。」
    「你……你說什麽~!」
    這驚訝的方式簡直可以跟得知人類滅亡時一較高下。不過可是呢。
    畢竟之前就像是在賭骰子時連續甩出五丶六次「6」,是充滿要老千疑惑的暢快進攻,所以這次應該要以牛步般的速度來取得平衡才對。請務必,不要期待自己在這個夏天,會有出場的機會。
    何況,明明其他還有許多的魅力女高中生,卻把她們丟在一旁,特別優待四十歲的姑姑,
    這到底是在打什麽算盤啊。這世上。不合理的事情也有分成沒關係跟大有問題的差別吧,我真想投書對這世界的某存在提出怨言……不對,這下我就會變得跟表妹一樣了。
    講到這個表妹也就是藤和艾莉歐,今天是在做什麽啊?
    正當我打算抬頭看看,與艾莉歐相關的藤和家二樓的那瞬間,言論形成的散彈槍從女女姑姑嘴裏發射而出。
    「那樣一來我要跟真真一起去逛夏天祭典,在被染上夢幻橘色的夜晚道路上相依偎嗚呼呼丶吃巧克力香蕉嗚呼呼丶棉花糖嗚呼呼丶蘋果糖葫蘆嗚呼呼丶雞蛋糕嗚呼呼丶章魚燒嗚呼呼丶味噌饅頭嗚呼呼丶杏子糖葫蘆嗚呼呼,還有最後要心醉神迷的計劃就挫折了!或者該說是失~敗!」
    「因為太壯大了,所以這種東西請當成夢話說說就好。」
    而且不全都在吃個沒完嗎?這些費用打算全都要我負擔嗎,這個社會人士。到底對一個連打工都沒在打的高中生的經濟能力抱著什麽期待啊?
    ……夏天的祭典嗎。如果可能,真想跟「女孩子」一起去逛攤位。這是青春點數的洪水在等待著我的狀況吧,無論如何我都想要被衝走。
    「…………………………………………」
    剛才,我試著沉浸在那個幻想裏。至於走在我身邊的女孩到底是誰……這部分就任君想像了(隻是我能對天地神明發誓,絕對不可能是女女姑姑〉。
    「唔~!既然那樣就再次在背地裏做各種事情讓女女的感動悲傷故事再度上演!」
    「我說妳就待在家裏麵老老實實地乘涼吧。呼
    「吱吱~」
    女女姑姑發出世界上最可愛的猴子(這是不是稱讚請試著仔~細思考看看吧)般的叫聲,看來似乎逃進了裝設著冷氣的房間裏。如果沒有好好千叮萬囑,她是個真的具備了多管閑事行動力的大孩子,因此不能掉以輕心。
    「啊~順便把衣服收進來吧~」
    這樣的指示取代了「歡迎回來」,從屋內被丟了出來。看來她似乎是為了這件事才從玄關走到外麵,但是恐怕在跟我玩了一陣(或者該說是玩了我一陣)之後就覺得麻煩了吧。「好啦好啦~」我隨便地回應幾聲,重新握好腳踏車的操縱杆(這種稱呼正確嗎?〉算了,寄人籬下畢竟是個事實,這點小事沒有接下來做可不行呢。
    「喔?」右邊口袋的內容物在震動。似乎是接收到電話之類?我拿出手機確認液晶畫麵後,顯示在上麵的是本名還有一半不知道的同學。
    這是從剛交換號碼的前川同學手機傳來的郵件。動作真快啊~我想著並閱讀內容。
    「來打棒球吧!」
    文字光是在輸入主旨的部分就已經把話說完了,內文方麵則填滿了空白。
    「……為什麽?」
    就像是在回應我的疑問,隨後手機立刻響起。是前川同學打來的。我試著接聽。
    「喂喂?」
    「你有收到郵件嗎?」
    隔著電話,對聲音又產生了不同的印象。她的聲音稍微變了一點。
    「收是收到了,妳是想確認有沒有寄到,」
    「我是在測試轉學生的信箱到底對不對呀。是說,問個問題,你喜歡棒球嗎,」
    「呃……隻有在小學時稍微打過,連電視轉播都不常看啦。」
    「是嗎?不,其實也非常歡迎初學者啦,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業餘棒球隊。」
    「……唔。」我用手指按了一下腳踏車車鈴,讓它發出響聲。「前川同學,妳也負責拉人嗎,」
    「我插手的時間僅限於夏季啦。就算沒有每次都參加,那也沒關係。我隻是在入數不足的時候來試著邀請,看轉學生你…覺得在早晨時流點暢快的汗水怎麽樣而已呀。」
    「早上打棒球嗎。」
    「並不是,單純這樣而已啦。」
    「嗯?什麽意思?」
    「意思是還包含著重要的事情呀。不過商店街的業餘棒球隊伍,隻有六個固定成員。剩下三人就采用幫手製度羅。徵求!現役高中生!」
    「感覺會因為球從縫隙穿了出去,戰力外通知就滿天飛呢。」
    「那,怎麽樣?隻是會在比賽前一天問問看,如果不願意的話拒絕也沒關係喔。」
    「嗯~這~……也好。如果有幹勁的話就會參加。不過。我徹底是個門外漢喔,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多謝幫忙。招收的配額是各自要拉一人。」
    「還真像在拉新人加入社團呢。不過,之前在學校時間我不就得了?妳忘記了嗎?」
    「討厭啦轉學生。我這人,臉皮可沒有厚到可以當著旁邊的粒子直接講出這種提案呀。」
    「噢……」由於我找不出粒子同學跟棒球之間的關聯性,所以我的回話就變得籠統。
    啊哈哈哈!前川同學留下如同在掩飾的笑聲,切斷了通話。那個人也幾乎,有著謎般的生態呢。我還覺得在這個城鎮裏,她的外星人指數隻次於艾莉歐。粒子同學則是普通人,這種印象比較強。雖然如果我這樣說她就會大吵大鬧或生氣吧。她的NG關鍵字就是沒有個性。
    不過我覺得太有個性也是個問題吧,又引人注目。就像我的表妹。
    我從玄關前方往左轉,前往放置腳踏車的倉庫。
    在倉庫前方,有個正在清潔天文望遠鏡的家夥。把原本在自己房間角落裏積著灰塵的那東西給抬到了庭院裏,使用新抹布熱心地擦拭著。那家夥把抹布塞進腳邊的水桶裏之後,大概是注意到站在斜後方的我,轉一圈回過身子還揮灑著光芒。
    「嗨。」我輕輕舉起單手打招呼。今天她還沒去打工嗎?
    「嗨。」被模仿了。到了現在,這還是個僵硬得像是在做發聲練習的語調。
    她就是藤和艾莉歐。是剛才那個四十歲的人的女兒。職業是……自由業嗎?
    頭發就像是加入了色素藍色一號,是被透明感與神秘性管理著的水藍色。眼球也相同,或許是擁有特殊的虹膜吧,閃耀著和藍眼不同的天藍色。具體來說,就是有著不像地球人色彩的隊夥。雖然她是個,似乎全身散發出藍白色粒子的美少女,然而我實在很難從正麵接受那個光輝和價值。
    這是因為第一印象導致的嗎?還是因為我把她的外貌當成名牌玻璃杯那樣分類呢?順便說一下,她在城鎮中的評價非常不好。雖然這有一半是她本人要負責。
    在鬆垮垮短袖襯衫加偏短裙子這種打扮下,明明她肌膚的暴露程度跟女女姑姑沒什麽差別,然而這邊我卻能自然而然地接受。這就是所謂歲月的殘酷,乃是不可抗力。
    隻是這對母女,在曬不黑這點上還真像。跟鹽同等的雪白。
    「今天沒有裹著棉被啊?」我半玩笑半挖苦地開口說道。
    「嗯。」她用力往中庭一指。噢噢,愛用的棉被正在曬太陽嗎。
    接下來艾莉歐抬起她那如同水麵般的雙眼,目不轉睛地往上看著我,而且不願意把那欲言又止的視線移開。她的兩手則不斷畫著圈攪拌裝在桶子裏的水,就像是在玩水。
    「工作怎麽了?」
    每天,在田村商店這家雜貨店當店員是艾莉歐目前的工作。最近,日薪從五百圓提高到五百五十圓,這件事是之前由本人興高采烈地來向我報告過了。
    「結束後就去。」
    這斷音技巧高超的講話方式還是沒變,雖然容易聽清但是卻很難當成串聯的語言來理解。艾莉歐依舊把她簡直要投射出光線般的眼神,繼續放在我身上。
    「那……呃。妳有什麽事要找我嗎?」不得已,我試著主動提問。
    「嗯。」肯定了。艾莉歐用單手的手指捏住抹布,從水桶裏撈了起來,接下來凝視著抹布吸收的水分滴答答地往下滴落的樣子。然後用空下來的另一隻手,指了指望遠鏡的機身。
    「望遠鏡。」「我知道。」「天空。」她把手往上空方向舉高。「啊,我大概理解了。」「筆記本。」她直接用濕答答的手拿起放在地麵上的那本。
    艾莉歐砰砰拍打著以直角字體在封麵上寫著「紀錄用」的筆記本,一臉滿意地點點頭。
    「暑假要,天文觀測。」
    「哦,」果然。是啦,畢竟她準備了望遠鏡,所以我已經猜到了。妳已經失去了暑假這種概念吧~糾正這點也未免太不解風倩所以我就放過了。
    接下來在她講出下句話的前一瞬間,一直而無表情的艾莉歐臉上出現了變化。
    雖然我無法詳細把握她感情的細節,不過舉個例來說,就像是想要人陪他玩卻無法老實開口的小孩子,跑到目標對象身邊玩起玩具,好讓對方主動對應他的場合,那種期待感若隱若現的感覺。
    「表哥也,做嗎?」
    艾莉歐的手用力握緊抹布。就像是想要看狀況,把另一支對戰遊戲用的搖杆丟往我這邊。
    「簡單來說,就是要我陪妳嗎?」
    似乎已經等很久了,艾莉歐用力點了兩次頭。要說到帶著我行動的理由,以前去海邊也就算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明明我也沒說過自己對天文有興趣啊。
    原因嗎……是不是獲得了她的好感啊,我?不過前提是艾莉歐也沒有其他朋友啦。
    「算了,也好。如果那時我有空就陪妳。」
    「……啊。」
    一瞬間,我陷入了艾莉歐周圍飛舞的粒子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光線尾巴這樣的錯覺。接著那根尾巴往左右,就像是小狗一樣地晃動著,最後杳無痕跡地擴散到空氣之中。
    「歡迎。」
    「為什麽妳會得到歡迎時要遞出抹布這種結論啊?」
    或者這意思是握手嗎?那個嗎?我適合用肮髒抹布來碰嗎?
    我退回她的進貢。即使如此艾莉歐也很難得地露出了毫無防備的笑容,再度開始清潔望遠鏡。比起之前,行動速度加快了五成……是怎樣啊?
    籃球比賽丶業餘棒球丶天文觀測。就算我稍微無視關於夏天祭典的那部分。
    呀~真真大受歡迎~……這樣解釋,可以嗎?總覺得難以釋懷。或許是因為還不習慣生活的日子裏還包含了自己以外的許多其他人的狀況,比起款待,緊張更強烈。
    「……算了,也好啦。」
    就像是要做出總結,我如此喃喃自語。如同隨波如流般的理解,緩緩地融化,滲透。
    總會有什麽辦法吧,邊按照自己方式調整狀態。
    在我進入倉庫之前。
    我握著腳踏車龍頭,往上看向天空。
    隻有意識的上半身被從自身內側扯開,同化進呼吸困難的世界裏的感覺襲擊著我。
    看不見積雨雲,用水彩畫材中的淡藍色塗—厚厚一層的景色很耀眼。
    被倉庫屋頂遮掉半邊,像月亮那般描繪出半圓的太陽讓我扳起了臉。
    來到這城鎮已經四個月了。季節轉換,從春天到了夏天。
    即使是外星人的城鎮,四季的順序還是不變。離開住習慣的故鄉後的第一個暑假,我能夠發掘出什麽樣的青春點數呢?
    「無論如何……」
    今年的夏天,就來打業餘棒球跟天文觀測就對了!
    ……慢著,真的要這樣嗎?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1: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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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1:5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地區限定外星人事件
    ●第一學期結束後,在教室和粒子同學對話。    +1
    ●和粒子同學交換電話號碼和信箱(終於!)。     +2
    ●和前川同學也交換。                                               +2
    ●和前川同學丶粒子同學一起離開教室丶放學。+1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8




    是好球還是壞球?由於我實在分不出來所以總之試著揮棒。
    為了盡可能迎向偏低的直球,我修正著軌道。
    結果雖然沒有狠狠地揮空,但也沒製造出正中球心的爽快聲響,是顆往三壘邊線的滾地球。三壘手那個像是上班族的眼鏡先生細心撿起滾動的球,輕輕地往一壘傳球。
    反常使出全力奔跑的我簡簡單單的就出局了。遺憾,我的第二次打擊在此結束。我摘下頭盔,咚咚咚地緩緩跑回我方休息區。
    算了,就是這樣吧。比起我來,去挖角擔任麵包工房助手的某某人(注:指麵包超人中的奶油妹妹。)反而能給隊伍更多貢獻吧。
    ……就這樣,暑假開始第二天。立刻,我就參加了業餘棒球賽。昨天,接到前川同學的邀請後想說,凡事都要試過才知,因此一大早,我就前往了河堤邊。
    在暑假開始後的兩天內,我有在白天前往打擊練習場,或是把牆壁當對象偷偷進行接球練習等行動都是在秘密特訓,所以不能說。
    由於是陽光色彩還較黯淡的清晨,所以對於活動來說是合適的時間帶。也可以看到為了去做收音機體操,而睡眼惺忪地路過堤防的小學生。說起來,像這樣在暑假中早起的行為,正是收音機體操還算是半強製的那個時期以來呢——懷舊的情緒冒了出來。
    河堤邊並沒有疏於挑掉石頭及拔除雜草的作業,因此跑起來還挺容易。萬一球掉進河裏似乎就算是全壘打,然而河川是從與外野相隔相當距離的位置流過,都是些外行人的業餘棒球賽中根本沒有人能打到那邊吧。要是能沿著界外線,毫無中斷地持續往前飛過去的話,或許能奇跡般地撲通掉進河裏也說不定。
    即使現在是日光照射的角度尚淺的時間帶,然而同時做著運動的行為還是讓頭皮滲出了汗水。在清晨時分會讓皮膚回憶起的,並不是被如同沙漠地區的日光糾纏而造成的炎熱,而是已過去的梅雨時期。
    從本壘板回到右側的休息區後,我邊聽著大人「辛苦了~」之類的慰勞話語,同時在認識的人麵前停下腳步。
    「真是可惜呢,轉學生。」
    雖然我某種理由而有所遲疑……但依舊在休息區的前川同學身旁坐下。前川同學並沒有參加比賽本身。她主張 「我是球隊的女性經理呀」。如果是那樣的話,拜托妳做出適合的打扮啊!我無奈地如此祈願著。
    「妳那是在挖苦我嗎?」
    「不不,光是能打到球就很了不起呀。」
    她把……刷刷地左右搖動。搖動「什麽」這部分目前我還不想揭開謎底。如果可能的話,直到最後為止,我都想以不介意這件事的態度繼續進行下去,所以這裏我就維持著不把前川同學納入視線內的狀態,茫然地凝視著眼前的場地。
    和我們比賽的對手是都會區的業餘棒球隊。跟這邊的商店街隊伍是水火不容所以兩邊都很狂熱……其實也沒有這種事情,雙方陣營都隨性地享受著。雖然我們這邊被領先兩分陷入落後狀態,然而卻連不甘心的大人都沒有出現,還可以聽見傳來的談笑聲。除了我和前川同學以外,這是支最年輕者為二十五歲的大叔隊伍,或許對於輸贏並不是那麽特別堅持吧。
    也沒有製服之類,所有人都穿著便服。
    「才剛開始第三天呀,沒什麽好悲觀。重點是在三星期後。」前川同學雖然笑著這樣說,然而我並不清楚她在說什麽事情。
    這先放一旁不管,對方的投手是女孩子。好像跟我一樣是高中生,但是卻使用著奇妙的投球動作。先是把手臂往左扭,接著再往右扭勾勒出類似8的形狀,最後再以下勾動作投出。看起來很像是壘球的投法,然而由於我的知識僅限於把手臂轉一圈再投出的方式而已,因此正確的答案不詳。隻是時機非常難以把握,揮動球棒的時間會太晚。
    所以我根據第一次打擊被三振的經驗,抱著提前心態試著揮動球棒,但結果是以滾地球作收。至少,跟自己跑去打擊練習場時打著玩的時速一百公裏速球相比,這女孩的球似乎比較難對付。
    順便說一下,不知為何穿著製服的這一點,好像也在別的方麵對大叔們來說算是強敵。例如裙子飄動的狀況之類。比起那方麵,讓我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她露出彷佛在訴說自己是被硬派上場的沒幹勁表情,並揉著眼睛邊投球的身影。不,這是真的啦!可是,穿著夏天製服的女孩在棒球場活躍的狀況真像是一幅畫呢~欣賞還是會欣賞。
    「那個女孩跟我們是同一間學校吧。」從製服判斷。
    「是呀。是我們學校的壘球社社長 ……名字我不太記得。畢竟隻有在一年前暫時入社時有打過照麵而已。應該叫做,花……澤吧。」
    明明她說明時還以凶橫眼神凝視著投手丘上的女孩,語尾卻頗為噯昧。
    「……那個,是不是從妳自己的打扮聯想到的?」
    「正是如此。」
    「………………………………………………」要當作沒看到也已經到了極限,因此就來試著談談這件事吧。
    今天的前川同學,身穿魚類布偶裝。
    由於她的臉是從巨大的嘴裏探了出來,從旁邊看過去,很像是正在被一口吞下。
    一開始,到達河堤邊並看到她這模樣時,我不由自主地很想要對魚店的大叔推薦說 「這個你覺得怎麽樣呢?」。不過商店街相關的人以及敵方隊伍都沒有特別意識到前川同學,似乎已經看習慣了。是不是被當成職業棒球隊的吉祥物看待呢?
    隻是,似乎有雙視線基於別的理由正在緊盯著我們……然而前川同學露出了毫不介意的表情,因此我也裝成沒注意到敷衍了過去。
    「妳這身服裝是?」
    「鰹魚。」
    「……………………………………………………」我故意不吐嘈。因為我又不是中島。
    〈注:花澤丶鰹魚丶中島全都是「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裏的登場人物。〉
    手似乎是放在胸鰭部分裏,雖然她刷刷地揮著鰭但我決定裝成沒看到。
    明明前川同學是這種人,但在第一學期的考試裏已經確定她在學業方麵比我跟粒子同學還優秀。還有她在體育的運動考試上也樹立了足以在學校曆史留名的紀錄,不過是負麵的那種。
    「這是單一魚線手釣法樣式喔。」
    「我看不出來有什麽差別。」基本上,我連其他有什麽樣式我都無法推測。
    「這個比賽有趣嗎?」
    「微妙。感覺之前看到這裏在打棒球時,負責打擊的那個浴衣女孩似乎比我更樂於比賽。」那個女孩讓我感覺她以全身享受著棒球的樂趣。
    「女……孩嗎?」
    藏在嘴巴深處的那張臉賊賊一笑。再配上鰹魚那個屬於無機質,不知道究竟看向何方的眼球,一整個超現實到了極點。
    從花澤同學(暫定)右手投出的白球,飛向第三棒打者(我是第二棒)的……山本先生,吧,六月那時在海邊認識的火箭中年人(他是幫手之二,是被雞肉串烤店的大叔帶來的〉並和他握著的球棒交錯而過,輕快地跟捕手的手套進行接觸。四局下,在第三棒時三出局。換句話說到此為止都沒有上過壘。
    「換~邊,羅。守備也要加油哦。」
    啪沙啪沙,魚鰭鼓動著我從休息區出動。如果她能夠別穿著這種跟河川不搭配的海鮮類服裝(話雖如此但我的意思並不是要叫她穿著年輕香魚裝過來〉而是穿上球隊製服之類雙手環胸坐在休息區板凳上的話,也許就能發揮出美人女性總教練的氣勢呢。
    似乎覺得可惜,然而也產生了「不對,是不是這樣才符合前川同學的風格呢?」這種開始接受的心態,讓我很煩惱。在沒能把低能的紊亂思緒整合出結論的狀態下,我拿起向前川同學借來的手套,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千萬別期待我呀,守備方麵真的沒有經驗。」
    「啊哈哈,轉學生還真是自卑昵。我猜測你有著那種會打心底否定參加電視的超能力者,而且還喜歡對著電視畫麵單方麵反駁的個性。」
    才聞一,就擅自地敘述到了十。不過希望她至少能評價成「謙虛」呢。或者該說,我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我擁有對自身潛力之類無法一麵倒相信的個性,至今為止處理得也都還算不錯。所以,我才會對剛認識當時的艾莉歐……這就,算了也罷。
    電視雲雲,雖然我還遵守著不要自言自語的常識,然而那大致上是正確答案。因此我內心,嚇了一大跳。前川同學的人類觀察能力真是不可小看。雖然我也覺得既然那樣她首先該重新反省自己吧。
    我小跑著前往內野,站在一壘。其實這是,最不想要擔任的位置。畢竟,碰球的機會必定,會比較多。連接傳球都沒啥經驗的我究竟何時會把球漏掉,還往後跌倒呢,我實在不安得難以自製。
    幸好,隻有把傳球接進手套裏的動作總算還能辦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生明顯的失誤。
    放馬過來吧~!我敲著手套,等待就這樣平平穩穩地結束。意指在各方麵。
    承接著上一局,五局上繼續站在投手丘上的人,似乎是前川同學的「爹地古依照狀況珈對象判斷,先前,對著休息區裏坐在他女兒身邊的我持續送出激動執著視線的人,除了這個人以外我聯想不到其他答案。在比賽開始之前,前川同學對其他成員如此介紹我:「這是我朋友,轉學生。名字是,呃~四羽同學。」我就說我叫丹羽啊~這個讓我似乎會老三十歲的錯誤答案(注 日文中的四羽跟皺紋同音。)姑且不管,爸爸目睹女兒帶朋友來並介紹給大家時的那個驚訝程度,很明顯地並不打算把我當成「普通朋友」看待。
    況且他一副下巴快要掉下來的樣子。由於我無法決定該如何反應才好,所以持續傻傻擺著討好笑臉的行動或許也是讓誤會加深的原因。那個態度簡直就像是「在無法預料的場麵下突然破介紹給女友父親的男朋友」不是嗎,之後回想起來,讓我很想為了失敗抱頭苦惱。
    在爸爸的腦中,誤解就像怪物的三段進化那般,從「朋友→男朋友→支支吾吾」這樣演變著的可能性也無法全盤否定。
    或許是因為受到這點影響,今天的前川爸爸投球時的控球並不好。是因為危險球增加反而讓對手不容易擊出嗎?分數差距沒有拉大這點似乎有點滑稽。不過對被人在休息區裏不發一語地持續觀察著的我來說,這並不好笑。
    至於當事者的前川同學,對父親的存在是毫不介意,正在用套在腳上的魚鰭啪啪踢著地麵。跟我視線交會後,原本銳利的眼神就眯得更細了。雖然表情變化在布偶裝陰影遮蓋上很難辨認,但她似乎是在對我笑。我也回了一個笑容,輕輕揮了揮戴著手套的左手。
    球棒連一次都沒揮過就靠著四壞球上壘的男孩子,踩上一壘並脫下頭盔,戴上帽子。他探頭瞄了我的臉一眼,爽朗地露出笑容。
    敵方隊伍裏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參加者也隻有花澤同學,跟這個男孩而已。他有著金發,還有給人爽朗大哥哥印象的長相。具備了容易親近的氣質。
    也許是因為這樣吧?即使他不客氣地突然對隸屬敵方隊伍的我搭話,我也沒有冒出不快或驚訝的情緒。
    「你知道嗎?」至今為止從沒打過照麵的男孩,很乾脆地,對著我講出以間號結尾的第一句話。
    「知道什麽?」我繼續把視線朝往打者的方向,要求他針對疑問的真相做出說明。
    「我們隊伍的投手呀。」
    「嗯。」就是花澤同學吧。
    「在她投球時如果站在左邊打擊,就看得到裙子裏麵哦。」
    「……真的嗎?」我無法控製住回頭的衝動。
    「騙你的。」
    他表現出充滿從容的輕飄飄態度,進行玩笑的謎底揭曉。
    ……噢噢,是儀式嗎?
    用來確認對方是不是朋友,或者是不是能放開來聊天的對象之類。這是為了要共享這一類態度,學生特有的交流方式。簡單說就是收到了要我往對方領域踏進一步的訊號。
    承接之後,我也換上了笑容。能從男性友人處得到的青春也所在多有。
    「我叫中島,你呢,」
    啊,有了。有中島了。雖然屬於敵方隊伍,但與美好配角的相逢讓奇妙的充實感在胸中擴散。當然,對方完全不知道我表現出的這種態度來自於豐富的沉默,沒有隔著眼鏡觀察的中島對於我毫無反應的狀況狐疑地側著頭。我慌慌張張地回報上名字。
    「丹羽真。」雖然我很想宣稱自己叫做磯野,但已經有鰹魚了所以這裏使勁忍耐下來。
    (注:磯野同樣是「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裏的登場人物,鰹魚=カツオ這角色也是磯野家一員。)
    「啊,果然。你是轉學生吧,」
    「意思是,我們同校?」
    「沒錯。不過不同班啦。」
    由於中島講著多指教並把充滿親和力的右手伸向我,所以雖然還在比賽守備中,我依舊跟對方握了握手。隻是我記得,職業棒球的規定裏似乎有說不能跟對方選手在比賽中太友好的部分。不對,好像是在漫畫裏稍微看過……還是沒看過?我邊試著回憶這些事情,同時讓彼此都因為汗水前兆而滑掉的手掌互相碰觸。中島的指頭雖然較短,但是手掌卻比我大。
    是說,我轉學過來的第一學期都已經結束了,然而在同年級的人之間,「轉學生」這認知卻還在繼續呢。對於自己廣為人知的狀況與其消費期限,我產生相當意外的感覺。
    明明我轉學過來這事,根本也沒可能是震撼學校到了如此地步的大事件啊~隻是,國中前也就算了,上了高中才轉學可能有點少見吧,而且其實,我偷偷握有會造成事件的火種。
    藤和艾莉歐。要是把關係公開的話,說不定會在教室裏再度引火。如同比喻的講法,學校裏的情報傳達很像是火焰。會在轉瞬之間就擴散開來,讓人失去逃身之處。
    ……那也無可奈何。雖然決心本身我已經做好了。但是麵對想像,還是會產生警戒。
    「轉學生,你為什麽會參加這個?」
    中島夾雜著方言,對我站在這裏的理由提出發問。我先確認從前川爸爸那僵硬的投球姿勢下投出去的白球得到了好球判決之後,才再度張口。
    「是前川同學邀我的,沒想太多。」
    「啊~你們感情不錯噢。」
    他有氣質地把沒水準的好奇心塗滿整張臉,擅自猜測起我跟前川同學的關係。真希望他住手,萬一傳進現在應該變得很敏銳的前川爸爸耳中,說不定會演變成遷怒。
    「不過轉學生你啊~」「嗯?」「啊不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你喜歡有奇怪興趣的女孩呢。」
    「我並不擁有對海鮮類持有兩性方麵愛情的扭曲興趣。」
    雖然我love深海魚,但那個是類似欣賞美術品的感覺……即使是那樣也很過分嗎,畢竟對象是生物嘛。例如感情的定義之類的矛頭形式,無論怎麽思考也無法獲得解答的狀況讓人難受。
    這跟想要確認自己脖子背麵的行為類似,隻有焦急不斷累積。
    「哎呀,受歡迎的秘訣就是能容忍那種興趣的肚量嗎,大師。」
    「明明沒有任何人承認這點  不過你那邊才是吧 擁有似乎會受女性歡迎的臉孔。讓人很想效法呢。」
    挖苦回去之後,不知為何中島卻似乎很尷尬地「哇哈哈」笑了。那是不可以碰觸的項目嗎?例如他感覺臉是個缺點之類……真的那樣他搞不好會被大部分的男學生丟石頭喔。
    「你住在商店街那一帶吧,既然你參加那邊的隊伍……」
    中島以平穩的態度改變了話題。「算哪邊呢~」我一邊望著前川爸爸的第三球變成補逸,捕手手忙腳亂的樣子,同時曖昧地回答。
    「如果以居住的地區來說,我想應該是都市部那邊吧。不過  」
    「不過?」
    藤和家應該會全麵站在田村婆婆這一邊吧。不過我,是藤和家的一分子嗎?
    「哎呀~真真真是的!這麽見外還這麽害羞呢。要讓內心變得跟會把姑姑叫錯成小姐這般熱烈愛慕的眼珠兒同等正直然後成為藤和真才對呀!入贅YES!」
    幻聽吵死人了。明明隻是創作的文章卻以全語音在內心回響讓人煩悶得更加嚴重。
    還有商店街方麵,跟都市部方麵嗎?
    趁這個機會,來向似乎會客觀回答的家夥提問吧。
    「這個城鎮啊,常常發生居住地區彼此對立的狀況嗎?」我有點介意。
    「形形色色。雖然有那種非常介意的家夥,但怎樣都好的人也不少。」
    我大概是,後者。中島補充這一句,接著聳了聳肩。「不過學校裏,也有因為這個被欺負的家夥啦。」中島講這話的口氣就跟在談論別國內亂時差不多,欠缺悲痛感,是一個顯示出缺乏現實味的發言。我也因為現在跟我無關,「哦~」了一聲敷衍過去。
    不過我也覺得,如果能製造出不會去欺淩各自集團的社會,那麽人類的繁榮或許還可以延長三萬年左右,或者該說就是因為有「欺負」這種發泄用的出口,所以各方麵才能成立呢?
    「還有,特別明顯的是城鎮內行事的間隔期之類。特別是這個時期相當不和。」
    「唔?」
    「每年,都會因為夏天祭典而大亂啊。」
    所以才要打棒球,中島別有深意地喃喃說著。關於這句話代表的意義,要由我一個人單獨解明實有困難,因此我決定先把結論往後移。夏天祭典。夢想的青春。同伴的對象候補有……三人?艾莉歐包括在內。如果要判定瞬間產生的想法沒有謊言插入的空間,那麽這就是嚴重事態了。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吧?我一貫地無視如此低語的聲音,硬是覺得不妙。沒來由的,不行吧。基於微妙的界線,不能接受艾莉歐。
    包括各式各樣的隱情與想法。
    我尊重不想要承認某事的內心,即使賭上青春點數的減退也要對抗。
    我試著做出這種無謂的抵抗。
    雖然花時間推論前川同學老實穿著浴衣前往夏天祭典的機率…可能比較沒有益處也說不定啦。
    「啊~那個啊。」
    還無法離開一壘的中島,以有些猶豫的語氣對我開口。
    「嗯?」
    「我這人,有點客套吧?」
    「客套……嗯,有點啦。」的確帶著類似見外的感覺。
    「其實,我原本就覺得要是跟你討論起比較深入的話題,氣氛就絕對會變得有些尷尬。」
    不過,我還是想找你聊聊看。中島簡直像是個無法率直的少女,對著我說明行動動機和態度的原因。別這樣啊。
    我原本判斷這個氣氛是因為彼此第一次見麵,看來還有別的理由。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難道是他對前川同學有興趣之類的,
    「別在意。對萍水相逢的緣分刻意裝做沒看到也是選擇的樂趣呀。」
    中島就像是在仰望什麽刺眼的東西,眯起眼睛轉著頭巡視周遭。
    「我們的投手,不好打吧?」
    話題又跳到了,完全沒有相關性的事情上。我沒有丟骰子的權利嗎。
    「我絕對打不到。」
    我正直地如此做出放棄宣言後。中島就擺出不知道目的是什麽的笑容,往二壘衝了過去。發生什麽事了!我茫然地用視線跟著他。其實也沒什麽,是盜壘。而且還被逮到了。
    擔任捕手的花店大叔為了自己右肩的成就而非常高興。成功阻止盜壘這種事,在業餘棒球中或許很少見吧。現在他也還跟前川爸爸抱成一團,簡直要醞釀出等同比賽結束的氣氛了。
    追根究底來說,這是沒有禁止盜壘的業餘比賽嗎?算了,畢竟在這比賽中連「界外五次就出局一這類的小學生棒球規則都很平常地存在著了,自由的程度應該很容易就能推測出。
    中島露出尷尬的笑容,主要是在對著我笑,邊往休息區移動。由於這是個讓我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態度,總之我以應付的笑容蒙混了過去。
    「……唉。」我抬頭仰望開始認真往上升的夏日太陽丶歎了口氣。
    就這樣,打了場棒球。
    是個與汗水淚水以及甲子園的土都沒什麽關係的,籠罩著隨便氣氛的集團競賽。
    我會不會把這個排進暑假的日常生活之中呢?目前還未定。
    基於這場業餘棒球的規則,比賽在六局下迎向結局。結果是3—0,我方完封落敗。
    是不是該叫做零封才對,由於連上壘者都沒有出現,所以達成了完全比賽。
    花澤同學依舊保持著一臉不耐的表情,對於這結果並沒有又叫又跳。
    另一方麵我呢,打擊成果先姑且不論,守備倒是獲得大叔們的稱讚……是怎麽樣的笑容啊?客套和苦澀大概各占一半,或許有點尷尬也說不定。
    之後就在場地上隨便地敬個禮。今天就此解散……預定是這樣沒錯 然而由輸掉隊伍整理場地似乎是個慣例丶因此距離解散還早。根據隊上大叔的講法。「比起棒球丶我們在打掃方麵進步得還比較快呢」。換句話說,輸得一麵倒嗎?
    「再見。」整理好東西的中島在離開河堤邊之前,靠過來找我打了個招呼。「掰~」看到我短短回應後,他匆匆忙忙地衝向腳踏車。是不是在這裏待太久會造成什麽困擾呢?說起來,連他跑來跟我打招呼的動機我都弄不清。
    後來,正當我在使用長柄整地工具整理球場時,同一隊的火箭中年人來到旁邊對我搭話。是山本先生。雖然女女姑姑這樣稱呼他,但這究竟是不是本名呢?
    「嗨~你……是住在藤和女女家的少年吧?」
    「是的。」外星跟蹤狂兼前川同學粉絲,還加上是女女姑姑認識的人,真是個多采多姿的來曆。然而關於裏麵到底塞了什麽,我想要自我克製別去講破。
    「女女最近好嗎?」
    「如果四十歲的姑姑還像個五丶六歲小女孩吵吵鬧鬧的行徑可以光用『有精神』這說法來總括的話,那她應該算很好吧。」
    明明進食內容跟我和艾莉歐相差無幾,燃料消耗率到底有多好啊那個人。隻會讓人認為她一定是把從別人身上吸來的精力當成柴薪丟進火裏燃燒。
    「有沒有,提到什麽關於我的事情?」
    他以期待和不安互相競爭的表情對我發問。喂喂,難道這個中年人?
    「不,沒有提到耶。」
    因為那個人糾纏著我滔滔不絕說話時有一半左右會被我當作耳邊風,說不定在那些部分裏有提到關於山本先生的話題,不過我決定不要公布來源可疑的期待。「是嗎。」山本先生很明顯地表現出失望,肩膀也垂了下來。這下我確定了。
    沒想到他對女女姑姑如此專情……年齡方麵相配丶我也承認姑姑以四十歲來說容貌看起來很年輕……算了,也好。否定別人愛情路的行為太不解風情。我的姑姑真受歡迎。
    隻是,我無法想像這個中年人貼在女女姑姑旁邊,一起坐在藤和家餐桌上的樣子。
    山本先生以像是夏天熱氣般的搖晃腳步離開我身邊,進行撿石頭的工作。接著產生了偷偷靠近我的……是沒聽到腳步聲啦,但是可以感覺得到。到了這時候,我已經習慣這感覺了。不過我裝作不知道。跟我之間的關係性,麻煩直接去問你自己的女兒。
    整理結束,我用手腕抹去比球賽時還要大量冒出的汗水,同時離開場地。因為前川同學還坐在休息區裏,因此我基於回家前先打個招呼的心態靠了過去。
    「辛苦了,轉學生。」
    前川同學開口表示慰勞,同時把包在保鮮膜裏的三個三角形狀的物體,放在魚鰭上遞給了我。
    「這是什麽?」
    「飯團。」
    「不,這個我知道。」
    「是我為了讓你當成早餐而做的呀~」
    「哦~」我平穩地為了參加業餘棒球所獲得的特別贈品而感動。
    居然從同學那邊得到親手製作的早餐。這是即使百般希望,也不見得能順利獲得的東西呀。
    視覺上來說,我產生了從幫助過的海豚那邊得到珍珠的心情(注 為漫盡《怪醫黑傑克》之橋段。〉。即使我預料到前川爸爸的視線將會變得更嚴苛,依舊滿懷感激地收下,剝開保鮮膜。順便在前川同學身旁坐下。
    在打完棒球之後,享受同學  不,自稱經理親手製作的飯團。雖然並不創新 然而是個安定的青春發展。預料應該足以+2吧。
    同時在意著父親監視的眼光——這種狀況說不定也會依照情況使得事態往好轉發展。瞞著大人,偷偷享受共有惡作劇的感覺湧上心頭。
    第一個飯團中,首先包在裏麵的內餡醬汁偏甜。
    「啊,裏麵放著鰻魚。」
    「隻是店裏剩下的東西啦。」
    「我好久沒吃了呢。」真好吃。「在這邊有那個  呃~是叫什麽啊,一種鰻魚料理。」「鰻魚飯三吃。」「對對 這個好像很有名。」「最近的話,我是覺得好像全國不管哪裏都吃得到了。」
    「來。」前川同學觀察著我的進度,從旁邊把水壺遞給了我。隻要把是經由魚鰭這點除外,可說是盡善盡美了。「感謝。」我接過水壺,把冰涼的茶水倒進杯中之後才一飲而盡。哎呀。整理完場地後的茶水真是美味。話說 我本來是要來幹嘛的,
    「不過為什麽妳會幫我做飯團來呢?」
    「這是給努力的轉學生的獎賞。RICE(NICE)。」

    「什麽努力,是在挖苦我嗎?我隻是讓球滾出去而已呀。」
    「不一樣啊,你讓球往前滾了。」
    「是啦,如果往後的話就是界外。」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轉學生你真不坦率。」
    前川同學輕輕閉起眼睛,表現出如監護人那般以笑容擁抱我的氣質。如果這不是從有著死魚眼的鰹魚內部產生出來的東西,應該能成為更有價值之物吧。
    雖然也可以說是很符合前川同學的風格。
    口袋中的內容物震動者,發出被悶住的電子音。「噢,郵件。」「我推測是粒子寄來的。」「秘密。」恐怕是正確答案啦。
    我先把第一個飯團剩下的部分全部塞進嘴裏,才把一直丟在口袋裏的手機拿了出來。今天似乎也會從早上就收信——因為我如此預測所以把手機帶來。就連比賽中擔任守備畤也沒有拿出,萬一發生必須往旁邊飛撲的場麵時,是打算怎麽辦呀?雖然這是我自身的事情,依舊會以他人問題的角度來感到疑問。
    在二天內約有三十封左右,從粒子同學寄來的郵件堆積在收件匣裏。按照前麵所述,郵件毫不客氣地被寄了過來,我的手機就像是迎向產季的水果或蔬菜之類,突然增加許多拿在手上的機會。我試著展開郵件的內文。
    「早安~丹羽同學起床了嗎?要是還在睡就抱歉羅?我剛剛才起床~」
    是個不重要,但是很可愛的內容。健全的郵件。女女姑姑那種以「啾~啪~」為全文的過度抽象內容根本和這個是天差地別。
    我順便確認時間,現在已經過了早上八點。連同以前的郵件來看,就能知道粒子同學在假日,大概都在這個時間帶起床。
    粒子同學的郵件中幾乎都沒為使用小圖示。理由是:「因為大家都在用所以會變得很普通呀~對身為個性獵人的流子同學來說那可難以忍受」。
    是否隻是因為被其他的高中女生拋棄了而已呢?我的膽子還沒有大到能點明這件事。我稍微苦惱了一會,才四平八穩用「我已經起床了,早安。」回信。「真是個不有趣的內容呢。」「嗚哇!」被從旁邊偷看的魚類否定了娛樂部分。
    「你沒有打算把內容換成能讓粒子更加捧腹大笑的文章嗎?」
    「因為隻要回覆稍微用心點的文章,粒子同學就會為了競爭而發生熱燒毀現象呀。」
    這是實話。兩天前,我剝奪了粒子同學約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聽到我這麽說,前川同學似乎覺得很好笑般地提了提嘴角。
    「算了,期待粒子寫出優秀台詞也太為難她了吧。」
    她若無其事地講著過分的事情。我把手伸向第二個飯團,同時發問。
    「前川同學有跟粒子同學互寄郵件之類嗎?」
    「不,完全沒有。粒子連一封也沒有寄過來喔,我這邊。」
    「哦……嗯?」
    我察覺到與前川爸爸不同氣質的視線。抬起頭一看,還沒有回去的花澤同學正站在有些距離的位置上,凝視著我。不,正確地追尋她的視線後,似乎注目於我手上的飯團。「給我飯團」。如果從她的視線內讀取她在表達的意圖,大概可以濃縮成這四個字。也許是因為彼此眼光交會的影響,花澤同學的腳往這裏,踏出了一步。
    如果是在童話或以前的故事裏,我要是在這邊把飯團分給她,之後就會有好運降臨當我身上吧。
    我看了看前川同學的臉色。她似乎已經察覺,回答得很快。
    「因為是送給轉學生你的東西,所以要轉讓或是保有都全交給你了。」
    「唔~嗯。」被她全部推回來給我了。把難得的前川同學製飯團讓給別人好像也有點……
    隻是,晚點回到藤和家之後,女女姑姑製作的早餐也等著我。如果拒絕在餐桌上坐下,她就會說著「封殺齒德俱增」這種詞語,以耍賴小孩的風格來大吵大鬧吧。或者會打電話給我的母親,說什麽 「真真正處於反抗期呀!明明是個姑姑癖卻要忍耐青春期的欲望所以反而由於過於勉強自己導致在青春期壓抑下步上歧途對姑姑的味道……噫呀啊啊~!」幻聽的狀態極為良好。
    在藤和家,我大概一輩子都會被當成區區味道癖來對待吧。心情湧上了一片烏雲。不,就算說是一生,但我隻是要打擾到高中畢業為止,之後……雙親會回來。因為自己又會跟雙親一起居住,所以將要離開這片土地。在搬家時,我會覺得遺憾嗎?至於目前的心境是……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抵抗決定,這種感覺。
    我覺得自己,大部分都是用這種態度來麵對事情。
    不扯這些雜事。
    就因為這樣,由於後麵還有早餐在等待著我的緣故丶飯團吃兩個就是極限了吧。就算我正處於食欲旺盛的成長期,但也不是參加運動社團的肌肉發達類型。甚至是這個份量,對我來說也相當勉強。
    我舉起了第三個飯團,招了招手。花澤同學警戒地采取了繞遠路的路線,不是從正麵而是從右側靠了過來。這是否有意義,隻有她本人清楚。
    靠近一看,她的外表與其說是花澤同學,反而更有「MAKO~O」的風格。並不是說她跟我長得很像,而是她有著似乎會穿越時空的短短發型,赤褐發色,還有穿著製服參予棒球的樣子讓我聯想到那個角色去(注 指「跳躍吧〡時空少女」的紺野真琴。主角名字跟真琴同樣念成Mako~o)。還有我跟前川同學完全無法與其相比的古銅色肌膚。
    「可以嗎?」
    她低聲以讓人聯想到水麵的清涼音色來確認我的意誌。我咬著嘴中的米粒順便縮了縮下巴。雖然我有點在意送出去的飯團裏麵包著什麽東西。
    還有眼前這女孩,雖然暫定名稱是那個但是個性似乎並不強硬。
    「請用,花澤同學。」我忍不住在不知道本名的狀態下如此稱呼她。
    「謝謝你,磯野同學。」
    她立刻做出回答。看起來適應力很好。而且鰹魚在我旁邊。那,我是什麽呢?我就來當那個臉長長的……名字我想不起來,但偶爾會出現在畫麵上的同學吧(注:「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中的橋本,是鰹魚的同學〉。
    「要謝請謝謝隔壁的她。」
    我隻是把物流中間傳輸而已。花澤同學用手指剝著包住飯團的保鮮膜邊緣,並對著前川同學低頭行禮。
    「前川,謝謝。」
    「別客氣,比起這個妳穿著製服也就是?」「嗯,接下來是社團的早晨練習。」「真辛苦啊。」
    前川同學一誠懇地表示同情,花澤同學就把那張沒精神的臉孔垂得更低。
    「果然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非常。」前川同學毫不客氣地點頭。花澤同學望著她那樣子虛弱地苦笑了起來,然後把視線移往我這邊。接著就像是在解釋般地說道。
    「社團活動,雖然我不討厭但是很辛苦。」
    「喔……」我表現出最低限度的反應,人口咬著飯團。這次的內餡是醃茄子。
    由於跟之前的甜辣醬汁有著對照的味道,因此鹹味在舌頭上更加地發揮了威力。
    花澤同學也咬下飯團,輕輕嚼著然後低頭看著我。製服的袖口偶爾會往上翻動,可以看到曬黑部分的界線在肌膚上清楚地浮現。從這個白與咖啡色的對比上,可以感到難以形容魅力的我是個異端分子嗎?
    「味道如何?」
    前川同學詢問花澤同學的感想。「好吃到讓我簡直想嫁到前川家去。」「唔~根據前川家的情況,父親沒有先離婚的話可能有困難喔。」
    聽起來像是認真在研究的語氣。
    花澤同學停住了咬下第三口的行動,重新為了別的用途打開嘴巴。
    「你……是前川的男朋友?」
    咳咳!
    「啊哈哈哈!你聽到了嗎?轉學生。」
    現在是爽朗表現出理解的場麵嗎?我這邊可是差點被白米與包在裏麵的梅乾給塞住喉嚨了耶。原來我是即使跟魚類湊成一對也不會讓人感到不對勁的人類嗎!……這樣的驚歎不是正確反應。
    我邊覺得塞在胸口的米團讓自己很不舒服,同時警戒著周圍。萬一前川爸爸就在附近,這可是就算讓他翻臉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對話呢……噢噢,他在遠處。太好了。
    「我猜,這樣一來轉學生穿上青花魚布偶裝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另一方麵,女兒這邊卻享受著自己發明的笑話,一派悠哉。
    「那跟亂放閃光的笨蛋情侶檔相比,可是別次元的最糟糕情侶裝耶。」
    「不是嗎,而且講到轉學生。在我們學校裏……嗯……隔壁班的……」她轉動著眼球。「啊,我知道!就是那個跳海自殺的轉學生。」
    我被人家用手指著,還當成了自殺誌願者。「啥?」我不解地歪了歪頭,之後察覺到達「海」這個地點都被特別指定,讓我心裏有了數。
    難不成,她是在說四月底去挑戰E~的那件事情嗎,
    跟艾莉歐一起騎著生鏽腳踏車衝進海裏的那一天。那個,原來是以那種形式成為學校謠言而傳開了嗎,如果在鱄學生這立場的地基還沒消失之前就已經被加上了那種烙印的話,那麽中島對第一次見麵的我所采取的態度也讓人能夠理解。
    話說回來,去探病的粒子同學也像是要說服我那般,講了些自殺雲雲的話題呢。這下還真不妙。當我忙著跟粒子同學在放學後買了就吃,被前川同學要得團團轉,和艾莉歐玩著代官大人的遊戲(把她卷在身上的棉被扒掉〉還有應付著女女姑姑的期間,在學校裨麵我是個自殺混帳這樣的謠言卻傳了開來。悠哉也該有個限度。
    雖然「跟艾莉歐一起跳下去」這個事實被遺漏這點或許算是好運,不過,省掉那部分之後,看在別人眼中就真的像是我打算演出自殺戲碼了吧。
    「啊,時間到了。」花澤同學用視線追逐著在河堤上前進的腳踏車,憂鬱地喃喃說道。「謝謝~」她舉起飯團對我和前川同學雙方表達謝薏,小跑步衝向腳踏車。
    「嗯嗯。」前川同學望著她的背影,莫名帶著滿足點了點頭。
    「如果無法攻略那個花澤的球,就無法讓勝利降臨到我方隊伍身上喔。」
    「那個,不是不可能的任務嗎?」
    「隊伍的未來就靠轉學生你將來的表現了。」
    「不……那個……所以說不可能呀!像我這種外行人,要期待我什麽?」
    大家都是外行人呀。前川同學似乎很開心地笑著不把我的理由當一回事。
    「即使實力並不相當,隻要氣勢有撐起來不就好了嗎?」
    聽到這番類似委婉斥責的發言,讓我差點又差點噎到。我接過前川同學再次遞過來的茶水,把米塊硬衝下去。之後咳了兩次,才做出回應。
    「我不是那種類型呀。」
    「原來如此,也有道理。」
    前川同學的下巴跟鰹魚布偶裝一起用力往內縮。
    「看來基本上,你似乎擁有那種從否定起頭的個性。」
    她以如同直接指出本質的口氣,評論著我的內心。由於被戳到痛處,因此我隻能帶著呼吸苦悶的感覺沉默以對。麵對我這個樣子,彷佛看透我內心深處的前川同學繼續,開口說道。
    這次並不是評論我的個性好壞的發言。
    「如果下次,再找你的話還願意參加棒球賽嗎?」
    或者該說,這句話跟前麵沒什麽關係。
    「下次,轉學生將引起衝擊性的展開!——也無法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吧?」那啥鬼話啊?
    沒問題啦~!(注:原文「いいとも」來自電視節目「笑っていいとも」〉無法輕鬆配合場麵表明願意參加的我,隻能支支吾吾。
    我參加業餘棒球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也無法成為強大的戰力,隻是湊人頭的我聚集到此的原因。
    因為受到前川同學的邀請,那是從外部來的要素,與我的內心沒有關係。
    嗯~
    以其他要素來說。女孩子的請求很難拒絕,這一點雖然是事實。
    結果。
    「……如果下次還可以吃到前川同學做的飯團的話。」
    我對物質欲望與藉口沒有抵抗力。
    當我快要到家的時候,蟬已經在路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
    推著腳踏車進入藤和家之後,就看到艾莉歐待在庭院角落,麵對牆壁做著收音機體操。
    「鏘~~鏘~喀鏘~鏘亡~鏘之~鏘卡鏘~鏘~……」
    隻是旁邊並沒有收音機。不愧是電波女,代替收音機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嗎?她用自身嘴巴演奏著那首曲子,心情愉快地努力做著早上的體操……唔~嗯。
    這些把她稚嫩特質全麵表現出來的動作與歌聲,讓我一不小心就覺得很可愛。
    今天她穿著白色連身裙,沒有把棉被裹在身上。靠著電波來欺騙自己的方式失去效用,大熱天似乎還是讓她回避了那份炎熱。
    「鏘~~鏘鏘~~鏘鏘~鏘鏘~~」
    鏘鏘鏘鏘鏘~我這邊也不由得受到影響而哼了起來。接著就因為這樣被逮到了。艾莉歐甩著長發,讓粒子的軌跡從發梢四散而出並回過頭來。每當被刮起的粒子散開消失或再度發生時,她周圍的世界就重複明明暗暗的閃爍著。
    「嗨~」
    「早安,表哥。」
    艾莉歐不感到害羞,也毫不動搖。要是立場相反,我就會遭到羞恥心襲擊,而且那程度幾乎嚴重到足以讓我了解艾莉歐之所以會逃進棉被裏的心情。
    艾莉歐光腳踩著庭院裏的茂盛雜草,往我這裏靠近。啊~這家夥,又連個涼鞋都不穿就跑到外麵來。為什麽明明都已經當過學生了,還沒養成穿鞋子的習慣呢,
    「你去哪裏?」
    「河邊,去打棒球。」
    「棒球。」
    這是個給人純潔印象的複誦。她增加了眨眼的次數,以不斷開開閉閉的眼睛凝視著我。是不是在想著「表哥跟棒球,也太不搭了吧~」之類的事情啊,
    我與艾莉歐那不可思議的眼珠對視著,偶爾會想。這家夥的眼裏,是不是能看得到我看不見的東西呢?所以才會引起外星人騷動……不對,現在不是忙著作這些夢的狀況。「那就這樣羅。」請繼續做體操吧。我提醒她並推動腳踏車。
    車輪喀啦喀啦地轉著,發出掃過泥土和草的輕快聲響。接著,在這聲音之外還有兩個走在地上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讓人印象深刻的水藍色就衝進了我的眼裏。
    我把頭發看成浪花或水麵,裏麵似乎有魚在遊來遊去。
    不知道為什麽跟在我後麵的艾莉歐叫了聲「表哥」然後扯著我脖子上的肉。要拉可以,至少去扯衣服的袖子之類啊!「什麽啦?」「今天晚上也。」「知道了知道了~我陪妳。」
    我立刻推測出她的重點,迅速做出肯定回應。艾莉歐在暑假裏會提出的請求,尤其是注明晚上的場合,限定在一件事情上。就是天文觀測。既然她跑來找我,就表示今天的天氣預報是會持續放晴到晚上吧。艾莉歐現在,是家裏對新聞節目盯得最緊的人。她已經不再像當初剛見麵時那樣,做出想從滿是雜訊的電視畫麵裏抽取情報的行為了。
    「體操已經結束了嗎?」
    「嗯。」她以擠出二頭肌的動作,在視覺上表現出運動夠了的回應……這手臂也太細了吧。
    就像是等不及每星期準時收看的節目晚上才要播送,臉上露出笑容的艾莉歐心情愉快地抬眼看著我。隻要我回答會陪她進行那個類似暑假自由研究的觀測活動,她就會無條件地對我展示出那個充滿心跳!粒子的艾莉歐式微笑。而每次,我都拒絕直視這個表情。
    如果太常跟艾莉歐麵對麵,我總覺得自己的什麽地方,似乎就會不由自主地過度旋轉。
    我的電話因為來自遠方的電波而震動。是粒子同學送來的回信嗎……正是如此。
    「真是不像話呀!今天的早餐是火腿跟蛋!我遭受到斷糧戰術的攻擊!」
    還附上了照片。在白色無花紋的盤子上,小番茄丶美式炒蛋丶火腿片以三國鼎立之勢,各被擺放在一方。即使透過模糊的照片,在我的眼裏那也是個會引起食欲的配色。
    不過對自稱水果者的人來說,除了番茄以外,這是個棘手的構成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在暑假中,有跟粒子同學一起出去吃飯的機會,那店家方麵非得精挑細選才行呢。雖然我好像有聽她說過,麵類她也可以。
    至於我的回信內容,是……「快到於蘭盆會時浪費妖怪也容易回來,所以努力吃下去吧!」這樣(注:於蘭盆會類似台灣的中元節,約在八月舉行,傳說中這時期祖先靈魂會回來拜訪子孫。浪費妖怪是傳說中如果有人浪費食物或其他東西,晚上就會有浪費妖怪出現在那人身邊〉。內容的骨幹雖然很符合即興創作的風格,甚至感覺有脫臼的傾向,然而我還是沒有繼續推敲直接寄了出去。
    「表哥,棒球有趣嗎,」
    我把腳踏車放進倉庫,來到外麵之後,從呆站在那邊像個堵人粉絲的艾莉歐口中,丟出了個意外的問題。哎呀,我以監護人之姿享受著小孩子的意外舉動帶來的輕微驚訝,看向艾莉歐的眼睛。艾莉歐似乎不喜歡這樣,她低下頭用手指玩著發尾。
    我記得,以前也不怎麽經意地問過這問題。
    「妳有興趣嗎?」
    艾莉歐慌慌張張地把頭往左右搖動。接著,她往後跟我拉開一步的距離。
    「……哦。」
    我噯昧地,再次刺激著艾莉歐的心。「啊嗚啊嗚!」她更用力地亂甩著頭部與長發,還陷入了麵紅耳赤的狀態。
    被人家發現自己午睡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難以承認的心境跟她這樣很類似。
    真不率直啊,彼此都是。因為是表兄妹嗎?
    結果,艾莉歐逃走了。她跑去牆壁旁邊,從體操第二段再度開始。途中我繼續望著她,享受多次她回頭看向這邊的身影之後,才進入藤和家。
    從玄關往前延伸的走廊上,女女姑姑就像是在享受地板冰涼感觸般地攤在地上。她的姿勢很類似沒有誠意的磕頭賠罪動作,正抬著屁股麵朝下趴著。像這樣把臉朝下讓頭發亂垂到地板上的外觀,感覺彷佛就是「正好現在,從電視畫麵裏出來了」的景象(注:電影「七夜怪談」之貞子〉。
    如果讓那個中年人日擊到這狀態,類似發狂的那份愛慕之心是不是也會冷卻呢?
    「呼嚕~嚕嚕~……喔耶~在城鎮內的人氣投票中,女女小姐一把掌握了少年層的投票成為了第一名……呼~呼~呼~」
    「那個,我認為從開始計票之後才經過了不到五秒左右哦。」而且還是自導自演的投票。
    「早安~真真弟。」
    她維持臉部朝下的姿勢以悶住的聲音對我打招呼。
    「……請妳正常叫我。」
    為什麽隻有這個人對我的稱呼方式,這麽順利地持續進化呢?偏偏同學跟艾莉歐那邊一直都沒有變化。因為關係逐漸加深的隻有姑姑——如果這是原因的話那還真討厭呀。
    「真真底迪。」
    「我對平常就不正常的姑姑提出了不可能的要求呢,真對不起。」
    人類啊,各自擁有辦得到跟辦不到的事情。全體也有。
    例如,騎著腳踏車飛上天空之類。
    或是從外星來到這裏之類。
    還有我在業餘棒球賽中成為英雄之類。
    因為乾脆放棄,能讓人過著有益於精神衛生與時間消費期限的生活
    突然,女女姑姑猛一下站了起來。額頭上有著清楚的紅色壓痕,很適合那張少根筋的長相。可以掩飾額頭上的皺紋呢~如果我這樣放話喉嚨一定會被壓爛吧。
    根據女女姑姑本人宣稱,正經期似乎每三年隻會到來一次,所以至少我在這裏度日的期間,已經沒有登場的機會了吧?當我正悠哉地回想著她的發言時,女女姑姑挑釁地笑了。
    就像是讀取了我的內心想法,她開始聊起表麵上並沒有什麽相關的事情。漸漸,我也習慣她這種能發揮出不像人的關聯性的發言了。並不是因為這是外星人聚集的城鎮,而是因為女女姑姑個人,就是這樣的生命體。一旦能這樣看待,精神上的疲勞也會減少。
    「呼呼呼,其實女女我的時間感覺和一般人不一樣。」
    「也是啦,常常連單純的年齡計算都會搞錯嘛。」
    「居然!一年中會碰到兩次生日喔!意思就是~實際的年齡隻有一半~什麽嘛~我才二十歲而已嘛呀嗬!」
    喂!道理!你太謙虛了!別躲起來!快把這個徹底亂來的四十歲給退件!不願意嗎?是嗎?
    「換.句.話.說!一年半以後正經期就會再度到來那時候正好是真真的畢業典禮所以準備充分!女女的花將會再度綻放哦!」
    「雖然是姥櫻啦(注:一種花謝了之後才長葉子的櫻花,引申來形容風韻猶存的女性〉。」
    「我會在別離的同時一並奪下真真的心!」
    「我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掛了。」
    總是充滿(主要隻有一個人的)笑容,(在旁邊看的話就會)快樂的我家。
    那天晚上。如果是以前居住的鄉下地方,現在是會換成青蛙上陣開始鳴叫的時間帶。
    這裏也許是因為田地較少造成的影響,別種昆蟲的叫聲在窗外吵吵鬧鬧。
    我閱讀著從粒子同學那邊借來的書,在熱得呼呼喘氣的情況下消耗著時間。身為寄住者的立場,讓我不由自主地避免了使用冷氣。
    「…………………………………………………」來到了中盤部分。
    目前,我對澳大利亞產生了畏懼感。南半球真恐怖。我對於自己晚上看這本書的行為感到深深的後悔。不過與此同時,我也再度認清,能躺在室內乾淨床鋪上讀書的自己究竟過著多麽受到保障的生活。換句話說,即度過著被不像這世上人類的姑姑不分晝夜糾纏不清的日子,這也是無可取代的每一天……要是我的價值觀能逆轉到看得這麽開的程度,那還真恐怖啊。我認為,洗腦隻限於被美好女孩迷得神魂顛倒這類領域就已經十分足夠了。
    我翻了身,抓住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雖然並不是有新郵件傳過來,但我依然會偶爾再確認一下通訊紀錄。然後,邊回想著跟粒子同學問的信件往來邊得意地笑。
    如果這個房間裏四處都擺著鏡子,我就必須一直看著自己的惡心笑容,那一定會難以忍受吧。
    我打開早上自己以「加油吧!」回覆她敘述著對早餐不滿的文章後,她再次寄來的回應。
    「居然跟我媽說一樣的事情,丹羽同學你是禦船家的間諜嗎?」
    她呀,是不是懷疑我在她家放了竊聽器?
    說起來,我連粒子同學她家都還沒見識過呢。如果哪天有機會前去拜訪就好了。房間裏一定充滿了粒子同學的甜蜜香氣……慢,我是想說那又怎麽樣?
    雖然講白了有點那個,但我是想說那樣充滿魅力啦。
    「標哥。」
    「啥?」那熟悉的,隔著棉被的聲音從走廊上呼喚著我。
    即使在熱帶夜晚也不排斥地裹上心愛的菖蒲花紋棉被,看起來熱死人的鄉土妖怪正慢吞吞地走進房裏。同時還用右半身撞擊著沒關的房門和牆壁,整個人快要跌倒了。
    「什麽事棉被卷,要在晚上的墳場裏開運動會嗎?」(注:出自漫畫ゲゲゲ鬼太郎〉
    居然做出這種似乎不需要試膽也能證明忍耐力的打扮。我闔上書本,撐起身子。
    「千文光測的斯間島了。」
    我抬頭看了看房裏的時鍾,回應。「啊~是是,已經到這時間了嗎?那麽,妳那身棉被是怎樣?」
    「訪寵對車。」
    「防蟲對策?不錯啊,就那樣子走吧。」
    我特地不指出那身棉被的問題點,直接決定前往外麵。重量超過八公斤的天文望遠鏡由我搬運,順便把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艾莉歐也搬到了一樓。解除二十四小時都裹著棉被狀態之後的結果,就是感覺似乎產生了退化。還真是累積了沒有用的修行經驗。
    我抓住打算直接就這樣踏出玄關的光腳,讓她穿上平底拖鞋。那彷佛光是碰觸就會滲出鮮血,缺乏色素的皮膚,還保持著不可思議的冰涼……這點先放一邊不論,為什麽我啊,得服侍艾莉歐到了這種程度才行啊?畢竟又不是公主殿下跟仆人~嘴裏雖然抱怨著,然而我還是無法放下抓在手中的腳。
    在夏日夜晚仰望星空,這種狀況在青春點數方麵是有利的展開。然而,在經曆照顧這個跟眼前棉被的捆包狀態相同,性格也稍微拐彎抹角的表妹這種行程之後,產生點數似乎反而減退的感受…是我太杞人憂天嗎?
    我也穿上涼鞋,打開玄關大門。雖說是出門,也隻是來到家裏院子而已。這是被那種會讓人覺得坐立難安,與人聲喧囂往來相異的昆蟲大聚會給籠罩著的庭院。全都是些讓人無法平靜的音色,彷佛隻要閉上眼睛豎耳傾聽,就會覺得似乎正有被光芒包圍的純白景色在撕扯著記憶某處。沒有流動的空氣殘留著白畫餘韻,還是暖的。天空連片薄雲也無,是個適合天文觀測,風和日晴的狀況。雖然太陽都已經下山了還用「日」字是種奇怪的表現啦。
    至於艾莉歐,目前被禁止在夜間外出到離自家範圍更遠的地方。這是因為女女姑姑下了這種命令。
    以前,曾經發生這種對話。那應該是在,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
    在起居室裏與艾莉歐麵對麵的女女姑姑,舉起食指「嘖嘖嘖」地左右晃動。
    「不行呀艾莉歐。城鎮的晚上呢~」講到這裏她頓了一下,不知為何瞄了我一眼。「會有一大堆饑餓的大野狼,想對艾莉歐這樣的可愛小羊下手呀~」要以鬼故事風格來做結尾是可以啦,不過中間穿插的視線究竟是什麽意思啊這個歐巴桑(雙重意義〉。(注:歐巴桑與姑姑同音)
    「狼?」
    或許是無法理解這比喻的涵義吧?艾莉歐輕輕地歪了歪頭。「呀~」女女姑姑,不知為何很高興。
    「啊~真是的就是因為這麽純潔!讓人的保護欲也湧了上來呢!」女女姑姑說著,並緊緊抱住艾莉歐。如果是我會因為熱死人了!所以毫不猶豫地把她推開,然而艾莉歐雖然「呀丶呀嗚」地表現出好像卡在喉嚨裏的困惑,但依舊滿臉通紅地任其擺布。
    基本上她最喜歡母親了嘛~艾莉歐這人。是因為生長在母女家庭嗎?算了也許對於某種人來說那個大孩子小姐擁有難以抗拒的個性或外表吧,不過呢……實在冷門到了極點。

    總之,艾莉歐反抗全體地球人的時期已經過去,也變得安分多了,所以應該不會再做出反抗女女姑姑的行徑了吧。所以,既然被吩咐晚上禁止外出,艾莉歐也就乖乖遵守了。
    回想結束。
    反正,天上的行星即使是從藤和家的院子裏,也隻能隔著望遠鏡窺看而已,對艾莉歐的實際危害並不會存在於表麵上。
    實際上,早睡早起並脫離電波後,膽小的那一麵變強的艾莉歐即使獲得許可應該也不會一個人在外麵徬徨,而且應該也辦不到吧?我沒有跟她一起外出就哇哈哈哈……不對,為什麽啊?為什麽要把艾莉歐會跟我一起行動當成前提啊?我是艾莉歐的腳嗎?
    我用「以後再說」這個理由把各式各樣的煩惱先放到一邊去,把望遠鏡在地麵上設置好。而且,要我扛著這個沉重的望遠鏡遠行,老實說我也覺得很煩。
    「好啦不管是星星還是什麽就看吧,妳是自由的。」除了妳的身體本身。
    「…………………………………………」
    「……嗚嗚!」艾莉歐使勁跳動著。她把全身,連同棉被一起往左右扭動。
    看來她總算察覺到,自己雖然不會被蚊蟲盯咬,然而卻連仰望星空這件事都辦不到。明明這是在她把棉被裹上身子,麵對那份黑暗時就該察覺到的事情啊。
    以她本人來說,這是因為昨天來自蚊子的吸血被害相當嚴重所以她試著實行對策吧。這邊可是沒有聯想到乖乖使用除蚊噴霧這種點子就是不行的地方吧。
    無論什麽事情都親身實踐,嚐試挑戰的積極往前態度是值得正麵評價啦。嗯~不過棉被卷狀態下,前後左右都是一片黑,所以在方向性上分不出好壞這點實在很滑稽。
    棉被與下半身的組合暫時在院子裏來來回回了一陣子。真是超現實啊。也表現出試膽大會中負責扮鬼的人弄錯出場時機的悲慘感。由於很有趣所以我沒有出手幫忙,隻是在旁看戲。
    可能是要當成折衷方案吧,她隻把頭部從棉被上方探了出來。棉被長出一顆頭的樣子,會讓目睹者聯想到清新的水仿效著花朵或莖幹的外型,在地麵上冒出來的花樣。
    艾莉歐保持著棉被卷妖怪與人類之間的狀態,為了解除呼吸困難而做了個深呼吸。她這個狀態,可以讓觀賞者毫不客氣地瀏覽艾莉歐的外星美少女風格而一飽眼一福,至於對她本人來說,則因為身體包裹在棉被之中所以能獲得相當的平靜,所以是個尊重彼此好處,真正具備意義的造型,不過呢,好啦有個問題。或者該說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解決任何事情。
    做完深呼吸後的艾莉歐凝視著望遠鏡,打算著手進行具體行動。
    「…………………………………………」
    「…………………………………………」
    「……唔~」她在棉被中扭來扭去。這次似乎是因為無法使用兩手,而在天文觀測時發生了苦戰。哎呀~通往宇宙之路真是艱辛呀,沒想到棉被居然會變成阻礙。
    要是告訴未來科學館的職員這種事情,我跟艾莉歐的腦子,哪一邊會第一個被人懷疑呢?
    「死心從棉被裏出來吧。」
    「表哥強製命令要我脫。」
    「哦~看來隻有嘴巴有好好追隨母親步伐成長呢。其實妳不脫也沒關係呀,要不要一整個晚上都眺望著映照在棉被裏的星星呢,」那還真是很棒的天象儀呢。
    艾莉歐以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從棉被裏解放。折好的棉被不是丟在地上而是放到玄關裏之後,艾莉歐總算開始著手觀測的準備工作。她從下方看著望遠鏡,調整焦點丶角度丶方向。雖然聽說入門者就算利用望遠鏡的自動調整也必須耗費一般功夫,然而艾莉歐似乎頗有經驗,動作很快。田村商店的店員工作也是,除了講話方麵,其他大部分都已經有模有樣了,因此她在經驗累積方麵應該頗有訣竅吧,
    就像是在嚐味道般地搶先確認星空之後,艾莉歐「嗯」了一聲,把臉自望遠鏡下移開。接著,對我一笑。
    「今天也看到了。」
    我今天也看到了艾莉歐的那個笑容……這句獨白就當作是不存在的曆史吧。
    在行星之中,艾莉歐目前追逐著的是木星。聽說這時期容易觀測。艾莉歐偶爾會看著望遠鏡確認,同時在筆記本上素描著本星表麵。或許是因為她已經習慣描畫的行為,握著鉛筆的手法在迅速與仔細上的分配恰到好處。
    我趁著艾莉歐在素描的空檔窺看望遠鏡,讓不熟悉的木星映入眼中。因為今晚不會有夜風吹起,大氣也不會搖動很適合觀測。望遠鏡的焦點被放到了那個如果站在地球的地表上捕捉,看起來就會隻比我的眼球稍微大一點的茶褐色行星上。
    木星表麵的,那個像漩渦行進的花紋據說叫做大紅斑。這是艾莉歐告訴我的。那個漩渦的真麵目到底是什麽呢?雖然第一天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過了不過現在我隻記得一半左右。
    「再過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更棒的。」
    艾莉歐在望遠鏡旁邊發出了興奮的聲音。
    「噢噢~」由於我的興趣並沒有深到那種地步,反應也相當隨便。
    因為比起宇宙,我是深海派。比起那種實在過於遼闊的世界,我喜歡那種似乎某處有著終點,相連不斷的神秘。看來我這人,即使是作夢也一定要腳踏實地才能夠認同。
    就算像這樣,能清晰觀察這種誰也不曾以自身身體到達的星球,還是依舊缺乏現實感。我覺得這種情況跟「其實望遠鏡是個普通的長筒,隻不過是把印有木星與周圍衛星的貼紙給貼在頂端」也沒有什麽差別。三天前我把這種缺乏夢的想像說了出口,結果被艾莉歐給瞧不起了,還配上一聲超明顯的歎息。被她以彷佛在表達「到底在說什麽啊這個笨蛋」這種沒好氣表情來瞪視的狀況相當新鮮,接下來的「表哥缺乏夢想讓我佩服」這樣的莫名稱讚也很少見吧。不會察言觀色就發言的代價,是滿滿的珍貴反應。
    我預估了艾莉歐素描的手停止下來的時機,就像是在搗麻薯的手那樣把身體縮了回來(注:日本的搗麻薯工作由一個人負責槌打一個人負責翻動,槌的時候手要縮回)畢竟我隻是基於跟艾莉歐間的人情之類所以陪她,對於天空中的星星並沒有留戀。隻是就算我拒絕這個觀星大會,也隻能懶懶散散地看書或茫然望著電視來排遣無聊,並不會待在書桌前攤開參考書。如果從有意義這觀點來看,各選項並沒有太太差別。
    順便說一下女女姑姑第一天也參加了仰望諸星的大會,然而隻有她一個被蚊蟲咬得體無完膚,因此她邊猛擦著止癢軟膏邊主張:「啊啊,我散發出了不隻真真,連蚊子都可以迷惑的費洛蒙呢……姑姑真是罪大惡極!」,隔天就決定縮在屋子裏。今天也待在起居室裏,讓冷氣全麵運作著,軟棉棉地癱在地板上。
    彷佛看不下去我站在庭院裏發呆的樣子,從二樓自己房間那扇開著沒關的的窗裏突然傳出了電子聲。那是類似老式黑色電話的鈴聲。隻是響起的時間很短,我很快就察覺到鈴聲的真麵目。
    艾莉歐沒有把視線從望遠鏡上移開,直接張開原本緊閉著的嘴巴。
    「電話?」

    「不,郵件。」
    「誰寄的?」
    莫名其妙地糾纏不放呢。「……粒子同學。」應該是吧,幾乎是確定。雖然出乎意料地也有前川同學這種可能,不過她是如果有事,幾乎都不會用文章而以嘴巴來傳達的人。而且,來自前川同學的電話,換句話說就是業餘棒球賽的邀請,至少在兩天後之前都不會出現吧。
    畢竟我已經,答應參加兩天後的比賽了。在回家之前,受到情勢演變與飯團的影響。會因為零食而被綁架的小孩在這世上已經絕種了吧……雖然我有這種想法,然而被美少女的甜言蜜語釣中的男人生生世世都不會消失所以或許也合理啦,我不由得改變了主意。
    「粒子……」
    雖然她欲言又止地喃喃重複了這個名字,但接下來的卻是鉛筆在紙麵上滑動的聲音。也是啦,畢竟艾莉歐跟粒子同學之間有著氣氛非常微妙的關係。和艾莉歐親近的行為,在還隸屬於地區學校的期間將會多少伴隨著風險。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吧。
    至於艾莉歐這邊,隻是單純地因為反作用而成為怕生個性而引起的弊害罷了。
    「表哥。」
    艾莉歐擺出顧著望遠鏡不放的態度,沒有把視線轉向這邊,直接開口叫我。「嗯?」
    「表哥什麽時候會上電視,」
    「妳是在說誰?」這句話比間她是在說什麽還快衝出嘴裏,真令人悲傷。認定自身跟媒體曝光沒有緣份到了這種地步嗎?我這人……不對等一下,我記得好像曾經有過那麽一次……
    「表哥說過,早上在打棒球。」
    早晨時的話題,從記憶的墳場中蘇醒。她對那有興趣嗎?這樣想著的我隨性地否定。
    「如果有時間給我們這種河邊球員,還不如播放高校棒球學生的激烈戰鬥吧。」正好,是這種時期嘛。
    「嗯~」艾莉歐煩惱著……看起來像是在裝樣子。該說是在稍微旁敲側擊地,才進入主題嗎?
    「表哥參加的,是河堤邊的業餘棒球?」
    「對,妳也看過吧,」艾莉歐點點頭,額頭也跟著撞到望遠鏡。接著她重新調整因為剛才動作影響而偏移的角度,這次有好好轉頭麵對我。艾莉歐的雙眼本身,就像是星星一樣眨呀眨著。
    「商店街隊?」
    「嗯。」都市那邊,即使希望也不會讓我加入吧?人數看起來也夠了。
    而且,要跟認識的人為敵好像也有一點……我並沒有打算把早上的時間浪費在製造遺恨和隔閡上。
    艾莉歐把臉從望遠鏡上移開。視線也從上空的星星,轉移到水平線上的我。如同水麵般搖晃著的眼球讓我覺得,即使仔細觀察,裏麵也不會映照出景色和我。
    她握緊小小的拳頭。臉上有著跟以前她宣布要去工作那次,類似的表情。
    接下來,艾莉歐把這句話說了出口。
    「我,下次,也可以一起去打嗎?」
    早上,往三壘邊線打過去的白球再度在我的腦中滾動著。
    「……打棒球嗎?」
    「該說是棒球,還是baseball?ba~se~ba~~ll~~?」
    為什麽要活用卷舌來牽扯到英語圈,不,那種事情怎樣都好。
    艾莉歐她…對我表明她要參加集團競技。隻要吃驚就好了嗎?還是怎麽回事呢,
    難以具體形容的,紛擾不安。就像是被蟲子拍翅聲或鳴叫聲給煽動了一般,腳步虛浮不定。我感覺自己想去跟家裏的女女姑姑報告。是什麽呢?這個心情。
    跟那種一股腦湧上的感覺並不相同的,壓迫內髒的方式。胃部彷佛被不可思議的東西,給撐滿了。
    雖然這並非不快感受,我還是對在自身擴散的未知之物感到有點畏懼。
    算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其他人就姑且不論。
    「我會問問看。那,是啦,嗯,我想大概,可以吧。」
    「謝謝你。」
    這是道謝的話語。然而聽起來卻像是把三個分開的單音連續念出來而已。就像是為了讀出語句的合成聲音那樣,再加上那個外貌,一讓人感覺,她被當成外星人也是不可抗力之事。這家夥的情況,如果沒有自己大聲主張的話,是不是周圍會擅自認定她是地球外生命體啊?真的是個,全都由一些特異零件聚集而成的家夥。
    這先放一邊不管。
    艾莉歐,她……
    並不是單純地想打棒球而已吧,應該。有什麽理由。還跟我確定是不是商店街隊伍,所以或許跟這部分有關係也說不定。
    我沒有打算追根究底。甚至因為想像到艾莉歐站在那個河堤邊的樣子,反而讓我今天晚上想要努力忘記這件事,才能忍耐住衝上來的某種東西。
    在這之後,艾莉歐也沉默地凝視著木星,連觀察筆記都沒什麽著手。
    最後,這動作也迎向終點。艾莉歐根據自己的基準告了一個段落。
    在結束木星觀察之後,要在不紀錄的情況下觀賞靠近的衛星,也就是月麵。我喜歡比木星更有魄力的這邊。那麽,看完月亮之後大部分,我會在這裏縮回藤和家中。
    艾莉歐在這之後還會充分地跟星星玩樂約一小時左右。至於我因為夜晚特有的悶熱加上蚊蟲盯咬,順便還因為覺得妨礙艾莉歐享受興趣的時間也太那個了,因此退席。
    艾莉歐把望遠鏡的位置朝向月亮修正。我觀察著她的動作並聯想到真像是在操作機關槍之類的東西呢~同時驅趕著在周圍飛舞的昆蟲。
    「好了。」特地每次都向我報告的艾莉歐小姐。「哦哦。」我敷衍地點點頭,表示理解。接下來艾莉歐換上認真的表情,看著望遠鏡。
    接下來,她的眼睛大大睜開。
    仰望月亮的艾莉歐那原本緊閉的嘴巴「啊」了一聲,張了開來。
    「怎麽了?」
    我不經意地間了一下。
    接著的發言聽起來並不像是太重要的事情,也不像是特別的事。
    至少對我來說,那是「哦~」一聲就可以打發的事。
    明明如此,艾莉歐卻……
    像是晃神般地把原本張開的嘴巴,嚴密地,像是咬緊般地閉了起來。
    彷佛在城鎮中的人群裏偶然,和追丟的人再度重逢那樣。
    在無法成聲,非固體物品的驚訝籠罩之下。
    她那對彷佛仿造地球而成的藍色眼眸,喃喃說出了「觀測」到的事實。
    「好像,有什麽在月亮旁邊閃了一下。」
    好啦,兩天後。
    為了將青春燃燒殆盡而奮戰……這種熱血並不存在的業餘棒球的比賽日。
    早起的艾莉歐用棉被把上半身團團裹住,才一大清早就像尊佛像般站在走廊上。
    「噗呼噗呼。」她說了什麽。不過我懶得翻譯所以就當作是噗呼噗呼吧。
    「妳那打扮是怎樣。」又來了嗎?
    「為了邀北球打腫也不毀通。」
    「為了要被球打中也不會痛?」由於這句蠻容易轉換,因此我試著看看這能不能當成英文考試的聽力練習。
    「噗呼噗呼。」
    「妳本人會讓人頭痛所以退件!脫!」
    「噗呼!」
    她就像在表示「斷然拒絕」般地挺起了胸膛(棉被〉我使出強製手段扒掉棉被。或者該說,妳也該成長了吧?能用的所有對策就隻有裹上棉被這一種而已嗎?我從百般不顧的艾莉歐身上抽掉棉被之後,「好啦,妳要去吧。」就推著她的背下到一樓。「嗚啊~」不滿叫著的艾莉歐雖然滿心眷戀地抬頭望向棉被與樓上,然而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今天要讓艾莉歐確實地穿上鞋子。畢竟又不是小學生的五十公尺賽跑,總不會想要光腳參加吧。我如此相信並看向艾莉歐的臉,結果她卻「咦~」了一聲嘟起嘴巴,低頭望著被放在腳邊的鞋子。這家夥……畢竟即使下雨也可以悠哉地光腳在外麵亂晃嘛。如果隻有她一人連個傘都不撐。毫不介意會被弄髒的問題嗎?
    這類小地方的價值觀也有某部分,跟一般人的想法不同。雖然也有類似的部分……不對,這下就會完全肯定艾莉歐是外星人的說法。否定這說法的本人我,總不能做出這種事情吧。
    基本上,我有著除非發生了相當誇張的事情,否則不相信超現實現象的個性。
    這個自身診斷,差不多是正確答案吧。雖然連自身的事情,自己也隻有理解到某程度的狀況,似乎也挺不可思議。
    我來到院子,從倉庫中拉出腳踏車。接下來麵對彷佛是在「合體」般地把自己塞進腳踏車籃裏的艾莉歐,我故意不提出更進一步的糾正,直接踩著腳踏車往外。踏板比兩天前還沉重,雖然並沒有刷刷輕快轉動,然而心情卻不知為何一派輕鬆。
    沿路平安無事可以直接跳過不提,我們來到了河堤邊。我先把腳踏車停在距離梢遠的位置
    才走下河堤,前往尚未全員集合的商店街眾人那邊。
    接著。
    「就這樣,我把那個想加入的人帶來了。」
    我向隊上大家介紹。咚!我用手指輕輕壓了壓艾莉歐的背後,讓她往人群靠近了一步。
    「多……多指教……嘿。」她嘟嘟囔囔地講話之後,又吸了吸鼻子。手上還抓著「少年棒球入門」這樣的規則書……會被判斷成不具戰力所以藏起來會比較……
    而且也不必勉強自己擺出體育係風格啦。艾莉歐躲到了我的背後,觀察著大人們丶前川同學,還有敵方隊伍的反應。順便說一下今天的前川同學,打扮成了大目鮪。今天夏天是不是魚係列掀起了風潮啊?在布偶裝的業界裏。
    可是……除了前川同學跟艾莉歐,今天的球場上還有其他讓人介意的東西。
    是什麽啊?那個。有在動作所以好像不是擺飾品。
    「藤和家的……」「噢,糕餅店的……」「棉被的內容……」「女女的女兒嗎……」
    最後這句發言的主人是誰,很容易特定。在騷動平息之後,站在中心的黝黑大叔往前一步,開口說話。
    「是沒差啦,妳有打過棒球嗎?」
    「我……我是練右外野的。」
    不要莫名其妙地打腫臉充胖子。「沒有經驗。」我用手掌壓住抬頭挺胸的艾莉歐的頭部,追加了這個訂正。「嗯」黝黑隊長(雞肉串烤店)點了點頭。
    「那,妳就守右外野吧。」雖然應該不是因為真正相信了艾莉歐的發言,但他還是把在都是些外行人的業餘棒球中,球不容易到達的位置的守備,交給了艾莉歐。
    也許是因為不是在高中裏的當事者,大人們的反應並沒有那麽惡劣。
    或者是即使看在大人眼裏,感覺起來「那個」更……也不一定。
    其實我也是這樣。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把眼神,放到了在練習守備的敵方隊伍那邊。
    「唔~嗯……」
    有個穿著太空服的人,防守著左外野。來了個兩天前沒出現的神秘幫手。
    又不可能真的是從宇宙回來。
    以宛如艾莉歐的最佳對手之姿主動出擊的那家夥,舉起了裝著手套的左手。
    「那是什麽?前川同學的角色扮演同伴,」
    「不是呀,那人我不認識。應該是那邊隊伍的幫手吧?看起來很像是能夠藉由噴射來接住全壘打的裝扮呢。」
    前川同學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對方,如此評價。即使彼此互不相識對方依舊是角色扮演人士,或許她是為了同好之人登場而感到喜悅也說不定。
    「那個,不是真正的太空服。」凝視著對方的艾莉歐如此斷定。
    「那當然吧。」畢竟太空服似乎很貴重,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會在民間流通呢。
    即使真的能夠買到,又會要價多少啊。
    那身衣服隻是類似的白色布料加上以特殊塗裝繪成的花樣而已,實際上似乎並沒有同時具備著功能。而且又沒有裝設著機械。雖然隻有頭上戴著的頭盔看來像是真貨,不過那是自己做的嗎?以外觀來說的確是個穿著太空服的人。
    穿著太空服的人,簡稱為外星人(注:日文中太空服=宇宙服,外星人=宇宙人〉。體格瘦小,動作合乎外型相當敏捷。太空服(看起來)與布手手套的組合看來超乎現實。可是,如果在月亮或火星上打起棒球,就會穿著那身打扮站在球場上吧。若以這種觀點來看,異常就會迅速轉變成神秘。
    雖然要我把這當成「對未來的預測」,而做出就像是去科學館校外教學時感動得兩眼放光那樣的反應還是不可能的事情啦。不對,話說回來,最近的小孩子就算去到那一類的展示地點,似乎也沒什麽反應才對吧,
    該說是對神秘或是不可思議不太在意嗎,不,我也還是……小孩子……嗎?
    我看了站在身旁的艾莉歐一眼,她正以類似天文觀察時的眼神,追逐著被打上半空的球。
    「看來能順利參加球賽,太好了呢。」
    「嗯。」
    艾莉歐把原本微張的嘴巴閉上,像隻小動物般地用力點了幾次頭。在艾莉歐癱在藤和家起居室裏欣賞電視的時期,基本上我根本沒有看過頻道被固定在棒球轉播上的狀況。我可以肯定她並不是特別,喜歡棒球啊。還有女女姑姑也是。
    順便說一下,昨天向女女姑姑報告這件事情以後。「好~那女女要來擔任美少女經理~!」「不采用。」是怎樣啊妳這人。
    「咦?今天明明沒有叫她呀?」
    如此喃喃說著的前川同學舉起頭望向河堤上方,受到她的影響我也抬起下巴。
    在輕型機車上,坐著一個嬌小的女孩。那是個身穿塑膠平底拖鞋配紅色浴衣,頭戴明顯違反交通安全法規的工地用安全帽,到底有沒有駕照都讓人很懷疑的小個子女孩。
    我回想起以前,這女孩在河堤邊打著業餘棒球的樣子。從交通工具到穿著丶長相,一切都像是缺乏統一性的小學生的繪畫調色盤這樣的少女,注意到下方的前川同學並微笑了起來。
    呃,是說從她後麵下來的人。
    「咦~是丹羽同學嘛!」
    把籃球用兩手抱在懷裏,穿著上下整套的運動服,頭戴腳踏車通學用安全帽的禦船粒子同學,不知為何也共乘著那台輕型機車。
    「呀嗬!」用腳跟刷刷地往下滑的粒子同學衝了下來。「哎呀,真是意外的展開呢。」講出這話的前川同學一臉看好戲般地觀察著我的側麵,艾莉歐則警戒地把右腳往後退了一步,接著雖然我無法掌握她行動的要點,但她用手指輕輕捏住我手肘的肉。
    「什麽啦?」即使我回過頭望向艾莉歐的臉,視線還是無法相對。那雙湛藍的雙眼正直直盯著粒子同學瞧。
    「喂?這裏就可以了嗎?」
    穿著浴衣的女孩從河堤上方,向粒子同學進行確認。「嗯!謝謝!」粒子同學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有回過頭隨意揮了揮手。看完她的回應之後,輕型機車往前離開。
    「唔~」接著站在我的正麵,已經五天沒見的粒子同學以全身表現出她正感到遺憾。簡直立刻就會把我當成牆壁,並開始進行傳球練習。或者是要把我的頭視作籃框進行灌籃練習。這還真恐怖,不過她為什麽在生氣啊?
    是不是敵視籃球以外的球類運動呢,不對…可是體育課時她有很開心地打著排球啊~當我正在重新思索時,粒子同學首先把視線放到了前川同學身上。前川同學,毫不動搖,一臉賊笑。粒子同學,當作沒看到用兩隻腳走路的鮪魚。接著是場上,在打棒球的,同學共有兩人。沒有青春。這下大概是掌握到狀況了吧,最後當她注意到艾莉歐的那瞬間,隻有一刹那臉部肌肉微妙地抽了抽,但她立刻嘟起嘴鼓起雙頰。
    「在打棒球。」
    「啊~是在打呢。」
    「前川同學也在,呃……還有,藤和同學。」
    「嗯,是呀在呀。」雖然不是前川同學而是鮪魚川同學。
    「丹羽同學把我排除在外!隻有我隻有我!」
    粒子同學亂揮著手,就像是搞不清楚該把球投給誰那樣,隻有上半身成了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噢,是這麽一回事嗎。可是我們是在什麽時候,組成了這種男女不成比例,共同行動的四人組呢?是個感覺上會為了追尋外星人而不是屍體而往前邁步的友好團體。粒子同學,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實際上,當初被前川同學邀來打業餘棒球隻有我而已。指責我把粒子同學排除在外是搞錯狀況了吧?就這樣當我正打算對前川同學送出求救的視線時,當事者的視線已經從我身上,轉移到了防守左外野的太空服上麵,而且還講出:「明天就穿異形裝來吧。」這種發言,燃燒著無意義的對抗意識。
    「不是啦不是啦,我沒有把妳當成外人啦。」不得已,我為了否定張開嘴。「哼~」「我是隻對粒子同學給予特殊待遇呀。」我在說什麽啊我。居然把這種可以說是胡扯八道的大謊言,就像是要貼到粒子同學臉上那般地大聲嚷嚷。粒子同學她當然……「咦,給我特殊待遇嗎!」
    怪了?上鉤了?非常容易的,她咬住了「特別」這種話。不愧是,對普通抱有自卑感的水平線粒子同學。她張大了眼睛,曬黑的臉孔也露出了笑容。
    「咕嘟咕嘟。」她發出形容心髒……萬一真的跳成這樣那可大有問題的擬聲詞。
    「那形容滿溢而出的表現是什麽,」
    「心跳加速咚咚響+興奮不已蹦蹦跳。」(注 從日文形容心跳加速和興奮的擬態詞中各取一丶三和二丶四字,正好可組成咕嘟咕嘟這個形容易體大量冒出的擬聲詞。〉
    「明明在組合正麵的詞語,為什麽會變成負麵的表現呢?」
    是個可以超越四則運算原則的粒子同學。
    「粒子同學為什麽在這裏?」
    還有,那個穿浴衣的女孩是誰?這部分也是相當大的疑問,不過優先的是這個。
    咕嘟咕嘟狀態的粒子同學,突然老實下來般地縮起了肩膀。
    「呃,自發練習。因為那邊的公園裏有籃球架。」
    粒子同學的手指,指向輕型機車離去的方向。「哦~」有點佩服。我不知道她居然那麽熱心於籃球,到了連社團活動之外部要練習的程度。
    「剛才的人是誰,」
    「附近的大姊姊。她說有事所以請她順便送我過來。」
    「是這樣啊。」……大姊姊?「是說妳還挺熱心的耶。」
    「因為……那個……啊~」
    「唔?」
    粒子同學扭扭捏捏。用手掌轉著球,「唔~」地嘟囔完之後。
    「我想既然丹羽同學要來幫比賽加油,那我沒有活躍可不行亡吧。」
    「喔喔……」
    河井樣人。因為產生動搖所以打錯漢字。麵對可愛魔神(注 跟河井樣人同音)發揮本領,讓我斷斷續續地吐著氣。
    一瞬間,我佩服她到了呼吸困難的程度。
    不過這份餘韻,並沒有持續太久。
    「表哥,要去加油?」
    至今為止都保持沉默的艾莉歐,從旁邊插嘴。「嗯。」我先像是應付般地做出肯定回覆後,才斜著眼確認艾莉歐的樣子。沒有表情。這裏伴隨著,微妙的不對勁感。
    粒子同學似乎也被那態度壓倒而支支吾吾了起來,可是當她麵對艾莉歐,才剛以「那個……」開頭打算說些什麽之後,她臉上的所有零件就立刻進入暫時停止的狀態。
    她的視線被固定在我背後的某個物體上,半張的嘴與裏麵可窺見的舌頭一齊動作,倒吸了一口氣。我在感到驚訝的同時,回頭看向場中。在我背後進行守備練習的人雖然有好幾個,但在那之中,卻有一個家夥的視線固定在白球以外的東西上,所以很容易理解。
    是中島。他凝視著在我身後的,粒子同學。「嗨。」他露出苦笑,同時像是在打招呼那般,輕輕舉起戴著手套的左手。粒子同學也僵硬地舉起右手,接下來慌慌張張地來回看著中島和我的臉。
    「嗯……是尷尬的關係?」是前男友嗎,打算如此發問的舌頭打了結。
    「兼,朋友。因為同樣是籃球社啊,中島同學。」
    就像是在強調一般,粒子同學使勁地說道。碰到人以這種似乎有所隱瞞的態度來說明,就會覺得對方好像是在辯解,感覺並不好。算了,追根究底來說,根本沒有對我解釋的必要,所以一旦像這樣受到了特別的顧慮 會讓我這邊也尷尬了起來。
    中島與粒子同學,雙方不自然地把臉從彼此身上轉開。
    就像是看準這個時機,場中一口氣被寂靜包圍。
    周圍的空氣互相爭奪著熱氣。就像是柔軟的薄膜包覆著我。
    我的身旁有粒子同學丶有艾莉歐丶還有就算想跳過的……前川同學。
    該說是……台風眼嗎?暴風正窺探著,肆虐周圍的機會。
    「……唉唉唉。」
    就像是被巨大漩渦卷入那般,各式各樣的人彙聚到了這場業餘棒球賽來。
    聚集了不可思議丶電波丶還有怠惰的褪色河堤邊球場。
    究竟接下來,這裏會發生什麽事呢,
    我用手掌握緊架空的青春點數,仰望天空。
    今天有一些雲。是能夠舒適度日,而會妨礙天文觀測的氣候。

    雖然我很擔心事情不知會如何演變,但是球賽本身今天還是毫無問題地開始了。鏘~爽快聲響接二連三響起——這種事當然沒有發生,今天依舊是沉悶的展開。無論是前川爸爸的側投,還是花澤同學的壘球投法,都持續著跟球棒沒什麽接觸的精彩投球。花澤同學先姑且不論,前川爸爸也是棒球經驗者嗎?如果哪天有機會試著問問或許不錯。
    由於兩人的投手戰的影響,在右外野楞楞果站著的艾莉歐那邊並沒有球飛去,防守對方左外野的太空服也沒有出場機會。雖然打擊方麵兩邊都展示出了漂亮的揮棒落空。
    粒子同學在那之後沒什麽開口,勉強保持鼓著雙頰的狀態,以不高興的腳步(左右腳步寬曳變得不安定)前去籃球練習。「比賽時,我會讓丹羽同學擺出一張哭喪臉的!」雖然不確定她到底是在表達鬥誌還是在挑釁,但不知為何我被當成了對手。可是即使已經察覺到這份不悅中,約有一半是為了掩飾什麽的演技,依舊沒有點破的我算是卑鄙嗎?跟中島……應該有關係吧?
    「原來如此啊~」的確,如果老實把話講開,似乎會發生更嚴重的糾紛。
    由於中島對著這邊瞄了一眼,所以我以應酬用的笑容回應。
    好啦,在三局下來臨的,第七棒藤和艾莉歐的第一次打擊。敵方隊伍的中島與花澤同學的視線集中在艾莉歐身上。很強烈,非常強烈。艾莉歐雖然因為那無法躲避的視線而感到畏縮,但還是戴上頭盔站進打擊區。棒球入門書則寄放在休息區的我手上。她駝著背,無法全部塞進頭盔裏的頭發蓋住臉,讓人懷疑她真的看得到球嗎,連同那握著球棒的樣子在內,都會讓人聯想到某漫畫裏的大少爺(注 漫畫《巨人之星》的花形滿〉。
    站在投手丘上的花澤同學眯起眼睛緊盯著艾莉歐。那是在瞪視異物的眼神。花澤同學也是當事者吧?那吐氣的動作,就像是要把積壓住的某些東西解放一般。接下來手臂往左右畫出8字後投出第一球。艾莉歐呆呆地目送球進壘,沒有揮動球棒。那有點悶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球刺中了手套。
    「藤和她呀,知道棒球的規則嗎?」
    坐在我身旁的TUNA川同學看著主審那誇張的動作和球場,同時似乎很無聊地把頭歪向一邊。雖然這是個理所當然的疑問,但我也對這個除了「到底怎麽樣呢~」以外別無答案的問題,感到了不安。
    「啊,還有我今天做了三明治喔。」
    「哦~」當然很值得感謝。不過至少妳該連前川爸爸的份也一起準備,那樣的話風波的高度大概可以降低成一半吧。
    我把視線焦點放回球場上。
    花澤同學的第二球。「噫呀!」艾莉歐很早就往前踏了一步,使盡全力揮動球棒。看起來完全沒有去解析投球軌道之類的東西,總之先揮了再說。
    「嗚喔!」我忍不住站了起來。那揮擊居然打中了。球被棒頭給掃到,雖然畏縮但依舊鏘~一聲把球打了回去。在這場比賽中,白球第一次畫著拋物線往外野飛去。
    話雖如此,那也隻是個平凡又欠缺後勁的球被打到了左外野上空罷了。輕巧地往前跑縮短距離的外星人,擺出「我來接我來接」的態度,高舉著左手的手套,輕輕鬆鬆地準備接球。然而就在我方休息區認為那球死定了,已經完全被放棄氣氛給籠罩的下一瞬間。
    咚。
    那顆往下掉落,毫無特別的高飛球,卻連事先擺好的手套都沒擦到,直接打中了外星人的臉孔。呃呃,是叫什麽啊那個頭盔的,類似塑膠的部位……帽緣嗎,算了事後再去查吧,總之從空中掉下來的白球被吸進了那個位置,而外星人緩緩地倒下。就像是在夏威夷的觀光用靶場裏,被拿來射擊的靶子那樣,對方砰咚一聲以臉部向上的姿勢平躺在地。沒有爬起來的徵兆。負責防守中外野的大叔慌慌張張地往球與外星人的方向跑。站在頭手丘上轉著頭觀察白球去向的花澤同學麵對隊友的失誤並沒有反應,隻是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躂躂躂躂~全心全力衝過了一壘的艾莉歐似乎也注意到那個失誤現場,停下了腳步。她歪著頭楞在當場。看起來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也無法掌握狀況。不過,商店街的休息區發出了快跑啊快跑啊的指示。困惑的艾莉歐均等地來回看了看休息區和外星人之後,就帶著疑惑再次開始咚咚咚往前跑。在外星人的眼前還金星亂冒的期間,艾莉歐踩過二壘繼續往三壘奔馳。幾乎與此同時,中外野手撿起球,邊注意著倒在地上的外星人,同時將球傳回內野。艾莉歐停在三壘。
    另一方麵,倒下的外星人被其他兩名外野手給搬到了休息區,被放平好讓外星人能安靜修養。接下來,某個人似乎下定決心打算拿下罩在頭上的裝備,然而卻遭到外星人的抵抗。
    外星人徹底拒絕露出臉孔,選擇要維持這超現實的光景躺在那裏。是不是類似艾莉歐對棉被的執著啊,
    或許是因為打到人而感到過意不去,艾莉歐一臉擔心地交互看著躺著外星人的長倚,還有我的臉……為什麽,我說啊……我可不是妳的保護者呀!
    算了,我承認本來的保護者,是個除了重要場麵外幾乎都幫不上忙的沒用家夥。最近我注意到她用手機打麻將玩得毫無節製的樣子。「女女也想~要~暑~假!」她這樣對田村商店的婆婆宣告之後,被回以「妳啊,看起來比小時候還笨呢」這番話,耍小孩子脾氣要得更嚴重了。就負麵的意思而言,在旁人眼裏應該真的看不出她幾歲吧。
    離題到此為止。由於艾莉歐不斷地用求救視線攻擊我,無奈之下我隻好從椅子上起身。「轉學生?」「我去看一下那邊的樣子。」我甩開前川同學的視線,快步向對方休息區走去。受到我動向的影響,艾莉歐也擅自離開三壘,咚咚小跑著跟了過來。喂!妳會出局啊!雖然我如此擔心,但是膽敢嚐試接觸滿是惡評的艾莉歐的家夥並不常見,所以她悠悠哉哉地,從對方選手之間穿越而過。
    「這並不是妳不好啦,大概。」
    我先安慰她一下。「嗯……」艾莉歐還是保持憂鬱的表情。
    「……啊。」糟了。我猛然驚覺之後順勢窺探周遭反應。我居然如此自然的就和艾莉歐一起行動了。明明同個年級的花澤同學跟中島也在啊。正如我所擔心的,兩個人都睜大雙眼把我跟艾莉歐當成一夥來瞧。在參雜著驚歎的那個視線中,我找到了暑假結束後的陰影。
    太大意了。習慣衝得太過頭了。不,在外麵騎車時讓艾莉歐塞在腳踏車籃子裏的行動,至今為止都還沒形成廣為流傳的謠言,這一點才類似奇跡吧?
    當事者的艾莉歐對視線毫不在意,跟在我的身邊……算了,這件事我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我並沒有深入煩惱,也沒有拉開距離繼續往前走。
    來到對方休息區探頭一看。由於周圍的大人們把空間讓給了我們,因此更加靠了過去。
    來在長椅旁低頭俯視後,那名外星人雖然張著手腳癱在那裏,但依舊對前來關心的我和艾莉歐產生反應,調節了頭部方向。
    因為戴著那種通風不良的麵具,似乎引起了類似中暑的症狀。即使戴著頭盔也能夠察覺裏麵的人在喘氣。可能是因為缺水所以喉嚨太乾,對方嗆了好幾次,身子也隨之跳動。
    或許是對方消耗甚劇的狀態再度刺激到罪惡感,艾莉歐的眼晴顫動著。
    「對……不起。」
    戰戰兢兢的艾莉歐彎下腰低頭致歉。結果,外星人雖然全身僵硬,但依然像是要產卵般地發出回應。
    「別 在 意 。」
    「……啊?」
    從對方的肚子深處,擠出電視上為了保護受訪者而變造過的那種聲音。那聲調的重現率之高,簡直讓人懷疑裏麵是不是裝了機械。這種努力實在太難以理解了。
    「………………………………………………」我忍不住看了身旁的艾莉歐一眼。
    艾莉歐愣住了,看不出為了碰到外星方麵的同伴而感動流淚的徵兆。我也,習慣了。已經連特有景象都不算。就算哪一天城鎮被外星人占領,或是UFO就像是藤子F不二雄的短篇漫畫那樣襲擊城鎮,我也不會驚訝吧。
    為什麽這個城鎮裏,都是這種玩意?而且還會定期的出現。你們是中頭目嗎?
    「上吧!前外星人!」我試著把艾莉歐當成最佳對手推了出去。「表哥,那個……」這唐突的推薦讓艾莉歐目瞪口呆,好幾次回頭看我。「加油吧!」我強迫她去跟對方麵對麵。
    會不會發生什麽化學變化呢?我帶著一絲期待。還有,也是為了「拜托饒了我別再要我正麵應對這一類的家夥吧」這樣的逃避念頭。
    「這家夥是什麽?」
    「同伴。」
    「同伴?」對方隻驚訝了一瞬間。「這是啥啊~」接著就毫不客氣地摸著艾莉歐的側腦與頭發。「嗚啊,嗚喔嗚!」不習慣與人身體接觸的艾莉歐,讓這種類似牙齒掉光缺乏內涵的反應,在嘴巴與眼裏亂揮著。
    「呼 嗚 。」
    「我認為不需要連吐個氣都要硬是拆開來吐吧?」
    況且現在似乎正在缺氧。
    外星人無視於我的忠告,望著艾莉歐的眼睛。接著……
    「妳 長 得 像 住 在 XXXXXX 的 生 物 。」
    「啥?」「咦?」
    「妳 跟 這 次 的 事 情 有 什 麽 關 係 嗎 ?」
    一個人展開話題的外星人獨自往前奔馳,把我跟艾莉歐的反應丟著不管。
    剛才類似自創詞的內容是什麽?難道,是對方自己發明的外星自創詞?如果是那樣就危險了,這家夥相當認真。如果比藉著棉被語簡單應付過去的艾莉歐病得更重,可是超出我負擔的存在。
    話說回來,我本來就沒有必要理會對方啦。隻是,我感覺艾莉歐不知為何似乎會被這個外星人的妄想給牽扯進去。這裏為了我個人的平穩,就當作是沒發現吧。
    「剛才,說了什麽?」
    艾莉歐似乎理所當然地沒有聽懂外星人的自創詞,要求對方重複。但,外星人那邊卻擺出不問原委的態度,打算繼續自己的發言。
    而且下一句話與視線卻不知道為什麽,朝向我。
    「而 且 這邊的家夥是……」從途中開始,普通,雖然有點沙啞的十幾歲女孩的原本聲音就浮上表麵了。咦,內容物是個女孩子嗎?雖然從體格來看,我原本就如此推測。「啊~等一下,暫停。wa~~!」原本聲音徹底發揮。她把右手擋在艾莉歐眼前然後咳了一陣。看來那發音,相當地勉強自己。是跟發出咯~咯~咯~~之類笑聲的人沒什麽太大差別的痛苦方式。接著,在觀察著這一幕的期間,在濕黏黏皮膚的煩悶助長之下,我產生了苦悶的感情。應對這家夥而產生的愚蠢感,貫穿了我的脊髓。
    「啊~啊~」撐起身子,完全不把周圍冷到極點的空氣當成一回事的外星人,結束了喉嚨的調整。接下來她用拇指指著胸口,虛張聲勢。
    「久 等 了 。 放 馬 過 來 。」她完全複活,讓人覺得有點火大。
    外星人維持著那個聲帶模仿。繼續敘述自己的身分。
    「我乃是超能力者。」
    我等乃是外星人。我想起那個用手刀打著脖子並如此宣稱的那東西(注 電影「地球防衛軍」裏的名台詞。由於外星人講話會有顫音,為了模仿那聲音必須敲打自己的喉嚨〉。
    SPER再度降臨。
    「啊~……」
    久違地用這個反應來結尾,可以嗎?應該可以吧。那,就是一句話。
    「啊,是喔。」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1: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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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1: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少年的古怪暑假
    ●早上打業餘棒球賽(+前川同學的飯團)。     +2
    ●照顧艾莉歐。
    (不知為何每次這樣做就覺得點在減少)。        -1
    ●粒子同學真可愛。                                            +2
    ●碰上新的Sper。                                                  -3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8



    小學五年級那陣子,我加入了地方上類似少年足球隊的團體。
    那團體跟正式聯盟之類的大會沒什麽緣分,講白點其實和放學後的足球遊戲沒太大差別。
    當時,小學男生之間無視於世上所謂的潮流,流行的是足球。甚至連好勝的女孩子們也
    邊呀呀大叫著,混在男孩子裏麵一起踢球。在幾乎可說是「如果不踢足球就沒有朋友」的風潮影響之下,我當然也把踢球當成興趣,在周圍朋友邀請之下參加了那個足球隊。
    因為加入團體,即使是大熱天或很冷的日子,父母也必須跑去橋下的球場準備茶水什麽的,說老實話應該覺得很麻煩而不怎麽情願吧,事到如今我才覺得真的很佩服。
    當時,我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沒有餘裕去關心這些。
    好啦,開始踢足球,到此為止是很好。問題是從這之後才發生,我真的好好踢過足球嗎?——就是這種問題,如果要先公布答案,雖然是常見的結果,但簡單說就是No。
    我啊,在跟其他少年隊伍的比賽裏,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獲得出場機會。其實教練討厭我。騙你的啦。單純是因為我踢得不好,這句話就可以代表一切。
    練習方麵還算熱心。我把假日與放學後都花費在足球上,練習的程度跟其他朋友相比也毫不遜色。然而,如果要乾脆地承認悲哀的現實,那就是我不適合踢足球。
    在不經意之間,我就察覺到跟其他家夥相比,自己較不擅長處理球。是因為腳部不太靈巧嗎,理由雖然無法確定。然而總之就是不行。一旦我刻意模仿其他人來使用身體丶動作反而變得更加僵硬。實力的差距,拉大到了甚至讓我覺得從現實變成了彷佛夢境般遙遠。
    無法上場比賽的理由之一,或許是因為小學足球常見的傾向。那就是比起守備,想要當前鋒與中盤選手的孩子很多,因此多得是競爭對手。就跟去報考錄取率較低的高中差不多,這下當然無法出頭啦。
    半年之後自己還是個候補,製服比其他人的更加乾淨。
    為了無法上場比賽的兒子,雙親卻必須特地跑來,或是得去照顧其他小孩,這些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因此入隊後一年我就退出了。
    呃,順便還有個原因,就是即使看著其他朋友在場上馳騁,我卻已不再覺得不甘心。嗯,自己已經接受這狀況了呢~我看開了。
    從那時開始,我是不是就開始對追求超出自身能力範圍事物的行為,產生了猶豫呢,
    就這樣,我放棄在運動方麵大展身手,國中時加入了手藝社。
    ……即使對我本人來說,究竟是因為何種緣由而使得我決定在那個社團活動落腳呢,這點直到現在都還是個謎團。
    在被艾莉歐的球打中後,太空服女繼續回到場上。敵方隊伍裏看來像監護人的大叔基本上有試圖勸止她,然而卻因為那些「靠著超能力power所以無敵」這類雖然欠缺說服力但足以嚇退他人的種種言論而敗下陣來。
    由於本人看起來沒有大礙,因此不需要繼續跟她有所牽扯。我如此判斷並結束探望行動,和艾莉歐一起離開對方休息區繼續棒球比賽。
    我回到自軍的休息區,艾莉歐則前往三壘。
    不過慢吞吞移動腳步的艾莉歐自始至終,都露出心裏還有著疙瘩的表情。
    順便講一下關於之後的必賽,如果隻提結果,那就是二連敗。
    ……好啦,在艾莉歐第一次參加這種業餘棒球比賽的,隔天。
    今天依舊穿著類似太空服的服裝,沒有戴上棒球用頭盔的女孩,正站在打擊區裏。
    這是個隻要她揮動球棒,似乎就會出現宇宙空間這類特效的構圖。站在投手丘上的前川爸爸也表現露出困惑態度,踢著腳下的土。觀察比賽的傾向,前川爸爸的抗壓性似乎並不高。一旦被打出安打,得點圈內出現跑者後就容易失手。如果以棒球遊戲來舉例那就是危機X或是跑者x之類的指數(注:電玩=實況野球」係列。〉……不過,果然還是很帥啊,所謂的王牌。
    而這位前川爸爸還是跟上次一樣 可以從相對的不透明麵罩中,察覺出足以讓他萎縮的壓迫感吧。
    降臨到河堤邊的太空服女,據說是位超能力者。
    哇~噢~有說明跟沒說一樣。
    「那是,什麽啊?」
    我試著向由於魚店大叔失誤而上壘,正站在一壘發呆的花澤同學詢問詳情。如果是隊友,應該能夠像是解明柳樹下幽靈的真相那樣,對那可疑家夥的真麵目一清二楚吧?當我正如此期待時,卻看到她平著頭以冷漠語氣講了聲「不知道」。
    另外,花澤同學今天也以製服姿參加比賽。不用說,每當她投球時在腰部附近輕飄飄翻飛著的部分,就獲得了中年人集團的注目。
    「是中村先生……噢,就是擔任我們捕手的大叔啦,是昨天被他帶來,說是親戚的人。好像其他還說了些什麽去田裏搗亂還是離家出走之類的說明吧。」
    「……那個,真的是親戚?」
    「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而且怎樣都好。」
    前川爸爸在無法抹去不信任感的狀況下,對太空少女投出第一球。太空服女使盡全力揮動球棒,在偏離球三十公分以上的位置揮空。跟艾莉歐同等級差勁,是個明顯的外行人揮空。我昨天也有同樣的疑問,她看得清楚嗎?透過那頂頭盔。
    那這段期間中花澤同學完全沒有表現出試圖離開一壘的態度,隻是沒精打采地硾著頭。看來她根本沒有盜壘的打算,順便似乎連往二壘前進的意誌都欠缺。
    明明她如此缺乏幹勁,為什麽還來參加業餘球賽呢?
    「比起這事,我才想間轉學生同學你,跟那個是什麽關係啊?」
    花澤同學用下巴,不客氣地指出對象。在她點出的方向,可以看到左外野上,像是在事先預備般一直高舉著手套的艾莉歐。延續著昨天,今天她也是個棒球員。(本人主張)
    畢竟昨天已經被看到自己跟她一起行動的場麵,不可能完全蒙混過去。如果保持沉默或試圖隱瞞,似乎關係反而會遭到胡亂猜測。慢慢,出現破綻了啊,我的學校生活。
    「是表妹啦,那家夥。」
    「…哦~」在聽來平淡的反應之前,有一段空檔。用來製造出平淡反應的時間。這並不是在誇飾,確實是個讓人心酸的反應,艾莉歐沒在旁邊真是太好了~我忍不住多事地這樣想。
    花澤同學把身子更往前彎,仔細觀察著艾莉歐。艾莉歐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正忙著調整站立位置與抬高的手臂角度……噢,她是把手套拿來替臉遮擋陽光嗎?
    「完全不像呢。」花澤同學隻看著艾莉歐的外貌如此喃喃說道。
    「因為是表姝呀。」
    「表妹不會相像嗎?」
    「血緣關係相當薄,所以有困難吧?」
    如果我是個長得像艾莉歐的美少年,青春點數應該會多到連作夢都會笑吧。跟十位數還在遙遠夢中的現狀可大大不同。算了,畢竟認識了粒子同學與前川同學,現在的我也沒有那麽糟糕啦。或者該說,我甚至覺得成果好得過頭了。
    「哦……換句話說轉學生同學跟那個是親戚嗎?」
    花澤同學不會以「藤和」或「艾莉莉」來稱呼艾莉歐。不,後者本來就不可能啦。
    先確認前川爸爸的第二球以偏外角的壞球進入捕手手套之後,我斜著眼看了花澤同學一眼。花澤同學已經把視線從艾莉歐身上移開,茫然地朝往前川爸爸的方向。
    「果然會讓人畏縮,」我跟艾莉歐是表兄妹這事。「有點。因為是異常者的親戚,所以要人以好意對待應該有困難吧?不過隻是『在棒球的敵方隊伍裏』這點程度的話,那還勉強可以當
    她先毫不猶豫地講到這邊,才看了休息區一眼。視線前方可以看到,按照宣言穿著異形服裝的前川同學正坐在那裏。
    「不過前川之類的那種例外不算在內。」
    「妳會在學校說出去嗎?」講出這種問題的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麽呢?
    花澤同學的表情微妙地扭曲。那絕對不是在表現友好的態度。
    投手丘與打擊區上,正因為第三球那個直接進壘的好球而產生一喜一憂的反應。
    「我想應該不太會有自己主動說出去的狀況啦。但是跟朋友聊一聊找不到話題後,說不定就會突然泄漏出去。例如:『聽說呀~』這種等級的閑聊。要是那樣可就抱歉啦。」
    「也沒關係啦。」實際上,說真的不怎麽妙。然而,很難開口否定對方。
    以前也被女女姑姑說過,那是因為艾莉歐擁有非常可愛的外觀,所以我會因為身為高中男生而偏袒她嗎?我忍不住這樣想。自嘲感稍微冒了上來。
    花澤同學抬起一直縮著的下巴,又凝視起艾莉歐。接下來。
    「雖然我跟那個在同一間教室裏的時間隻有兩個月左右。」
    「嗯?」從先前開始,她用「那個」來稱呼艾莉歐的行為就讓我有點介意。
    「從那之前開始,真要說的話,女孩子都感到厭惡或嫉妒……對那個頭發或五官。」
    花澤同學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如此說完之後,就衝了出去。並不是朝向二壘,而是跑向自軍休息區。仔細一看,太空服女在爽快三振的餘韻之下,直接倒在打擊區上。噢,換邊了嗎?
    雖然不是重點,但今天對方休息區裏沒看到中島的身影。
    我順使也回憶起昨天粒子同學的態度  沒有到「這是嚴重的狀況!」那麽誇張的地步吧?也不像是出現競爭者的氣氛。
    在這次防守時沒有發揮機會的艾莉歐,從外野咚咚咚地跑向休息區,不,是我這邊。
    就像是咬住飼主丟出去的飛盤,跑著送回來的小狗。
    我也知道,在這個河堤邊除了我身邊以外,她找不到別的容身之處啦。
    ……唉,咦?也不知道為什麽,歎氣與苦笑同時蓋上了我的瞼。
    「與其說是難以應付……」
    隻不過是很麻煩啊{要維持人際關係。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全部都很了不起呢。
    就這樣,今天也輸了。這下商店街隊伍就三連敗了。勝利的嫩芽完全沒有冒出來。
    花澤同學達成了無安打無跑者的比賽。就算這是外行人隊伍之間的比賽也實在太慘了點。隻有花澤同學一個人就像是棒球漫畫的主角投手那樣,誇示著超出規格的強度。
    除非花澤同學退出隊伍,或是我們接受可疑博士的改造手術並順利成功(注:電玩遊戲「實況野球」係列的『沒問題(ダイジョーブ〉」博士。〉否則就無法逃離整理球場的現狀吧。這個工作,總讓我覺得充滿了足以讓自己回憶起過去足球少年時代的既視感,說真的其實我不太願意有太多牽扯。
    「轉學生。」
    異形靠了過來。原本這是該倉皇逃命的景象,但,因為知道內容是等同於豆芽菜代表的人 一所以能放下心來,繼續留在現場。
    即使在早晨也很熱嗎。前川同學的臉紅通通地籠罩著一層熱氣。乾脆脫掉不就得了,說出這種具備常識的感想是否太不解風情?話說回來,她裏麵有穿衣服嗎?還有這種問題。
    「怎麽了?」我沒有停下整地的動作,直接對應她。
    「我是來跟你說,今天也辛苦了。」
    「謝謝啦,隻是我還是沒打擊出去。」
    身為幫手的臉都丟光了,我以開玩笑的語氣講出這種並非出自本心的發言。前川同學就像是看穿了這一點,保持沉默以帶著達觀的笑容應付了過去。被同年代的人做出這種反應,就會像是被點出自己是多麽的幼稚,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當我加強整地的力道試圖蒙混過去時,前川同學窸窸窣窣地在異形體內翻找,接著拿出某樣東西。從讓人不是很舒服的地方拿出來的那東西是……
    「來,今天的便當。」
    「哦哦~」我參加業餘棒球的第一意義來了。我收下包裹。除了拿出來的地點以外都很完美
    呀~這個。包裹在銀色錫箔紙裏麵的食物形狀是長方形,是三明治嗎,
    無論怎麽說,對不清醒的我的早晨來說,這一毫無疑問地是個簡直浪費的東西。
    「那個,前川同學。」
    我站直身子,繞到前川同學正麵。「嗯?」異形就像是試圖理解友好的異星人那般,帶著溫柔笑容微微歪了歪頭。
    「什麽事情呀?這麽正式。」
    「不,再次謝謝你。因為我非常開心。」我舉起便當。
    女生親手製作的東西。難以言喻的充實感。說不定人生隻能獲得一次。
    ……怎麽會那麽慘〡無法強硬搖頭否認這褲可能性,實在很悲哀。
    「嗯。」雖然前川同學爽快地點頭,但我總覺得她臉部泛紅的程度似乎增加了。很難得的,
    因為被誇獎而不好意思了嗎?
    由於自己平常總被她那奇特性與行動力給要得團團轉,所以這或許是很珍貴的前川同學。
    雖然我把手塞進口袋裏想要拿手機來狂拍照,但比起珍貴成份,照片內容的異形比率似乎會比較高,因此我決定作罷。
    「不愧是花花公子的轉學生呢。」
    「那個,有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形容似乎很理所當然地加在我身上耶?」
    「比起這事,那個,你不去救她真的沒關係嗎?」
    異形前川就像是要轉移話題一般,以奇妙的愉快態度指著外野。「啊,」我稍微繞過前川同學進行確認。「嗚哇~」艾莉歐正在被Sper太空服女糾纏。
    跟整理場地應該沒有關係的太空服女,就像是要把艾莉歐拉入同夥中一般,跟著她的背影跑。她追上四處逃跑的艾莉歐,一邊蹲低姿勢同時還能巧妙地先行繞往艾莉歐前進路線的腳步運用相當值得稱讚。是個能跟路上的宗教勸誘相媲美的盯人防守。
    無法完全脫逃的艾莉歐用視線對著我送出了求救信號。從途中開始加上了嘴型。辨認出來後那是在說「救 救 我 表 哥」。那家夥,又想倚靠我。
    真希望她別用那種眼神哀求我……因為會讓我不得不去救她。
    啊……可是去跟那種太空服有所牽扯的話丶青春點數又會……
    基本上,我試著以應該沒用的程度掙紮了一下。我看向前川同學。
    「救助艾莉歐是我的責任嗎?」
    「轉學生應該是藤和的監護人吧?」
    你剛剛在說什麽啊?她對我擺出這種不以為然的臉色。被世間以這樣的眼光看待嗎?我這人。原本的監護人不會參加這種場麵,這也是無可奈何吧。
    當藉口,或者該說是解釋在腦中發表演說的期間,艾莉歐送來的光線也沒有停止。
    「唉……」我發出一聲非常不適合清爽早晨的歎息,改變前進方向。
    「慢走~啦~」在有氣無力的歡送之下,我拖著長柄整地工具往前跑。如果可能的話,我很想依據離心力原理,把這個工具狠狠地丟向河裏。

    雖然看我的臂力,這應該不太可能。這種東西,有哪個高中生能漂亮投出去嗎?
    為了讓剛才收下的便當別撞爛,我不慌不忙地抑製著上下晃動並進行移動,靠近艾莉歐與太空服女。霎時之間艾莉歐推開臉上的困惑露出明朗表情,咚咚咚地往這方向逃亡過來。由於她手上還抓著整地工具,所以緊閉著嘴看起來很吃力啦。
    太空服女也對站在背後的我產生反應,衝了過來。接著太空服人在我正麵站定,呃,發出聲響。
    「齁 齁 齁 齁 齁。」
    「太空忍者(注:笑聲是《超人力霸王》中的巴魯坦星人(バルタン星人)的特殊笑聲)?」今天也打算用那種說話方式嗎,如果賭金在五百圓以下,那我願意賭她的喉嚨在半途就會爛掉。
    「我 等 是 超 能 力 者。」
    增加~了。「喂,同伴。」我試著對艾莉歐這樣說。結果她卻慌慌張張地用力搖頭。似乎是在表示,別把自己跟她看成一夥。明明她以前也自稱是Sper啊。
    在這四個月內出現了顯著的變化呢~當我因為這孌遷產生類似感動的情緒而呆站在原地
    「好痛!」太空服頭盔的塑膠部分撞到的我的喉嚨下方。
    「把那家夥交出來。我對她為什麽在這個星球有興趣。」
    她用右手指著我,要求我交出艾莉歐。艾莉歐迅速躲到了我的背後。
    這家夥,完全把我當成了棉被的替代品。
    如果是那樣我可要撲倒在妳身上喔!(因為被人用頭撞所以腦子不正常了)
    「不,這又不是我的,沒有讓渡的權利啊。」
    我做出四平八穩的回應。如果她要的是女女姑姑我說不定會講出「請拿去請拿去」吧。不過那樣一來艾莉歐似乎也會著跟著母親,所以這個太空服女的目的就會達成嗎。
    欲射將必先射馬,正可以說是這麽一回事嗎?
    「或者該說,為什麽要艾莉歐?因為外表看起來比較那個嗎?」
    還是因為昨天被左外野飛球打中的報複呢?
    「那……那個是什麽,」
    艾莉歐捏住我背後的肉扯了扯,並追問著詳情。這家夥,對於自己超出規格的現狀沒有自覺嗎?那當然,會遭人嫉妒啊。即使本人並無此意圖。
    「那 家 夥 是 外 星 人」。
    「是『前』,而且還加上是『自稱』。」
    「~~'S 同 伴。」
    「像那樣要用不用的夾雜著英文會很難聽懂耶,因為妳用這種說話方式。」
    「或 者 該 說 根 本 是 fam~ly。」
    「太好了呢~家人變多了。」
    我語氣呆板地對著艾莉歐報告。艾莉歐瘋狂搖頭。
    「我的家人,隻有媽媽,跟表哥。」咦?我也是?不……這樣,好嗎?
    隻要跟女女姑姑不是夫妻設定就好了!
    ……嗯哼!這事先姑且不論。
    這家夥把艾莉歐當成同類,並追著她到處跑。就像是裹著棉被的艾莉歐以前把我當成外星同伴追著跑那樣。這該說是因果循環嗎?
    害人反害己……就是為了這種時候而創造的表現,嗎?
    「老 實 說 有 一 半 是 怎 樣 都 好 但 同 樣 身 為 外 星 人 在 這 星 球 上 該 好 好 相 處 不 是 嗎 就 是 這 樣。」
    「咦?妳是設定成Sper吧?跟外星人沒有關係啊?」
    已經習慣應付這種家夥的自己讓我感到有些悲傷。哎呀~四月的小艾莉真是讓我獲得了貴重的經驗……呼,要是待在這個城鎮裏,接下來也會繼續出現一窩蜂像這樣的家夥嗎?想像到這一點,就讓我有些消沉。
    太空服女僵住了幾秒,之後再度開始活動。每當她開口,就會伴隨著充滿躍動感的行為,因此看著她並不會讓人覺得厭煩。不過,基本上來說我根本不想麵對她。
    「順 便 也 是 外 星 人。」
    「真是隨便的設定呀。」
    「才 不 是 設 定 是 真 實。」
    「聯絡簿上被寫過是個過於容易進入自我世界的小孩吧?妳呀。」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她裝死了。似乎在哼著某個曲調。「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不知為何艾莉歐接著那首歌,低聲地唱了起來。
    「那是什麽?有原來的出處嗎?」
    「是給長了尾巴的小嬰兒的搖籃曲。」
    「啥?……噢,是那個嗎,」(注:可能是指「ウルトラマン80」的實驗怪獸ミュー〉
    光聽她哼那一段,還虧她能立刻就理解呢,這家夥。
    「是說妳們兩個不是挺合的嗎,」好啦快上啊。我把躲在身後的艾莉歐推向了太空服女。「啊呀!表哥!哇!啊嗚!」艾莉歐在混亂狀況下被我丟出去。她立刻轉過身子,打算繞回我的背後。我也為了不讓她得逞而試著反繞到她背後。
    兩個人就轉啊轉的,彼此追著對方的屁股,像是咖啡杯般不斷轉圈。
    也很像是老鼠炮描繪出的軌道。
    到底在做什麽啊我們兩個。這下看起來就像是亂放閃光的笨蛋情侶檔不是嗎?
    「你 們 是 笨 蛋 嗎?」
    「我才不願意被似乎沒照過鏡子好好看看自己的妳那樣說。」
    「因 為 我 是 S p e r 所 以 鏡 子 照 不 出 來。」
    那設定算啥啊。是從哪裏借來的呢,或者是很無腦的自創?
    「是說我剛才有聽說,妳好像是個離家出走的少女呀。乖乖回家去啦!」
    「HAHAHA。」為啥突然裝出美國風格。「我 是 為 了 工 作 來 的 呀 這 個 呆 子 傻 瓜。老 實 說 我 根 本 怎 樣 都 好 但 是 被 硬 塞 了 不 得 已 咳咳噢!咳!」
    噎到了。唔嗯~抬出工作來了嗎,這跟四月的艾莉歐不是一樣嗎?
    這家夥看起來,也不像是扛著什麽精神創傷之類的東西呀。大然,
    「妳啊,說真的到底是打哪兒來的,隔壁城鎮嗎?」
    「所以說是宇宙……所 以 說 是 宇 宙 啊 。 你 腦 袋 爛 了 嗎 別 讓 我 說 那 麽 多 次。」
    「啊~是啦是那樣啦,地球也是宇宙的一部分嘛……那,妳那打扮是,那是地球人上太空用的服裝耶。」
    「過 去 前 往 我 的 星 球 的 地 球 人 穿 著 這 樣 的 服 裝 所 以 當 我 來 到 這 星 球 拜 訪 時 就 拿 來 做 參 考 了。」
    她得意地敘述著。這下我才想起,「發射到月球的載人火箭的搭乘員其實隱瞞了他們碰上外星人的事實」這種說法,似乎也有人相信。這家夥也是那樣嗎,
    「原來如此~」「怎 麽 覺 得 很 敷 衍 ?」喔喔,這點臉色她看得出來嗎?比初期的艾莉歐還有前途嘛。「那,妳為什麽要追著艾莉歐跑?」
    「因 為 散 發 出 特 定 頻 率 電 波 之 人 會 相 互 吸 引 。」
    她指著艾莉歐,斬釘截鐵地發出了同伴宣言。艾莉歐,完全躲到了我的背後。從剛才的樣子來看與其說是互相吸引,還不如說隻是單方麵地糾纏不清而已呀。
    「我 是 在 開 玩 笑 啊 哈 哈 哈 哈 。」「妳的玩笑是怪物級的玩笑,不適合人類。」
    「不 知 為 何 那 家 夥 似 乎 跟 工 作 有 關 所 以 我 隻 不 過 是 稍 微 調 查 一 下 而 已。」
    「……跟工作嗎,艾莉歐有關嗎?」
    是不是打算另外去挖角紅發美少女跟紫發美少女,好組成彩虹色的偶像團體呢?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啦哈哈哈……那,該拿這家夥怎麽辦呢。
    「我說啊,妳。」
    「幹 什 麽 啊 呆 子 傻 瓜 。」罵人時倒是很有地球人風格啊妳這混帳。
    「就算不搭乘太空船,妳的意識也老早就飛到了地球之外了吧,」
    我盡可能地以紳士的口氣,試著告訴對方「妳是個廢物。」外星女很氣憤。
    「你 這 家 夥 根 本 不 相 信 別 人 說 的 話 吧。」
    「我想妳差不多該以正常方式講話會比較好吧?妳開始喘氣羅。」
    也輪不到我特意點明,太空服女蹲了下來。應該是又熱到受不了了吧。
    「嗚 嗚 。」連呻吟都還可以特意隔開。什麽嘛…還有餘裕不是嗎?真讓人意外。我趁現在試圖離開。喂~要跑羅!我對艾莉歐招了招手。艾莉歐丟下整地工具小碎步跑了過來。
    「妳啊,被可怕的家夥看上了呢。」
    「不……不是。」也不知道有何種涵義,隻見她又把腦袋跟頭發往左右使勁甩動。
    對艾莉歐來說,也許感覺就像是在被迫觀賞那個一年前不斷重複反常發言的自己吧。還真讓人難受呢~這種情況。不過,我那個曾經把石頭放進籠子裏飼養的過去也反常得誇張啦。
    「還有,那點程度妳要學會自己趕走。」
    「因……因為沒有包著棉被呀。」
    咦,為什麽她對我放出了似乎含有怨恨的眼神?是啦當然啦,把棉被扒掉的人是我,但是因為這種內容而惹得女孩子氣衝衝可是第一次的經驗。追根究底來說,認識會把棉被裹在身上的女孩子也是今年才第一次碰上的事情嘛。正常來說,根本不會碰到啊。
    「給我在隻有睡覺時才去依賴棉被。」
    「那……那!」她準備了兩個握得死緊的拳頭,擠出聲音。「就依賴,表哥。」
    嗚啊!這可是狠狠戳中我脆弱處的宣言。害得我無法直視艾莉歐,隻好把臉轉開。正好,目擊到異形前川同學正在準備回家的身影,讓我沒來由地冷靜了下來。
    嗯,人啊,隻要看慣異常的東西反而可以冷靜呢。真是不可思議呀,真是神秘呀~
    這個城鎮,真的隻有些怪人呢。相較之下,讓人覺得普通的,大概隻有粒子同學吧?
    「妳……妳已經很依賴我了吧?」言論的動搖尚未完全除去。
    「嗯,所以要更加,依賴。」
    貼。她把臉頰緊靠上我的上臂。一種難以形容的寒意衝了上來。在直衝到腦袋後側,類似陣陣寒意的這感覺影響之下,我的雞皮疙瘩全都冒起來了。
    「表哥的手,涼涼的。」
    「那隻是因為,汗水被風吹乾了而已哦?」
    「嗚啊!」
    居然給我這麽乾脆地逃走。算了,如果她繼續那樣緊貼著,我的某個部分會很危險所以這樣反而方便。
    不經意地回頭一看,太空服女已經無力地癱在那邊了。雖然一瞬間有點擔心,但是注意到敵方隊伍的那個某某先生,應該是身為監護人的人衝了過去,因此我停止了觀賞行動。
    不過沒想到艾莉歐也換到了被波及的立場上了,這還真讓人感慨。
    畢竟她被當成出身於什麽自創詞行星還是大陸的角色,因此應該可以判斷她已經被加入了外星女的腦內故事吧?這個還真是……遺憾啊……我忍不住產生了並非出自真心的同情。
    算了,那家夥的對手就交給艾莉歐,我則盡可能裝做沒看到吧。
    講到那個太空服女,即使她不回到地球來也沒關係。畢竟對我來說是完完全全的外人,就乾脆地去外星吧。
    我必須牽扯進去的理由,這次總找不到了吧……應該是這樣。
    然而,也不知道理由何時會冒出來。絕對要謹慎行事才行。
    不管怎麽說今年夏天,預定要成為青春女和青春男。
    電波女的出場機會,就請等到我的青春從高中畢業之後再來期待吧。
    隨波逐流之下開始的球類運動——這種經緯雖然相同。
    但是過去,在半途就無法於渴望的舞台上獲得一席之地的我,如今卻在業餘棒球上被當成先發球員。
    就算是反諷也該有點分寸吧。這或許是因為平常好事做得不夠多?
    在含糊狀況下結束了球場整理之後,我準備好手機。
    好啦,來寄信吧。目標是粒子同學。除了她之外也沒有可以隨便打擾的對象。
    雖然擁有一頭像是把黑色稀釋的深藍色長發的四十歲占領了腦細胞,讓「這裏!這裏!筆友!或者該說是以信傳情者就在這裏呀!」這樣的自我主張在我的頭蓋骨裏回響著,但我根據打地鼠的訣竅,讓這些都沉了下去。日複一日,幻想變得越來越真實。那個人似乎連電波都傳給了我。
    「今天也在公園裏練習嗎?」
    寄出。就像是久等了一般,回信很快就來了。
    「秘密特訊中。」
    秘密被公開了。果然是個天然角色呢。我再次寄信。
    「因為棒球打完了,等一下可以去參觀妳的秘密特訓嗎,」
    等待。還在「NOWLOAD~NG~」這種時機就收到了迅速的回信。
    「我洗好脖子等著。」
    對方做出了相當驚人的覺悟。(注:意思是隨時可以赴死,通常用來向對手示威,表示我方必定會獲勝。〉
    是不是誤以為是「梳洗整齊」之類的意思而用錯了呢?現代日本語的考試沒問題嗎?粒子同學。雖然煩惱的種子多到數不清,但似乎得到允許了就當作是萬事解決吧。
    是說為什麽,自己會想到要去看粒子同學練習呢?這是因為啊,在打棒球時,因為跟中島有關而重新又想起來了……所以就覺得,也好,去見見她吧~
    並不是在介意她跟中島之間的關係喔。
    當我正在對著自己辯解時,粒子同學又寄了一封信來。
    「藤和同學也要來嗎?」
    「………………………………………………」這文章內容有著能讓手指輕快動作停下的某種成分。
    在這裏的回答,是否有能適用於所有人的正確答案呢?不是針對個人的。
    啊~可是丶說的也對。艾莉歐怎麽辦,要讓她一個人回去的話,好像也有點……畢竟還有Sper在。
    她討厭被那個糾纏吧?
    「隻是假設,但如果她要一起去的話會被拒絕嗎?」我決定看看狀況。心情上現在是玩撲克牌時的跳過一。接著,由於從剛才開始周圍就沒有反應,因此我轉著脖子尋找艾莉歐目前人在哪裏。結果她已經在腳踏車旁邊等待了。跟我視線相對後,微微揮著手叫我。順便,似乎也介意著又被平放到長椅上的太空服女。
    粒子同學的回信來了。雖然有點畏縮,但我還是拿出勇氣把信打開。
    「我跟藤和同學非常要好,所以我認為那是很棒的事情。可是呢,今天我突然有事情不太方便,看來應該無法見麵。」
    這個跟英文教科書上的日文翻譯沒啥差別的文章,散發出沉靜的恐怖感。讓人沒來由地害怕啊粒子同學,今年的試膽大會就是應對妳這件事嗎?唔嗯……回信就保留吧。
    中島的事情就再看看狀況——這樣處理就好吧?畢竟現在,這也沒有形成哪種危機。
    我往腳踏車的方向移動。一靠近,艾莉歐就喀鏘喀鏘爬上腳踏車開始朝著車籃移動。要她坐在後麵……是無意義的掙紮嗎,
    「我說。」
    「嗯?怎麽?」
    「棒球好玩嗎?」
    「還……還好~」
    彷佛在掩飾不好意思的情緒,這是個帶著動搖的回應。眼神也轉開了。
    「是嗎?」算了怎樣都好,我隻是不經意地問問看而已。
    如果她回答無聊,那我會怎麽回應呢?有點,讓人煩惱。
    或許是棒球跟整理場地造成的影響吧,我的腳跟腰都很累。
    踩腳踏車太麻煩了,用超能力把我送回家吧~
    ……說著好玩而已啦。唉,果然累了啊,我。
    回到家以後就來把從前川同學那邊拿到的便當吃光,接著就睡到中午吧。大概,隻要一躺下,意識就會毫無抵抗地被夢境吞沒。
    我打開腳踏車鎖,想像著那自我墮落的快樂而露出笑容。
    「啊……那就回家吧。」
    「嗯!」
    艾莉歐就像是聽到好消息般地,在車籃裏跳了起來。如果無視真正的字義而隻借用表麵上的感覺,塞在這腳踏車車籃裏的行動可說是艾莉歐的文明病呢。
    我先把腳踏車推到河堤上,才踩下踏板。
    如果那個自稱超能力者也是個像樣的外星人(參雜太多設定了吧〉,就騎著腳踏車回到天上
    就是因為辦不到這一點,不管是哪個家夥,都隻是「自稱」外星人而已。
    在這個城鎮裏,不管多久都是。
    好啦,故事直接跳到這天晚上。畢竟白天,真的什麽都沒發生所以也沒東西好寫。
    這部分跟去年夏天沒什麽太大的差別。隻有環境改變了,我自身也許還沒有任何變化。倒是逐漸對這城鎮逐漸適應這方麵,感覺上似乎會有什麽問題。
    今天也在藤和家的院子裏天文觀察。「接下來會出現,更丶更厲害的事情。」雖然這是艾莉歐的主張,但什麽東西會如何進化的答案似乎是秘密。我完全摸不著頭緒,反而覺得不在意。
    今天不是個晴空無雲的夜晚……雖然這是個亂七八糟的表現,但簡單說不是個跟雲層完全無關的天氣就對了。這個天候似乎多少對觀測產生了不良影響,艾莉歐看起來頗有不滿,然而她依舊沒有放棄素描。這也並不是,必須提交給誰的東西,隻是個非義務的興趣。對連著手學校的自由研究時都心不甘情不願的我來說,艾莉歐的態度讓我感覺有點新鮮。畢竟深海魚隻是觀賞起來很有趣。並不是想從學術觀點來探討嘛~而且曾經有一次,把這種研究提出來之後,卻被同學挖苦的記憶。
    雖然或許那並不是在嘲笑,然而幼小心靈卻受到傷害,而且非常丟臉。
    我仰望頭上那飄著雲朵彷佛能像麵鏡子般映照出夜晚海麵的天空,回憶著這些事情。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能激勵自己奮發向上的記憶,並不常在回顧過往時登場。反而是伴隨痛苦的那一類,才是記憶中難以抹滅的部分呢~我忍不住這樣想。
    夜風並不是冷得彷佛刺骨,而是帶著黏膩,彷佛海風般讓人感受到其質量。雖然還算舒適的氣溫讓人能平靜下來,但蟲叫聲依舊,喧鬧不休。
    從遠方傳來的拉麵攤叫賣聲,回響著。
    基本上,女女姑姑有吩咐不可以在院子裏呆太久,不過這個氣溫與晚風並不會讓低溫降低太多吧。順便說一下女女姑姑的發言如下:
    「不可以在外麵待到太晚喔!如果小艾莉得了感冒媽媽會哭的!而且會為了照顧妳所以不去上班哦~!」別把女兒當藉口試圖偷懶好嗎?
    雖然關懷艾莉歐健康應該是出自真心,但是廢話多了那一句兩句,總是這樣。
    艾莉歐把臉從望遠鏡上移開,看向隻是站在旁邊發呆的我。因為很礙眼所以快閃!——以艾莉歐的個性來看應該不可能說得這麽明顯,但她是不是試圖激勵缺乏幹勁的我呢,
    艾莉歐闔上素描用的筆記本,在胸前製造出緊握的拳頭。這是打算發表什麽時的艾莉歐的習慣。通常,在製造出拳頭後還會有數秒以上的,間隔後才會開口。
    果然,這次也約有五秒,由風吹草的晃動聲與蟲鳴的清唱來完成了間奏的任務。
    「表哥……」她這樣叫我之後,又否定地搖了搖頭。「丹……丹羽同學!」
    「啥?」
    被我誇張的反應嚇到了嗎?艾莉歐往後退了一步。但,沒有逃走。她先把身子往前彎好讓後退距離能拉成兩倍,接著又靠了過來。
    「表……表哥的名字,丹羽。」
    「我是叫那名字沒錯,但突然怎麽了?」
    「嗚……啊……丹羽同學。」
    「所以我說妳這是怎樣?在模仿粒子同學嗎,」
    一聽到粒子同學的名字丶艾莉歐立刻使勁把頭往左右晃動……看來正是那樣沒錯。
    可是,突然開始計較稱呼方式,究竟是基於何種意圖呢,
    由於這也不是太荒唐誇張的奇妙行動,所以我也不好對應。
    難道,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表哥!——打算讓我察覺到這種衝擊的事實嗎,唔嗯~那可傷腦筋了。如果我跟艾莉歐不是表兄妹,換句話說雙親隻是養父母之類關係的話,那麽家中那個因為沉迷於掌上遊戲機裏而熱血沸騰的四十歲就不是我的姑姑了。
    出入意料地開拓了合法的四十歲路線!……這也太蠢了吧。
    「妳是不是想到什麽自己很滿意的奇妙設定?」
    因為那個太空服女的影響。身為哥哥的我最擔心的就是那個,艾莉歐會不會受到感化而再度發作呢?
    「才……才不是設定呀……大概。嗚……嗚啊!」
    艾莉歐把雙臂上下揮動,似乎想表達什麽。然而,好像又找不到適合的言詞。那或許是,艾莉歐培養至今的知識裏欠乏的東西。
    這種尷尬,無法正視對方的狀況讓人很難忍受。這氣氛怎樣是?讓人無法冷靜到了簡直會講出文法有誤的發言。為什麽我必須在這種氣氛下跟艾莉歐麵對麵?我會搞錯喔!真想邊發火邊對某位大人如此申訴。
    來去的葛藤。接著。
    是察覺到狀況呢?還是無視於氣氛直接打破呢?
    有某東西在蠢動。受到這影響,意識的密度從艾莉歐身上往外擴散,我把視線放到那個異物正在爬動的地麵上。
    在藤和家陽台的屋簷下,有個真麵目不明的動物和黑暗一起活躍著。
    「……嗯?嗯嗯?」
    我張大眼睛仔細一看,那是個在地麵上扭動爬行前進的,白色物體。我跟艾莉歐一起僵在原地,吞著口水靜觀事態變化。
    UMA,這三個英文字母在腦中跳舞。難道是野槌蛇嗎,百貨公司的懸賞金還有效嗎,當我快要把思緒往這種偏移方向定案時,那東西的真麵目從視覺情報跳進腦中。
    白色的真麵目是疑似太空服的物體。
    「喂!」
    「這是個很棒的屋簷下所以我情不自禁。畢竟這個星球的人類拜訪我的母星時,就是利用類似這樣的,太空船裏的狹窄床鋪啼。這就叫做,入境隨俗。」
    太空服女大模大樣地慢吞吞站了起來,拍掉衣服上的髒汙。艾莉歐一看到她的身影,立刻拔腿往玄關衝了過去。居然逃了。
    「唉唉唉唉唉!在那裏的是呆子傻瓜先生!」
    太空服女非常刻意地往後仰,表現出驚訝的反應。而且,還對我有沒禮貌到極點的認知。為什麽我得在晚上應對這種可疑人物?雖然我如此警戒,然而基本上,根據這個家的男性成員隻有我在的現狀,我試著與其接觸。
    「有何貴幹嗎~?如果有事請按下玄關的電鈴~」
    「我是追尋睡床的外星迷略者,別介意。」
    這個人為什麽可以如此普通地講著這種讓人頭痛的發言?
    「有個傳言中會破壞田地還是離家出走的少女在自家院子裏丶妳認為可以丟著不管嗎?」
    「真是個猜疑心重的家夥。看這種個性,你這混帳一輩子都跟超常現象無緣吧〡」
    哼哼~彷佛是沉浸在優越感之中,她哼著鼻子嘲笑我。是嗎,頭盔裏麵確實有著鼻子嗎~不是個沒有五官的外星人真是太好了 :我怎麽可能就此放心!
    「妳怎麽特定出這裏的!」
    「那當然是靠著超能力,super power啊!」
    「跟蹤狂嗎?」
    「要我為了你那太廢了的想法流下淚水嗎。」
    該不會想要進入藤和家偷東西……如果是那樣至少會把那身打扮處理一下吧,所以這點不可能嗎?
    這家夥擁有的,還有向四周亂散發的問題跟犯罪方麵是完全別次元的事情吧。
    「對了,講話方式很普通呢。」
    「今天早上使用過頭了所以把外星語言重現的超能力給用光了。」
    「噢,喉嚨掛了嗎,」聲音也有些沙啞嘛。
    「哼。隻不過是因為我判斷,對你這種從一開始就否定超能力與外星人的混帳,用超能力太浪費了……不過丶看來無論以誰做對象的反應都很差……我應該己經學習過這星球的外星人形象才來的呀……」
    最後的自言自語音量不大,在頭盔阻隔下沒有傳達到我這邊。可是,啊~對付這種家夥真的非常麻煩。還真虧我能擔任艾莉歐的對手呢。
    啊,那個艾莉歐回來了。正確說法是,把棉被裹在上半身的鄉土妖怪來了。為了助陣而去做了準備……的意思嗎,那個?以那個類似保齡球瓶的外貌來看。
    要是以這種打扮前往弓道社的話,說不定會被誤解成稻草東而有箭矢飛過來呢。
    「這是什麽?」太空服女驚慌失措。「棉被卷。」「你家是鬼屋(注:台詞出自動畫龍貓)?」「噗呼。」
    棉被女與太空服女對峙。就算在虛構世界裏,這也是個沒什麽目睹機會的角色扮演對戰。雖然我哪一邊都不想要支援,但是根據立場與個人狀況,我站在棉被卷這一邊。
    「什麽呀,打算以那種程度的武裝來贏過我嗎?」
    「噗呼!」哦哦~還真有勝利打算呢。當根據是基於「裹上了棉被」這點時,信賴度就已經是零了吧,棉被卷。
    「如果以時空魔法舉例就是隕石(注:出自電玩太空戰士係列〉,以特技舉例就是小石塊,我就是這種等級的超能力保持者喔?」
    到底是想要毀滅世界還是在努力進行鄰居死小孩行為啊?而且舉例還很有附近小孩的風格。這是腳沒有飄浮在距離地麵三公厘的位置的,地球人的想法。
    「噗呼噗呼。」艾莉歐毫不畏懼,更加挺起胸膛。
    「或者以PS~舉例那就是S~ARS~REAM(注:出目電玩「地球冒險3(mo~her 3〉」,PS~是主角們的超能力,S~ARS~REAM是招式之一。〉。」
    小石塊的立場更加尷尬了。
    追根究底來說,對著對手丟擲小石頭能算得上是超能力嗎,如果那算是在範圍內,那麽我說不定從明天開始也可以目標成為Sper。首先就從在河邊丟石頭打水漂開始吧。
    「是說,那玩具是什麽?」
    太空服女指著放在院子裏的望遠鏡。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那一類的演技?
    「是天文望遠鏡啊。」我照實回答,觀察著她的反應。
    「天文……望遠,」她嘀嘀咕咕地,在頭盔內側說著些什麽。
    「是觀看星星的道具嗎?」
    「是沒錯啦。」
    「嗯,對星星有興趣嗎,有興趣的是哪一個?」
    外星女來回指著我和艾莉歐。在這邊如果回答是我,感覺就會被對方當成同伴。可以說是人生的陷阱之一呢。
    「噗呼噗~呼!」
    麵對外星女的質疑,棉被卷充滿勇氣地挺身而出。
    「哼~是那邊嗎……原來如此。」
    「噗呼噗呼!」
    唔嗯~艾莉歐隻要裹上棉被就會莫名變得強硬。是自我暗示的一種嗎,雖然我完全不明白其意義,但總之真是驚人的自信。當我自許為旁觀者而欣賞著她的蒙子時,對峙著的兩人出現了變化。
    「呼……呼……呼……」「唔嗚。」兩邊都因為炎熱而很痛苦的樣子。那痛苦的樣子,讓我為了自己剛好身處此現場這點,不由自主地感到想哭。
    「脫下頭盔不就得了,」還有棉被那邊也給我脫掉。
    「我就是靠這玩意來封印超能力爆發,不能隨便脫下來。」
    「是類似某時期艾莉歐的棉被設定的東西嗎?」
    「別跟那種沒水準的封印當成同等級!」
    「噗呼呼!」
    艾莉歐提出抗議。她猛然往太空服女前進,大膽使出衝撞。有又鬆又軟的棉被擋在彼此中間因此我還以為會成為稍微再柔軟一點的事件,然而產生的聲響卻意外的沉重。
    砰咚!激烈撞擊的兩個人毫無緩衝地往後瞳上地麵。
    看來雙方都受到了衝擊。棉被卷倒在地上亂揮著腳。「啊~啊~把棉被弄髒了……」不得已,我抓住棉被幫助艾莉歐起身~同時看了一下太空服女的樣子。
    「痛痛痛……」對方正壓著頭部與下巴呻吟。頭部旁邊滾著似乎是在倒下時脫落的頭盔,我看了一眼太空服女的臉……
    張口結舌。
    自稱超能力者的臉孔,直接在此曝光。
    同時我也因為那份燦爛而眯起眼睛。
    以太空服仿造品作為外包裝的內容物,是個雪白的女孩。
    如果透過望遠鏡來看,簡直會像太陽那樣灼傷雙眼的純白頭發淩亂地披著。那宛如是忘記塗上油漆般的耀眼白色,讓我無法轉開視線。不是粒子,而是光亮本身在其周圍不依軌道交錯飛舞的恒星——就是這種感覺的外貌。
    如果在人類和艾莉歐之間,毫無疑問這是個屬於後者同伴的,非地球人風格美少女。或者該說,宛如藤和艾莉歐再現那樣在我麵前現身的這家夥,憤憤地罵道。
    「你這混帳!是明知危害我的行為,會直接導致自身壽命縮短到這夏天為中,還做出此等無禮行徑嗎!你以為這位大人是誰!」

    別一個人包辦剛才的副將軍大人一行的戲份好嗎(注:時代劇「水戶黃門」,副將軍退隱後微服出巡主持正義的故事。)?太空服少女邊吼叫著混合了各種梗的抗議,並抱著頭盔站了起來。她並沒有立刻對自己施加封印,而是為了甩去炎熱般地把頭發交給風。
    「哼……算了!是XXXXXX嘛。看在同樣身為外星人的份上,隻有這次,原諒這惡作劇吧。」
    她又按照「設定」把艾莉歐當成外星人而且還在衝撞方麵憑著這點做出和解。接著。那尖銳的視線從艾莉歐轉移到我的身上。
    「至於表哥的失禮態度,也隻要看到你這家夥的今後就會產生同情之意。就不予計較吧。」
    「……喂。我可不記得自己跟妳這種家夥成為親戚了。」
    「?表哥是你的名字吧?」
    外星女以純粹感到不可思議的聲音和語氣,確認著我的名字。
    「不是,我叫做真。」
    「什麽!一外星女誇張地跳了起來。有這麽意外嗎?我這張臉看起來,有那麽像是特意配合「表哥」先生這名字而製作出來的五官造型嗎?
    如果要湊成漢字的話,就是係子(注:表哥跟係子同音。〉。搞不好真的有叫這名字的女孩。
    「唔~嗯。」外星女抱著頭,把全身往左右晃動。就像是想把什麽東西混合均勻那樣。
    「真怪,的確是那樣叫過呀……記憶並沒有錯。關於工作方麵雖然缺乏幹勁,但也必須認真著手才行……啊~不……」咳咳!在彷佛想掩飾什麽般地咳了幾聲之後,她停止發言。因為沒興趣所以怎樣都好,不過這也是基於設定的演技一環嗎,
    「就把你視同地球人代表,表現出最低程度的禮儀,隻問一次你叫什麽名字吧。」
    她以高傲無禮的發言,要求我報上名來。就像是重整了態勢那般。既強硬,對自己的遣詞用句也絲毫不抱持任何一丁點的懷疑,全麵展現出囂張的態度。
    「我剛才講過名字了。」
    「因為我問你所以再一次,正式報上名來。這是禮儀吧。」
    對她這份傲慢我連抗議都無法提出,雖不以為然,我的嘴也隻能著手開始沒意義的第二次自我介紹。
    「丹羽真。妳是……」
    「我的名字叫星宮社。是真正的超能力者,還有外星人!停留在這星球上的原因不是觀光而是為了生意,這部分請多指教!」
    把Sper丶異形和旅行者全炒成大鍋菜而成的境遇公開宣告的女子,正充滿朝氣與自信地,朝著夜空吼叫。
    果然,是個沒聽過的名字。絕對是第一次碰麵。
    而且明明是個外星人,但無論如何分割或是改變發音卻還是個日本人的名字。拉麵店拉客的叫喊聲,草與風交錯的摩擦聲,還有蟲求偶行動的鳴叫聲。
    歎息在種種聲音中斷成片片,被掩蓋了過去。
    這裏那裏的夜晚,今天也發出了聲響。
    恐怕這晚上就是今年夏天,正式的開始。
    這就是我與最初到最後,真的都充滿謎團的少女,星宮社的第一次接觸。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1: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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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1:5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屋簷下少女
    ●前川同學的三明治(+還有早上打業餘棒球)。+2
    ●被Sper糾纏。                                                          -2
    ●晚上也被糾纏。                                                     -2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6



    讓人感覺到奇妙夏天來臨那天,的晚上。
    天文觀測已經收隊,至於那個不知道是怎麽找上門來,突然在藤和家現身還死賴在屋簷下不走的社也總算成功趕走後,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
    手機在自己房內響起。由於鈴聲並不短,所以不是郵件。
    我拿起手機,確認出現在液晶螢幕上的登記名稱。「哦哦!」接到電話這可是頭一遭。
    我在床上坐下,把身子往後靠著牆壁。準備好能應對長期戰的姿勢之後,我按下通話鍵。傳來的聲音一如往常,平緩的讓人感到舒服。
    「喂喂一是丹羽同學嗎?」
    「在說話的人是粒子同學。」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
    「喔喔!是真正的粒子同學。」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假貨啦。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叫流子~!」
    一個不好就會陷入這種對話的回圈。來稍微改變話題的方向性吧。
    「那,稱呼妳為禦船同學怎麽樣呢?」
    「為什麽沒有流子這個選項……咦~現在才用姓稱呼~?」
    「不滿意嗎?」
    「如果要那樣叫,那粒子還比較好呢~不過我就說我叫流子呀~」
    「了解了解~了……呃,有什麽事嗎?」
    我斬斷了回圈。嗯哼~粒子同學在電話另一端刻意咳了幾聲。我也趁這段期間稍微調整姿勢。從開著沒關的窗戶傳進來的蟲鳴聲,跟手機的來電鈴聲頗為相似。
    「嗯~就像這樣眼睛呀眨呀眨的睡不著呀亡所以我就試著打電話給你了。」
    「怎覺得文字前後的連接好像挺妙……不過睡不著是因為午覺睡太多了嗎?」
    「什麽嘛,那缺乏夢的想法~……啊!就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沒有夢!剛剛流子同學是不是講了很棒的發言?」
    「拍手拍手拍手。」
    「唔?」
    「就是雙關語~這種咚七呀~」
    「在糾正妳用法錯誤之前,那崩壞的語尾吸引了我的注意。」
    「隻是有點咬到而已呀!唉好痛~嗚啊~鮮血的味道在嘴裏綻放!」
    聽到碰碰咚咚往左右滾動的聲音。看來粒子同學也躺到了床上。穿著睡衣的粒子同學……差點開始想像,不過話說回來,上個月她來住這裏時我就看過了啊。隻是那是艾莉歐的睡衣啦。
    「呼~流了要是捐血車正好經過大家都會很開心的血量。」
    那個出血的程度,與其期待有人經過還不如自己主動去醫院會比較好吧?
    「所以,妳是為了什麽緊張到生命會陷入危機的程度呢,」
    「哎呀。因為……我是第一次打電話給丹羽同學你呀。」
    「嗯,是呀。」
    「那樣一來,我就會翻天覆地了呀!」
    「是……是那樣嗎。」聽到她如此強調讓我也跟著開始難為情了。
    「講電話會比平常對話還讓人不好意思呢~就好像丹羽同學你啊,正在把下巴搭在我肩膀上貼著耳朵旁邊講話,讓人覺得哇~哇啊~!你不覺得嗎,」
    「嗯是啦,是有一點那種感覺。」我試著逞強。一聽到她這樣說,害得我不由自主地開始介意了起來。
    「或者想像是黃金鼠尺寸的丹羽同學在自己肩膀上縮成圓滾滾一團,就會產生『嘿嘿~』這種心情呢!」
    「這推論不是以問句終結反而讓我產生疑問了耶。」
    「那,還有一個就是呀。」
    「嗯嗯,還是老樣子,我說的話大概隻有聽進去一半左右。」
    「其實下星期,流子同學率領的籃球社有比賽喔。」
    「咦?妳有率領過嗎?」
    「我是在說偶爾也會有產生這種心情的日子嘛!」
    「意思就是腦內隊長羅。」
    「哦!丹羽同學也很明事理嘛!」
    不,我隻是想隨便回開個玩笑而已……那對體育人士來說是一般性的幻想嗎?
    是啦,我也曾經曆憧憬著足球隊隊長的時代沒錯。
    「比賽那天就按照約定,來去參觀一下好了。」
    「哎呀哎呀!問題就是那一點啊這位太太!啊不對,丹羽同學!」
    傳來砰砰用手掌敲打著什麽東西的聲音。枕頭嗎?
    「啊,雖然沒什麽關係不過今天早上真抱歉呢。哎呀~不好意思臨時有事。」
    「不,沒關係啦。」而且萬一讓她跟艾莉歐見麵似乎會很麻煩。「比起這事,有什麽問題,」「唔~」她咕噥一聲。「其實啊~本來想要多練習到能說『完美了!』而且達到能在比賽裏多多上場的狀態後再找你去看……
    可是,如果真要那樣,別說夏天,甚至會從籃球社裏退休呢~!所以我就覺得有些著急,才想說這次,來找你試試啦~」
    「嗯……有什麽關係呢。」
    「可是呀,我要叫你去啊。結果我卻沒上場不是很那個嗎,糟透了。所以我才會變得這麽慎重嘛。」
    「原來是這樣……理解。」
    我也有相同經驗。即使不願意,也會想起那個明明兒子沒機會上場,卻必須特地跑來觀賞比賽,同時還得準備茶水和照顧其他小孩的雙親。
    「基於以上,我痛苦煩惱很久~睡不著!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OK~我掌握狀況了。」
    話雖如此,這也不是我能夠幫上什麽忙的事情。
    即使派不上什麽用場,是不是也多少講點安慰話會比較好呢,
    「那我今天會祈禱的,希望粒子同學能在比賽裏上場。」
    「啊哈哈!如果要選的話,加油比祈禱更讓我高興喔~!祈禱的對象是神明,可是加油的話,丹羽同學的聲音就會傳達給我吧?」
    還有我就說我叫做流子呀~粒子同學這句專有台詞,即使是透過電話也給了我充滿架勢的
    安心感。我已經成了深度的「我就說~」中毒者了。
    「那如果能上場比賽而且萬一還『呀~粒子同學有三頭六臂嗎~』如此這般活躍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來期待丹羽同學給我的獎賞羅~說著玩的啦,耶嘿嘿。」
    她以嶄新的笑聲修飾著發言,並要求我提供精神付出以外的東西。
    「獎賞啊……妳有什麽希望嗎?如果是不超過我能力的願望那什麽都行,但標準爆低所以不往下挖地就很難喔~」
    而且像這種會被歸類到負數的願望,誰會希望實現啊?事情就是這樣,哇哈哈。
    「嗯~那~……祭典時一起去……這種如何呢?畢竟我也差不多來到一個人去逛攤位會有些尷尬的年紀了嘛~」
    「那反而是對我的獎賞吧?」
    「耶?」
    由於我壓低聲音喃喃說話,似乎沒能傳達到粒子同學的耳裏。
    「不,別在意。雖然跟方不方便沒有直接關係,不過妳所謂的祭典是在這鎮上舉辦嗎?」
    即使像這樣把窗戶開著不關,也從來沒有哪個晚上聽見祭典青樂傳進房裏啊。
    「呃~最大的祭典是在八月十三日舉行吧?我記得每年,應該都是在那一天左右舉辦。小學時是附近的大姊姊帶我去,很開心呢~」
    「喔喔~」如果是十二日,那就是差不多三星期以後的事情吧。
    「咦~?丹羽同學,你不知道這個卻參加了業餘棒球賽?」
    「不知道什麽,」
    「每年那個業餘棒球賽的,最後一場比賽的輸贏,會決定祭典要由都市側跟商店街側哪一邊來主導呀。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誰決定的規則,不過好像是為了避免爭執所以才成了這樣。我爸說過~如果都市側獲勝,那商店街的人就不方便參加祭典,反過來也一樣。」
    不過大部分似乎都是都市側獲勝啦~粒子同學悠哉地如此追加。
    前川同學說過的三星期後的正式好戲,就是在說與祭典相關的比賽嗎?
    啊~那現在還是正式比賽前的,練習比賽嗎,不過根據結果,已經感覺商店街側今年也敗陣的機率很高了。萬一那樣,我還能去參加十二日晚上的祭典嗎?
    「啊~抱歉話題像正方形一樣滾來滾去,不過……」
    「嗯?」對粒子同學語言也適應得差不多了嘛~我啊。已經連疑問都懶得插嘴了。
    「講到幫比賽加油,藤和同學,也會一起來嗎,……我問一下試試。」
    「……我想應該不會去吧,大概。」
    嗯?粒子同學經常很在意艾莉歐呢。如果我進一步去在意這一點,似乎會讓事態脈絡糾結得更亂呢。為了維持舒適的氣氛,我必須隨時注意到這份距離感並加以保持才行。雖然並不容易,但總覺得這也是自作自受。
    「是嗎!那就。可以吧。不過講這種話似乎不太好,啊!那個,抱歉呀。意見產生故障,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麽。」
    「……………………………………啊哈哈。」這時不要深入追究才聰明吧?
    「啊,還有啊~講到棒球所以講一下中島同學的事情。」
    話題就像是在寫著V字般唐突轉了回來。畢竟剛才那件事長時間討論下去並不會讓人感到愉快,因此我試著順利讓它半途結束。至於現在,這是個我非常有興趣的話題,所以無法提出異議。
    不過從那時的動搖反應來推測,我還真沒想到粒子同學會主動提起。
    「嗯,怎麽樣?」我把原本伸長的腳彎了起來,做出準備接受意見的姿勢。
    或許是帶著緊張吧,傳來她吞著口水的聲音。接著……
    「中島同學他呀……是今年,三月時我告白,但是被甩掉的對象。」
    ……雖然命中了預測之一,不過是原本機率並沒有預測得那麽高的答案。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呢。」
    「咦?我嗎,」
    「不,是中島。」
    因為可是粒子同學耶!雖然並不突出,但在形形色色眾人之中可算是特別的存在呀。
    「唔……唔唔唔……如果是那樣,如果是丹羽同學的話……那個這個……」
    「咦?妳說什麽?」
    「沒什~麽~!是說,之前雖然講過要大玩一場,但是一直沒什麽機會呢!」
    「因為粒子同學妳在忙啊?這不是好現象嗎?」
    「嗯!可是呀……」
    接下來我們就沒完沒了地,沉浸在閑談中,直到某一邊打了個哈欠為止。
    聊了粒子同學離家出走的事情,還有我碰上的外星人(笑)的事情。
    這些沒什麽意義的話題,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般閃耀,然後消逝而去。
    接著隔天早上。
    在沒有進行業餘棒球賽的預定以及昨晚電話講太久的影響之下,起床時間偏晚。
    我搔著睡得頭發亂翹的後腦走下樓梯,為了向恐怕早就已經起床的女女姑姑打聲招呼,在藤和家裏麵晃了一圈。結果,有個應該不可以見到的家夥卻普通地占了一席之地,讓我懷疑自己的眼睛。
    在藤和家的起居室裏,有正在大嚼早餐的社。她的嘴裏被煎蛋跟烤鱈魚子給塞得滿滿的。彷佛是冬眠前的熊,正在先吃起來存那樣。
    而且身上服裝並不是太空服,而是推測為女女姑姑所有物的襯衫加裙子,這打扮簡直就像是在表現「完全放輕鬆!順利發射後的太空船內氣氛!」嗎,這個混帳。
    無論是服裝丶皮膚丶還是頭發,統一都是即使用黑白表現也沒有不妥的白色係。
    或許一大早就去洗過澡了,頭發濕濕地帶著水分。順便還享受著溫泉旅館氣氛嗎?這個混帳。
    坐在桌子對麵,正一臉微笑地望著社那狼吞虎咽模樣的女女姑姑突然抬起頭來,注意到我的存在。「早安呀。真真醬!」
    「比起那個叫法,更讓人覺得不對勁的那個是哪一位,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唔嗯?」皺著眉臉頰從內側往外大大鼓起的社回過頭來。從那近似銀色的白發與五官散發出的嗆人神秘性被減少了六成,容易親近的感覺增加……就糟透了,先放一邊不管。
    我把視線投向女女姑姑,要求解釋。大概是什麽髒東西跑進了眼睛裏麵吧,女女姑姑正在使勁地把一邊眼晴上下開閉著。依照解釋方法也可以當作是在眨眼給眼色,但我無視了這個可能性。
    「真真不趕快吃的話,早餐會被吃光的喔。」
    因為有在別人家毫不客氣大吃大喝的社,嗎?喂喂。
    「是什麽啊?那家夥。」
    「連對朋友都這麽冷淡是不行的喔真真。順便說一下我認為現在已經來到對姑姑的『傲』時期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羅,因為充電期間太長,女女現在正在漏電呢。」
    那不是因為老化中而產生的誤解嗎?「才不是我的朋友,那個隻是一般的可疑人士而已。」
    「早上,去院子裏洗衣服時就發現她倒在屋簷底下呀。」「我是在睡覺。」「所以,我就撿回來了。」「哇哈哈!」「嗬哈哈哈哈!」別互相談笑!別意氣相投!還有別亂撿!
    妳是古早故事裏的老婆婆嗎!居然還施舍到這種地步。仔細看看在院子裏的曬衣竿上,正掛著那件太空服設計的服裝。惡夢在微風吹拂之下彷佛要飄動了起來。
    還有艾莉歐也在院子裏……拿著竹掃把全力揮動。那是怎樣啊。
    「她說家裏沒伯能拿來練習揮擊的球棒,所以那是替代品。」
    「噢。」原來是棒球練習嗎。她那麽喜歡業餘棒球啊?
    話說回來院子裏有艾莉歐,起居室裏有社跟女女姑姑。真是奇妙的感覺。
    萬一習慣就可怕了。
    現在的心情,彷佛正在被迫進入「社也是藤和家的一分子」這樣的平行世界。理由是因為社過度融入起居室嗎?毫不客氣的效力,真是不可小看。
    女女姑姑把社那中分發型當成重點凝視,還溫和地眯著眼角。
    甚至要是社吃著吃著噎到了,她就「哎呀哎呀」說著並遞出裝有麥茶的杯子,展現出慈愛態度。
    ……呃,也接受得太徹底了吧。已經放棄落差萌,開始以成為聖母角色為目標嗎?
    為了取回冷靜,我彎腰坐下。選擇桌子右側附近空位坐穩後,我瞪著女女姑姑。
    「那,為什麽這麽率直地讓這家夥進來家裏啊?」懷疑一下啊!這種東西!
    不,是啦,跟某時期的妳女兒比較起來,或許還值得信任也說不定啦。
    可是拿同樣位於負數的家夥來比較,難道不覺得空虛嗎,
    女女姑姑唔一聲摒住呼吸。在氧氣供給上偷懶了一陣子,將雙頰顏色調節成紅色之後,用手遮住嘴巴轉開了視線。
    「可……可不是因為被叫成大姊姊才那樣做哦!」
    「………………………………………………」我頭開始痛了。清爽的早晨整個扭曲。
    「呼呼呼,我對這女人施加了催眠術。這也是源自於我超能力的特技。」
    社很得意地追加了個大謊話當輔助。
    「那隻是在拍馬屁而已吧!」妳這人沒有自尊嗎?
    「因為有個舉止怪異的中年女人逼近,」「哎呀真是的!不可以說什麽怪異!」對扯到年齡的部分完全無視的女女姑姑插嘴道。
    「所以我呀,就以『大姊姊午安!』——」她裝出假音超級無敵可愛地大叫。「這種魔法之聲來予以擊退罷了。之後她就對我的肚量深深佩服而成為了我的部下。」
    「那段過程簡直可以在眼前重演呀。」
    「不過女女是個不錯的家夥,看來比你更懂得變通。」
    是因為提供食物而讓社乾脆被馴服了嗎?她很有技巧地把我當成踏腳石,吹捧著女女姑姑。那個表情散發著的氣質,就像是對人類抱持著警戒心的棄犬,藉著把食物作為媒介的動作而願意稍微靠近那樣。
    雖然隻是偶爾的想法,但認為動物跟人之間的交流,其實跟和外星人接觸似乎類似,這樣想的隻有我嗎?
    不,我並不是在說,社隸屬於外星人或者野狗之類的分類啦。
    女女姑姑說著什麽「第一次見麵就能看穿女女的本質還還真是讓人佩服的孩子呢~」之類發言輕微地癡呆著。
    「如果是我,除了有好感的對象,一律不給予恩惠或幫助。」
    社斬釘截鐵說完,不知為何瞄了我一眼。是不是想說,就算你在屋簷下昏倒了我也不會救你啦~這樣呢?
    女女姑姑眨了兩次眼睛,接著按照平常那樣回給社一個微笑。
    「我也是一樣啊,就是因為對妳有好感所以才會幫妳呀。」
    「…是嗎。」
    社做出以她來說算是比較收斂的反應,垂下眼簾。
    那個不多話的態度,似乎是因為女女姑姑的好意讓她害羞了起來。
    艾莉歐從院子裏察覺到以一臉不爽表情坐在起居室裏的我,舉起右手做出了個以早上的招呼來說太過誇張的揮動。我則是克製地揮揮手回應她。從眼角的餘光中,我看到社撇了撇嘴。
    「是因為在地球上長大所致嗎 那家夥似乎沒有身為外星人的自覺。看來無法成為純粹外星人的我的同伴。」
    這評論方式還真有某戰鬥民族的風格啊(注 《七龍珠》的賽亞人。〉。
    「什麽啊,妳停止追著她跑的行動了嗎?」
    「既然原因尚未確定,還是有必要調查……但實在提不起勁。」
    社又開始意義不明地提到「工作」,喃喃抱怨著。
    隨性轉著電視台的女女姑姑就像是要搭腔,也跟著開口自言自語。
    「是說一大早就很熱呢,這種天氣會讓人想鑽進電冰箱裏。」
    「這次我可不會打開了。」甚至會加上蓋子。
    「好啦,也來去幫真真準備早餐吧,稍微等一下喔。」
    在放棄會話上素有好評的姑姑撐著桌麵讓屁股離開椅子。因為想找個社不在場的地方向女女姑姑發間,原本我也打算跟上去,問題是又擔心讓非住戶的家夥一個人留在起居室裏的行菗似乎不怎麽妙。
    然而那鼓起的雙頰,跟對食物的滿意笑容(雖然在視線交會那瞬間就消失了)讓我覺得頗為傻眼,結果我還是站了起來。
    我跟在前往走廊的女女姑姑身後,對著她的背影與擺蕩著的長發發問。
    「實際上,真的沒關係嗎?」
    「有什麽關係呢~,即使是不認識的女孩,也隻是提供她睡一晚丶吃一餐這點小事而已。對我來說,這跟真真或艾莉歐請朋友來住沒什麽差別呀。」
    擺出逍遙態度的女女姑姑沒有停下腳步,回應她對接受社的行為沒有感到任何疑問。
    這邊先不計較她發言舉止的鬆懈程度,要是會在童話裏登場的純真無暇女孩成長到四十歲,說不定就是這樣的人。像這種基本上不去懷疑他人的特質。
    把這種不平衡的部分全麵表露在外度過人生的行為,就是她成為「大孩子」的由來吧。
    「而且感覺就像是多了個妹妹。」
    「那個漢字知識大概連檢定三級都考不過吧。」居然把妹妹跟「女兒」弄混。
    然而,即使如此。「……還真悠哉呢。」沒辦法放鬆下來的我簡直就像個傻瓜。
    住在至少比我故鄉還要像個都市的地方的人,對人際關係卻比較寬大。這件事哪裏包含了讓人忍不住失笑的愚蠢成分。因為我覺得那邊的人,反而掌握住了本質。
    至於鄉下,周遭並沒有什麽人。既然人不多,那麽就會逐漸,對和人接觸感到畏縮。
    女女姑姑走進廚房丶無視於外甥「不,那樣太多了」的抗議把白飯添進碗裏,並露出微笑。就像是在基於回顧時,才會出現的獨特笑容。
    「而且呀,有個的確私人理由。」
    「是什麽呢?」剛才的,阿姨否定嗎?不會吧~?
    女女姑姑像是個少女般靦腆了起來,以似乎會溶進早晨陽光裏的音量,輕輕點明了心境的真相。
    「因為她跟以前的艾利歐特很像,所以我不由得就對她很好呀。」
    好啦,太空服晾乾後。
    不知為何我卻必須送社回家。
    ……她家是在哪裏啊?
    就算說是送艾莉歐去田村商店上班時順便…這也…
    「話先說在前麵,我的腳踏車可不會飛哦。」
    飛過的那台,已經在海底了,連原型還有沒有保留著都很值得懷疑。南無阿彌陀佛。
    「我怎麽可能會期待你做出那麽高次元的親切行動,就讓你幫忙我尋找睡覺地點吧。」
    「睡覺地點?」不是回家嗎?很快,之前說過的話就被推翻了。
    「就是屋簷下。在工作結束之前我必須留在這星球上。」
    「妳說的屋簷下就是把木下重新排列組合吧(注:屋簷下是NOK~SH~~A,而木下是K~NOSH~~A,通常是人名。)?」
    我刻意把一貫性給打亂,好讓她無法繼續接著話回應。
    當我正走向倉庫牽腳踏車時,閃過眼裏的景象讓我停下腳步。
    「好熱~啊~」為了送我們出門而來到外麵,卻立刻就被煮熟的女女姑姑前麵,可以看到低著頭的社。那是個不符合她風格的,奇妙表情。她把折成一團夾在腋下的太究服抱緊避免掉落,同時用手指捏起胸前的襯衫往前拉。
    「這衣服,真的可以拿走嗎,」
    「O~K~呀~」女女姑姑的眼神渙散。不愧是跟冷氣機求婚的四十歲,對炎熱沒有抵抗力。
    「我可不還妳喔。」
    「我就說送給妳呀嗚~」舌頭已經快融化了。
    「也不會回報喔。」
    「如果要期待回報,我就會選適當的對象呀~」
    「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聽起來的意思。」
    「……我就不要對妳使用超能力吧。」
    「啊哈哈,謝謝。」
    社猛然轉身,背對女女姑姑。在她反轉的途中,眼角的餘光和我視線相對。
    「你看什麽看!」
    「啊啊那真是,抱歉啊。」由於是個難得的對話,所以我忍不住仔細觀察。
    「你這混帳,下次在半夜看到太陽時就要知道是最後了!」
    「那個,根本不算是半夜了吧?」
    我的吐嘈被無視了。為了發泄焦躁與害羞,社用力踢著地麵,並在玄關前麵繞著圈。真像動物園的猴子。
    「對了,話說回來,重點的艾莉歐呢?」
    「在那裏不是嗎。」女女姑姑指著我的背後。「嗯?」我隻把頭往後轉。「嗯。」有了。
    看來她之前就繞到了我的背後。
    「我試著抓表哥的背後(注:原意是趁人不備。〉。」
    「對言詞意義的理解方式太老實了,被相互抵銷了哦,」
    艾莉歐不解地歪著頭。妳不可能效法女女姑姑啦。還不如說,最近是怎麽了。
    像昨晚是模仿粒子同學叫我的方式,到底是想到了什麽點子。
    看了一眼從倉庫被牽出來的腳踏車後,不知為何社哼了一聲。本來我還很不以為然地推測又要從超能力者大人那裏,發出什麽對俗世交通工具的不滿言論,但是她並沒有繼續開口說話。
    好啦,艾莉歐會坐在腳踏車籃子裏,至於社……在我後方兩人共乘?終於,雖然有著自稱Sper這個異常要素但是能和姑姑以外的人類共乘腳踏車的日子「到……來……」——我的運氣並沒有被設定成寬大到了這種事情能輕易獲得承認的地步。
    社在騎上腳踏車之前,把全罩式的太空活動用頭盔戴了上去。是吧~我怎麽會讓普通的女孩子坐在腳踏車後麵呢~不,頭部以下是普通的襯衫和裙子所以意思是要我就此妥協嗎,同樣是頭盔族(?〉跟粒子同學的可愛也真是天差地別。沒兩下我就落到被兩名可疑人物包夾的狀態。
    前有籃內女孩,後有頭盔女孩。如果這是在下黑白棋的話,連我都得被迫變成不正常的騎車者了。
    「慢走~要小心真真喔!」
    「……如果要不合理地擔心色狼的話,就由妳自己來送啊!」
    「接下來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慢慢來喔。嗚嗚……我的青春……親愛的冷氣機!!」
    四十歲用手搧著臉,為了從家電上獲得心傷的治療而縮回了屋內。在這裏如果喊出「女女姑姑不是也還很年輕嗎~」或許可以把那雙腳給拉回來,但我的嘴並沒有甜到足以自認是個大騙子。
    確認艾莉歐坐進腳踏車籃,並聽完社「哼,是拙劣的異形模仿嗎。」這番嘲笑之後,我打開車鎖跨上腳踏車的坐墊。接著,後方的行李架上也傳來有人跳上來的震動。
    明明是送艾莉歐時順便而已,還真是個態度相當囂張的家夥。
    社那細長的手臂從後方,全力纏上我的腹部。就像是把我當成用來綁繩子的粗樹幹之類,是個欠缺情趣的勒緊方式。她的手臂緊緊陷入我的腰際。
    甚至到最後我的嘴裏發出「嘔啊」這種受到壓迫的喘息,青春點數的呼吸也在此徹底斷絕。還不如說接觸到背部的塑膠部分觸感,直接連結到倒扣的感覺。
    我總覺得隻要社在旁邊,青春點數就會隨著呼吸同時被吸走。
    逐漸邁向正午的陽光灑了下來,宛如一頂灼熱的帽子蓋上了直接暴露於外的頭發。
    今天的濕度大概比昨天還高吧,受到太陽照射的皮膚並沒有乾燥的感覺,而產生了黏膩感。背部不安分地,產生了汗水的預兆。
    隻有茂盛草叢和天空的色彩特別鮮明,然而那些色彩在眼中留下殘影的狀況反而讓人心情更低落。
    我想去提出跟冷氣機的結婚證書……嗚噢!
    車輪彷佛跟心情相互牽連,開始緩慢沉重地往前滾。開始騎出去時是最有可能往旁翻倒的時機,所以必須特別留意才行。
    可以感到,艾莉歐的社會回歸,似乎也是潛藏著類似性質的道路。
    目前,似乎還沒有發生因為跌得太慘而放棄的狀況。
    「出發行進!」「茄……茄子的醬菜~……」艾莉歐就像是在配合演出一般,喃喃講著很久以前的梗。(注:《蠟筆小新》台詞。行進跟醬菜有部分同音。)
    這兩個家夥,還蠻意氣相投的不是嗎,
    我認為,同樣擁有Sper資質的人,就去好好互相吸引不就得了。
    「好啦,到達……噢!」
    大概是因為意識與眼球內側都被炎熱給擺平了,我太晚才煞車。腳踏車停在稍微超過田村商店一點的位置。按煞車時按得用力了點,輪胎和發燙地麵摩擦傳出了類似燒焦的味道。那是錯覺嗎?還是真正的臭味?我無法區別。
    夏天的氣候,會讓感覺與物體的輪廓都融化至曖眛狀況。
    「什 麽 嘛 這 個 沒 有 屋 簷 的 無 聊 建 築 物。」
    「妳對建築物的判斷是以屋簷當成第一要件嗎?」
    因為營養充足,舌頭跟喉嚨都狀況絕佳。那個外星人語氣再度複活的社隻看了一眼,就挑剔起田村商店的構造。「哼~」是因為田村商店被批評而憤憤不平嗎,艾莉歐很明顯地鼓起雙頰嘟起嘴。讓她從籃子裏下來後,她並沒有進入店內,而是站到了社麵前。
    「什 麽 呀 要 戰 嗎 ?」
    社從腳踏車上下來擺好架勢。身高是艾莉歐獲勝,但是現在的那家夥沒有棉被。「嗚。」畏縮的艾莉歐。「哼。」步步進逼的社。看這構圖,也可以解讀成是用頭盔把長相隱藏起來的社在光天化日之下,試圖對少女做出強盜行為。雖然我張望了一下四周,想看看路上有沒有哪個人可以逮捕她或去報警,但是隻有蒸騰熱氣在利用這裏。
    無法繼續忍受的艾莉歐咚咚咚地,繞過她逃走了。她找了個位置好把我當成對社的視線的屏障,站定後似乎很遺憾地垂下眼簾。這個瞻小的家夥。
    因為沒有棉被所以在對瞪時敗下陣了——這樣的日文在這國家的哪個地方能說得通呢?
    「就 是 因 為 妳 在 這 個 星 球 上 過 得 太 悠 哉 了 才 會 輸 呀 。」
    靠著威嚇外星黃金鼠來取勝之後,社依舊不畏炎熱,繼續放聲大笑。
    另一方麵,艾莉歐是已經從敗北中振作起來了嗎?她抬起項讓額頭與臉頰暴露在陽光下。在燦爛的,毫不問斷的光線之中,四散飛舞的粒子也不顯眼地藏著身影。
    「表哥。」噢,放棄丹羽同學了嗎?「要去見婆婆嗎?」
    艾莉歐的視線,朝向商店內部。田村婆婆嗎?在一星前之後,就沒去看過她了呢。
    「這個嘛……」畢竟,社還在這邊。就算我沒有奉陪她的義務,但……
    「來接妳時再去看她吧。」
    「嗯,我知道了。婆婆,會開心。」
    「是嗎~?」
    那個人又不是「雖然愛逞強但其實不甘寂寞」這種獨居老人常有的個性呀。
    姑且不論身體方麵,隻從精神觀點來看的話,我認為她是獨立的成熟大人。
    「真的,她中意,表哥。」
    艾莉歐輕輕笑了起來,就像是自己被稱讚般開心。麵對這個會讓脖子發癢的笑容,自己也
    隻能用介於交際用笑容與苦笑中間的版本來回應。
    「那,我去上班了。」
    「喔~好好加油。」
    艾莉歐全身用力跳動,才拉開了田村商店那扇有些變形的右邊大門。
    目送她整個人消失在店內之後,接下來殘留在店門前的是我,跟星宮社。
    一但孤零零站在路上,就會因為太空服頭盔和淺灰色襯衫的組合,讓夢幻的濃度提升。就像是被迫去看,從現實隻偏離一步視線的東西。
    乾脆就那樣像煙霧般搖晃,成為幻想的居民不就得了?
    就是因為現實裏才沒有什麽超能力。算了,如果在人腦中翻找的話,是任君挑選啦。
    「妳啊,呃,是想去哪裏?」
    「所 以 我 說 要 去 找 睡 覺 地 點 啊。」
    「是嗎,雖然熱得半死但妳加油吧~別忘記補充水分。」
    我讓車輪輕快地轉動。「給我等一下!」「嗚哇!」社從斜後方抱住了我的腰。我用腳踩住地麵,好不容易避免連人帶車往右邊翻倒下去。「做什麽啊妳,這樣很危險啊!」
    「放 棄 命 令 是 重 罪 啊 你 這 混 帳 隻 是 我 也 不 太 遵 守 啦 。」
    「我可不記得有誰命令我,必須陪妳進行免費且不合法的不動產搜尋。」
    隻是搭上了接送艾莉歐的順風車,所以妳來到了這裏而已。之後,拜托別要我化身社的交通工具漫無目的的在鎮上亂晃。天氣這麽熱。
    而且說什麽找睡覺地點……這家夥隻是個不想回家的離家出走少女嗎,果然。
    「女 女 有 命 令 你 吧 。」
    「她隻有建議我送妳回家,沒有叫我幫忙妳去找。」
    那不是放暑假的高中生的工作,而是仲介的。
    「何況,棒球時那個像是監護人的大叔怎麽了?」
    「那個……一天到晚麻煩人家也有點……嗚嘎嘎~」
    社雖然在頭盔內部哀嚎(?〉但是並沒有立刻丟出不合理的反論。
    取而代之的是,出乎意料平靜的地球語。
    「你是女女的女兒嗎?」
    「不。」她突然開始認真講話的狀況讓我吃了一驚,但還是把頭往左右搖動。
    「才不是,那個人是我的姑姑。艾莉歐不是都叫我表哥嗎?」
    「哦……哼。」
    社突然砰一聲跨坐上腳踏車的行李架,接著使勁抱住我的胸部往後拉。這強而有力的手部動作,就像是被丟進了海中,正在試圖抓緊漂流中的木板。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我方的材質,抓住了我的肉。是個連有沒有把我看成有機物都很可疑的緊抱方式。
    「好痛啊~妳也剪剪指甲吧!」
    「我有想去的地方,我會指示路徑所以送我去。」
    「……把妳送到那邊就好了嗎?」
    「嗯,那樣就……就 放 你 一 馬 吧 。」
    「是丶是,那還真感謝~」算了,就奉陪到那邊吧。
    由於平常就微妙裝成好人的做法作祟,要我把女孩子丟在路邊回家未免讓人有些自責……畢竟也受到了這種莫名的責任感慫恿…嘛。
    減輕一人份重量的腳踏車發出嘎吱聲開始前進。
    每當車輪旋轉加速時,伴隨而來的聲響就聽起來就會扭曲成類似昆蟲拍翅飛舞的音效。
    經過的鎮上道路人影疏落,車流量也不多。是因為現在無論是對通勤的上班族,還是對過著熱死人暑假的學生們來說,要外出都是個不上不下的時間帶嗎?
    如果沒有社跟艾莉歐,我也應該躲在自己房間裏乘涼好撐過酷熱吧。
    暑假這種東西,哪一邊才自然呢。應該要整個排滿了預定,或者該符合假日這講法,隻要把多到用不完的時間都花在休息上就好呢?
    雖然忙碌會讓人獲得充實感,但總覺得「在放假」的印象會變淡。二天休息然後二天有事,再三天休息……要是能完成這種輪值那就是理想型…嗎?
    算了,廢話少說。
    按照社指示前進的路線讓我感覺似曾相似。
    開始偶爾會在路上看到的行人是穿著學生製服的同年齡學生。是要去參加社團活動呢?還是結束後在回家的路上呢?總之都是些這樣的家夥。當我正在覺得這是條眼熟的路,結果似乎這是我平常習慣的上下學路線的旁邊。換句話說,我是每天從別條路望著這條路的風景。
    如果就這樣繼續前進,應該會經過我的學校附近吧。
    往前騎了一陣子之後,我對著放鬆抓住我腰部力量的社搭話。
    「我說啊。」
    「嗯啊?」意識快要模糊了嗎?是個少根筋的反應。
    「妳乾脆把頭盔脫下來如何,」
    「你這混帳希望這星球毀滅嗎!不算是星球居民的家夥!」
    「啊~算了拜托妳別大聲吵鬧。那,我換件事情問妳。」
    「唔嗯……啊,唔 嗯 。」如果不小心就會忘記那乾脆別那樣做了吧。
    「妳啊,真的相信這世上有超能力這種玩意嗎,」
    背後的空氣整個緊繃起來。受到影響,我也讓意識收縮,好局限於框架之中。
    「你並不相信吧?那麽問別人這種問題又能怎樣呢,笨蛋。」
    「妳是個會相當直接嘲笑別人的家夥呢。」
    這講話方式就像是,田村婆婆照著現在的樣子直接恢複年輕。
    「我已經懶得以帶著熱誠的言論去說服別人了。這個星球的人類都一樣。隻盲目地相信『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結論,對過程不屑一顧總之否定異常現象。啊還有那裏,往右。」我往右轉。哦~來到習慣的道路了。如果沿著路繼續前進會到達學校正門口。
    「全都是些連『如果不相信就無法開始』這件事本身都無法接受的家夥,最近我已經受夠了。」
    明明她以對世間失望的態度來表達嚴重的質疑,但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強調,她是個超能力者。這到底是怎麽一口事,單純隻是說一套做一套嗎?或者意思是我是個例外呢,
    如果被她評論為有前途,至少並不算是個讓入愉快的狀況。
    「像那樣,光是相信又有什麽會改變嗎?」
    我試著以輕微的吐嘈,來反駁。光是相信也什麽都不會實現吧?如果沒有伴隨著實力。
    無論是足球還是業餘棒球,就算我相信,也照樣跟大展身手距離遙遠呢,一定。
    不過這個社小姐呢,似乎擁有強大能力並正在封印中,擁有內涵所以應該沒有這方麵的問題吧?雖然我並沒有打算連這種挖苦都塞進去,但結果來說連那部分也受到了否定。
    「隻是你不知道,能推動世界的並不是隻有物理性的要素罷了。」
    「……是那樣嗎?」
    「而且實際上,我也從來不曾擁有『相信超能力』這類的心境。」
    「啥?啊,不,那算什麽啊。」因為發出了誇張的假音讓我不由得有些焦急。
    「既然自身擁有,那就不算是異常現象或其他什麽別的。因此也沒有必要把信心之類的視為問題。你會刻意去對胃部構造祈禱嗎?不會吧。對我來說,超能力就像是體內器官之一那樣的東西。」
    或許是曾經多次重複設想過發生這種對話的情況,社的發言既流暢,而且相當能說善道。在這種炎熱之下,根本不會產生跟這種帶著一半歪理的武裝理論展開舌戰的氣力。所以我隻是讓這些話右耳進左耳出而已。
    「這頂多隻是從我的立場來看的狀況而已,你不可能理解這種心情。」
    「是嗎?那為什麽隻有妳身上產生超能力呢?」
    「哼,居然不相信個人的可能性,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討厭典型的地球人思考。說不定正是因為你過去走在路上時無意去踢了路邊的小石頭,所以才造就了現在的世界喔,說不定你啊,肩負著世界派生的一大步呢。」
    「……蝴蝶一拍翅膀就怎樣的那種例子?」
    「我是在說人類其實很宏大的事實。同時,也揭示了個人成為異常現象的承擔者的可能性。」
    最後甚至升華到人類讚美歌了嗎?超能力信仰的終點,結果還是精神論嗎。
    從這段會話中我能確認的隻有,社的自信和一廂情願都無可動搖吧。
    屬於非日常的能力丶尚未有任何一項獲得證明。
    我們進入了沿著我學校的道路。說不定,粒子同學正在體育館裏……「哦!stop!」
    社的喊聲響起。接下來按照這句話所示,雖然我感到了個不顯著的不對勁感,但腳踏車依舊從後方開始減速。我的手並沒有按下煞車。前輪還在試著跟隨踏板繼續轉動。如果能乾脆把前後分割開來那就得救了,然而腳踏車卻嘰嘰嘎嘎,慌亂地往左右晃動。「哇!慢〡等等!不行啦!」最後摔了。
    我無法徹底挽回,腳踏車就像是打滑般地倒到了水泥路上。這瞬間我反射性地用手掌做出防禦姿勢,好不容易避免腳被夾進腳踏車與地麵之間慘遭切割。
    確認腳踏車滑到比我更遠的地方並停下來之後,我回過頭。從社坐在地上壓著腳的行動與僵硬表情,還有突如其來的隻有後輪開始減速等等狀況推測。
    看來是她把鞋子前端塞進後輪空隙中,試著強迫腳踏璋停下來。
    我把倒在地上,前輪在半空中旋轉的腳踏車拉了起來,對著社大叫。
    「很……很危險耶妳這白癡!」
    「如果你也有超能力的話不用什麽煞車,就能讓腳踏車停下來了啊。」
    那不是超能力而是勉強忍耐的恩惠吧?她的腳指前端,應該很痛。
    「那就大大使用妳的力量啊。」
    不必毀滅世界也沒關係,給我在能幫助人的範圍內利用吧。
    「我的能力過於強大所以要封印……」「啊~是啦是啦。那,突然是怎樣?」
    「你的眼裏是冒出南瓜了嗎,看那個!是蓄水池!」
    社用力指出的前方—:有著我就讀的學校。嗯,這很普通。因為我們原本就經過這裏。至於她嘴裏的蓄水池……「不,那是遊泳池吧,不是蓄水池。」
    「呀哈哈哈!」
    她完全無視我的發言,一股腦朝著學校衝過去。彷佛完全不介意腳的疼痛。接著這個帶著
    全罩式頭盔的女孩,就伸手抓住圍在遊泳池外側的高聳網牆,輕巧又敏捷地往上爬。萬一讓警衛大叔目擊到這一幕的話,就會不由分說地被逮捕吧。而且裙子那毫無防備的翻飛方式,就那樣,表示著「是夏天呢」!毫不遮掩到了那種程度,反而讓這邊會被尷尬給整個埋住。
    「呀哈哈哈哈哈哈!」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社無厘頭地大笑大鬧並爬上網子頂端,往下眺向空無一人的遊泳池畔。大概是因為著地的衝擊讓腳麻掉了吧,落地後她蹲了下去。
    「喂!這個遊泳池就是妳指示的目的地嗎,」
    我隔著圍籬,對社喊道。話說回來,的確聽說過,我們學校因為沒有遊泳社,所以暑假期間會把遊泳池開放讓學生使用。現在還不是開放時間所以並沒有使用者,然而等過了中午,來到黃昏時間後,隨著社團活動的結束,使用者應該也會增加吧。
    「沒錯!地球人隻有在這種地方腦筋特別聰明呢!居然懂得製造有冷水的池子!」
    因為是未經許可入侵所以該要低調點——完全不打算模仿這種行徑的社快活地大叫,走到了遊泳池的邊緣。接下來她把兩手往水平方向展開,挺起胸膛,毫無抵抗地跳向了水麵。
    看那僵硬的程度,換個地點可能會被目擊者判斷成跳水自殺。
    水花小得讓人驚訝。這存在感之薄弱,就像是把釣魚時的誘餌輕輕地丟進水裏那樣。由於從我的位置無法看見遊泳池內部,因此往下沉的社在水底怎麽樣了我無從得知。
    隻是,當我還被簡直要讓人中暑的光線形成的繭包覆住時,那家夥現在,卻被有氯味的冷水給圍繞。
    相較之下,讓我覺得有些不爽。
    喔,她浮起來了。就像是科幻電影中經常使用的,以斷斷續續的橫線來表現正在轉移的特殊效果那樣,她一點一點地冒出了頸子以上的部分。大概是在水中脫掉的吧,頭盔已經被拿下,讓臉孔直接曝曬在陽光下。還是老樣子,是個在大白天也能讓人感受到恒星光亮的家夥。
    「那,我要回去羅。記得要在還沒被學生發現前就爬出遊泳池啊。」
    講完基本上的忠告後,我從任務中解脫轉身背對遊泳池。到底,我是來這裏做什麽呢?對行動產生了諸多疑問,甚至連後悔的想法都湧上心頭。
    即使如此反正來都來了,要不要去體育館看一下呢。當我如此考慮,並擦去額頭汗水的那瞬間。
    某個不對勁的物體接觸到我。刹那間,甚至讓我產生了自己背後被利器砍中的錯覺。彷佛被人一口氣把鹽塊塞進了腦部深處,是一種沉重,又充滿不快發冷感的心情
    耳鳴聲回響著,五感失去了該保有的方向。為了把遇難的感覺拉回手邊,我試圖集中然而身處於這炎熱裏也……唉唉!我用力抓著頭發,即使疲勞不斷累積但好不容易成功讓自己冷靜下來。縱使五感跟臉色都慘白到快要失去意識,但總算回到了固定位置。
    滴滴答答大量灌向頭部與脖子後方丶背部的液體的真麵目是,冷水。
    似乎是遊泳池的水淋到了我的後腦與背上。可是,份量並不尋常。是被人用水桶裝水後整桶灌了下來嗎,可是遊泳池畔有放水桶嗎?
    我打了個冷顫。我抖著上半身,以搖晃的腳步回過身來,瞪著犯人。我抓住圍籬使勁搖晃,並提出我的抗議。「我的心髒差點停了!不!我可不是在說笑!」
    可是社卻不為所動……而且我希望這裏停一下。她正飄浮在遊泳池的水麵上丶和我有著距離。周圍也沒看到水桶。也沒有哪個身為下手犯人的協力者在附近的樣子。
    ……超能……?不不,怎麽可能。
    「太好了真,看來跳進蓄水池理不需要超能力。」
    「啥?」
    「你也給我下來!偶爾讓腦漿像地球儀一樣旋轉吧!別停滯不動!」
    社把腳往上抬並踢著水麵,讓水花往遊泳池畔灑去。那些水並沒能潑到我這邊,隻是淋濕地麵,受到日曬烘烤下沒兩下就消失了。
    我說啊,我可是這裏的學生耶。萬一被逮到,問題將會產生後遺症。像妳這種自由,而且失去羞恥心的生物跟我可不一樣。
    啊啊不過可惡啊,我這邊還這麽熱。
    她卻那麽興奮,不斷亂潑著水花。
    因為炎熱而讓牙關深處動搖著。
    「動腦成長吧!也該知道不需要連辦得到的事情都放棄!這個呆子傻瓜!」
    是斥責,還是嘲笑,還是狂言,到底是什麽。
    就像是要用眼睛追著因為夏天熱度而變得不明確的輪廓,社的存在在我內心晃動旋轉著。
    我握緊團籬,彷佛嗓子啞了般的低沉聲音,從自己的嘴裏吐出。
    「……我知道了啦。」
    我啊,本來是以追尋青春點數為興趣的有常識高中生才對。
    像這種在非許可的時間帶裏大搖大擺借用遊泳池的行動,根本不適合我。更何況要是被人目擊到自己跟那種太空女在一起的狀況,連我都會成為可疑人士的同伴啊。
    明明這樣,我卻隻因為要繞去入口很麻煩這樣的理由,就用手搭上網狀圍籬。
    為了往上爬,我讓手腳很難看地掙紮著。
    把身子用在完全欠缺合理性的行動裏,腦袋的中心發著熱。
    在操場上繞著跑道的社團學生,似乎把視線投往這邊,但我當作沒注意到。我決定要把那些,當成中間隔著海洋或是什麽其他各色東西的,遙遠其他國度的人。
    接著我在遊泳池畔落地,脫下鞋子襪子之類,凝視著憂麗的水麵。
    因為很熱,所以要乘涼。我把夏天裏會產生的非常理所當然的欲望,跟解決的方法,全都托付給眼前。
    因為冷氣機拒絕跟我結婚,我隻能讓水來治愈我了!
    受到這種隻憑一股氣勢,內容是亂七八糟的遷怒的鼓舞之下,我衝向了,沒常識的舉動。
    事以至此,我乾脆退到圍籬旁邊,拉出能用來助跑的距離。
    我回憶起跟艾莉歐一起騎著腳踏車衝進海裏的那一天。比起那時,這次應該能夠更舒服地潛入水中吧。春天的海洋寒冷,但夏天的遊泳池,則是清涼。
    完全不包含為了其他人的成分,我隻為了自己往前跑。頭部的熱膨脹來到了最高峰。
    「呀亡~!喝~!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在公共場所絕對會被管理員責罵的衝勁邊跑邊叫,跳向水麵。
    被加速感妝點的水色世界,就像是被手掌揉扁的紙張一般,出現了許多皺折。
    我用耳朵感覺到,在我的頭上產生了一個誇張的水花。接著連那個也被截斷,我憑著這股勁到達水底。把空氣從快要往上浮的身體內擠出,繼續下沉。
    我不斷地從嘴裏吐出空氣。就像是要把在外麵吸進來的,簡直會讓肺部燒焦的熱氣全部交換出去。包圍身體的水本身就像是某種生物般扭動著,撫過我的於臂與大腿的感覺很舒服。
    在水中,連蕩漾的光芒碎片都對眼睛很溫和。我輕輕伸出手。宛如甩動著光形成的尾巴,不斷改變形狀的光線,明明看起來現在正能抓進手裏,然而卻從指間一溜而過,讓人心焦。
    舍棄掉熱氣與汗水後,我一直潛水到缺氧痛苦開始明顯為止,才朝著水麵遊去。
    浮上水麵之後,迎接我的社正笑得肩膀也跟著微微晃動。身上的襯衫跟裙子都濕了,肌膚透了出來。直視她的行為雖然充滿魅力,然而羞恥心卻難以忍受。不過,我強迫羞恥心服從。
    社對我的邪惡意識毫不介意,隻是一臉滿意地繼續笑著。
    「果 然 你 是 個 有 前 途 的 家 夥 呢。」
    拜托妳饒了我,在各種意思上。
    我們打起了水仗。
    彼此大概使出了約二十個必殺技。
    龜派氣功最常出現。連外星人都知道,那部漫畫真了不起~!
    順便說一下,沒有出現前來責備我們的人。根據社所主張,這是因為「藉著超能力創造出光之屏障所以結界內…」(以下略)的緣故,但實際上隻是運氣太好加上社團學生不管閑事所以得救了吧。
    隻是由於跳進冷水裏的影響,很不可思議的是,我的心情來到爽快的狀況。這是個事實。
    從遊泳池爬出來後,無法徹底擦乾水分的服裝立刻帶著濕氣黏在身上,不快感也同時存在這點,也是事實啦。
    之後遊累的社,離開遊泳池後就直接前往學校倉庫旁的陰影處躲藏,連頭發都沒什麽擦就開始睡覺。
    「喂,這種地方就可以了嗎,」這不是妳期望的屋簷下耶。
    「可以……」

    她慢吞吞地點頭。這時候,含有水分而貼在身上的襯衫改變了角度或是方向之類,成為浪漫。我反射性地轉開視線抓了抓臉頰。真不愧是青春期啊~我裝出客觀檢討自己的樣子,好不容易把加速的心跳給掩飾過去。
    「隻要……別管我……就好了……~hank you……」
    她留下不知道是夢話還是敷衍的發言後,意識就完全地沉沒了。襯衫跟身上還有水滴流下,染濕了地麵。我低頭望著她這模樣傷腦筋了一陣子之後,結果,決定尊重社的主張。畢竟,也沒辦法再多管什麽閑事。
    「……不,呃,還算有吧。」我抖開社的太空服,接著把這個當成毛巾或棉被之類,蓋到了她身上。嗯,這家夥放出來的光亮多少受到抑製,會讓她稍微比較不容易被社團學生或老師發現,大概吧。而且因為她沒把身體弄乾就睡覺,把這當成禦寒工具應該正好吧。
    接著我把頭盔放在她的旁邊,這次總算講了句「再見」,單方麵地打了聲招呼後與她道別。
    由於在陽光下移動,衣服沒兩下就乾了。甚至連滲進皮膚裏的冷水成分都被吸走,試圖排除。趁著體溫還被遊泳池的水給上了一層薄膜的期間,我目標是回到藤和家。
    在這段路程途中會橫越過的田村商店外的長椅上,坐著艾莉歐。手中抓著寶特瓶裝的麥茶。她來來回回搖晃著懸空的腳,茫然地望著對麵的牆。那是似乎能以「一直等待不會來的公車的少女」而被恐怖故事采用的,可以體驗到稀薄現實味的景色。艾莉歐與夏天的色調搭配,好像反而會往奇妙的方向作用。
    她對我停下腳踏車的煞車音有了反應,頭部往左傾斜。兩眼的焦點慢慢地,對上了我。
    「啊,是表哥。」
    「嗨,顧店顧得如何?」
    「因為沒有客人,所以……招客中,」
    「哦,有成果嗎?」
    「現在,抓到表哥了。」
    艾莉歐很開心地指著我。居然會開些簡單的玩笑,稍微成長了?
    「表哥,換頭了?」
    「我又不是什麽麵包人的家庭成員,怎麽可能隨便說換就換。」
    而且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把頭腦或外表某一邊換成比較優秀的版本……不沒什麽。
    「弄錯了。發型換了。」
    「頭發?」我摸了一下。摸起來的感覺還含著一絲絲水分。「噢,因為弄濕了以後就直接放著不管。」
    「弄濕?下雨了?」
    「不,因為實在太熱,所以我跑去跳進遊泳池。」
    「啊,真好。」
    艾莉歐羨慕地眯起眼晴。那是帶著歆羨的眼神。接著,她張開嘴。
    「我,比起海,更喜歡遊泳池。」
    「……意思是要我帶妳去?」那視線裏滿是這個意思耶。
    「非常期待。」
    「改天吧。」
    如果艾莉歐也一起的話那就不方便找粒子同學了呢,反過來也一樣啦。
    艾莉歐彎起膝蓋,就像是在利用反動力般站了起來,她打開寶特瓶蓋,先喝了一口麥茶才開口問我。
    「要去見婆婆嗎?」
    早上分開時也問過了吧,這問題。那麽想讓我跟田村婆婆相親嗎,
    ……算了也好,就繞去看看傲嬌阿婆的臉吧。反正回去以後也沒事幹。
    「嗯,就那樣吧。」
    「嗯。走吧,表哥。」
    「好。」
    我從正門進入田村商店。就像是要通知有入侵者般,入口上方的警報器響了起來。在店內,並沒有人影,沒有那個坐姿看來有些不可靠的人的身影。
    「田村婆婆,今天在裏麵嗎?」
    「嗯,她說很熱很麻煩。所以在房間裏吹電扇睡覺。」
    「怎麽,跟女女姑姑很像啊。」
    我表達率直的感想後,艾莉歐就像是別有涵義般地露出一絲淺笑。
    我從店麵往住家前進。那是連蟬聲都傳不過來的,充滿嚴肅與閑靜的走廊。
    每次來這裏時,會讓人不由得聯想到有藍色牆壁的洞窟的平靜氣溫,就迎接著我。
    在水平延續的走廊終點,從窗戶照入的白黃色光線描繪出十字形狀。
    ……我轉動有點不聽使喚的舌頭,對著走在前方的背影說道。
    「艾莉歐。」
    「嗯?」
    「妳啊,曬黑了一點呢。」
    地球轉動,中午在今天也來臨了。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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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2:0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吵鬧的暑假
    ●第一次和粒子同學通電話。               +1
    ●Sper侵略藤和家的內部。                      -2
    ●擅自跳進學校的遊泳池裏。               +3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8




    早上打棒球,晚上當天文觀測的陪客。
    這樣的一天中,最閑到發慌的時段是白天
    艾莉歐在田村商店顧店。女女姑姑基本上,去上班。粒子同學努力參加社團活動。急迫性雖有差異,但大家都各自有事可做。
    悠哉又無聊的,隻有回家社高中生的我。
    正好來到中午的藤和家中,隻有我一個人在家,從早上就躺在自己房裏的床上來回滾了幾次。閉上眼睛,然而不管等了多久睡意卻依舊不肯降臨,
    讓我歎了口氣。接著我拖著不算清醒的意識撐開眼皮,拿起讀了一半的文庫本。讀了幾頁之後,又再度放到枕頭旁邊,閉上眼睛。重複著這些動作,已經過了兩小時以上。
    畢竟家裏沒有其他人,今天在起床以後實在太悶熱了所以誘惑贏過了忍耐。我讓可說是文明利器的冷氣機開始運作,把房間整個封了起來。
    由於直射日光會照到臉上,因此我用窗簾把窗戶也塞住了。明明在老家過暑假時每天都仰賴冷氣,這樣還真奇怪。
    「嗚呃~」冷氣剛開始運轉的三分鍾內,跑出了帶有黴味的暖空氣。過了這一段之後,就開始持續提供室內隻有舒適可言的冷空氣,穩穩地保住了「在夏天時想與其結婚的電器製品」的第一名寶座。
    電風扇或許能算是不錯的對手。至於冬天的日本,則有暖爐桌這個強敵。
    這下就不必為了汗水或皮膚的黏膩感而煩惱了吧。我感到滿足,回到床上繼續躺下。
    接著,在炎熱這種煩悶被消除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
    讓我對自己閑閑沒事幹的時間更加地感到介意。
    「唉!」我用書蓋住臉,為了自身如此無用而歎息。
    每當無事可做地睡了一小時後,我就感覺青春點數隨著水分一起減退。畢竟自己並沒有參加社團活動,在學校這種集團沒有發揮功能的夏季,與他人接觸的機會也就會大大減少。
    青春點數這種東西,就是要處於跟哪個人在一起的狀況下,才有可能會產生上升的傾向呀。雖然現在才講這個也太晚了。
    就算想跟學校同學聯絡並一起去鎮上,大概是因為認識的期間尚短吧,實在讓人提不起勁。所謂的轉學生是很微妙的立場,有些像是外人。
    講到剩下的朋友,那就是前川同學,不過彼此也沒有要好到可以隨便寄郵件問她「要不要去玩呀一 再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孩子,而且會讓人覺得比粒子同學更高一肙在上。
    是因為興趣嗎?還是身高的影響呢,或者是來自前川爸爸的壓迫感呢?話說回來,要是找前川同學白天在外麵晃,搞不好才走了三步她就會昏倒兩次。
    而且,也不能擅自認定前川同學很閑。畢竟也有可能在努力打工。她好像說過想要輕型機車駕照吧,是因為那個浴衣姊姊的影響嗎,
    「果然,隻有我嗎~?」像這樣什麽都沒有的人。
    二十四小時全部都沒受到拘束的狀況,可以稱為自由嗎,明明被迫配合別人時,或是被耍得團團轉時,自己滿腦子都隻想要癱平不動。
    耳朵旁邊播放出某些人們的吵鬧,接著那些聲音就像是被冷氣抓走那般,消失無蹤。
    隻有蟬的叫聲與冷氣機運作的聲音被留在房裏,哪裏都去不了。
    「……嗚嘎~」
    去年的暑假我究竟,對這份焦躁感理出了什麽樣的條理,才能待在房裏乘涼呢?
    一旦開始回憶,就不隻是在回想遙遠的過去,我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在窺視別人的私生活。
    我打定主意午餐來去外麵吃,於是帶著錢包與手機離開藤和家。「嗚哇~」
    一出門就被當頭灑下的太陽光給挫了銳氣。尼夫拉姆狀態(注 遊戲DQ勇者鬥惡龍係列裏的咒語,效用是讓敵人消失在光線中。)我身子向前往後方傾斜快要昏倒了。
    雖然沒有這種日文,但我相信各位能夠靠感覺來了解。我差點再度縮回家裏。
    如果冷氣機有長腳就好了~這樣就可以一起行動啊~或者乾脆所有的事情都來我的房間處理吧!這時我腦袋裏盤旋著的,全都是些混合了自我中心思考與個人主義的酷暑解決法。
    「是了!」隻要扛著冷氣機移動不就得了嗎!嗚喔〡真真的腦筋動得真快!
    推算白癡想法已經蒸發之後,我走向腳踏車。或許是恐怖的炎熱會連腦的營養都一起曬乾吧丶思考會變得非常單純。如果要舉例,那就是我說不定會光以外觀來判斷一切,
    對艾莉歐展開追求行動之類的狀況。搞不好會發生完形崩壞呢。
    我拖拖拉拉地把腳踏車拉了出來,吱吱嘎嘎要死不活地往前騎。汗水老早就開始從脖子往外噴,配合陽光一起沉沉地壓了上來,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有守護靈附身在自己背上。
    我一邊擔心著腳踏車的結構是不是會融化,同時漫無目的地前進。上哪兒好呢?去到車站那邊未免也太麻煩,而且又不是特別想要去開拓外食店家。
    雖然不願承認,但女女姑姑的調味,最符合我的喜好。「是愛呀Love Love,互相Love,海灘挖寶Love。」可惜的果然是言行舉止吧,那個人。
    這樣一來……「那就去田村商店吧。」還可以順便去看看艾莉歐工作的情況。
    雖然二天前才剛去過啦。最近艾莉歐似乎沒什麽問題,至於田村婆婆的精神看來也已經恢複到能夠前來店裏的程度,女女姑姑也放心了
    由於沒有改變前進路線的必要,自己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下意識前往田村商店啊?我想著這問題,並讓腳踏車稍微加速。與其要在陽光下多待一陣子,還不如多加點油,好早些到達那個有著如同洞穴內氣氛的室內。
    腦部如此向我要求,我也讚成。
    「嗯?」
    當我正在穿過住宅區時,跟認識的臉孔擦身而過,因此輕輕按了煞車。回頭。
    對方似乎也立刻注意到了,陽光照耀到那個似乎有些傾斜的笑容上。
    「嗨~轉學生。」
    是前川同學。她正撐著黑色洋傘,一步步往前走。打扮方麵不太對勁。不過講到前川同學的普通,反而是有角色扮演時才算得上普通。
    今天她穿著藍色牛仔褲配襯衫,看來像是要去附近便利商店的服裝。隻是無論上下,對前川同學來說似乎長度都不夠,因此肌膚的露出程度很嚴重。
    「你要上哪去呀,」
    「我在想說要找個地方吃飯。前川同學呢?」
    「噢,稍微去送了個東西正在回家路上。不巧腳踏車被家人騎走了。」
    她說明完之後,就喃喃說著「午飯嗎~嗯~」似乎開始考慮著什麽。往前傾的洋傘在前川同學的臉上染了一層淺淺的陰影。在她考慮結束之前不知為何我感到難以離開,
    雖然眼皮跟意識都快要被炎熱給擊倒,但我還是在道路正中央忍耐著。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車輛經過。要是走在路上,搞不好大家都會融化到地上吧~我胡亂想像著。
    最後終於再度有光線照到了前川同學臉上。
    「對了,你要不要現在到我家來玩?我會請你吃午餐。」
    「咦,」前川同學家?Girl house。在邀請之下,會讓人覺得很想直接跳過去也是事實。
    青春點數的預感,非常大。是要去女孩子家玩耶!而且還是假日!
    然而就像是要掩蓋掉這些,前川爸爸跳進我的腦裏並往前滾了一圈。我不由得產生畏縮。然而前川同學卻對我的這種態度毫不介意,伸手指著腳踏車前方的籃子。
    「那,讓我坐在籃子裏給你載一次試試好嗎,」
    「……啊?」
    「既然藤和堅持到那種地步,我想坐起來的感覺肯定不錯。」
    嗯嗯,她一臉得意地點著頭。接著手長腳長的前川同學,就像是蜘蛛那樣攀住我的腳踏車,在完全沒有獲得我同意的狀況下就把下半身塞進了籃子裏。「嗯,好擠。」
    她似乎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狀況,並對著我報告結果。實在太多餘了。而且再次,兩人共乘腳踏車的狀況又從我旁邊擦身而過並逐漸遠離。不愧是外星人守望著的城鎮,在女高中生的年代隻允許做出這種利用籃子的E.T.乘坐法……外星人也大多喜歡女高中生,因此有保護她們的心態嗎?
    「好啦,就麻煩你了。」前川同學把洋傘當成風車一圈圈旋轉著丶並心情愉快地指示著我。
    該怎麽說呢~?雖然我困惑地抓著被曬熱的頭發,然而看著她那副模樣,就不再感到不快了。
    既然她願意陪我度過懶惰的假日,那麽搭乘方式也可以不計較。
    更何況今天對世間來說是平日,所以前川爸爸一定也是去工作了。
    我再度踩著腳踏車前進。比起艾莉歐,籃子中的前川同學很明顯地比較輕。
    「搭乘起來的感覺如何?」
    「覺得像是要被載走的牛。」
    「多娜多娜~」
    我隻要換上少年艾利歐特的心情就好了嗎?來吧~!往前飛吧~!這樣。
    前川同學的家位於住宅街的角落。是靠近商店街的位置,牆壁還很新。
    「讓我出來~」我抓住揮動手腳掙紮的前川同學的手,從籃子裏把她拉了出來。「屁股好痛。」她摸著屁股,一步一跳地往前走,到達玄關前方。
    前川同學伸手抓住滑動式的門,先確認門打不開之後才拿出鑰匙。「是去進貨了嗎~啊,我的雙親在經營居酒屋啦,我有說過嗎?」「雖然記憶模糊,不過應該說過。」
    我們邊講話邊移動,最後把腳踏車停在院子的倉庫前麵。看這天氣應該也不必擔心會受到下雨襲擊吧。反而為了讓鎮上的熱氣沉靜下來,我簡直想要祈禱差不多該下場雨了。
    打開大門的前川同學先進入家中,我也跟了上去。「歡迎光臨~」她先像是按照規範表達對客人的歡迎之意,才領著我來到一樓的起居室。
    「稍等一下~我去準備。」
    「嗯。」準備什麽?噢,午飯嗎。讓她請我吃飯會不會太厚臉皮了點啊?肚子裏的饑餓蟲邊發出叫聲還提出了這種偽善的疑問,因此我決定裝作沒聽到。
    我待在起居室裏接受冷氣機微風吹襲,乘著涼等待。真是無上享受。
    接著,過了兩分鍾左右之後。
    穿著粉紅色T恤與藍色迷彩裙,一隻手上準備了甜甜圈的前川同學出現了。之後她發出「哞!哞!哞!」這種不知道是擬聲詞還是什麽的神秘聲響,並開始吃掉甜甜圈。
    「不,因為人家說我發型不需要特別處理所以我想說試一次看看。」
    「嗯?嗯?」我試著從微薄的知識中搜尋原來的梗....搞不懂~(注:來自福滿しげゆき的漫畫《うちの妻ってどうでしょう》。〕
    「噢,轉學生不看漫畫吧?真是個沒競爭性的男人。」
    「不,最近有稍微看一些啦。」跟男性朋友聊天時,也很方便。
    她把甜甜圈吃完之後,再次手腳迅速地離開了。嗯~……那是在角色扮演嗎,根據她的講法來推論應該是漫畫角色,可是她不是從那方麵畢業了嗎,
    我往下俯視,望著能從正麵窗戶眺望的庭院,又等得出神。「……」可以享受同班同學親手煮的午餐。正常是+2,但這下就把前川同學的親手料理早中晚三餐完全稱霸了,
    因此這裏我想要加上額外獎金,給予+3的評價。如此這般,我思考著跟院子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之後院子裏就出現了兩隻丹羽同學(注:院子丶兩隻丶丹羽日文中全部同音。〕……正當我聯想到粒子同學似乎會說出口的發言之類時,
    那東西突然從腳邊附近猛一下竄了出來,讓我「嗯,哇啊!」地差點嚇軟了腿也幾乎要從窗邊退開。實際上兩個動作都隻實施到一半,最後我隻不過是放低姿勢蹲低了下來。
    基本上,中間還擋著一扇窗戶因此我能夠放心,但一開始我還誤以為那是白蛇的集團。
    有什麽玩意從院子裏爬了出來。就像是定律一般,從屋簷下登場的白色物體。
    真奇怪呢,明明這裏如此清涼我卻覺得頭昏。
    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啊,這家夥?
    神出鬼沒的星宮社,正在嚐試從前川家的家庭菜園裏偷取已經變紅的番茄。穿著是從女女姑姑那邊得到的襯衫與裙子,然而隻有太空頭盔並沒有忘記戴上。
    嚴重的可疑人物。跟她在學校倉庫後方一別以來,看到她似乎總算還有口氣在讓我放下心來。另一方麵,也產生了這家夥
    居然還在這鎮上嗎?這樣的心情。
    雖然浪費冷氣不過我還是打開窗戶。
    「喂。」作為小偷,神出鬼沒的確合格,但妳是鄉下的動物嗎,還是農地小偷嗎?
    「屋簷下轉移!」
    她立刻對著我炫耀著連個藉口都算不上的超能力。在回應之前,她似乎就藉著聲音得知對手是誰,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反應。
    「哼 哼 哼 你 會 這 裏 出 現 的 事 情 我 早……啊抱歉喉嚨啞了,撐不下去了。」
    「別靠著身體狀況不良來維持那種難應付的角色!是說,妳又未經允許擅自闖人了別人家嗎?而且還加上了番茄小偷這個副餐。」
    「這……這念成tomato。」
    「誰叫妳糾正我的發音!妳也該差不多一點,回家去啦!」
    「如果能辦得到我何必這麽辛苦?既然你那樣講,就去發明能一天就前往火星的火箭啊?」
    ……該怎麽說?雖然我並不想明講,但是這狀況下非常礙事耶這家夥。而且如果讓她就這樣餓死的話,應該會在最差勁的位置形成前川家庭院的裝飾吧。
    「真沒辦法,妳給我等一下。」
    雖然也覺得自己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但要我在這邊丟下認識的人不管也有點過意不去。我離開起居室,隨便走了一下就順利到達廚房。畢竟這也不是大到會讓人迷路的房子嘛。
    「咦,轉學生,你是被肚子裏的蟲給支配了嗎,相當急性子呢。」
    用平底鍋炒著什麽很香的東西的前川同學回過頭來。她身上穿著圍裙,配上那修長身材讓「有一套的女性」這印象變得非常強烈。甚至適合到了,讓人想修正對她的觀點。
    如果講得具體點,就是同學穿著圍裙的樣子重重擊中我的紅心。
    「那個啊,能不能給我番茄?」雖然心跳逐漸加速,但我還是裝出平靜態度提出要求。
    「嗯?」麵對我的要求,前川同學一臉不解地歪著頭。
    「呃,院子裏有貓,瘦巴巴地跟我要番茄。」
    「哦……是無所謂啦。我還以為你像粒子那樣對蔬菜的味道覺醒了呢。」
    從前川同學那邊拿到了兩顆番茄。我說我要付錢,但卻被她笑著以「別這種玩笑」這種像是在演戲的語氣給帶了過去。唔唔,真是個看來賞心悅目的大姊。可惜是紙糊的道具。
    我道完謝,再次回到起居室。「拿去。」之後,我把番茄遞給社。就算以結果來說,對前川家是相同的損失,但應該比用偷的好一點吧。
    社脫下頭盔,先露出真麵目後才收下紅色果實。那張臉上充滿了輕微的驚訝,正是那種不習慣受到他人親切對待的人才會擺出的態度。
    明明她如果能從平常就拿下頭盔,做出現在這種打扮,那麽對她稍微友善點的人類應該也會增加呀。
    啊~不過超能力是不是會爆發啊?如果是在寫郵件的話,最後一定得加上「(笑)」呢。
    社日不轉睛地望著手中的番茄,把頭深深低下並說了一句
    「感謝夢想。」
    「講個充滿具體的感謝吧。」
    我的善意行為真的那麽缺乏現實味嗎?
    「當當當~當,破滅回避點數上升!真的壽命增加了5。」
    「請勿開始莫名其妙的遊戲。」
    雖然是無所謂但別把我卷進去!這才是正確答案啦。
    接著社咬下番茄。「嗚噫。」看來因為酸味讓她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不過她還是毫無停歇地繼續咬著,沒兩下就把兩顆番茄都吃光抹淨了。
    雖然會讓我覺得是因為露出真麵目後食欲也跟著增加,但那是妳的超能力嗎?
    ……的確,隻要進食就會成為營養這件事情,縱使無論是誰都過於理所當然地擁有這認知,但如果把常識洗白試著去思考的話,那是個非常充滿謎團的架構呢。
    大部分的生物都是以「進食」這行為來維係生命這一點,如果看在來自遙遠星球,生態係完全迥異的外星人眼中,說不定也像是超能力那類的東西。
    這先姑且不論,看到社把番茄吃光,我一邊擔心她會說出「再來一個!」而提高警戒,同時也以「事情已經辦完了所以妳就快走吧!」來命令非法侵入者離開。
    社對我的行為嗤之以鼻,重新戴好頭盔。
    「我就把這當成該回禮的事情吧,要記得感謝我。」
    「噢,那還真榮幸啊。」雖然我根本不覺得有什麽好高興。沒有任何自我滿足的助人行為還真難得。
    接著社就這樣,邊發出瞧不起人的大笑,瀟灑地離開了。
    與其說她拿出了精神,還不如說是被熱氣衝昏頭了比較符合正確的症狀。
    可是,那家夥到底是什麽啊?雖然也覺得她老是出現在我或艾莉歐前往的地方。
    我閉上窗戶,讓冷氣的浪費解放結束。這次我來到桌子前麵老實坐下,邊因為期待感而覺得坐立難安,同時等待著前川同學與她的親手料理。
    「久等了。」
    前川同學兩手各捧著一個盤子,和炒過的醬油味一起進入起居室。由於她還圍著團裙,所以這樣更棒。擅自激動起來的我不由自主地端正坐好。
    「院子裏的貓因為番茄而滿足了嗎?」
    「嗯,非常。」
    「那就太好了。好啦,請。」裝在遞出來的盤子裏麵的東西,是炒烏龍麵。「哦~」「我有猶豫要不要煮炒飯,但因為材料問題所以決定是這邊。」
    她把看起來顯然是大份的那一盤,放到了我的麵前。
    我順便還獲得倒在玻璃杯裏的麥茶。在外麵移動而乾渴的喉嚨貪心地需求著水分,我一口氣灌下半杯以上。內髒的熱度被搶走,收縮了起來。
    麵對滑落的水分,胃部重複收縮著。我當這是在要求我提供具體物的抗議。知道了啦~我合掌麵對前川同學,對她講出用餐前的招呼。
    「那,我要吃了。」
    「嗯,請用。」她以媽媽風格接收我的致意,並催促我動手。
    我拿起筷子,立刻吸了口烏龍麵。
    「味道如何?」
    「唔嗯……這個濃醇的……是怎麽說的啊?之前看過的料理漫畫的解說。」
    女女姑姑的房間裏堆滿了料理漫畫,最近一有空常常借來看。
    「不,普通的感想就可以了啦。」
    「噢,是嗎,那就是如果要普通地稱讚的話,很好吃呢,非常好吃。」
    這感想似乎讓前川同學鬆了口氣,她露出笑容。接著她自己,也開始用筷子夾起麵條放進嘴裏。嗯……「好像真的沒有其他事情,找我是吧。」
    「沒事呀。隻有跟轉學生一起吃午飯,算得上是一件事吧?」
    「嗯。」算了,那樣就可以了吧。
    不過我現在開始覺得剛才的感想太無聊了。要是粒子同學,會因為「太普通了!」而火大吧。她無論何時都很flexible,雖然我不知道這個英文單字的意思啦。
    「這是讓人可以理解,花澤同學說想要嫁到前川同學家的心情的味道。」
    「嗚咳!」
    前川同學把合在嘴裏的烏龍麵給噴了出來。空氣以搞不好會讓蔥之類的東西從鼻子裏竄出來的勁道逆流而出,她嗆個不停。「不…那個,妳還好吧?」
    我一擔心,就獲得了似乎含有怨恨的眼神。
    前川同學居然會對身高問題以外的事情露骨地表現出感情,讓我覺得看到了難得的東西。
    ……可是剛才的,是含有動搖要素的台詞嗎?
    吃完炒烏龍麵後,兩人都以肚子八分滿作為結果後,前川同學舉出了提案。
    「要不要來打電動呢?雖然隻有舊東西啦。」
    「啊,前川同學妳也打電動啊?」
    「在身高開始拉高前常常打呀。那個時候,有一起玩……嗯算了,就這樣。」
    最後被她敷衍過去了。「算了別在意,我們走吧。」前川同學關掉起居室的冷氣站了起來。雖然是在賣關子,但似乎是跟我沒什麽關係的回憶,所以我沒追究一起離開了起居室。來到二樓,前往我國第一次公開的前川同學房間
    「……嗯~」
    雖然我也沒期待她房裏會有什麽女人味,但卻連驚奇箱的要素也沒。
    房裏有全體都用木頭色調統一的家具,還有幾個像是觀光地主產的人偶擺在架子上。書桌上麵普通地放著包包與教科書,連角色扮演的小道具都沒看見。
    這是個與平常的前川同學生態簡直完全不搭配的色彩平凡的室內。甚至看到床上躺著年輕香魚的布偶裝,才總算讓我「噢!」一聲安心了下來。
    「裏麵的衣櫃可以說是夢想的內容,你要看嗎?」
    「不,不必了。」
    因為感覺她會勸我試穿。應該會比服裝店店員更誠懇親切地塞給我吧。
    「呃……在這附近……有了。」
    被前〣同學拉出來的,蒙著灰塵而且表麵還被陽光曬得發黃的遊戲機的確很舊。這玩意應該十幾年前是最先端的機種。我記得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
    她把幾個表麵也變了色的卡帶擺在地毯上。
    兩人進行協議的結果,一致決定要進行賽車遊戲。我選擇會走路的香菇,前川同學澤選了綠色的恐龍作為操縱角色。兩邊都沒選擇身為主角的人類。(注:指電玩遊戲「瑪莉歐賽車。」)
    兩人拉開一點距離坐下,盯著電視。
    對象是前川同學時,我對「和女孩子兩人單獨相處」這狀況的介意程度會稍微降低。
    是因為多次日擊到她那角色扮演的樣子嗎?
    似乎能度過一個悠閑的下午,或許是因為這份安心感,連睡意也稍微湧了上來。
    選擇跑道,開始比賽。
    「……轉學生你啊,似乎很擅長放棄什麽呢。」
    我在起跑時失敗維持著最後一名。至於前川同學則漂亮加速一口氣搶到第一。
    「咦?妳指什麽?」
    因為我隻是在朋友家有稍微玩過,並不熟悉操作方法。我看著第七名的背影進行追逐。難道是要我放棄在這場比賽搶到前幾名嗎?
    「不,因為你的個性基本上是從否定開始延伸,所以我想,一定是那樣才對吧。」
    由於排名落後,所以道具會拿到有利的物品……我還以為會那樣結果卻是香蕉皮。
    運氣真差。
    「是嗎?我不會放棄的事情也蠻多的呀。」
    例如確保青春點數之類。還有,這場比賽的第一名。我爬上了第六名。
    「例如在業餘棒球上,轉學生就已經放棄,認為絕對打不到花澤的球。」
    「啊~那個啊,也是啦。去期待個外行人除了好運撈到以外還能打到球的想法,反而是種錯誤吧。」
    足球掉在腦袋中的地麵上。我試圖把球踢飛出去,結果卻踢空摔倒在地。
    「萬一輸掉就不方便參加夏天祭典喔……這事你聽說過了嗎?夏天祭典的主辦權利,就賭在那個業餘棒球的最後一場比賽上。」
    「嗯,這從粒子同學那邊聽過了。」
    「你不想跟那個粒子或藤和一起出去嗎?」
    「啊……艾莉歐先姑且不論。嗯,相當有魅力呢,夏天祭典。前川同學呢。」
    「我要幫忙擺攤,如果下星期的比賽商店街隊伍輸掉的話,那就在院子裏欣賞煙火吧。」
    啊,下星期就要決定了嗎。嗯。可是,會輸吧。畢竟麵對身為現役高中生的幫千。
    「嗯總之,雖然離題了,不過其實讓人意外的是,我是個能乾脆放棄的人喔。」
    前川同學順利地維持著領先。排名跟台詞不一致是在挖苦我嗎,我看了一眼她的跑法,回想起過彎時隻要利用甩尾就好了。按鈕是哪一顆啊?
    「像關於身高方麵我就放棄了。畢竟一百七十九點九公分根本怎麽說都無法掩飾過去。」
    「那講法,不覺得非~常地堅持嗎?」甚至還加上了謊話。
    「我有接受自己長得很高這個現實呀。」
    前川同學露出苦笑,並把搖杆當成現實的車那樣大動作轉動。要是實際上真的那樣做,就會重重撞上牆壁,前麵也會撞爛吧。
    在虛構的畫麵內,即使路線多少跑得並不順暢也沒有讓出領先。
    「所謂放棄就是能認可對手,我認為並不是壞事。」
    「感覺人際關係能順利發展呢。」
    我的排名上升到第五名。正好來到了隧道。
    「隻是最近。」
    「嗯,最近?」
    「明明應該放棄各種事情,但卻無法徹底成為旁觀者呢。」
    「唔?」
    我試著挑戰記憶模糊的捷徑。結果很乾脆地失敗再度掉落到最後一名。隻是,前川同學也從同樣的地點進行挑戰但並沒有成功,退後到第七名。
    「那就是在說『怎麽會是這種名次呢!』的事情呀,轉學生。」
    「啊~因為太堅持,反而交出了第一名呢。」
    「說不定不是能吐嘈別人的立場呢。」
    「那也是啦。要是被我追過的話就吊車尾了。」
    第一圈結束。還剩下兩圈時,我回到了第五名。前川同學是第四名。
    「像這樣玩有趣嗎?轉學生。」
    「嗯,好玩呀。」
    由於賽道跟第一圈相同,我已經習慣了。負責操控的手指也逐漸適應了搖杆。
    「那就好了。如果那樣我就可以不要放棄。」
    「才第一圈而已呀,即使不那麽悲觀也總有辦法。」
    眼角餘光看見了前川同學的苦笑。
    「就是那樣……重點就是我想要表明我很難乾脆放棄。」
    「哦……結果,我還是無法確定妳在講什麽事情。」
    如果她把這當成考題的話那可就零分了。
    「正確答案總是,沒有闡明得讓人能夠直接明白呀。就跟現代日本語的考試一樣。」
    「哦……」
    我以敷衍的回應,來「放棄了」理解……噢噢原來如此,對我個性的簡短評論,看來是說中了。
    雖然我也覺得,自己是為了不想破壞在這空間打電動的狀況,所以故意去棄之不理。
    第二圈結束,我超過前川同學操作的角色。
    「不過我啊,還是轉學生嗎。」
    「嗯?」
    「呃,就是稱呼。我覺得這個身分,也差不多該超過期限了。」
    我在最後一圈爬上第二名。前川同學落後,在第四和第五的境界徘徊。
    嗡~旁邊傳來向冷氣機聲音的沉吟聲。
    「因為認識之後一直都這樣叫呀。到現在才要換個名字來叫不是會讓人不好意思嗎,」
    「為什麽?」
    「不為什麽。畢竟前川同學也有自尊呀。」
    接下來好一陣子,房間裏充滿了搖杆的十字鈕卡卡響的聲音。
    人聲會出現的時機隻有分出勝負時伴隨著小小勝利動作的「耶!」或是「嘖」昨舌的聲音
    雖然幾乎都沒說話,但是個相當平穩的氣氛。
    之後過了一小時左右,當對普通繞圈感到厭倦的我開始在跑道上逆向行駛,並不斷妨礙迎麵而來的車輛時,前川同學有些唐突地開口說道。
    「啊,對了,不好意思問個跟打招呼沒啥關係的問題。」
    「嗯?」
    「藤和與粒子,smell控的轉學生喜歡哪一邊的味道呀?」
    「呃啊!」
    如同宣言,這毫無關聯性的質問,深深刺進了我的肋骨間的空隙。
    很明顯這是個經由女女姑姑的虐待。
    這是我中午害妳嗆到的報複嗎?前川同學。
    接著綠色的恐龍,就精采地超過了疏於操縱的香菇。
    在差不多來到傍晚的時間,我決定告別前川家。
    「要不要連晚餐都在這裏吃?」
    「不不,到那種程度也未免太超過了。而且,我家的姑姑會準備晚餐……我~想應該會。」
    雖然最近因為廚房太熱,所以她動不動就找出這樣那樣的各式理由試圖遠離。
    女女姑姑好像連每年鎮內的水溝掃除,都敷衍著徹底逃避參加。跟打算偷懶不去補習的小孩子同個水準。
    即使到了田村婆婆那樣的年齡,那個人也一直不會失去那個精神吧。以某個角度來看,沒有忘記兒童視點這樣的行為,說不定是個優秀的教育者。
    「是呀。幫我跟女女小姐還有藤和問好。」
    「妳也請幫我向妳爸媽他們問好……這樣妥當嗎?」
    「其實我想把轉學生你介紹給我爸呢。」
    「請妳饒了我吧。」搞不好我的臉會被當成捕手手套。
    「啊哈哈,隻是開開玩笑啦。還有,啊~那個啊。」
    嗯哼!前川同學咳了一聲。接下來的動作以她來說很難得——她垂下眼簾,似乎有些難以啟口。
    「這陣子,還可以叫你來玩嗎……丹羽同學。」
    「如果妳不會那樣稱呼我的話那可大大歡迎。也要找粒子同學或艾莉歐嗎?」
    「啊~不了……因為遊戲機的搖杆隻有兩個而已。」
    「……?嗯,是啦,是那樣沒錯……嗯~?」
    「不可以深入思考。重點就是,因為被稱讚煮的飯好吃所以我很高興啦。」
    「啊~原來如此。」
    明明本來在講搖杆的事情,為什麽我卻接受了她的說法。前川同學感到高興,可是我稱讚她有模特兒體型後的頭一遭呢。狀況難得,該好好珍惜才對吧。
    「那,再見。」
    「嗯,那,明天見了。」
    在河堤邊,跟魚形的前川同學碰麵吧。
    我和揮著手的前川同學告別,踩著腳踏車騎上路。
    由於時間剛好,所以來去雜貨店接艾莉歐吧。
    天空還拉著白天不放,黃色光芒籠罩著整個城鎮。隻是日光已經失去了彷佛會刺人的威力。就像是做出了讓步那般,具備了柔軟性。
    「啊~~」
    由於過於充實,我緩緩地吐出多餘的部分。
    明明完全不理解發生在自身上的狀況,然而我卻非常滿足。
    如果說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一天,我認為跟躲在自己房間時並沒有什麽差別。
    去前川家玩,並沒有發生了什麽特別之事。
    隻是在時間流逝的方式上,有著天差地別。
    在什麽都沒有的日子裏,並沒有加上任何東西,就讓存在的形式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無論何時,人際關係都是神秘的聚集體。
    我毫無意義地讓腳踏車車鈴響了兩聲。心情就是高揚到了這種地步。
    然而在這鎮上,這一天簡直是可疑的,普通日子呢。
    前川同學她,如果不要做出莫名其妙的角色扮演,那就是個修長美女兼有常識的人呢,我再度體認到這點。
    「算了,不管怎麽說。」
    是很棒的一天。這點不會有任何人否定吧。
    「當當當~當,青春點數上升了三點!」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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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2: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今年夏天有籃球和超能力和棉被和天文觀察和祭典和棒球和女女(以下略)
    ●被邀請前往前川同學家。                 +2
    ●前川同學的親手料理(早中晚稱霸紀念)。   +3
    ●在懶散的午後,跟前川同學打電動。       +2
    ●是個很棒的一天。                       +3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18




    別擅自追加標題!亂寫的小孩給我老實地站出來!
    嗯,有一個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我並不想接觸妳所以記得不必出來自首……「我作了這樣的夢。」
    「那是什麽啊~!」
    「蓋掉了一開始寫好的標題,擅自用蠟筆給重新補充上去。」
    「還真像是小矮人的集團呢。一開始寫了什麽?」
    「呃……咦?是什麽啊,什麽公分之類?我想不太起來了,怎麽說似乎很像以前看過的電影名稱。」(注:指動畫作品《秒速五公分》。)
    「是說~那個,好像連流子同學我都被放了進去耶。」
    「籃球那部分吧。還有,祭典?」
    「丹羽同學真是的!居然沒經過我同意就讓我在夢裏出現亡把……把演出費交出來!」
    「啊。那明天我就帶著黃金色的點心(注:意指賄賂用的金幣,這是日本時代劇裏常用的講法。)十萬火急地去參見吧。」
    「葡萄柚?」
    我就說點心啊~。不過水果也被稱為水菓子啦(注:點心的日文為「菓子」。〉
    在獲邀前往前川同學自家那天後,又過了好幾天。晚上,粒子同學再次打電話過來。這應該是因為以前在電話裏說過的,有比賽的「下星期」就是明天吧。
    說起來,我還沒有打電話給粒子同學過。也不知道自己主動打過去是否真的妥當,因此不由得就裹足不前。
    「哎呀~終於,就是明天了。啊,地點是我們學校的體育館,從下午一點開始。距離跟時間都很合理哦。」
    「那還真是太好了呢。那場比賽,不是夏季大會之類的嗎?」
    「嗯~,完全不一樣呀~那種東西上個月就在預賽裏輸掉了咩。暑假中的比賽,是由那些輸掉的鄰近隊伍為了練習而舉辦的。」
    「啊,是那樣嗎。是說,妳們輸了啊。」
    「畢竟是支弱小隊伍呀,哦嗬嗬。每年丶都在第一場比賽就敗下陣來。」
    「……我請教個無關的事情,在那支萬年吊車尾隊伍裏,粒子同學活躍得如何?」
    「哎呀。那個……流子同學,在社團活動時會戴著五十公斤的重量沙包來行動呀!呃,所以動作很遲鈍……雖然常被誤解但是那孩子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喔!」
    「居然還附加了那種被人討厭,住在村子偏僻角落的人的軼事,還真了不起呀~」
    而且說什麽五十公斤。那就像是用繩子把前川同學綁在身上行動……呃這似乎還頗為可行。不,雖然我也不可能正確掌握了前川同學的體重啦。
    嗯……就算是前川同學,也討厭人家間她嗎?雖然感覺上似乎會乾脆回答。
    「總之,充滿肌肉的流子同學的本性,將會在明天摘下麵紗,敬請期待!」
    本性嗎……一旦要公開,似乎感覺會比實力還更恐怖呢,是誤用嗎~?
    「那,我就抱著期待去加油羅。」
    「呼~」
    「歎氣?深呼吸?」
    「兩邊。比上次講電話時還要緊張十倍。因為啊,這次不是普通的比賽嘛。」
    「嗯……是不是有什麽賭注之類?」
    「不是那樣……是觀眾……」
    「咦?妳剛剛說什麽?」
    「唔唔唔……你是少女漫畫的主角嗎~!」
    「啊……哈……哈。」雖然搞不清楚況,但由於粒子同學的反應很好笑,所以我總之先笑了再說。
    「表哥~看星星了~」
    咚咚咚。踩著輕快步伐的艾莉歐發出愉快聲調跑進了我的房間。手中握著封麵有些凹折的,藍色的製式筆記本。我總覺得,她在不受歡迎的時機登場了。
    不,雖然我無法詳細說明,具體上似乎會有哪方麵的不利影響啦。
    「表哥~?」
    艾莉歐一蹦一跳地靠了過來。雖然狀況讓我很想像是在哄小孩那樣,說著「現在呀~正在講很重要的電話所以先去旁邊一下喔~」然後把她退貨……然而卻無法這樣做。
    「丹羽同學,怎麽了?變得這麽沉默……」
    「是的,雖然在下很想盡快擔任,可是呢……」
    總之我想辦法講了些什麽,並試著低頭哈腰。艾莉歐的聲音似乎沒有傳到粒子同學那邊。而這個艾莉歐即使我在講電話也毫不介意,繼續慢慢往前步步進逼。
    「Be quiet!」咦?要我閉嘴?「耶~?可能弄錯了。Attention please!呃~等我一下,我要去拿一下字典。」難道,是想要用英文來說「給我一直說話」嗎?電話另一端的人。
    艾莉歐爬上了我的床,以手腳並用的姿勢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即使想要後退,但我原本就把背部靠在牆上因此除非用超能力破壞牆壁,要不然根本無路可逃。
    不,比起破壞牆壁,瞬間移動比較有效率吧?麵對如此思考的腦袋本身,我真想教訓它更有效率地運作。艾莉歐用力改變方向,盯著我的臉看。
    就像是在判斷找到的東西是不是糧食,彷佛野生動物的舉動。
    「電話中?」嗯嗯,我無言地縮著下巴點頭。「對方是誰?」不不,我用下巴……要我怎麽辦啊。
    「吸吸。」靠味道就能知道電波的主人是誰嗎!「某某粒子。」超能力者出現了!「猜中了。」
    就像是搞笑漫畫的表現方式那樣,艾莉歐把擠成圓形的上下嘴唇嘟了起來。
    「哎呀~?丹羽同學,旁邊有人在嗎?」啊,這邊也被發現了。
    被人追問了☆(放棄中〉
    「呃就是啊……住在照顧我的姑姑家的表妹。」
    「藤和同學嗎~噗~噗哼噗~!」
    「咦?那算是什麽反應?」
    「表哥,星星……」艾莉歐讓筆記本乎隱乎現地在我的視線裏出沒,並在我正麵坐下,抬著眼封我提出申訴。「啊~知道了知道了,講完電話就跟妳一起啦!」
    「跟……跟她在一起!」粒子同學的聲音變了調。是不是把字典弄掉了啊,還配合了驚人的聲響。
    「不,粒子同學的想像恐怕是錯誤的推論吧。」
    「嗶嗶~!那是拈花惹草的丹羽同學!簡稱為花同學!」
    「那聽起來像是花尾同學的昵稱呢。」
    「唔唔唔……我得來準備充電器才行!」
    「電話費,是妳那邊負擔所以我難以讚同啦……」
    「啊,是說電池真的要沒電……」斷了。看來,對方那邊發生了電池沒電的狀況。
    因為我們聊了三十分鍾左右嘛~呃,我電話剩下的電池量也到了極限。
    「講什麽的電話?」
    用筆記本蓋住臉下半部的艾莉歐,以不屑的眼神發出質問。忙著抓起充電器電線的我並沒有特意隱瞞,直接回答。
    「講明天,學校有籃球比賽所以要去加油的事情。」
    聽完,艾莉歐的視線往下沉。對艾莉歐來說這並不是愉快的話題嗎?為什麽,
    她不會去吧。雖然粒子同學這樣說過,但這並不是由我來決定的事情。
    「妳也要去加油嗎,」因此基本上,我還是試著詢問她的意見。
    「不去。」她使用起我的薄毯子滾成一團。像是手卷壽司材料那樣包在毯子裏麵的艾莉歐,從床角滾了下去。發出「碰咚!」的聲音。
    因為毯子很薄所以減輕的傷害似乎也隻有極少量。「嗚嗚嗚……」下方傳來了呻吟聲。
    「妳還好嗎?」
    「……不去。」
    艾莉歐無視於我的問題,再度強調相同的發言。
    「我又不喜歡,學校。」
    跟棉被不同,發言本身不會變得模糊就傳進耳裏的狀況,隻有這次反而往負麵效果運作。
    噢,是嗎。我能夠理解她的態度。惹了一堆問題吧,這家夥。而且加上夏天大會結束三年生已經隱退,那可是學校的,裏麵全都是同年級學生的空間。
    要是她裹著棉被出現,反而會更加引人注目吧。我想像著,忍不住沒啥良心地露出苦笑。
    唔~嗯,居然對艾莉歐裹著棉被的樣子都變得能笑得出來,我也是末期了。
    「要去,看星星嗎?」
    就像是以要去車站前的感覺,出發往宇宙旅行那樣。
    我不假思索地,邀請艾莉歐前往天空。
    縱然這並不是在安慰她之類啦。畢竟,是類似每天作業的一事情。
    像花束包裝紙的薄毯子滾呀滾地滾到了房間的入口。
    「要去。」
    好。還有給我把毯子放下。
    ……噢,在那之前。
    明天早上打業餘球賽。距離追求祭典權利的比賽,已經剩下不到十天了……大概。
    好,今後的預定默背,結束。
    那一如往常的缺乏幹勁表情,跟那隻右手的工作狀況完全欠缺了一致性。
    雖然在好幾天前的比賽時,花澤同學曾經嘀咕過「跟壘球用的球不一樣,所以投起來很不習慣」。但麵對隻讓人覺得那其實是在放話的投球,我的球棒已經,遭遇了兩次揮空。
    花澤同學似乎有著即使麵對外行人也不懂得投機放水的個性,毫不客氣地連變化球也丟了過來,製造出緩急變化。負責配球的也是花澤同學自身,捕手的中村大叔看來隻是負責接球。想想他去照顧社的那些狀況,看起來像是個過度客氣的好人呢。
    到六局為止,上壘的隻有兩人,其中一人居然是艾莉歐。她光是呆呆地站著就獲得了四壞球。我雖然效法她站上了打擊區,然而成績卻不怎麽好看。
    今天敵方隊伍的左外野並沒有看到社的身影。不過中島倒是在。我跟那個中島視線交會,彼此都露出了客套的笑容。中午之後就是女子籃球的比賽,不過中島也會待在體育館裏,做做練習之類嗎?萬一他跟我說話,該怎麽對應才好呢?
    「啊。」花澤同學已經做出了準備動作,隨後白球從右手中投出。慌忙揮動的球棒掃過球的上端,打出去的球滾到了界外線的外側。
    「………………………………………………」剛剛那個能打到還真是不可思議。
    我產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是相同路線嗎,不,現在得集中在下一球上才行。
    即使把球棒握短點,但我總覺得,不管怎麽說憑我這人,命中機率頂多也隻會在小數點部分產生變化。是基礎的問題嗎,令人意外的是,艾莉歐雖然是那樣,雙手說不定卻很靈巧。
    我重新握好球棒。接下來擺好姿勢,這次並沒有轉開視線,而是盯著花澤同學看。
    雖然我早已放棄,認為自己反正,根本打不到。
    萬一打中應該會飛得很遠吧。我懷著期待握住球棒底端,全力揮棒。
    很精采地,劃過了空氣,劃過了天空。因為得到了比之前更好的感觸,就當作是合格吧。
    這下今天就是一個三振,還有一個往二壘的小飛球。
    咦,我啊丶開始打這個業餘棒球賽之後 還連一次都沒有上壘過耶。
    室內運動跟氣候是否有關雖然沒有定論,但這是個晴天讓人厭煩的正中午。
    被煮熟的程度讓人忍不住想要直接通過體育館,連腳踏車帶人一起跳進遊泳池裏。受到這聯想的影響,我下意識地望了一下遊泳池的方向。今天,似乎沒看到在遊泳池裏亂跳的白色頭盔的身影。從前川同學家的屋簷下,下次究竟前往了哪裏呢。
    我把腳踏車停放在體育館與劍道場間的社團學生用的放置場裏。根據粒子同學所說,這裏平常禁止利用,但是假日參加社團活動時則可以使用。放置場中就像是車站前的停車場那樣塞滿了腳踏車,由於沒有屋頂所以坐墊跟車體都被持續加熱。
    在無數的腳踏車中的其中一台車上,發現裝著黃色安全帽的籃子,讓我有點高興。
    我繞過牆壁,前往球類彈跳跟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甚至傳到外麵來的體育館,並從入口進去。比外麵聚集了更多熱氣的空間裏,今天也有著讓人感受到青春的聲音此起彼落。
    年輕人真好呀~我如果直接就這樣變成青春爺爺的話,那就隻能空感欣羨了。如果是前川同學的話,光是在這悶熱空氣裏呼吸幾口,大概就會像上次那樣到達極限吧。
    體育館的籃球場有兩區,右側看來正有其他學校的女孩們正在用來進行準備運動。都是些麵生的女孩並排站在那邊,重複進行著帶球上籃動作。
    如果這是聚集了三個男孩一起觀賞的狀況,那麽每當有女孩子拿著球衝到籃框下麵,應該就會七嘴八舌說著「○」丶「△」丶「△,不過胸部是◎」這類似乎會被某個團體當成血祭對象的評價。然而隻身一人佇在這邊眺望那就……看起來不是很像危險人物嗎。
    至於,左邊。抬頭一看,還能看到校長登場表演用的朝會台。連那個平台上,也已經坐著幾個不是穿著球隊製服的人。是來參觀比賽的人嗎?我是不是也該坐在那邊參觀呢?話雖如此但也不知道在哪個位置坐下才好。畢竟那邊的人都是女孩子。
    「呀~嗬~!丹羽同學!」
    在帶有奇妙聲調的喊聲之後,宗家如此稱呼我。我修正了原本朝向左方的脖子角度,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穿著球隊製服的粒子同學正在對我招手。她拿著球,站在左側球場的籃框下。是因為在運動嗎?她把頭發分成兩邊綁在後方。嗯……包括球隊製服姿在內,這是光在學校教室裏碰麵時無法享受到的可愛。
    我用走的,粒子同學則用跑的來縮短彼此距離。不消多久之後這段距離就已消失,兩人的額頭差一點就相撞了。今天也是一隻充滿精神的粒子同學。
    粒子同學咧嘴一笑,以跟平常相同的和緩笑容歡迎我。
    「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左右沒見了吧?」
    「是呀。今天是來看妳大大活躍。」
    「我是來被人家看~!喔耶~!」她擺出了動作。是舉高右手,有Saturday加Night風格的姿勢(注:1977年的電影Saturday Night Fever。)。光維持一秒似乎就讓她覺得不好意思,用手蓋住兩頰「噢嘿嘿嘿」的扭著身子。
    「嗚!比賽前的壓力把我追得走投無路。」
    「可是妳看起來極度的fecer耶。」
    「不是啦~因為精神狀況就像這樣被壓力壓迫著……」她用手掌從左右兩側擠壓著球。「所以就裂了開來,緊張也噗咻~地一湧而出了呀。」「噢~原來如此。」
    要追究什麽東西裂開了也未免太恐怖,因此我故意跳了過去。
    粒子同學把球舉到了頭上,露出純真的微笑。那有著讓人彷佛受到春光擁抱的柔軟,一點都不適合這夏天的空氣。
    「謝謝你今天來這一趟~雖然我不是先發球員……嗯~一定會上場的!我呀,可是不會放棄的~!」就像是在展現氣勢,她用力揮動者抓著球的雙手。
    不放棄嗎?跟我今年夏天的單字「放棄」正好相反呢。
    這樣一想,金粉灑在粒子同學身上縱使炫耀奪目但她卻喊著「快救救我呀~」邊掙紮的樣子也就浮現在我的眼前……不那個,我是想要表達我的敬意啦。
    「哎呀~粒子,這就是傳言裏的男朋友嗎?」
    這時出現了一個整個人幾乎趴到粒子同學背上的,身穿球隊製服的女孩。她有著黑發,身一肙跟粒子同學差不多。第一印象是她比其他女孩更有氣質。
    「什什什什麽事情啊~才no~是呢!」
    粒子同學回過身子試圖甩開對方,同時呃……大叫。
    「『no是』是什麽意思啊?」「no+不是。」「哈哈哈!動搖了呢。」
    不,我倒覺得這是跟平常一樣的粒子同學呀。「嗯嗯~」這個女孩表現出莫逆之交般的態度,大搖大擺地以符合「從頭到腳」這形容的方式,盯著我觀察。
    「你是轉學生同學吧?唔~原來粒子喜歡舶來品嗎?」
    這女孩毫不掩飾地把評價的視線從正麵投向我。是說,我是什麽時候不隻是來自於別縣,甚至被當成了出身於其他國家?不,或者該說由於這裏是外星人的城鎮,所以從其他地方來的家夥,都被認定為是被太空「船」運來的……這怎麽可能啊。
    「這是米奇。」粒子同學稍微指了指女孩的臉,輕聲說道。喔喔,這就是傳說中的米奇……哪裏有老鼠要素啊,或者該說,不是米妮嗎?錯了嗎?是嗎?就當作是這麽一回事吧。感覺梗應該是來自於她姓三木或是美樹本之類(注:米奇音miki,三木音miki,美樹本音mikomoto。〉。
    「不過米奇,妳似乎誤會了什麽耶。」
    「是誤會嗎?」米奇以惡作劇的笑容觀察著我的臉色。她這模樣讓我的腦中浮現出,以前隨便翻看過的雜誌上,以可愛但是看起來有些無腦的字體來書寫的「小惡魔係」這樣的單字。
    算了,恐怕以例子來說,這是錯誤的使用方式吧。
    「就說收件人姓名弄錯了啊!這位是粒子同學,而我是流子同學。」
    咦亡怎麽把責任推到這邊來了。而且還變得很像是雙胞胎兄妹的名字或是搭檔的名稱。
    「算啦算啦~別害羞啊粒子!是高中生呀!是戀愛滿天飛的年紀呀!是盛開的時期呀!就算有男友也是普通的事情吧~?反而該當成手機吊飾那樣拿出來裝飾才是王道呢。」
    米奇拍了拍粒子同學的肩膀。「我滿腦子隻有社團呀!」粒子同學挺著胸反擊。「說謊!明明妳平常開始會偶爾偷懶,就是為了跟這個轉學生同學放學後去玩吧。」「什……什麽呀!米奇妳自己也偶爾會不來練習呀!」「我那隻是單純的偷懶!」「有什麽好得意!」真是個讓人莞爾的對話往來。可是,被當成男朋友嗎~
    米奇的誤會,或者該說感覺隻是因為好玩所以在鬧粒子同學而已。但,當然我並不會感到不快。反而有些,不,心髒怦怦亂跳得相當厲害。比胸中一動還要鮮明得多。
    「今天是怎麽了,來看粒子嗎?」
    「是來看比賽啦~!」粒子同學用力揮著兩手要求訂正。
    「原來如此呀~」
    米奇無視於粒子同學,重重點了點頭。嘻嘻嘻,她擺出像是在竊笑的表情,把手圍在嘴邊製造出一個擴音器。接著她就這樣回過身子,往前走去,然後……
    「那個~老師!粒子說今天是在男朋友麵前所以想要直接請願好讓她能上場比賽~!」「喂喂~!我要靠實力來贏取出場的機會啦!米奇~快住手~!」
    兩人打打鬧鬧,回到了球場上。其他隊員有的睜大眼睛,有的則笑了出來。像這種同伴間特為的氣氛,以旁觀者的立場來看,讓我覺得有些羨慕。
    兩人還真是要好呢~之後我帶著笑容目送她們遠離。「不可以笑~!」粒子同學,從比賽前就可以喊得如此大聲,看來氣勢十足呢。
    「不過,男朋友嗎……」哼哼哼,我可沒有動搖。隻不過心髒有點痛就是了。
    畢竟啊。曾經踏上「因為這樣的談話而認真起來,誤會逐漸加深,最後玉碎」這種過程的人,至今為止究竟有多少案例呢。不能在這種地方得意忘形起來。
    好啦,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參觀吧。「呃。」
    看到了討厭的東西。
    在體育館的角落,一名頭戴太空頭盔,具備太空服風格的可疑人士,正以雙手抱膝的姿勢坐在那邊。今天連服裝都是太空船的船員規格。就像是讓占地半坪的宇宙出現了那般,隻有那家夥的周圍受到了別世界的侵蝕。可以感受到負麵的空氣。
    無論是哪個人都裝做沒看見。不,豎起耳朵之後,很意外的就可以發現,有幾個女孩子正在講著:「好惡心。」「要去檢舉嗎?」「還是去跟老師說。」「或者該說那個,是藤和艾莉歐嗎?」這種相當切中重點的八卦。
    「……唉。」萬一因為那家夥的存在引起騷動導致比賽被沒收的話,粒子同學就無法活躍了吧。這種程度的理由,立刻浮現在我的腦海裏,不過在行動動機依舊不明的狀況下,我讓腳尖朝向體育館的角落。

    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先等到女孩子們的視線分散開來後才迅速靠近社。她立刻察覺到我,對我講出「午 安 啊 地 球 人 。」這種感覺腦袋正在放暑假的招呼。我帶著笑容保持沉默,開始拉扯她的頭盔。「N o ~ !」剛才她究竟是怎麽怎麽發出聲音的?「真是不好意思啊,這位客人,這裏就跟便利商店還有銀行一樣,禁止戴著頭盔進入喔。」「會 滿 出 來 ~ !」咚!我把頭盔拿了下來。
    體育館一角的黑暗,就像是受到電燈照射那般,空氣完全轉變。大概是因為位於角落,騷動的角度受到了限製。而且,由於男孩子也不多,所以注目度並不是那麽誇張。
    即使如此她還是吸引了一定數量的視線,讓人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優秀的外表。
    「唉 唉 唉 。」她摸著脖子周圍,把帶著恨意的眼神投注到我身上。把頭盔完全脫下的社,露出了色彩會讓人聯想到白蛇的肌膚。完全沒有被陽光曬黑。
    每當宛如太陽投射出的光線般閃耀的發絲從肩膀上滑落時,似乎就會發出叮叮咚咚的清涼響聲。太陽的光並不會把自己給曬黑——感覺這種等級的玩笑似乎能拿來使用。
    「萬一這星球毀滅可是你的責任喔。」
    「是啦是啦,我是世界上最爛的壞人啦。妳啊,在這種地方幹嘛?」
    「我隻是在觀察而已。邊看,邊思考工作該怎麽辦。」
    「還在講工作。不要煩惱乾脆去解決不就得了?」之後如果自我滿足了就滾回家去。
    社並沒有像個小孩子般無理取鬧,而是繼續擺出冷靜態度,麵露苦笑。
    「事情可沒有那麽單純……不,就是因為單純所以我才覺得討厭嗎。要實行呢,還是要丟著不管呢。為了能找出什麽辦法好平穩地回避開來,我有迂回嚐試過,但老實說,我開始覺得麻煩了。畢竟對完成工作並沒有什麽興趣啊,我這人。」
    「那就放棄然後回去不就得了?」
    我這麽一說,社就驚訝得瞪大眼睛。她不懷好意地歪著嘴笑了。
    「哦~因為得到了本人的承諾,那麽即使失敗也不會受到責備。哎呀~真是得救了。」
    「啥?」
    「啊,對了。我在這邊觀察後,發現了有前途的人類。而且也知道這個叫做籃球的東西也是個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趣的玩意。」
    她以比眨眼還快的速度把話題給換了。「哦~」我做出平淡的反應,同時感到消沉。
    這是因為我覺得,雖然早就預知到應該都是些我無法打心底感到興趣的理由,但依舊問了一堆問題的自己很丟臉。
    「哼……沒有從屋簷下登場讓你覺得不滿嗎?」
    「我想把妳埋進去啦,真要說的話。」
    社露出狂妄日別有涵義的笑容。用眼神追逐著在地板與手掌間彈跳的籃球。運著球往這方向跑來的女子社員,就這樣跳了起來並成功射籃。
    我先看完這段過程,才斜著眼觀察旁邊的社 :即使抽掉超能力雲雲之類的部分,這家夥的確,還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呢。雖然年齡看來是高中生左右。
    「……妳啊,話講回來為什麽會參加業餘棒球賽?」
    還有艾莉歐也是,在擁有外星人風格視點的人們之間,正在流行棒球嗎,
    「問那種事情又能怎樣。」
    「沒怎樣,隻是我在想,這部分是不是有關於超能力的提示呢?」
    也在想,或許有妳堅持主張自己是「超能力者」的理由。
    社以冷淡的視線瞪著我,但最後還是把眼神投向遠方
    「因為那是工作。」
    「業餘棒球的幫手是工作,」即使再怎麽放寬標準也沒活躍過吧,妳。
    「是為了目的的手段,這點是事實。但我也無法否認在選擇上失敗了的感覺。」
    彷佛要把肉體與精神上的疲勞一口氣吐出,社低著頭喘氣。
    接著。「……那是在星光燦爛的夜晚裏發生的事情。」她開始講一些聽起來就很可疑的發一言。「我降落到這星球來。」「停!這裏有個問題。為什麽,呃~星球是吧,嗯,妳來到這個星球的理由是?」「咦?」
    「為什麽妳會那麽明顯的,用『從來沒想過這問題』的態度驚訝啊。「……胡亂推測也該有點分寸呢。我是因為連作夢都沒想到你會問這種問題所以才吃了一驚。聽好了,我來到這個星球的理由就是,因為是那樣的命運啊。」
    「……這算哪門子理由。」「降落到這星球上之後很快就過了三天。身處粗劣又未開拓的環境下,我無法順利適應,隻好拖著嚴重消耗的身體四處步行徘徊。畢竟也不知道,萬一自己被星球上的粗暴原住民發現,將會被施加何種危害,因此我一直避人耳目。」
    「居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講下去了耶。」「由於輕率使用超能力的行為受到條約的禁止,在持續缺乏體力的狀況下萬一被未開化人種襲擊,根本是不堪一擊。如此考慮之後逼不得已,我決定要獲取在星球土壤上萌芽的恩惠。」「哦~」這星球雖然是個被野蠻入侵占跋扈的腥臭行星丶但隻有對食物的創意與奇特想法值得正麵評價。
    在被耕種過的土壤上,有著被當作食用的圓形植物,因此我企圖藉著攝取那東西來恢複體力。」「西瓜小偷嗎?」「然而卻受到了阻礙。這星球上的警備員終於發現了我,並嚐試著要進行捕捉。」「哎呀~警察先生真了不起~!」「由於是緊急狀態,因此我不得已開放了超能力的一部分,把泥巴丟到對方臉上遁逃而去。」「妳是妖怪嗎。」「途中,碰上了第二個追擊者。那是比現地人等更加凶猛丶狡猾,還會發出吼聲,以四隻腳步行的未知生命體。」
    「妳不知道什麽是狗嗎?」「雖然能持續不相上下的戰鬥,然而畏懼會被星球警備員追上的我離開了那個現場。我跳進河川裏,不斷遊泳,不斷被衝走。」「比起Sper妳似乎更適合當忍者呢。」「之後我從河川邊緣爬了上岸,一邊避免著暴露在野蠻人們視線下的狀況並繼續前進的結果,我終於在公園旁邊的建築物上,發現了屋簷。」「別把屋簷這句話當成寶物般使用啊妳這家夥。」「在那裏我筋疲力盡,體力也來到極限。」「妳絕對是日本人吧。」「好不容易,我才能把身體的一半塞進屋簷下,進入了夢境。」
    「都到了那個地步乾脆全部塞進去啊。就是這樣所以才會變成恐怖跟電波擔當啦妳。」「之後,我以為自己在隔天早上醒來,結果卻已經過了兩天。」「啥?」「我並不是睡在屋簷下而是被窩裏。應該被我利用了屋簷的那棟建築物,看來似乎是供奉野蠻人等信仰的神明的地點。而我就是被那裏的,叫做Nakamura的雄性生物所救。」「嗯~意思就是神社或寺廟之類嗎?」「Nakamura對我似乎有著敬畏,表現出友好的態度。看來他抱持著拉攏我的意圖。」
    「哎呀真是恐怖呀~那種家夥。」「哦?你也是嗎?那種低姿態的生存方式,是這星球的雄性生物特有的嗎?Nakamura奉獻給我食物,並告訴我他對外星人有著濃厚的興趣。」「是個好人呢中村先生,妳有道謝嗎,」「有啊……你這家夥是白癡啊!接著Nakamura確認我攝取完食物之後,就權宜地提出了交易。實在可歎。」「妳不認為企圖吃霸王餐的那種毅力才很值得歎息嗎?」「你也是差不多的狀況吧。」「嗯?也是啦……是說妳為什麽知道!」
    「Nakamura說為了當成提供食物的代價,命令我必須參加棒球這種隻有在未開化星球上才會有的運動競技。他好像說過什麽人數不足吧。雖然這是未開化文明才會產生的野蠻交涉,但在再度提供食物的這種條件下,如果我不接受,就不可能在禁止使用超能力的世界殘存下去。以延續生命的處置來說,我認為那是個英明的判斷。」
    「原來如此,換句話說……」離家出走來到這個鎮上三天後,由於無法忍耐過度的饑餓因此我在星光明亮的夜晚闖進田裏當小偷。原本打算偷取西瓜,但是卻以失敗告終,還被野狗追逐,之後獲得神社的中村先生這位人士的幫助,死裏獲得逃生。中村先生是一位親切的人,不但連食物都提供給我,甚至還告訴我如果願意參加現在人數不足的業餘棒球賽,那麽連午飯他都願意讓我保餐一頓,因此我很高興地接受了。
    「以作文風格來歸納的話,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你這混帳是白癡吧!」
    社舉起右手,開始攻擊我。雖然她的拳頭打中了我的肩膀,但是並不怎麽疼痛。雖然這有一部分是因為這件連手指都徹底覆蓋住的太空服仿造品有著厚度的緣故,但她的右手臂肯定很貧弱無力。就算發動了超能力,似乎也連扛起米袋都無法辦到。
    「居然能把由超能力構成的我的故事,用如此無聊觀點來予以汙辱,這已經足以算是一種才能了。」
    那隻不過是超能力根本沒有插手餘地的,現實事件的串聯而已吧。
    「是說,妳有說有前途而且觀察著的人類是哪一個,」
    「是那個。」出現在社指出方位的人……「是說!那是誰呀~!丹羽同學亂泡妞的態度讓流了同學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是個跟球一起跳來跳去的人。嗚哇!被發現了。無可奈何之下我隻好擺出笑臉對著她揮手並自我主張說 「我會為妳加油喔~!」「哼哼~!」結果,她反應得更加激動了。
    「什麽啊,是真認識的人嗎?」
    「是我的朋友……不過,妳打算主張粒子同學是個超能力者?」
    算了,以某種角度來說的確是。例如她擅長能使我心髒跳動劇烈加速的能力。還有,似乎也有讓我的臉頰露出詭異賊笑的力量。與其說是擁有超能力,還不如說,有很多女孩子都是魔法師呢。
    那個四十歲也幾乎是個魔女了。然而她使用的魔法卻對我太缺乏善意。
    「那很不錯喔。我觀察了好幾天,她擁有進化的前途。是有能力填滿幾公分的這一邊的人類。」
    「啊……那是,啥啊?」
    又打算要敘述獨自的超能力理論嗎?我開始進行用兩手塞住耳朵的準備。不過,社並沒有繼續送出電波,反而提出似有關聯的對話。
    「你知道這個球類比賽的規則嗎?」
    「呃,隻知道一點,沒有專門知識啦。」由於過於唐突,我費了一番功夫才能普通地回答。
    我對籃球並不熟悉。像是中鋒丶控球後衛等還算知道那是什麽。至於對剩下三個位置的區別就分得並不清楚。雖然這是外行人經常發生的狀況,但總之就是這種程度的知識。
    話說回來,粒子同學的位置是哪一個呢?以前,她把空盒投進垃圾桶裏的射籃相當高明,所以是……Shooting star?不,哪裏不對勁。雖然覺得似乎隻差了一點但不對。
    「哦?是轉學生嘛。」
    從體育館左方入口進來了一對男女,其中的男孩以帶著親近的聲音對我說話。我抬起頭,從二樓窗戶射進館內的光線也同時進入眼中,讓我扳起了臉。
    在耀眼視線裏晃動的是,中島跟花澤同學。都會隊伍的兩名年輕成員。中島和花澤同學都穿著製服,肩膀上掛著包包的背帶。也許是社團活動結束後正要回家。那,為什麽這兩個人會……?
    「那邊的女孩……呃,那身服裝跟頭盔……換句話說,難道是業餘棒球賽的……」中島誇張地表示驚訝,就像是不小心看到了外星人真麵目那樣,沒禮貌地指著社的臉。「哼。」社一臉無聊地哼了一聲,喃喃抱怨著「沒有前途的家夥出現了嗎」。
    這家夥唯一的美德就是,即使她表示輕蔑,然而這份意圖卻無法正確傳達給對方這一點。比起憤怒,反而更容易引起困惑吧。
    「嗚哇~原來是這樣的美少女啊!不妙~很多事情不妙~還有跟她坐在一起的轉學生也不妙啊~」中島就像是在歡呼般,連連喊著「不妙」這舉止真像是在嘲笑別人的小學生。
    花澤同學用手掌巴了一下中島的背。「好痛啊~」中島雖然痛苦地眯起一邊眼睛,但依舊試圖拉起臉頰肌肉維持笑容。「嗨。」失去中島這個障礙物後,花澤同學對能夠直視的我簡短地打了聲招呼。我也以「嗯。」回應。並不是在模仿艾莉歐,但還挺方便的呢,這個回應。即使沒有在想什麽,也能作為對應。
    也不知道為什麽,中島跟花澤同學在我的身旁坐下。唔~嗯……氣氛變沉重了。會這樣覺得,是因為我的心髒實際感受到必要以上的重力嗎,
    Nakajimas(搭檔名)的方針似乎是要把我當成牆壁,以避免跟社有所牽扯。另一邊也一樣,社對他們兩個連正眼都不瞧一眼。
    「來參觀比賽?」
    「嗯?噢,上午有社團活動,午飯是離開學校去外麵吃,不過反正回家也沒事做嘛……所以啦,就來個參觀約會?」
    「對~我就是陪ㄎ……」似乎連開口都覺得麻煩,花澤同學含含糊糊地追加了說明。由於她在句尾的途中就把嘴巴完全閉上了,所以發言的末端部分一整個不清不楚。
    「約會?」
    「呃,我們兩個,在交往啊。」
    負責回答的中島靦腆得像是在提出結婚的通知。「是~」花澤同學則麵無表情的舉起手。
    「什麽!」中島跟花澤居然湊成了一對,這世界是怎麽了?
    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交往呢?我忍不住尋找著磯野,想知道他是不是躲在陰影裏哭泣。不開玩笑了,原來比起粒子同學,中島屬於花澤同學派……還真是沒眼光。會這樣想的隻有我嗎,
    在球場上做著準備動作的粒子同學一邊發出「啪啪啪啪」這樣的效果音,同時使用兩手讓球不斷彈來彈去。「雖然她幹勁十足不過是兩次運球耶,那樣。」中島冷靜地指出缺點。花澤同學把頭靠到了中島的肩膀上,一臉想睡的樣子。眼皮已經掉了下來。
    接下來,粒子同學比所有人都還迅速地在場中來回奔跑。並沒有拿著球就光是在跑。無視於球的方向就隻是在衝。「喂,禦船她一停下來就喘得很厲害呢。」驚訝得睜大眼睛的中島對著我報告。這點小事看了就知道呀~「還真的是幹勁十足呢。因為轉學生你來了的關係?」
    「呃,大概吧。」根據情況的演變來看。不過她的體力已經快要耗盡了。「果然有前途呢。」莫名滿意的社雖然凝視著粒子同學,但她究竟是基於何種基準來評論合格呢,我沒有興趣,然而會感到介意。縱使互相矛盾,但對社,就是這樣的心境。
    中島橫著眼看了看我,在臉上多少表現出一些尷尬之後,張嘴說道。是個不適合那開朗長
    「講到禦船啊,一年級時有找我……」「啊,我聽說過了。」「是嗎……嗯~轉學生喜歡禦船?」「我認為她很可愛。」「真是個曖昧的回答呀。是說~你啊,那個,是藤和艾莉歐的誰?」「你有從花澤同學那邊聽說過什麽嗎,」「沒呀,什麽都沒有。基本上,我們根本不會講到藤和艾莉歐嘛。」
    那現在也別談啊!我這樣想,並用眼神暗示。雖然並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否傳達出去了,然而中島並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
    好熱。四個人中不知道哪個人如此喃喃說道。說得真對。剩下的三人也在內心附和。
    「最近變可愛了呢,禦船。」中島把跟之前無關的話題丟了過來。「喂喂,你的女友就在旁邊喔。」「沒關係她睡著了。」「我還沒睡著啦!」花澤同學捏住中島的手肘。「好痛痛痛~」中島雖然在搞笑,但是眼角肌肉抽動的方式卻很認真。
    可惡!亂放閃光的家夥!我也想被捏呀~!……才沒有這樣的願望啦。
    練習時間似乎結束,雙方隊伍都把球收好並開始以教練為中心聚集起來。往前跑的粒子同學在途中,看了我這邊一眼。她注意到坐在我身旁的人物,笑容有一瞬,蒙上了陰影。她把視線移到了中島身上,接著是看向在更旁邊的,由中島撐著的花澤同學。眼神有些動搖。但粒子同學立刻就把視線放回我身上,咧嘴以快活笑容掩飾過一切。接下來她丟出一個勝利手勢,就跟其他社員一起前往教練周圍集合。
    「粒子同學好帥~!」總覺得不知何時也說過的稱讚,今天我自言自語地喃喃說出了口。
    「你現在才注意到嗎?真是渺小的家夥啊。」
    社對我的自言自語發表意見。而且聽她的口氣,就跟炫耀自己在漫畫家還沒像現在這樣成為當紅炸子雞之前,就已經特別注意到對方的家夥一個模樣。
    「妳對粒子同學的評價還蠻高的嘛。」
    「哼哼哼~」社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卻既高傲又詭異地竊笑著。我在心裏好好提醒自己,特別留心,可別讓粒子同學被拖進了超能力者之路。
    「不過,那是跟你成組的評價。」
    「嗯?什麽?」
    「不久之後就會懂。」
    社以顯然別有許多涵義的語氣,故意賣了個關子讓會話中途結束。
    我感覺這似乎不是有必要追究的內容,因此也這樣沉默了下來。
    在被夏天熱氣奪走腦袋跟眼神焦點的狀況下,我不發一語地等了幾分鍾之後。比賽前的會議似乎已經結束,選手們紛紛在場上散開。
    粒子同學以候補的身分,抱膝坐在體育館的地板上。臉上有著頗不甘心的表情。
    至於米奇則是先發選手嗎,不愧是大受歡迎的角色,果然是固定台杜。甚至偶而還會分成差不多五個人,同時在不同的舞台上演出。這些危險的發言先丟到一旁不管,米奇與粒子同學的友情就從這一刻起分崩離析……的預兆似乎一點都沒發生。
    就這樣,在粒子同學沒有上場的情況下,比賽開始……也沒有必須特別著墨的事情。畢竟,我對籃球本身又沒什麽強烈的興趣。
    我來這裏是為了看粒子同學。而那個粒子同學正像隻餓到去咬鏈條的看門狗一般,「嘎嗚嗚嗚嗚~」地憤憤不平著。兩個緊握的拳頭,放在膝上忙碌地抖動。
    社看起來也很無聊。在社團學生當中,符合她眼光的人隻有粒子同學嗎?
    比賽並沒有形成太大的差距,以不相上下的比分持續進行著。既然跟弱小隊伍不分上下,對方也是不怎麽樣的感覺嗎?啊,米奇犯規了。
    「禦船她會有機會上場嗎?」
    中島看著比賽說道,臉上似乎帶有笑容。看來這家夥,還挺享受比賽本身。
    「這種比賽,根本沒有用啊。」
    花澤同學嘟囔著。是因為睡意被比賽的聲響與敵方隊伍加油的吵鬧聲給趕走了嗎,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不高興。雖然不確定跟這事有沒有關係,但發言內容也帶著刺。
    「沒有用是指?」我跳過中島,提出問題。
    「就跟我們壘球社一樣。」
    花澤同學就像是在說胡說八道一般,吐露著真心話。
    「上場投球,努力讓比賽成為還不錯的狀況。可是,卻無法獲勝。因為隊伍並不具備,被得到兩分後能搶回三分的力量。可是,卻很少因為大比分差距而輸掉比賽。所以才會無法徹底斷念,繼續努力,然後再次輸球。很痛苦啊,因為我就是造成這種狀況的犯人啊。」
    是想睡呢?還是因為太熱?總之,花澤同學心煩意亂地如此說著。
    以前她說過社團活動很辛苦,就是在指這種狀況嗎。也是啦,既然她那麽厲害,當然會受到期待。
    「哈哈哈,這個人沒什麽幹勁啦。」中島摸著花澤同學的頭發,看來是在安慰她。有男朋友在身邊,就能立刻幫她緩頰,還真不錯呢。如果女女姑姑身邊,也能有這種人的話那就好了。
    「哈。」社躲在我的身後,用鼻子哼了一聲。看來她對花澤同學的發言感到不快。
    ……她是不是,討厭「放棄的家夥」啊。
    「她沒有從一開始就上場嗎?全都是些沒眼光的家夥。」
    社似乎相當失望,看著教練的方向吐出不滿。
    「粒子同學是哪部分,真的好成那樣啊?」如果妳是男的,那就好理解得多啦。
    「因為她是即使隻擁有無法辦識的秒速,也能持續前進的人。」
    「所以啊,那是什麽意思?別把粒子同學拉向莫名其妙的路線啊。」
    「莫名其妙的路線……?的確,對呆子傻瓜又腦筋死板的真來說,那的確是莫名其妙的路線吧。」
    「講得真難聰。」
    「你聽好了。」以這句話作為前言,社繞到了我的正麵。
    彷佛想從正前方,教導我重要的事情。
    秀麗的長相逼近到我的眼前,讓我的視線跟心情都變得浮躁。
    接下來社把比賽丟到一邊,開始讓發言在體育館裏奔馳。
    「隻要是人,無論是誰都在一步步往前邁進,好讓眼前的超能力得以覺醒。」
    她彷佛是要把理論的集大成都寄托在這句話上,以嚴肅的態度如此宣布。
    這句話中,包含著能滲進我身體內側的某種成分,感覺就像是背脊上被灑下了一滴冰水。不禁讓我回想起,前幾天遊泳池的水以難以置信的份量,灌到我身上的那一瞬間。
    在被如同棉花糖般熱氣籠罩著的體育館中,隻有一個人,為了刹那間的寒意而抖了抖身子。
    社先重新在我身旁坐下,才把連指尖都挺直的手臂,倏地往的一伸。
    「在日常的延長線上,相信尚未具備的能力,並能掌握之人。那將會成為超能力萌芽的預兆。比伸長出去的手指前端,還要遠幾公分,是憑藉身體無法接觸到之物。位於此處的特殊能力,並沒有直接連結到,你們這些家夥想像中的異常現象。然而……」
    社在這邊停了一下,撇了撇嘴。就像是要丟個眼色給我那樣,她橫著眼瞧了我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
    「隻要接觸過一次,領域就會化為漣漪往外擴散。我的星球上的人類比地球人更快做到這一點。這身上具備的超能力,這就可以代表一切。」
    「……就算妳這樣講也……」
    「例如在運動競技上,找得到許多突然讓能力開花的家夥吧?那正可以作為,他們接近了彷佛距離自己五公分遠的,能力集合體的證據。用來抵達超能力的秒速,比他人優秀之人。那就是在世間被傳頌著的,具備才能之人的真實麵貌。」
    社的發言中沒有任何不確定。彷佛是要斷定丶踹開一切,她繼續著話題。
    「隻是大部分的地球人即使花上一輩子,也不足以完全填滿這幾公分。」
    社聳聳肩膀。就是因為這樣,未開化人種才……她夾雜了幾句胡言亂語,並再次開口。
    「無論是誰,都隻是要靠近,跟接觸到冰箱冷氣多餘出來的部分差不多,隻要些微的恩惠,就連被稱為天才的人類,也能藉此維持下去。雖然是如此驚人的超能力,然而能到達的人卻幾乎不存在。眼前的數公分過於遙遠,放棄的人所在多有也是原因之一。」
    「………………………………………………」我看了一眼花澤同學。她把中島的膝蓋當成枕頭,躺了下來。
    「喂,真。坐在那邊那個,有前途的候補叫什麽名字?」「粒子同學。」我把一般能通用的謊話告訴她。
    「那個粒子的秒速很慢。是一般人的一半以下。是即使花上一整天,也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她有在移動的秒速。
    然而那家夥卻沒有放棄。在眼前看不到結果的狀況下,能繼續往前邁進並不是輕易能辦到的事情。因此她十分具備了,讓大器晚成的超能力開花結果的可能性。」
    「……真是讚不絕口呢。」
    「我隻是給予正當評價。」
    這時社很難得的,以似乎帶有溫暖的笑容望向我的臉。
    「真的周圍似乎聚集了具備超能力素質之人呢,有那種氣氛。」
    「拜托妳饒了我吧。」我把手放到臉前搖晃,頭也往左右甩動。汗水從頭發間灑了出去。
    我能理解她的說明,基本上也有能認同的部分。然而,這些並不值得相信。
    如果要問為什麽,那就是因為具體的東西什麽都還沒出現。
    「讓我實際見識一下超能力吧。那樣一來,妳的發言就會全部成為真實。」
    一旦缺乏實證,她就隻是鎮上許多人之一,也是普通的電波人士。
    「唔。」社並沒有激動反駁,而是擺出了正在思考著什麽的態度。之後她抬起頭。
    「好吧,要是我產生幹勁了,就在下周或下下周讓你看看吧。你就盡量多祈禱吧。」
    這是能以「決定哪天去買東西」同等級的感覺,來做出約定的事情嗎?
    「而且,即使不是我的誇張表現,在這場比賽中你也有日睹超能力的機會吧。」
    聽起來,社這個預言與其說是勇猛果敢,反而更讓人覺得她隻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
    正當我想要反駁些什麽時,注意到有個視線正集中在自己身上,於是我把頭往右邊一轉。
    隻見中島正目瞪口呆地凝視著我的側麵。看來,剛才的對話他在旁邊也豎起了耳朵傾聽。
    「你們的對話實在太具備高等社交性了,我跟不上。」
    再見啦亡中島開玩笑般地揮起手目送我們離開。我則用手掌蓋住眉毛與額頭,歎了口氣。
    「請不要連我都一起送別。」
    能說的話,隻有這樣。
    好啦。
    在粒子同學上場的機會到來之前,就把對比賽的描寫給省略掉吧。
    「……………………………………」
    比賽結束。啊不,這是在開玩笑。不過第三節已經消化完畢了。得分方麵,對方是三十九分,我方是三十五分。這個得分究竟是高是低還是普通?我無法判斷。
    「明明兩邊都動不動就投歪,但讓人意外的是,還得了不少分數呢。」
    真不可思議!中島發表著感想。因為守備到處是漏洞,所以攻擊機會很多嗎?他又追加了這句。中島很認真地在看比賽呢。雖然我並不特別認為這有什麽了不起。
    不過,我倒是覺得他真的,對粒子同學沒有興趣。
    好啦,當下半場即將開始時,我的視線焦點集中在那個往外走的身影上。
    「哦哦~!」我忍不住探出身子。「終於上場了嗎?」社也很滿意。
    往場內前進的五人之中,禦船粒子同學負責殿後。
    下半場開始之後,粒子同學終於能踏進球場內。她調整著右手上的護腕,並抬頭望著自軍的籃框。哦哦,這可是嚴肅的粒子同學,實在太貴重了。
    「終於上場了嗎?不過要活躍,應該有困難吧~?」
    中島眯起眼帶著苦笑,冷靜地評價粒子同學的狀態。
    「畢竟禦船她啊,今天可是第一次的比賽呢。」
    「哎呀~」那樣大概真的有難度。畢竟,即使從這邊看來,也能發現她的身體就像是皮膚材質裏的蛋白質被石頭取代了那般,一整個僵硬。雙腳也帶著小鹿那種等級的顫抖。
    與其說是嚴肅,形容她現在是「平常由柔軟成分介入的空隙全部被緊張給填滿了」的講法反而比較正確。
    米奇在粒子同學的身旁拍著她的肩膀,試圖化解她的緊張。米奇看來要繼續登台演出。粒子同學雖然嗯嗯點著頭,然而眼神卻像是釘死在地板上那樣,一動也不動。
    太過在意了。早知如此,我別來加油說不定反而比較好吧——「你就是在想這種事情吧,真。」社特地模仿了我的聲音,故意挑撥離間。
    由於被她說中了,因此我以無言應對。
    下半場開始沒多久,球就交到了粒子同學手上。她慌慌張張地讓球往地上彈。或許是因為
    太用力丟下去因此球也比預測更快就反彈了回來,粒子同學並沒有用手接住球,而是直接打中了她的下巴。引起的不是歡呼,而是笑聲。
    「哎呀。」中島用手蓋住眼睛。以心情上來說我也很想那樣做。然而,我就是來看粒子同學的呀。至於她想不想被看到這種樣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站起來的粒子同學似乎連感到丟臉的從容都沒,她並沒有出現特別顯眼的反應,隻是追著
    球跑去。這是因為她就是那麽認真吧,完全無法產生搞笑的心情。
    ……假設我以前,也能上場參加足球比賽的話,果然也會興奮過頭,暴露出那種樣子嗎?
    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在觀賞那個「假設」連我都快要失去了冷靜。
    接下來,粒子同學還是繼續發生失誤。想要奪走對方的球卻撥開了手,被記了犯規。在隊伍進行快攻時第一個跑了出去,卻在籃框前絆到腳往前一滾,而且還差點順勢賞給對方選手的臉部一踢。
    真是慘不忍睹。
    雖然不知道教練,或者該說是顧問老師是不是相信米奇的說辭所以派出粒子同學,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無論何時被叫下場,都沒什麽好奇怪。
    當她累積到三個犯規時,反而在對方籃框下,取得對方犯規。
    雖然怎麽看都是試圖跳投的粒子同學去撞到對方,然而由於是裁判如此判決因此並沒有出現抱怨。敵方隊伍雖然似有不滿,但是或許是因為粒子同學可以「一笑置之」,因此他們並沒有表現出憤怒情緒。
    罰球的機會來臨了。然而,粒子同學的心情卻繼續動搖,眼睛也在亂轉。
    不可能像是在教室裏丟果汁空瓶那樣,輕鬆愉快地出手。
    正當此刻,彷佛尋早就準備好,隻是在等待時機那般,社抓住我的衣服,上下拉扯。
    「好啦真,就是現在,快使出超能力。」
    「啥?我嗎?」
    突然把話題丟到我身上也不知該如何反應。「蠢貨。」社不屑地笑了。
    「就算是陳腔濫調或什麽都好,對那個粒子使用超能力吧。」
    「妳在說什麽啊?」
    「把聲音喊出來吧!勒緊喉嚨,擠壓肚子。你來到這裏,就隻是為了當個觀眾嗎,你是白癡嗎?既然要跑這一趟,那就該為了做點什麽而來。邁步!前進!你也是個走得雖慢,但朝著超能力前進的人吧。」
    社就像是在喝倒彩那樣,接二連三地憤怒丟向我。她把展示力量的責任全推到了我身上,讓我簡直想要問她說,那妳的超能力又是怎麽了啊!
    況且即使叫我做點什麽……不是選手的我又能做什麽。
    「……………………………………」
    要說點子,想是有想到。不過稍微需要,一些勇氣。一瞬間,我有些猶豫。
    可是。
    「以自己的意誌行動,並推動他人。這就是最初步的,人類被允許持有的超能力吧?」
    雖然不情願,但那句話,推了我一把。
    我站了起來。這裏是體育館的角落,幾乎沒有人注意這裏。所以接下來,反而會更加引人注目。
    我要讓寂靜的體育館,出現龜裂。
    已經放棄的我,再也無法站在足球場上。
    然而不放棄的粒子同學,應該站在籃球場上。
    即使這隻是美麗的空想也無所謂。畢竟。這玩意是超能力。
    正因為能讓充滿不可能的夢想貫徹到底,才具備了身為異常現象的價值。
    我抓了抓頭。把吸進肚子裏的空氣憋住之後,轉身朝向正麵。
    把手放到嘴邊,就像是要把肚子深處完全擠乾那樣,我放聲大叫道。
    「粒子同學加油!」
    視線一口氣,集中到我身上。眾人的注目,形成了恐怖。
    仔細想想,至今為止我都不曾活得像是個顯眼的小孩。跟大部分人一樣。
    可是。
    即使如此。
    我卻可以認為,一旦狀況開始往前奔馳,那麽偶爾這樣也不錯吧。
    隻要像這樣一口氣下定決心,「放棄」不會引起風波的立場。
    甚至會感到,這樣還不足夠。
    我先把難以吸入的空氣中的氧氣,紮實再廔吸進體內。
    「加油!雖然要活躍真的很難!我以前就辦不到!那時甚至也沒有幫人加油!隻是一直低著頭!我沒辦法理解為什麽坐在旁邊的家夥們可以幫場上的那些人加油!老實說,我現在也還是搞不懂!可是並沒有什麽差別吧!低著頭的行為,還有幫別人加油的行為!如果沒有做那種事情,跑去練習就好了!明明隻要努力不就得了!就是因為,我沒有徹底喜歡到那種地步!即使如此我還是一直無法忘掉這些事!所以,粒子同學加油!聽說隻要非常努力說不定就可以不必放棄很多事情!希望妳能奮戰到,能讓很多人覺得後悔的地步!所以粒子同學,拚命加油吧!我可不會說什麽,叫妳不要勉強自己的蠢話哦!」
    應該是從自己嘴中發出的內容,卻沒有傳進腦裏。
    大概,我隻是在發泄著一些支離破碎,難以理解的事情。
    體溫上升,連五感都幾乎快要融化。
    隻不過是個練習比賽,我到底做出了多狂熱的聲援呢?
    大概是因為一口氣發出太多聲音導致呼吸節奏混亂,我嗆到了。耳朵也像是鼓膜翻了個麵,出現了障礙,昏昏沉沉地無法冷靜。除了夏天氣候之外,另一個要素讓我的皮膚升溫。
    我低下頭,抓抓臉頰。繼續忍耐著羞恥,還不坐下。
    終於,一時性的視線逐漸度過。接著,反應慢慢開始出現。
    「好帥啊~」中島喃喃說道。「搞笑女跟義氣男……」他膝上的花澤同學吐了口氣。
    至於球場上的粒子同學。
    她在笑。就像是在表示至今為止她都把我給忘了,她凝視著我,抱著肚子持續演奏著笑聲。嘴形還出現了好幾次:「我就說我叫流子啊~」
    隻是這樣,就得救了。
    彼此都……
    「呼~喔!」她發出奇妙的喊聲並藉此鼓起氣勢,重新把球拿好。
    接著粒子同學就若無其事地,連續投進了兩顆罰球。
    「啊,話說回來她是不是崇拜小三(注:漫畫《灌籃高手》角色三井壽的昵稱。)啊……」
    僵硬也從動作裏消失,柔軟的腳步踏著球場。
    確認完這點後,我咚一聲當場坐倒,又嗆了一陣。
    接著我和社看著彼此,彷佛力氣放盡那般,笑了起來。
    「感覺還不賴。」
    「正確的講法應該是感覺很好吧,」
    也對啦。

    「那麽,來訪問在初次上場就獲得勝利的禦船流子同學!」
    「…………………………………………」
    「偷看偷看。」
    「啊?是我的任務嗎那個?呃?現在的感覺如何呢?粒子選手。」
    「我就說我叫流子啊!」「真是個非常棒的感言。」「喂等等!」
    比賽後,在充滿解放感的體育館中,粒子同學帶著憤慨一起又蹦又跳。
    即使之前已經動得那麽激烈,看起來她似乎依然充滿精神。
    在那之後,粒子同學在比賽結束之前都沒有離開場內。在攻守方麵也還算活躍。雖然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道她的位置是哪個。
    體育館內由於敵方隊伍已經離開因此人數減少,也許是錯覺吧,連熱度似乎也降低了。
    「粒子同學,真的很帥呀~」
    「丹羽同學也很帥。」
    「什麽?……啊,噢,那個嗎?」
    「該怎麽說……因為很不好意思,緊張繞了一圈反而冷靜下來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使用把兩手用力往左右張開的表現來作為追加說明。意思是說:緊張感爆開了嗎?
    那我就算喊得有價值了,雖然後來尷尬感就衝上來罩住了我。
    「呃~那個呀~」粒子同學把雙手放到身後,扭來扭去。
    「在整理結束之前,你可以在外麵等我嗎?」
    「嗯,當然。」
    「那,要一起回去嗎?」
    「都特地等了,還要直接再見好像有點心酸耶。」
    「那,就一起去哪裏玩吧!」
    「好啊,去玩吧!」
    「衝啊~!耶!」粒子同學高舉右手,宛如在跳舞一般,轉了個半圈。
    「就這樣,米奇,妳的邀請我要拒絕!」
    「我一開始就沒找妳吧~我才不會對今天的粒子做那麽浪費力氣的事情!」
    粒子同學一蹦一跳充滿精神地跑走,前往米奇等人的位置集合。
    我留在當場。一邊品嚐著這不知該如何表現的氣氛的餘韻,同時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
    周圍已經沒有別人了。中島他們以乾脆的態度離開,而社在比賽結束後,就不知不覺地從體育館裏消失。是為了追尋屋簷而出發旅行了嗎?
    來到體育館外麵後,我把後腦靠到牆上,茫然地眺望著操場。在操場上奔跑的人是,田徑社的成員嗎?我不由自主地用視線追逐著在最前方迅速往前衝的男孩。
    在這途中,被雲層覆蓋的太陽現出身影,嶄新的光線從眼裏一閃而過。強迫眼淚從眼中往外滲。「好痛啊!」痛得像是眼晴深處受到了擠壓。或許是因為先前集中於觀看比賽,正確講法是觀看粒子同學,所以眼睛累積了疲勞嗎?
    「呼……太過青春了。」如果一口氣吸收太多將會引起中毒。這是暈青春的症狀。
    我的視線,彷佛夢境般朦朧。土的顏色,旁邊用來放鞋的櫃子,還有青空全都混在一起。明明這是誰都無法再度表現的,缺乏輪廓的光景,然而產生的卻是似曾相識的感受。
    混合而出的色彩表現,喚醒了「夢」這種應該不存在於現實裏的記憶。
    「對了。」
    昨晚的那個夢裏,在被胡亂塗鴉之前寫下的章節標題。
    眼前的景色成為了導火線,那個被印刷上眼皮的內側,再度複蘇了過來。
    「呃……」
    那的確是──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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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2: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秒速 0.00000000198公分
    ●在體育館裏表現青春!(就當作是那麽一回事)。+3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21



    假設,真的有能讀取人心的超能力。
    既然如此應該就能夠明白對方期望的事情,再怎麽說似乎都能夠順利發展。
    ……算了這是不可能的假設。畢竟,人類根本沒有超能力。
    所以才必須使用「超能力」這個講法,製作出跟「能力」不同的基準。
    前麵所說先姑且不論,這裏有一件讓人困擾的事情。
    「能夠讀取人心」——如果認定這種假設適用於自己身上呢?
    畢竟,自己的內心自己能夠得知。期望之物,期望之事。全都無法隱瞞地被徹底掌握。然而若想全部實現,卻根本無法辦到。怎麽可能做得到。
    即使事前就把考試題目全部公開,要考到一百分應該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至少對我來說,自己並不具備能在有限時間裏,將一切都完全填滿的能力。
    必須放棄的事情,就堆得跟小山般高。不,曾經跟山一樣高。
    甚至多到,可以在鎮裏製造出「某某山」這樣的新名勝地點。
    所以那個時候,離開少年足球隊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並不是書澀的決定,而是理所當然的發展。
    縱然到了現在我還是如此覺得,將來也是一樣。一定不會後悔。雙親也沒有表示反對。
    買下來的球隊製服跟釘鞋之類的錢都白花了(我事先預支了兩年份的零用錢〉,但除此之外,是跟往常無異的平靜生活。
    自卑感丶不甘心等那類的激動情緒都像是漏了氣一般,一整個平複了下去。
    也已經不需要在假日,跟雙親一起特地前往苦無容身之處的橋下球場,因此時間很多。簡直太多。於是我就開始整天打電動,這樣也有這樣的樂趣。
    知道除了足球以外,還有其他可以打發無聊時間的方法,讓我覺得很愉快。
    剩下的,就隻有隔閡了。
    在學校放學後,不會再發生跟朋友一起玩足球的狀況了。非刻意心態下避開的部分,跟聳著肩膀說「我已經受夠了」的表麵態度互相合作,維持住如同水跟油之間,那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或許是因此受到影響,我開始對室內的玩樂產生興趣。皮膚變白了。受傷的次數減少,大概是因為沒運動的關係,食量也減少,反而瘦了。環境就像是會因為感情而改變色彩的變色龍那樣,發生了變化。一開始因為這份變化而引起的不對勁感,不消多久,就融化並失去蹤影。
    從那陣子開始,我啊,就變得會以「放棄」這種做法,來選擇前進的方向。
    換句話說,就是變得會采用消去法吧。
    ……然而。
    當我正在以這種方式過活時,不知為何今年的夏天,卻突然有個怪東西來了。揮灑著電波丶胡言亂語還有自我理論的,太空服少女。星宮社。
    那家夥評論我叫做「有前途」。
    換句話說,就是能接近超能力的人。
    到底她認為我身上哪一點,具備那種素質呢?
    社主張的,眼睛無法辨識,無法獲得評價的前進。
    我甚至連那個秒速,也無法迫上。
    「所以啦,明天就是正式比賽了。也就是要一決勝負的比賽。」
    「是嗎?」
    「那,轉學生你要參加嗎?」
    前川同學帶著挑釁的語調,像細小的針插進了我的鼓膜與左腦裏。
    「我跟平常一樣閑所以是無所謂啦……可是,比賽有意義嗎?」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呃,到目前為止全都輸了啊,我覺得我們沒有勝算。」
    「不不不,真要說的話,到此為止隻不過是春訓的準備比賽而已呀。隻是根據我的判斷,花澤應該會在中途就離開隊伍才對~」
    畢竟她投起來很沒幹勁嘛~看來前川同學進行判斷的根據隻有這樣。
    八月八日,晚上。明天是業餘棒球的正式比賽。都市側與商店街的對抗戰,預定要分出高下的日子。
    隻是下雨天就停賽。至於零嘴就來田村商店,購買到總金額三百圓以上喔!呀哈!我真是會做生意!
    由於在想像中講出這些台詞的人並不是女女姑姑而是田村婆婆,因此我差點被自己的妄想對象給嚇死。啊~可是,在年輕時期說不定她有著相當積極的個性嘛。
    大概是因為今天在早晨時下過雨了,中午過後即使天氣轉晴但也是比較涼爽的一天。晚上也是,一旦來到院子裏,甚至覺得有點涼意。或許這是因為腳下的草都沾著雨水或露珠之類的水氣。連蟬叫聲,在今晚也安分得多。
    「不過我倒覺得不過是場祭典,在鎮上哪裏舉辦都一樣啊~」
    「包括舉辦地點,在大人的世界裏,可是有各式各樣的問題啊。那…答案就當作是要參加就對了嗎?」
    「嗯……yes。」
    「那藤和呢?」
    艾莉歐為了雨雲消失的天空而開心,正在我旁身旁興高采烈地努力觀察木星。隻是現在,她似乎對電話也有些在意,偶爾會看一看我的臉。
    剛剛就是那樣。她彷佛正在擔任123木頭人的鬼,窺探著機會試圖回頭看我,卻因為視線與我相對而匆匆忙忙地打算重新把頭轉回前方。我撈住她的後領。「嗚啊。」「艾莉歐,妳明天也要打棒球嗎?」詢問她的意見。跟參觀籃球時不同,艾莉歐讓下巴往下方移動。
    「她說要去。」我放開她的領子。伸直的脊梁一整個軟了下來,她一溜煙地踩著細碎步伐逃走了。接著彷佛想要啃咬望遠鏡那般飛身跳了過去,再度開始從下方窺探天空。
    「了解。我明天也得盛裝打扮才行呢!」
    「會裝扮成珍藏的大王烏賊之類嗎。」
    「還會有非。常棒的『驚奇』喔!」
    「那又不是同樂會。」
    我們兩人都笑了起來,接著掛掉電話,結束電波的傳送接收。我把手機放進口袋,靠近艾莉歐。她正把後方頭發的尾端往左右甩動,毫不厭煩地在筆記本上畫上更多的木星素描。看來在我的暑假期間結束前,這都會繼續下去。
    「表哥,電話講完了?」
    「嗯。」我表達肯定。「那,看星星。」她把望遠鏡前的位置讓給了我。
    反正來都來了,所以我今天也透過望遠鏡窺看星星……哦~我小小感動。即使隨便看幾眼,也能察覺每天看到的東西並不相同。看來木星的秒速很快。
    如果能像這樣,每一天的變化都如此顯著,那麽活著就會產生幹勁,也會很愉快吧。
    按照社的理論,人類可是花上數十年,也隻會移動幾公分而已耶。
    正常來說,會退縮吧。
    「我說,」這回我一邊走向相反的站立位置,同時對著帶著笑容的艾莉歐發問。
    「嗯,」
    「為什麽要打棒球啊,妳。」
    艾莉歐跳了一下。接著。她挺起胸膛把嘴巴緊閉成一條線。不過大概是察覺到這樣下去根本無法講話,又慌慌張張地,解除了一次嘴巴的封印。
    「秘……秘密。」講完,又緊緊閉上。
    「……是無所謂啦。」
    我結束話題,再度抬頭望著木星。
    明天中島跟花澤同學,還有早宮社也會來嗎?
    即將來臨的決戰之日。
    然而比起那件事情,其實暑假已經被消耗了差不多一半——這點讓我更為介意。
    「鏘~鏘~卡鏘~鏘~」
    「鏘~鏘~卡鏘~鏘~」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如果有人站在旁邊客觀審視這一幕,或許會覺得「這到底是怎麽樣的家庭?」而感到很受不了吧。
    八月九日。在太陽才稍微開始超過地平線的清晨。從大樓及建築物的空隙間投射而來的陽光顏色尚淺,也不具備夏季日照特有的凶狠。而且風相當強勁,以適當的程度將蓄積在皮膚上的熱度席卷而去,可以說是個適合運動的天氣。
    好啦,在這樣的早上。藤和家的院子裏,家庭成員三人工並排著,努力地做著收音機體操……而且還一邊自己演奏音樂。從右邊開始是艾莉歐丶我丶女女姑姑這樣的順序,進行著音樂接龍。
    平常在八點以前不是躲在被窩裏就是癱在走廊上的女女姑姑,不知為何今天卻早早起床,參加收音機體操。她一臉還沒睡醒的樣子,頭發也亂七八糟。連T恤也歪向左邊,表現出彷佛是窩在屋簷下度過了一晚般的風貌。
    「鏘~鏘~鏘鏘~鏘~鏘~啦啦~啦啦~」
    艾莉歐麵無表情地演奏著活潑的曲子,開始手臂的拉筋伸展運動。
    可是我的動作是屈伸運動類,女女姑姑甚至在做腰部運動。
    就像這樣,三人的體操動作偶爾會失去統一性。大家,都對進行順序記憶模糊了。畢竟最後參加收音機體操的時間,我跟艾莉歐是在四年前以上,至於女女姑姑則是以下略。
    雖然好幾次變得拖泥帶水,但體操依舊沒有中斷,強製繼續著。女女姑姑在旁邊亂跳的動作,我已經日擊過三次左右了。看來她有著一旦啥都想不起來時就乾脆亂跳的傾向。
    隻有最後的深呼吸總算三人整齊一致,結束收音機體操。「啊!得去讓人在卡片上蓋印章才行!」女女姑姑像是睡昏了一般喃喃說著,搖搖晃晃回到家中。沒問題嗎那個人。
    算了,即使她意識清醒也常發生讓我懷疑她有沒有問題的狀況,事到如今又何必再多追究。
    「那~來去準備出門吧。」「出門吧~」艾莉歐就像個小女孩般模仿著我的句尾。如果能從平常就讓聲音更有抑揚頓挫的話,就會像個地球人感覺很美妙呢。
    我比艾莉歐更快進入藤和家。脫掉涼鞋踩進走廊後,以「等等。」加上手掌動作製止了艾莉歐。「嗚~」我無視於發出怪聲的她前往廚房。必須把弄濕的抹布交給艾莉歐才行,也就是用來擦腳的抹布。今天我一提醒她別光著腳出去,她就全力衝刺跑到院子去了。這跟十幾歲青少年的反抗期並不同,是種類似小孩子鬧脾氣的感覺。
    「我拿一下抹布。」「噢。」我跟在廚房洗臉的女女姑姑交談了短短兩句,接著把抹布淋濕並扭乾,走回玄關。「拿去。」我把抹布丟給艾莉歐。她抓住那東西,完全不掩飾不情願的態度,擦著腳底。以隨便摸兩下的動作讓抹布接觸腳底兩次左右之後。「乾淨乾淨!」「還沒乾淨。」「表哥欺負人的樣子讓銀河係都哭了!」「超過全美國的範圍了呢。」
    這個夏天,打掃地板可是我的工作啊。如果妳願意幫忙打掃的話那我當然是完全無所謂啦。前任家事幫忙人員。畢竟讓這家夥來負責打掃,成果會很慘啊~
    「久等了~」有誰在等?雖然我抱著這種疑問但還是回頭。
    整理好儀容的女女姑姑從廚房走了出來。洗過臉梳好頭發以後,睡昏頭的成分從女女姑姑身上消失了。甚至她還開始發揮出「拿著幾個包在錫箔紙裏的飯團」這種母親的風格,讓我簡直想要懷疑這會不會是別人。
    順便說一下,按照先前的宣言。她真的用繩子把集點卡掛在脖子上。那個,不是貼著春天麵包祭裏沒有湊滿的貼紙的卡片嗎?
    「來,這是便當。我特別早起做好的。」
    「這還真是,收下了令人不敢當的東西。」我不由自主地就以上班族的部下風格來應對。
    可是因為女女姑姑突然開始工作,會感到訝異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沒有出場機會所以改變了方針嗎?
    「出去玩就是要有便當吧~以前我也曾經為了小艾莉而準備了跟山一樣高的美味食物喔。」
    「真的很多哦~在海邊光是一直吃一整天就過去了。」
    延續著女女姑姑的回憶,麵露喜色的艾莉歐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是艾莉歐還維持正常狀態那時期的記憶嗎,大概,對本人來說,那是如同寶物般的東西吧。
    「飯團要等到了那邊之後再吃嗎?」
    「嗯。」艾莉歐小心翼翼地抱好飯團點點頭。「而且是便當呀。」那樣說也對啦。
    我讓自稱已經擦乾淨的艾莉歐的腳穿上鞋子。真是雙不適合運動鞋的腳,往下看的我產生了這種感想。之後我也從涼鞋換穿成鞋子,從架子上拿下腳踏車的鑰匙。
    「那麽我們出門了~」「門了門了~」「好出好出~」三人講著神秘的招呼。不,我的應該很普通,但是感覺會被算成同一夥。真是遺憾。
    我們再度從玄關前往屋外。為了準備腳踏車,我前往倉庫。雖然女女姑姑曾經說過包括倉庫內部她都希望能在夏天期間內打掃過一遍所以委托我處理,不過我把這事情全都忘得一乾二淨,總之現在先把腳踏車簽到了院子裏。我對這東西也已經騎慣了,連翹起前輪的騎法也開始有模有樣。
    艾莉歐討厭行李架上空著的自由席,跳上籃子裏的指定席。這份感性我依舊難以理解。根據前川同學經過實踐後的報告,屁股似乎會變痛,但艾莉歐覺得如何呢?對女性即使可以詢問腳會不會痛,但是卻很難開口問對方屁股會不會痛,我認為這是世上不可思議現象的其中之一。唔~嗯,對我來說艾莉歐也算是女孩子嗎?
    究竟把表哥的小愛莉當成女孩子看待真的妥當嗎~我心想,句號。
    我跨上腳踏車的坐墊,進行「走羅~」「哦~」這種無色無臭,順便還毫無感動可言的發車前儀式。
    往前騎。但,就在那之後。
    女女姑姑並沒有在玄關前喊著「慢走~」目送我們離去,而是邊喊著「等一下~」邊跑了過來。
    也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總之她肩上背著個包包。
    「呀~我果然還是想去~」
    「啊,妳也要去嗎?」我倒是判斷那個態度的意思是叫我把妳丟下來。
    「我要觀賞艾莉歐跟真真的活躍。!」
    「我知道了啦所以快停止那種小孩子耍賴的行為!」還有別勒住我的脖子!
    女女姑姑抱住我的腰,並跳上了行李架。受到這個衝擊讓腳踏車開始往左邊倒。「喔喔喔喔~」連艾莉歐也慌慌張張地,努力抓住籃子邊緣避免被拋出去。
    就這樣,久違的藤和家三人共乘。我讓艾莉歐跟女女姑姑坐在腳踏車上,往河堤邊前進。自己蠻得對這個構圖不會先產生什麽疑問就能踩著踏板前進的反應,偶爾會讓我很想抱住頭。然而就連這份歎息似乎都會被遺忘的水流給帶走(注:出自小說《空之境界》第六章「忘卻錄音」。),事到如今,疑問的毀滅也成為時間早晚的問題,逼近了我的眼前。
    其實呀,女女姑姑自己也有腳踏車,所以她騎那台不就好了~
    ……明明我啊,在腦袋一角如此抱怨啊。
    河堤邊。在假目的白天時段,經常在這個地點看到小孩跟大人混在一起打英式橄欖球的樣子。最近對小孩子來說,足球不是那麽受歡迎嗎?還是好事,我認為。
    好啦,我從腳踏車上下來,走下河堤。在清晨的河堤邊球場上,並沒有明顯的直射日光。黎明的延長線依舊持續著,地麵還呈現出陰影狀態。
    球場上有好幾個人在進行守備練習,順便當成是準備運動。是商店街隊伍的大叔們。其中也包括山本先生。因為是正式比賽,所以拿出了幹勁嗎?
    哦~我方的休息區長椅上已經有個坐在那裏的女高中生了。是個非常麵熟的對象。
    「呀~嗬~」
    和緩的聲調,天真的揮手方式。頭發被安全帽蓋住,便服很可愛。
    禦船粒子同學,正在對我揮手。隻要沒弄錯,對象應該不是走在我一步後的艾莉歐。至於艾莉歐也確認到粒子同學的存在,被萎縮般的氣氛所籠罩。
    雖然我也察覺到自己可能會成為艾莉歐和粒子同學問的夾心餅乾,然而這裏我還是拿出勇氣靠近休息區。「嗨~」我稍微舉起手打過招呼之後,首先進行試探。「今天是怎麽了?」
    「附近的大姊姊告訴我今天有比賽。所以,就換我來幫丹羽同學加油呀。」
    她爽朗地笑著,讓浮在半空中的腳前後擺動。特地跑一趟還真是讓人感謝的事情。
    在那之後,粒子同學的笑容立刻蒙上陰影。視線的焦點,移轉到艾莉歐身上。
    「呃……藤和同學也……該怎麽說……早安。」
    雖然眼神產生了點飄移現象。但粒子同學還是客套地對艾莉歐說話。
    她說「該怎麽說一其他還想到了什麽樣的台詞呢,的確以外表來看,比起日語,艾莉歐更像是屬於英語圈。
    「早……安安呀。」
    這邊也尷尬地,以比較口語的講法回應招呼。那應該不是因為她吞吞吐吐,所以才會把同樣台詞重複了兩次吧,呃大概啦。接著艾莉歐轉頭觀察四周,喃喃講出她發現的事情。
    「咦,媽媽不見了。」
    啊,真的耶。一起騎著腳踏車來到這裏,在那之後關於女女姑姑的記憶就成了個缺口。居然無法察覺隻有那種存在感那麽強烈的四十歲,還真發生了難得的狀況。我抬頭望向河堤看她在不在。「啊。」
    取而代之的是,我發現了別的生物。很靈巧地以那種打扮騎著腳踏車靠近的那東西,雖然遠遠望去無法猜中種類,但是那絕對是前川同學沒錯。哎呀~真是驚人的景色。
    魚類的世界如果不斷進步的話,是不是就會像那樣在陸上騎著腳踏車呢,
    停下腳踏車,踩著腳鰭走向這裏的是……什麽啊,那個生物。
    被皮膚色像是白蘿卜的神秘布偶裝給罩住全身的前川同學舉起了手(鰭〉。
    「嗨~嗨~還真早呀。而且連粒子也在。」
    「我就說我叫流子……」哦哦,語尾帶著困惑!居然連粒子同學都會感到畏縮。
    「前川同學……那是,什麽的布偶裝?」我代表三人追求。
    「儒艮。」這可是人魚喔~她爽朗地撥了撥瀏海擺出姿勢。
    「……………………………………………」雖然我曾經在水族館裏看過一次。
    但是儒良有腳鰭嗎,不對,基本上來說,根本沒有腳吧。
    「喂~」這時從球場上傳來喊聲。「要來練習嗎~?」被山本先生點到名了。「那~我要參加~!」我揮著手回應。
    畢竟粒子同學來幫我加油,希望多少能讓她看到自己的好表現以作為報答。
    手上的便當,就等練習結束後再吃就好了。
    「可以幫我拿著嗎?」我將飯團托付給了身邊前川同學的鰭。
    「可以啊。是誰做的,這個?」
    「我家的姑姑啦。」
    我戴上被事先丟在長椅角落的棒球帽。
    「來,手套。」粒子同學把隨便挑出來的東西交給我。
    「感謝~」我套上左手……這個,是捕手用的吧。算了隨便。
    「丹羽同學加油~」
    粒子同學輕輕揮著手。嗯,經理就該是那種樣子。
    至於之前的比賽中擔任此職務的魚小姐,雖然提供的飯團等非常值得感謝在下滔滔謝意源源不絕……然而她的打扮並不是經理,而是吉祥物。
    這下就可以說,今天的儒艮前〣無論於名於實,都正式就任本隊伍的吉祥物。前川同學已經超越了魚類,進入哺乳類的領域!……嗯?
    「粒子同學,妳不幫都市側隊伍加油沒關係嗎,」基本上還是要確認一下。
    「喂喂~丹羽同學你啊,已經忘記了嗎~?」
    她豎起大拇指,咧著嘴露出牙齒把笑容展現在我麵前。
    「我可是,站在丹羽同學那一邊喔!」
    講完之後臉紅。聽她講的人也臉紅。明明周圍有認識的人在,卻講出這種害羞的對話。艾莉歐看起來不怎麽高興,至於前川同學也……是什麽表情啊?藏在儒艮裝裏麵。
    「咻~咻~真是青春~」
    「為什麽當事者的粒子同學還連起哄的旁觀者都必須兼任呢?」
    「因為很不好意思!轟~隆~!這種感覺!」
    是個沒有傳達給我的感覺。
    我覺得很難為情,無法直試休息區,隻能跑向在球場上等著我的練習。
    「表哥,飯團好吃嗎?」
    「嗯,好吃。不過這並不是艾莉歐妳做的呀。」
    「我知道。」可是很高興。艾莉歐就像是自己被人稱讚了,笑容滿麵。
    還真是個媽媽至上的小孩呀,這家夥真的是。就是因為女女姑姑溺愛她所以才變成這樣呢?還是因為艾莉歐非常喜歡媽媽所以女女姑姑也變得溺愛她了呢,真是一對像是雞跟蛋問題的母女。
    我跟艾莉歐兩個一起吃著飯團,等待時間到來。
    在比賽即將開始前。敵方隊伍雖然有點遲到,但湊齊了人數。中島跟花澤同學當然在,而現在,防守左外野的太空服少女也擋在商店街隊伍麵前。
    ……不對,我是沒打算把社當成對手看待啦。畢竟那家夥至今為止,都沒有做出顯眼的活躍表現。可以說是跟我一樣,處於湊數用的立場。
    「飯團~」
    「滾滾~」(注:日本童話之一。)
    往下看的粒子同學跟前川同學試圖適應我跟艾莉歐的進食風景。由於份量太多應該也吃不完,因此我試著把一個飯團,高舉到半空中。兩隻手跟鰭開始搶奪。手輕易地獲勝。「啊~」儒艮由於過度激烈動作,昏倒了。基本上,能來到陸上活動就幾乎等於是奇跡了。這並不隻是開玩笑,也包含著對前川同學這個人類的擔心。因為她平常似乎就很難以人類身分存活下去。
    或許因為這些是母親做的,艾莉歐打算勉強全部塞進嘴裏「嗚嗚。」明明從平常就吃得很少,別亂來啊。萬一在比賽中,該用手套接下的東西除了球以外還從嘴巴裏冒了出來,那在各方麵都很不妙耶。
    不管怎麽說,營養補充結束,準備充分。商店街隊伍除了前川爸爸以外全員都聚集在此。「妳爸呢?」我試著詢問女兒。「今天輸給壓力所以逃走了。」她一派平然地如此宣布,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投手,要由誰來擔任啊?
    接著在吵鬧無法收拾的狀況下,當比賽正要開始之前,那個人從河川的方向過來了。究竟是因為何種過程,才會從那個方向過來呢,我並不想知道。然而,明明是從同一個家,用同一台腳踏車載過來的,她卻去到了其他方向,是繞了遠路嗎?
    藤和女女小姐,換了一身打扮,堂堂登場。
    「那身服裝是怎樣,」
    「呼呼。我去河邊換過衣服了。啊~真真,真可惜~如果你有過去的話就可以偷看到女女的更衣鏡頭呢!青少年~你的性欲雷達是不是壞掉了啊!」
    「看來反而非常正常地在運作呢。」畢竟順利地忽略了妳。
    「呼~哈哈哈!乖乖等待的結果還真的幾乎沒有出場機會而且感覺就快結束了,所以我主動出擊!讓人無法耐著性子打到最後的爛遊戲裏的最終大魔王如果沒有積極到這種程度,就隻是在浪費畫像資料而已呀!」
    從女女姑姑的嘴裏大量跳出似乎會被區分為故障的台詞,聲音也很響亮。回來的女女姑姑的服裝已經換成了棒球製服。到底是哪間學校的製服呢?
    應該是放在那背在肩上的包包裏麵帶來的東西,不過追根究底來說,究竟是怎麽弄來的?
    「如此這般,今天我放棄美少女經理,試著擔任美少女教練!」
    「發言中加上『放棄』的位置不對。」
    這個人……與其說是四十歲,還不如說是「(ㄙˋㄕˊㄙㄨㄟˋㄙㄨㄟˋ」的感覺吧。
    「嗯~棒球規則方麵呀亡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來提高大家的士氣吧!」
    在我們隊伍中,士氣會提高的,不是隻有一人而已嗎?就是那個,火箭大叔而已。我瞄了一眼,他正望著身穿製服的女女姑姑出神。老花眼真是恐怖啊~
    由於前川同學來到了我身旁,因此我毫不客氣地指著放聲大笑中的女女姑姑,對她發問。
    「那個人是怎樣?」
    「呃~驚喜?」
    「太過頭了。」
    「啊哈哈!」這是個很假的笑聲。「因為是祭典的前日祭,這樣又有什麽關係呢?」
    前川同學適應力也好得過頭了。而且,這算哪門子祭典。雖然寫說「從一大早就有著祭典氣氛」會給人熱鬧的印象,但實際這樣做的話,保證絕對熱鬧不起來啦。

    「全員集~合!」
    自稱美少女教練用力敲打著長椅,召喚眾人集合。
    「大家早就都到了,教練。」
    先觀察周圍再行動吧。居然除了小學生跟幼稚園以外,還有人需要這種提醒。
    「不過前川不在啦。」「是呀?誰會投球?」「要交給年輕的家夥們嗎?」「是說誰有棒球經驗?」「如果是槌球的話。」「還有撞球。」「又不是有使用圓形物體就可以的事情啊!」
    「啊~啊~諸位,安靜下來。」
    女女姑姑抑製住大人們的吵鬧,集中大家的視線。
    或者該說,隊上的各位也沒有提出明顯反對或感到不對勁,就這樣把女女姑姑當成教練,真的沒問題嗎?擅自緊張起來的山本先生先姑且不論。覺得全身無力,或者該說產生負麵預感的人,隻有我一個嗎?
    至於艾莉歐,則是以閃亮亮的眼神凝視著母親擅自扛下了領導者的位置。
    女女姑姑轉著頭確認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臉滿意地點著頭。雖然裁判在叫我們出去列隊,然而教練卻似乎完全不在意。
    從那份騷動開始後就退開一步的粒子同學,來到我身邊像是在講悄悄話般低聲說道。
    「那個是,麻吉麻吉老師吧?」
    「嗯。」我差點想反問那是誰啊?「是艾莉歐的母親。」
    「換句話說就是丹羽同學的姑姑……我得稱呼她為阿姨大人才行!」
    「妳會被打飛出去,所以最好不要。」而且為什麽要表達敬薏,
    女女姑姑咳了一聲之後,先把語氣經過獨特調整,才開口說話。
    「嗯,大家聽好!」
    「那是不同球類比賽的教練(注 上麵的發言來自《足球小將翼》。)。」
    「真真的弱點就是女孩子的味道。要把襪子利用得宜並且盯緊他。」
    「妳想被扁嗎?」
    看吧~立刻,討厭的預感就開始顯露出真麵目了。明明我又不是死神,然而我的預言卻隻有不幸方麵經常說中。不對,追根究底來說,就是因為跟女女姑姑一起生活,所以才會覺得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教練,我有問題。」我排除萬難舉手,試圖獲得發言權。
    「好,真真要開始講情報了。」
    那是可以抖出來的情報嗎?還是什麽別的?「教練在平常,是對電視的棒球轉播延長都會昨舌抱怨的人,對棒球的規則清楚嗎?」
    「隻有熱情我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
    「剛才那番話哪裏可以感受到熱情!反而非常冷不是嗎!」
    「唔!違抗教練的真真罰坐板凳!或者該說得成為教練的椅子!」
    「妳是鬼嗎!」或者是死小孩。
    「教練,比起那事,有一個問題。」儒艮前川以參謀的立場來提出建言。
    「嗯,是什麽呢打工美眉。」打工?什麽事情啊?
    「我們隊伍現在麵臨了,從未經曆過的投手(pitcher)不足。因為我爸逃走了。」
    「pitcher?……為什麽打棒球卻需要水壺(pitcher)呀~!」
    「我們的隊伍根本不需要妳!」
    「那麽pitcher那個就是小艾莉!」「咦~!」根據剛才對話發展究竟是怎麽決定的!「教練的命令就是絕~對!好!給我去列隊!」
    被過於可靠的教練給丟了出去。就像是蜂窩被小孩子打下來的蜜蜂,我們朝著球場亂轟遙地散開。都是些沒搞懂「列隊」的意義的腳步。
    途中,被連位置名稱都還沒掌握的母親推上了重責大任的艾莉歐,嘴裏發出了「啊哇哇咩哇~」的聲音,幾乎快按照發言口吐白沫(注:日文中的泡沫跟「啊哇」同音。〉「加油王牌!」我試著推她一把。「嗚嗚嗚……」她就像是剛被人推進河裏那樣臉色慘白。「表……表哥要當嗎?」
    「很遺憾,我的專長是踢球那方麵。」雖然這是以前的事情。而且,其實我有預料到,把投手丘交給艾莉歐的做法,說不定反而出入意料地能行得通。至於女女姑姑是否有「自家小孩最棒」以外的想法,那就很可疑了。
    艾莉歐一副隨時會逃去附近住家拿出來曬的棉被下的態度,而我則拉著這樣的她參加商店街隊伍的列隊。對方的都市側隊伍早就已經列好隊,與其說是等得不耐煩,反而更像是等到火大。這也是當然。按照女女姑姑的理論,她一定會堅持這是「岩流島作戰」(注:宮本武藏跟佐佐木小次郎決鬥的地點,有一說主張武藏當時遲到讓對方等待)吧。
    列隊後,我的正麵是社。在頭盔的內部,還是一樣浮現著充滿根據不明自信的笑容嗎,我感覺彼此的視線似乎針鋒相對
    負責擔任裁判的大叔,宣布「比賽從現在開始。」
    兩隊彼此敬禮。在我低下頭的途中,目光跟附近的中島一瞬間交錯。他在笑。
    加油吧!我不知為何握緊拳頭。
    後攻的商店街隊伍的選手們在球場上散開。來到守備位置,各自確認著太陽的位置以及地麵的狀況。大人們表現出來的氣氛,也稍微往認真方麵集中了。
    投手,真的是艾莉歐。
    她在投手丘上抖啊抖的,像隻小鹿般不斷發顫。
    然而隻能讓那家夥來投了。
    我們的戰績,在八連敗之後我就懶得繼續計算了。
    然而至今為止,都是沒有損失的「敗戰一
    這次,事情可沒有那麽簡單。
    接下來將要開始一場重要勝負。
    放棄×青春×電波(注 漫畫《獵人》。)的球宴,將在這裏開幕。
    「可是真真是候補。」
    「咦,開玩笑跟認真的境界線上哪去了,」
    「比賽開始!」
    「難道妳真的要把我當成椅子?」
    真的坐在休息區裏的我,向隔壁的女女姑姑詢問我的任務。呃,雖然我也明白自己就算上場也幫不了什麽忙啦,但是難得粒子同學來幫我加油啊~
    這下就不必出糗了——雖然以這種意義來看,似乎也具備了某種類型的救濟麵啦。
    「我希望,真真你可以幫忙去尋找逃走的前川美眉的父親呀。」
    教練下達的命令,是尋找王牌。「噢……」我總之把頭曖昧地晃動……咦?叫我去找前川爸爸,跟他麵對麵?
    「在真真回來之前,前川美眉說她會負責代替你上場。」
    你看你看。女女姑姑彷佛是在觀賞水槽中泳姿優雅的魚兒,伸手指著擔任一壘守備的儒艮。鰭被硬塞進了手套,還維持著那身打扮。這樣也可以參加比賽,由此可見業餘棒球規則的荒野狀態。算了萬一遭到抗議,就可以回吐那太空服是怎樣,因此彼此都隻是在不予追究而已嗎,呃,把話題轉回來吧。
    「為什麽是我,由女兒去說服應該會比較順利吧,」
    而且是「我」耶。要是被前川爸爸抱著明顯誤解的我去找,絕對會引起事態惡化。
    「嗯~」女女姑姑把視線朝往球場的方向,並像個母親般笑了。雖然我也不懂具體的是哪裏一「像」然而她現在的臉頰和眼睛,卻有著跟許多人的母親共通的輪廓。
    「因為由真真去……」「我去?」「聽說會很有趣呀。」「……我說啊。」
    居然期待事態惡化。這個人為什麽能用那張臉,講出跟小孩子沒兩樣的發言啊,這矛盾的部分正是女女姑姑的「魅力呀~!」所以我說別介入我的思考!
    「你不服嗎?」
    「很麻煩。」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
    「嗯。」
    「各位~真真他呀~即使可以去聞姑姑睡過的棉被,也無法去尋找朋友的爸爸,是個對自己非常正直的……」「知道了啦!我明白了。請讓我去找。」感覺這個梗將會死賴著我一輩子。
    而我終生,都不會原諒那個四月裏的自己吧。
    「真真的那種個性,非常棒喔。」
    「我是對姑姑的那種個性,全麵投降……」舉白旗了,我的心。
    「前川美眉的父親會逃去的地方大分就是那幾個,所以我先就告訴你吧。」
    「那還真是,謝了……」是說,他是個逃亡慣犯嗎?前川爸。
    女女姑姑比手畫腳(而且還是些無關的動作)地對著我說明前川爸爸的逃亡地點候補。其中包括了幾個我沒去過的地方,然而也不至於沒辦法前往吧。至於為什麽女女姑姑掌握了前川爸爸的逃亡地點,這疑問我就當作沒注意到。
    畢竟,即使深入考察這問題,感覺似乎也找不到比「因為她是女女姑姑」更能讓自己認同的理論。我的姑姑就是這樣的人,我絕對沒有在誇獎她
    不過,找人這事……應該沒有必要由我負責吧?雖然如果點明我就是隊伍中,即使跑掉也不會讓人困擾的人才,那也是事實啦……比起蹲板凳,去跑腿還好一點嗎?
    「話說回來那邊的嘟嘟臉美眉無精打采地露出了不關心的表情,是怎麽了,」
    女女姑姑隔著我,望向正一臉無趣地坐在長椅上的粒子同學的驗。嘟嘟臉美眉……從旁邊看起來,也的確如此。以女女姑姑來說,這真是個精確的綽號。真想戳下去。
    「我呢,今天是來看丹羽同學的活躍表現呀。」
    結果那個丹羽同學卻要離開這場地~流子傷腦筋~!她以困惑表情說著。
    「呼呼呼,妳放心吧。真真一定會在重要場麵時回來,然後大展身手。」
    女女姑姑以不隻是針對粒子同學,似乎順便連我也一起安慰的語氣說道。
    「在那之前就一起看著棒球比賽等待吧。」不對,妳應該是教練沒錯吧?
    「呃~我不太清楚棒球的規則。要用球棒鏘~的把球打遠對吧?」
    「這沒有錯。」我插嘴說道。「嗯嗯~」就像是受到了影響,女女姑姑也頻頻點頭。
    「那,如果打中站著的人就出局。」
    「……沒有錯。」雖然會讓人相當覺得相當有問題啦。
    「九個人出局後就攻守換邊!」
    「這又不是射靶遊戲。」
    真是的~我從椅子上起身。順便看了球場一圈。
    在投手丘上,臨時投補搭檔的艾莉歐與大叔正在進行秘密談話。隻是,艾莉歐把臉朝下,把視線放在乎邊的少年棒球入門的頁麵上。                        ~
    「妳呀,會投什麽?」
    「嗯,球。」
    「不,我是說……」
    「電視的遙控器丶披薩丶抹布丶書。望遠鏡就沒辦法……嗯?」
    「集中注意力上吧~!」
    雖然我不會斷定他們之間發生了這樣的對話,但是捕手大叔以帶著一半自暴自棄的快速腳步,回到了內野的外側。
    艾莉歐把棒球入門書當成滑石粉包的替代品放在投手丘上之後,平板地吼了一聲「嗚喔~」好提高氣勢,接下來對著第一棒打者的中村先生投出第一球。
    伴隨著會減少周圍幹勁的喊聲丶從艾莉歐手中投出的球,描繪出符合那氣勢的平緩拋物線
    軌道。然而因為至今為止都打慣了前川爸爸的速球,這似乎反而難以打中。中村先生沒有完全調整好速度,老早就把球棒完全揮了出去。這個大動作的揮空讓中村先生下盤失去平衡,差點倒了下去。
    在那之後,小便球才咚一聲掉進了捕手的手套裏。
    「呀~小艾莉好帥呀~!」
    不正經的女女姑姑在休息區跳來跳去,把有些尖銳,更正,是非常尖銳的加油聲送給投手丘上的女兒。把長發放到腦後綁成一束,頭戴棒球帽的艾莉歐雖然很難為情,但還是以靦腆的微笑來回應母親的聲音。
    看來緊張也多少和緩了一些。
    然而……明明我必須在那麽強大的決心支持下才能送出聲援,然而女女姑姑卻能如此輕易地幫艾莉歐加油。用著這麽誇張的音量。隻有這種膽量還真是了不起啊~
    我望著在旁邊跳來跳去,似乎還在進行收音機體操一部分的教練,感到一陣佩服。
    是那個嗎?年紀一大失去各種東西的方式也會變得更有技巧嗎?我到現在,還很遜。
    隻有遺憾,會殘留在心中。
    艾莉歐麵對第二名打者中島,依舊以遲緩球速來對抗。隻是,並不是是那樣。除了速差緩急之外,艾莉歐的控球非常優秀。這意外地成了武器。
    果然啊~首先,受不了的心情比感動還快冒了出來。
    因為那家夥以前,曾經達成過「把披薩投進棉被卷的上半部內側一這種奇特的行為。或許
    是因為那個而讓她學會了正確的投擲技術。不過以能力的基礎來說,這可以歸人相當討厭的類別。甚至可以跟運動漫畫中那種荒唐無稽的特訓算成同一國。
    這個,看來在業餘棒球上也是能夠沿用的技術呢。
    雖然球速不快,但是具備控球。
    在「柔能製剛」乃是美德的近代日本的棒球漫畫中,這是可能會附加在主角身上的設定。
    或者該說,已經有了吧。例如使勁舉高手的漫畫(注:出自漫畫《王牌投手振臂高揮》。),或是「Lycaons隊之類(注:出自漫畫《ONE OUTS超智遊戲》。〉。
    「……加油啊!」
    我先對著還在微微發抖的艾莉歐,送出無法傳達給她的聲援。
    接著走向,停在河堤上的腳踏車。
    無法成為英雄的我,現在也隻能在故事舞台的旁邊掙紮而已。
    這是針對逃亡前川爸的搜索行動,另一方麵,也等於是給我的緩衝期。
    隻要多花點時間來尋找,甚至拖到比賽結束都是有可能的吧。那樣一來就叫做「情非得已」。
    即使有人來為我加油,我也無法回應對方。隻能「放棄」。而且還能夠建立起「非自願的不參加」這種推托。無論哪個人再怎麽檢視表麵,我都可以提出無懈可擊的藉口。
    足球時代我固定是個候補,對雙親的視線也找不到逃避的方法,隻能乖乖曝光。考慮到那個時期,這次應該可以說是,站在運氣不錯的候補立場上吧。
    對手是那個花澤同學。上場也隻是去丟臉。畢竟我又沒有像粒子同學那樣持續練習,即使同樣身為候補組,也不可能行得通。
    所以,這次就逃走吧。既然今天就會決定一切,那就沒有下一場比賽了吧?隻要放棄這次,那麽粒子同學就再也沒有來加油的機會。
    實際上,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安心吧?
    假設那時候,能獲得上場的機會,你敢說自己能大展身手嗎?隻會在雙親麵前,出個更具
    體的糗而已吧。一直待在板凳區的狀況,就是別人為你準備的「逃避地點」而已呀。而現在是
    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獲得待遇稍微好一點的逃避方式而已。
    是這樣吧?丹羽同學~?
    如此這般,在腦中以彷佛已經悟道的態度發表著長篇大論的我,正在持續說服自己的每一個腦細胞
    而麵對這狀況,的確也出現了講著「您說得真對」並乖乖低頭聽訓的自己。
    「……………………………………」
    明明如此,我卻從涼爽早晨開始就拚命地踩著腳踏車搞得滿身大汗,直到現在。
    就像這樣,我邊尋找著腦袋該前進的方向,順便在城鎮中巡視,來到第三個地點。
    我追著以搖晃腳步往前跑的前川爸。以低速,避免自己追過他,也避免表現出催促態度。
    其實,人找是找到了,然而卻被他脫逃。以現在進行形的狀態。
    前川爸爸正打算進入情報地點之一的車站前漫畫咖啡廳旁邊的那間電影院。在那裏,當發現他蹤影的我正打算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就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了,無可奈何之下,我隻好開始追逐。
    現在的前川爸,正踩在我平常跟粒子同學一起放學回家時,可以在分開地點看到的那條橋梁的上坡路段,努力往上爬。他就在我的眼前,踉踉蹌蹌,呼吸混亂到似乎隨時會吐出胃酸。
    看在旁觀者的眼裏,感覺很像是在強迫減重中的拳擊手練跑。至於從後麵陪著他的,就是騎在腳踏車上,感覺自己像是專屬訓練員的我。
    「你……你為什麽要跟著我啊~?」
    他勉強控製住斷斷續續的呼吸,對著跟在他後方的我發問。
    「呃,因為你在逃跑,所以……」
    「我才沒在逃。我隻是,在尋找自己而已呀~!」
    「在這種離家不遠的地方,又能找什麽啊,」
    呼~!呼~!呼吸的間隔雖然不同,但我跟前川爸的嘴裏都吐出了同一種類的氣息。
    苦悶黏在額頭上,頭痛也變嚴重了。明明河邊的決戰已經拉開序幕,然而自己卻在別的地
    方滿身大汗。連同這也是原因之一,讓我簡直要並發昏眩症狀。
    在橋的頂端,來到收費站後,前〣爸爸當場倒了下去。
    「比……去比賽……還要累……」
    「這邊也……一樣啊……」
    我也連車帶人,癱倒在前川爸爸旁邊。手肘跟上臂被柏油地麵磨得好痛。
    然而,現在停下動作這件事情卻比別的什麽都讓我高興。蓄積在地麵裏的些微熱度跟燃燒中的體溫相比反而比較低,甚至讓我幾乎產生了「好舒服啊!」的錯覺。
    「你……你不去比賽,沒關係嗎?」
    從上仰調整成趴著的姿勢後,前川爸以類似呻吟的語氣發問。我有點擔心路過人行道旁邊的汽車,會不會誤以為我們是中暑而倒下的父子。
    「因……因為我是板凳……您女兒,代替我上場比賽。」
    現在在球場上,一定有水族館的賣點的儒艮跑到外麵來玩,並擔任一日棒球選手(類似一日廠長的意思)哦~!大家~!現在立刻去河堤邊集合吧!……冷靜點啊,我。不怎麽對勁喔,腦細胞。
    「是……嗎?我女兒是……投手?」
    「不,在投球的是艾莉歐……是說您明明是王牌,卻在正式比賽時逃走。」
    害得我,得跑來追捕。落到必須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下場。上升的太陽展現出的日曬威力彷佛是伴隨著「光輝燦爛」這樣的形容詞,比起河堤邊的方位,搶先一步燒烤著待在橋上的我們。如果就這樣失去意識的話,應該會上映被放在烤肉網上的夢境吧。
    「真沒禮貌。就是因為是正式比賽,所以我才這樣,細心地進行準備運動啊。」
    「不是打算跑進電影院裏麵去嗎?」
    「那是……等一下。彼此,先來調整呼吸吧。」
    「是。」為了解決光是要講出這句短短的肯定,就必須壓迫肺部才能擠出的氧氣狀況。我暫時閉上嘴巴不斷重複深呼吸動作。
    在橋上,風勢吹襲得比平常更加猛烈,呼吸需要的空氣簡直多到不虞匱乏。隻是那些吸入肺裏的空氣熱得像是會讓口腔或鼻子的黏膜潰爛。不消多久日內與喉嚨就感覺缺乏水分,眼角也開始發痛。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個人習慣,但隻要水分不足,驗上的關節就會疼痛。
    即使水分這個新問題浮上了台麵,然而彼此的呼吸,已經變得能夠維持某程度的體麵。兩人也抬起了身子,坐到橋邊的石頭上。「可以了嗎?」「嗯,可以了。」
    或許是因為前川爸爸帶著「女兒的什麽什麽」這有色眼鏡看我。因此視線相當嚴厲。
    讓我回想起,少年足球隊的教練。
    「所以,你是來做什麽?」
    「我是來叫您回去。」
    「不要,我才不去。」
    前川爸爸用視線追著路過的車輛,並拒絕召集。他兩手的手指畏畏縮縮地扭成一團,這舉止很像是滿腹情懷難以啟口的女孩子。
    「那個女高中生投手,也未免太強了吧!反正打不贏啊!」
    「大致上同意。」隻會讓人覺得,她一個人弄錯了該登場的故事。
    「必須投球跟那種敵手對抗,你也站在我的立場想想。明知贏不了,卻還是必須一次又一次繼續投球啊!而且萬一輸球,就是被得分的投手的責任。我已經受夠了~」
    前川爸張開雙手挺起胸膛,就像是想要一口氣解放什麽。那瘦弱的身體受到強風襲擊,讓他差點整個人摔往後方車輛經過的道路。萬一有任何一台車經過,前川爸就會需要救護車照顧,真的會跟河堤邊無緣了吧。
    「大家,都沒有說輸球是哪個人害的,把責任硬推到他呀。」大部分都是好人嘛。
    「不過背地裏一定,都在欺負新來的我啊……」扭來扭去。一整個被害妄想。
    背地裏……嗎?那時我也曾經胡亂猜測,就是因為大家在背地裏欺負我,而知道這事的教練為了維持隊伍和諧,所以才會故意不讓我參加比賽。
    「不過那個,就跟對方投手總是在想的事情一樣喔。」
    「啥?」
    「因為花澤同學也說過,她的社團總是在輸球。」
    講花澤同學他聽得懂嗎,雖然我考慮到這點但還是直接用了。前川爸似乎從前麵對話理解
    到我說的人是誰,低聲沉吟著。「是嗎~果然,以階級來看上麵還有一大堆人所以很辛苦吧。」
    社會人畏畏縮縮地,以合有某種類似共鳴感情的語氣,敘述著感想。
    「為什麽那女孩,會想要來打什麽業餘棒球呢?」
    「應該是為了發泄吧。」
    「啊~原來如此。真好呢~在最下層比賽的我要上哪去才能發泄呢?」
    前川爸爸把眼光跟聽力都放到了收費站的合成語音說明上,並講著自言自語。
    我的耳朵則是被別的聲音,被風的音色奪走了注意力。空氣轟轟翻滾著,就像是滔滔白浪
    衝上了沙灘那般的聲響掃了過去。這個風聲讓汗水自然逐漸收乾,我調整呼吸,閉上眼晴。
    選擇著要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麽好選,能拿來說的語言很貧乏,合適的,隻有一個。
    引用,還真的是方便的動作。
    「可是花澤同學在那之後還說過,隻要自己下去投球就會讓隊伍抱著或許會贏的期待心態,所以她討厭投球。」
    前川爸爸的頭,轉回這個方向。「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煩惱啊。」
    「真的是……可是那個,聽起來會讓人覺得,並不是那麽糟糕的事情吧?」
    「……嗯?」
    「因為這就是在說,至少在您上去投球時,我們就會產生那一類的希望呀。」
    前川爸爸的表情歪成了左右不均等的狀態。那是下意識的狀態下才會產生的扭曲方式。
    除了在描寫與世界之敵戰鬥的人時,我從來沒有想過還有能使用到這種表現方式的機會。〈注:《超人力霸王》係列中的巴魯坦星人(バルタン星人)。〉。
    「例如即使認定,人絕對無法騎著腳踏車飛起來……」
    我在這裏停了下來。讓乾渴的喉嚨發出尷尬的笑聲。
    接著在下一句話裏,我表達了肯定。
    「然而卻不能片麵地徹底斷定,讓人相信『或許能飛』的行為,是一件壞事。」
    充滿既視感的水藍色粒子,在我的眼皮內側飛舞四散著。
    那讓我的淚腺緩緩硬化,阻止了伴隨著回顧的某種感情繼續呈現。
    做得好啊!我抬頭望著天空並予以稱讚。
    「至今為止,撐起比賽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您啊。」
    雖然並沒有什麽特別顯眼的表現,但是你,很了不起。到現在,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在大量比分差距下敗北的比賽內容。
    「我啊……」
    以羨慕的眼神,望著站在投手丘上的你。
    我讓後續發言在嘴裏跳動,接著跟吹進嘴裏的風一起吞了下去。
    主角。
    被大多數認可的特別。
    英雄。
    我也,曾經想成為那樣的人。
    然而太過困難,所以我放棄了。
    如果要承認的話,就是那麽一回事而已。
    前川爸爸吸了吸鼻子。該不會是感動到哭的路線吧?我雖然提高警戒,然而似乎隻是風把髒東西吹進了鼻子裏而已。不對丶也別吸進去啊!反而讓我後退了更多步。然而前川爸並沒有察覺我的反應而是站了起來,整理好亂七八糟的服裝,擦去發根的汗水。
    「從以前,不知何時開始,我就養成了逃避的習慣。」
    跟我一樣。隻是我到現在還沒有忘記開端而已。
    「講到沒有逃跑的例子,隻有求婚時丶下定決心要開一家居酒屋那次丶還有在幫女兒取名時,跟妻子爭吵的二次而已。」
    「…………………………………………」
    前川同學的,名字……在我的周遭尚未公開。是不是隱藏著,會引起世界震撼的秘密呢,唔~嗯……其實她叫做前川(姓)同學(名)?
    就像是要把幾乎快被謎題弄昏的意識給拖回來,前川爸爸的視線射穿了我的側頭部。
    「所以這次也要先來確保逃跑的路徑。」
    「是?」
    「就算現在過去,萬一還是沒有趕上,那責任可不在我身上呐。」
    看來他已經放棄逃跑,產生想去的念頭了。雖然說服成功,但…
    「啊~的確是那樣呢。」你跑我追之下,花了不少時間。
    比賽,可能已經結束了呢。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拿起球棒吧。
    跟粒子同學打棒球就可以了吧?嗯,就那樣辦吧。
    ……即使如此。
    我看了站起來的前川爸一眼,不安一閃而過。
    縱使就這樣把人帶回去,但這個人能打棒球嗎?看起來滿身瘡痍。
    前川爸爸搖搖晃晃地坐上行李架,抓住我的腰。
    我的腳踏車的曆史,又被刻上了一個汙點。
    四十歲丶太空服丶同學的爸爸。明明身邊就有「女高中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你啊,跟我女兒是怎樣的同學,」
    前川爸隔著肩膀低聲問道。我滿身寒意不斷發抖。
    「不,那個……隻是普通的角色扮演朋友而已。」
    「說什麽謊啊你這小子!」
    我的腰被狠狠戳了一下。我可沒說什麽謊話……啊,剛才那的確是謊話啦。
    然而如果說是普通朋友,就會說著「是嗎是嗎」並接受的前川爸,根本不像是前川爸!這種亂七八糟的否定先丟到一旁不管。
    「好痛~」我呻吟著,並讓腳踏車開始前進。這邊的下盤也是累得發抖了。
    「聽好了,要是比賽獲勝我可要讓你老實招來啊!」
    「啊~是的是的~可以呀。」想獲勝的幹勁冒出來了,這不是很好嗎?
    如果要全盤招認的話……之前,我才去令嬡的房間打擾過了而且當然是兩人單獨相處啊哈哈……捉迷藏換人,這次我負責逃走~
    不知為何我聯想到,不隻前川爸爸,連粒子同學都在追逐我的構圖。我是怪盜嗎?
    「可是,畢竟我逃跑了嘛……大家,應該都在生氣吧?我是不是會被當成打擊練習網的替代品呢?」
    他又開始舉棋不定。
    「真是想要把手吐出來的心境。」
    「那是什麽樣的反應啊?」
    光是這樣就滿身大汗又熱得要死,感覺很像被放在蒸籠裏麵,麻煩不要再加上陰鬱成分。所以……「沒問題啦!」
    我按著腳踏車的車鈴,以對我來說相當開朗的態度來笑著不把這些當一回事。
    畢竟。
    「所謂的英雄,就是要在壓軸時現身才是正確的方式呀!」

    回來一看,比賽已經進行到四局下半,2:0落後。
    由於艾莉歐控球好,因此對方應該很難選到四壞球。換句話說,看來對手似乎習慣拋物線慢球了。即使如此,能把失分壓製在兩分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讓我上去投個一局,我有被打爆五分以上的自信。
    我環視著球場。現在是我方進攻,狀況是一出局,一丶二壘有人。似乎不是因為安打,而是因為失誤跟四壞球上壘。艾莉歐又上了一壘,正在發呆。
    啊,視線跟我對上了。由於她對我稍微揮了揮手,因此我以「辛苦了!」這種稱讚她在這大舞台上活躍表現的想法,揮手回應她。雖然應該不會那麽詳盡地傳達給艾莉歐啦。
    接著,就像是被這一來一往的動作吸引住日光,察覺到我跟前川爸爸回來的女女姑姑,轉過身來放下扛在肩膀上的鋁棒,同時露出了接納我們的慈愛笑容。
    「果然代打女女還是取消。」
    「妳打算活躍到什麽程度啊教練。」
    「代打真真。」
    「啥?」
    才剛回來,就被人把重要場麵全推到自己身上。
    指出通往英雄之路的大量看板鋪天蓋地地冒了出來。
    女女姑姑以開朗的語氣,對站在打擊區附近的裁判宣布。
    「Hey~裁判,我家的真真要以英雄身分出場所以把打擊區讓出來!」
    「那個……」我想說,棒球沒有那種位置。
    「在很棒的時機回來了呢,不愧是真真。」
    「啊,不……」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法決定態度,該說什麽才好?
    就像是莫名被校內廣播宣布必須前往教職員室,由於過於唐突,不安襲擊著我。
    「還有你,由下一局開始上場,所以去把肩膀……該怎麽辦啊……好,去轉個幾圈就對了。」
    在發言途中為止都擺出了名教練風範的女女姑姑,對前川爸做出指示。「我知道了。」前川爸雖然一臉不以為然,但還是接受了調度,前往拿取手套。
    接著女女姑姑輕輕推了尚未準備好反應的我的胸口一把。
    「這正是關鍵場麵吧?好啦,去讓比賽獲勝吧。」
    她把原本拿在手上的鋁棒,輕輕放進我的右手。
    「……啊~」我原本想說些什麽。然而,發言的方向性卻無法確定。當我還在掙紮時,站在身旁的粒子同學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麽?在我轉頭麵對她之前——
    「加油~!丹~~~羽~~~同~~~學~~~!」
    「好……痛……」
    在耳邊爆發的粒子同學的大聲援,給予我的腦部如同直接接觸般的衝擊。
    「嗚嗚,粉丟臉……」
    當事者本人無視於周圍的痛苦反應,正在感到害羞。不愧是妙齡少女,嬌羞靦腆可以說是她的工作……不是那樣吧!
    「呃應該先稍微離遠一點再叫啊。」
    「你在說什麽啊!如果不靠近就無法傳達呀!」
    傳達得太深,三半規管正嗡嗡嗡地陷入了不安定狀態。
    我讓說著「不想加油」的那家夥閉嘴,歎了一口氣。
    「……是是。」
    我知道了啦。我握緊球棒的尾端。
    星宮社。
    就來「不要放棄」直接麵對吧。
    「慢走~」
    「知道羅~」
    剛剛,是哪個人說的?女女姑姑?還是粒子同學,算了,哪邊都好啦。
    光是有哪個人幫我加油,對曾經是萬年候補的我來說,就已經是好得過頭的待遇了。
    一出局,跑者分占一丶二壘。在從兩出局滿壘遠遠後退一步的這個場麵上。
    就來相信秒速0.00000000198公分的未知,往前邁步吧。
    「……好!」
    我把球棒扛在肩膀上,全速前進。
    總算要從現在開始,來去追求以無法追上的秒速來移動的東西。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就在這次,就在這次。
    「稍微,來去打隻全壘打吧!」
    我站在打擊區把球棒放在肩膀上,並調整腳下的位置。
    今天,第一次打擊。恐怕沒有第二次。如果在這裏沒有得分,就會輸球。
    在這種場麵被推了出來,說自己不緊張那就是在說謊。
    我的視線跟投手丘上的花澤同學對抗著。隻要提出在這個河堤邊的防禦率,那可不隻是「了不起」這等級的數字。即使感到自傲也沒問題。
    被風吹起的沙塵跑進眼裏,我用手指揉了揉眼睛。今天的風很強。如果能靠著順風,把中外野飛球吹成全壘打那就好了。不過不會那麽順利吧。畢竟又沒有觀眾席,打出全壘打需要的飛行距離實在過於遙遠。以我的腕力跟技術來說有困難。
    雖然想把跑者全部送回來,可是連能不能讓球順利飛到外野,都很難講呐。最後我重新戴好頭盔,舉起球棒。看了一眼二壘附近的中島那應付用的笑容。
    踩著一壘動也不動的艾莉歐把臉藏在帽子下麵,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完全沒在進行跑壘的準備。彷佛是在表示,她打算用走的走回本壘。喂喂,我忍不住苦笑。
    左外野,雙手抱胸大刺刺站著的社也完全紋風不動,一副「你就做來給我看看啊?」的態度。彷佛她早就預料到球不會飛往自己的方向。很不可思議的是,球偏偏就會飛往那種家夥的地方——我覺得似乎在漫畫上看過這種場景。
    以至今為止多次被解決丶被三振的微小結果來說,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然而隻有花澤同學投球的步調,我已經可以逐漸掌握。
    我沒有預知能力,也沒有什麽超能力。所以我隻能靠著自己的實力,來一決勝負。我可沒有白白在將近二十次的打擊機會中無功而返喔。正因為安打沒有在腦中留下印象,因此記憶的容量還有餘裕。我在花澤同學投球的模式中,找出了規則性。
    話雖如此,我並不確定,更重要的是僅限於一球。那種東西,要是我具備沒留下資料,卻能全盤掌握並解明模式全貌的能力,我早就進了棒球隊。
    第一球。隻有這個,是具備可能性的球。我知道花澤同學會投出的球種。
    是直球,路線則是中間偏低。那是花澤同學喜歡的位置。大部分,第一球她都會往那地方投。往那個在好球帶邊緣,很難看透的位置。就隻能挑那顆球來打了。
    花澤同學采用固定式姿勢來抬高手臂。由於很少有人上壘,我對她從固定式姿勢投球的經驗並不足。然而,隻能打了。
    球從花澤同學的手中投出。我相信會來到那個位置,開始揮動投注了力氣的球棒。
    來了!
    使勁,並顫抖的手臂肌肉。
    雖然在眼晴確認球飛過來的那瞬間我就揮動球棒,也依然還是太晚。
    用來判斷的動態視力並不優秀,我想自己沒有打棒球的才能吧?
    然而。
    隻有現在,隻要一次就好。
    即使沒有才能,也請給我結果。
    彷佛理所當然的,我太晚才揮出期待能打出長打而刻意握長的球棒,縱然如此。
    就像是用指甲勾住衣服那樣。
    就像是為某個人,即使發生任何事情也不放開握住的手那樣。
    就像是人類賭上一生的八十年,好填滿五公分的距離那樣。
    我用球棒正中央略偏右的位置,逮住了試圖逃走的白球。
    下巴的咬合處發出了「喀喀」聲。彷佛是為了回應睜大的眼睛,在太陽穴附近,響起了像是血管在收縮的聲音。汗水一口氣從背上噴了出來。為了不放過這個感觸,我拚命用下半身,讓腳指尖踏緊地麵。
    「$#%$,&‘&}(,tt&$#“!」
    從自己嘴巴中,傳出比慘叫更能讓人感受到地獄深處的沉悶叫聲。
    就像是要勉強把從咬緊的牙關中泄漏而出的最後悲鳴,在壓抑下去。
    彷佛是把球棒逮住球的那一瞬間當成照片裁切下來那般,本壘板上的時間停了下來。自球一點點凹進去變形的模樣,映照在我的眼裏。好沉重。沉甸甸的,敲打硬球的感觸傳到了我的手上。在手指的肉與球棒之間,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簡直快要變形了。好痛。
    無法把球棒完全揮出去。球還黏在球棒上沒有離開。我咬緊牙關。喀一聲,彼此咬住的牙齒滑了開來,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頭皮痙攣到,彷佛頭發全部都掉了下來。
    再一次,我在咬緊的牙齒上施加了簡直會表麵磨損的重力,堅持下去,強硬地揮動手臂。
    接著。
    鋁棒產生的灰色線條劃了過去,讓球彈飛了出去。
    那應該是不可能的順序。
    音速,比我的所有聲音還晚才來臨。
    金屬球棒第一次演奏出清脆的爽快聲響。
    眼前一片白,就像是被社的頭發包住一般,失去了輪廓。這也是一瞬間。
    在恢複的視野之中,我找不到自己的成果。
    徹底揮動的兩手傳來的麻痹感讓我繃緊表情,用眼睛追尋著球的去向。在哪裏?我丟下球棒,讓幾乎快打結的雙腳往前,再往前,奔跑出去。風聲塞住了耳朵,歡呼聲離我很遠。
    花澤同學對著我睜大眼睛,還表露出驚愕的表情。太棒了!短暫的喜悅讓我吊起嘴角。對經驗者的下克上。掉在地上的足球。短暫時間過去後,我把近似的瘋狂的喜悅給甩開。
    球在哪裏?我按照周圍視線聚集的位置,也把頭轉向那個方位。
    有了。
    白球往外野,右側的方向飛行。由於太晚揮棒而被推打而出的白球,並沒有一直往前延伸飛行的距離。隻是按照被打出的右側方向,在高高的空中飄浮。
    應該會立刻,失去浮力掉進右外野手的手中吧。防守右外野那個肩膀特別斜的大叔,已經從容地來到白球的落下地點,做好準備。
    「……啊。」
    失望比想像中還嚴重,朝向一壘的腳步差點停下。
    手麻痹到這種程度,還使盡全力。結果,隻是個右外野飛球嗎?也無法成為犧牲飛球。至於推進,行不行得通還相當微妙。簡單說跟點球沒啥差別。
    花澤同學也哇出一口氣,低頭看著投手丘,開始用腳抹平坑坑洞洞的地麵。換句話說她已經判斷出球的結局。空歡喜一場。感覺從腳開始,逐漸沉入地麵。
    連腳都開始發軟,讓我差點往前倒下。我想盡辦法避免了這狀況,上下晃動的頭部,在不安定的視野中,發現了那個。眼睛的焦點重新振作了起來。
    隻有左外野的社,還正確地用眼睛追逐著白球。
    就像是,充滿了確信。
    明明是敵人,那家夥卻宛如是最相信我的夥伴。
    而就像是受到了她的引導,我並沒有看著一壘的艾莉歐,而是望著更前方的,那片天空。
    「啊。」
    強風從背後,吹了過去。
    眼睛睜大。
    發生了無論是誰,都必須再度抬頭往上眺望的情況。
    被強風吹走了,那顆球。因為位置很高。連投手丘上的花澤同學都再次睜大雙眼,追逐著白球的去向。騷動的天秤,一口氣傾向商店街這一邊。
    右外野手慌慌張張地把原本舉高的手套收起,往後方跑去。他看著白球,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不要停,還不要停啊。
    我拚命鼓起自製力,控製住試圖通過一壘衝向那顆球的自己雙腳,繼續凝視著我打上去的飛球。
    雖然跟發射火箭的科學者們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場,然而願望卻相同。
    飛吧,飛吧,飛得更遠。
    在不斷下降的同時,持續前進。
    那顆,白球將前往的地方是。
    緊貼著界外線前進之後,流經那位置的河川邊緣。
    「啊……啊……啊……」
    應該距離頗為遙遠的,休息區那種前仆後繼般的驚訝,在我的耳邊玩起了跳格子遊戲。在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好好往前跑的狀態下,我祈禱著。許顯著。請給我五公分。
    請給我用秒速運送而來的,奇跡之恩惠。
    接著——

    接著,

    接著。
    「啊——————!」
    偶然被強風推著跑的白球,並沒有受到光榮洗禮,而是沐浴在河水之中了。
    「跟我預測的方向還差蠻多的呢。」
    「幹嘛用那種台詞來掩飾你的害羞啊。」
    來迎接我的儒艮川同學用鰭拍打著我的背。繞完壘包一圈,以最棒的心情回來的我,獲得了迎麵而來的喝采聲。大人們粗魯地亂摸著我的頭,而我以苦笑來對應疼痛的祝福。就算身體各種地方被人戳來戳去,還有被人推來推去,也一點都不痛苦。
    基本上比賽在這之後,還剩下第五局跟最後一局,然而對方的氣勢已經消沉了。
    沒問題,一定能這樣獲勝。接下來就把一切,都托付到前川爸爸的右手上。「是這樣吧?」
    我把對話的矛頭,朝向站在距離吵鬧中心一步遠的前川爸爸。由於他經曆了逃走又回來的過程,所以和其他大人保持著距離吧。
    「因為好像能贏,所以我會投出配得上這狀況的好球啦。」
    這回應雖然不甚友善,但還是繞著遠路表達了要加油的意誌。「還有我女兒的事,你可別忘了。」由於前川爸爸如此追加,我隻能用曖昧的笑容回應。
    「丹羽同學從今天開始就是奇跡同學!」
    一興奮起來話講太快就讓人不知道她是在講啥的次數還意外的多呢~這樣的粒子同學,為我命名了一個不適合的綽號。萬一從明天開始就被那樣稱呼那可真討厭啊~我心想。然而一旦我打算請句長一點的發言,喉嚨丶嘴唇丶跟眼睛都都會發抖,因此我決定自重。
    艾莉歐把兩手的手掌高舉到肩膀前方,帶著憧憬的眼神微笑。
    那彷佛是小孩子對惡作劇成功感到喜悅,並相互分享時的笑法。
    「表哥,好帥~」
    「……謝了。」現在這樣就是極限了。
    我啪一聲合起手掌,雖然話不多,但彼此還是交換了確實的祝福。
    這是在偶然與強大運氣加持下獲得的結果,每當有人像我道賀,不好意思也跟著增加。
    即使如此,我還是挺胸膛。
    教練女女姑姑在隊伍的最後等待著我。她露出滿麵笑容,站到我的麵前,彷佛要阻擋我的去路般。
    「很棒的調度,不愧是名監督!」
    「請不要裝成那是別人的發言,在那邊自賣自誇。」啊,平靜了。水麵的晃動,平靜下來
    女女姑姑的臉,讓對我的那種難以言喻之物的來來去去,全部都被消除了。
    那樣就好,我靜靜笑著目送。因為這是受到實力以外的東西幫助,才得以實現的奇跡。
    幫我去其他地方的協力者那邊,傳達這份滿足感吧。
    「如此這般~現在是由女神賜予獎賞的時間!」
    「所謂的女神,是指女王燈魚之神的簡稱嗎?」
    「啾。」我的臉被親了。「…………………………………………………」「啾啾~」被吸了。世間稱這個為吻或是klss……「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麽~~~~~~~~~~」
    「喂~~~~~~~~~~~~~!」
    「呀啊。」
    「嗚喔。」
    最後的兩人,太沒幹勁了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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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大半夜裏的太陽
    ●人生第一支全壘打。                        +4
    ●順便還有第一次的啾~                    -5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20




    「喵當~魚丹羽當~玉同~學。」
    第一秒我判斷那是混在吵鬧聲中也特別突出的怪聲音。
    第二秒我因為光是這份等待青春點數也若隱若現呢~而沉浸在喜悅中。
    到了第三秒,我才從聲音的主人身上,領悟到那不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換句話說,我花了三秒鍾,才察覺到那是我等待的對象在呼喚我。
    從廟會大道數來第三根電線下碰麵吧── 在這個相當具體的指定地點,我眺望著路過的浴衣情侶檔或女孩子集團並進行等待。時間是黃昏過後。
    消化完暑假日程的約一半後來到的,八月十三日。是晚上祭典的日子。
    目標青春男的丹羽真,當然不會做出放過這種重要活動的丟臉行徑。隻有男孩聚集成群去逛食物類攤位的狀況,也隻有青春的酸味部分被強調得過度。
    不幸的是,去年儲存的酸味到現在還有剩。
    就算是一個人隨興所至地亂晃,被燈泡與燈籠散發出的朦朧橙色光芒所籠罩的道路也會演出相當的風情,並不算太糟。
    然而今年,是能和女孩子約時間碰麵,這種青春幸福到了極點的展開。
    和我約定的女孩,是我打心底希望能天從人願的話就太棒了的對象——禦船粒子同學。
    以前,在罰球比賽上敗下陣來因此迫不得已跟她在此碰麵……對不起我在扯謊。
    「當~魚丹羽當~玉同學,久等了~!」
    用腳上的右近本屐踩著黑暗與帕油路麵的她。以零碎的步伐跑了過來。
    仔細斟酌方向與對手與氣氛的結果,果然那應該是我的名字吧。
    「我剛到而已。」無論實情如何,總之先這樣回答。不過這個,已經被當成慣用句使用了,到了現在還會有人全盤相信嗎?我注意到這類相較之下算是其實怎樣都好的部分,接著轉移到下一個話題。這問題可不能就這樣隨便隨波逐流。
    「我啊,不記得自己改名叫做那種感覺很繞口的名字耶。」
    「哎呀就是啊~我想每次都用普通感覺來叫丹羽同學你是不是不太妥當嘛~」
    以藍色浴衣加淺綠色腰帶裝扮成祭典模式的粒子同學羞答答地回答。居然能夠聯想到發音如此讓人全麵投降的外號,擁有這種大腦的她充滿了柔軟性實在是太棒了呢~(還半處於盲目狀態)。
    如果對方是女女姑姑,那麽就是腦袋直接通往開滿小花的路線。
    話雖如此,粒子同學穿著浴衣前來的狀況並沒有包括在見麵約定的範圍之內,因此是個令人高興的錯誤估算。
    「浴衣怎麽樣呢?」她拉起袖子,抬著眼詢問我對成果的看法。
    「manelous!」我豎起大拇指稱讚。粒子同學的表情一口氣亮了起來。
    我隻是在讚美浴衣並不是在誇獎內容喔~這份可愛,簡直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衝動,想要做出不習慣的欺負行為。如果我普通地評價為「可愛」粒子同學會生氣嗎,還是會不好意思?
    我去跟鄰居的大姊姊借了她有的浴衣,還請她幫我穿上。
    噢,那個浴衣小個子大姊姊嗎?年齡是幾歲啊,那個人。
    「是嗎……可是啊,為什麽妳戴著安全帽?」
    「因為頭發正在邁進中。」
    喀一聲,她把帽子戴正。噢,在介意自己是直發嗎?明明也沒什麽關係啊,再說戴著很奇怪耶。
    「而且如此一來,對來自外星的雷射攻擊也已經做好完善對策。」
    「如果能靠那個擋下來,雷射能不能達成攻擊這功能都很值得懷疑啦。」
    那樣的確也有那樣的可愛啦……嗯,情人眼中出西施。
    「唔~嗯。」
    把笑容收起來的粒子同學使勁甩著頭。
    「怎麽了?」
    「呃~那個呀,我隻是在想今天沒看到月亮而已。」
    剛剛很明顯,她是在張望道路的左右兩側啊。
    彷佛是想要避開我的疑問,她再度擺出了笑臉。
    「那~就來去祭典裏熱鬧一下吧!」
    「嗚喔~」我以被繞到身後的粒子同學「嘿咻嘿咻!」推著背部的狀態,開始移動。把我當成神轎了嗎~我反而想抱著粒子同學以下略。
    「唔?從丹羽同學的smell很妙。」
    「因為我噴了一大堆防蟲噴霧才來。」還有妳的日語實在是太美妙了。
    我把背後那聽來心情愉快的哼歌聲當成背景音樂,抬頭看了看夜空。
    的確,月亮沒有出現在空中。這樣應該正好有利吧,我茫然地回想起。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風,夜空中也看不到雲朵。體感溫度比白天時涼爽,但比清晨炎熱。隻要對漫天飛舞的蚊蟲做好防範,已經來到了還算容易度目的氣候。
    然而一旦進入商店街那條路,就因為在攤位上被使用的鐵板熱度還有人群散發出的熱氣,讓人覺得好像來到了梅雨季節。空氣裏那種被烤過的味道,也一口氣綻放開來。那是醬汁燒乾的味道。
    「是讓人猛吸鼻子的好聞味道呢。」
    離開我的後方來到旁邊與我並行的粒子同學,有些誇張地把鼻子往前探。因為那樣子很好笑而噴笑之後,受到影響的粒子同學也讓臉上開出笑容花朵。真是個讓人難為情的交流。
    「水果者同學應該不吃烤烏賊或章魚燒之類吧?」
    「是呀~肉比較少的炒麵我就吃。還有杏子糖葫蘆跟雞蛋糕。棉花糖也可以,其他方麵……」她看著櫛比鱗次的攤位。
    「啊,撈金魚也不錯。」
    由於跟在食物方麵的攤位後麵提出,我一瞬間差點認同了「哦~原來連金魚也是她可以接受的口味嗎?」這一類的想法。與此同時,
    我也回想起街頭表演者中有看過把金魚整隻吞下去的大叔呢~並沉浸在懷念之中。
    「感覺同學們也蠻多人都來了呢。」
    「是呀。」在等待時,我也看到好幾個人經過。
    「我們呀,萬一被看到而被誤會的話,是不是有點那個……喵呀~?」
    粒子同學扭扭捏捏,步伐也變窄了,怯怯地縮起了身子。
    「妳說的誤會是指?」
    「呃,所以說,丹羽同學是咪QQ,流子是批機~~的這種感覺。
    「………………………………」這下讓我的混亂更嚴重了。
    換句話說,就是一起行動說不定會讓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件事嗎?
    可是在教室裏也一起吃飯之類的,事到如今還說這個也…。
    「萬一被米奇看到的話怎麽辦呢!」
    隻要請她一起搭著肩拍張紀念照片不就得了嗎。不是那麽一回事嗎,啊~講到照片  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應該還早吧。
    「唔嗯嗯,有什麽會讓你在意時間的事情嗎?」
    「妳才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介意著什麽吧,是不是在找人?」
    我試著掩飾過去。該不會是中島?應該不可能吧。是說那家夥,有來嗎,由於商店街隊伍獲勝,也許反而讓都會組的人不方便參加呢。
    被我指出她行徑可疑的粒子同學發出了欸嘿嘿這種很像是漫畫的笑聲,同時難為情地垂下眼把臉朝向地麵。是已經死心了嗎,這次沒有先拿藉口當擋箭牌。
    「就是啊,那個啊,我在想丹羽同學是不是要跟藤和同學一起逛祭典呀……所以今天她是不是也會在附近……喀哈哈。」
    為什麽結尾是不良集團的老大的笑法呀。而且那還是個特別開朗的話調因此莫名可愛。如果是粒子同學,就算是「喀嘿嘿」或是「科科嘿嘿哈哈」那一類的流氓笑法,也會讓不快感產生變質吧。
    然而粒子同學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擅長麵對艾莉歐。看來一部分原因似乎扛在我身上,因此無法隨便開口回應……我認為啦。雖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
    「艾莉歐今天,是跟女女姑姑……跟母親一起來玩。」
    「哦~是那樣嗎?藤和同學,跟媽媽一起……」怎麽說,她似乎有點高興?
    跟之前相比,笑咪咪程度也擴散了。感覺臉頰丶嘴角跟眼睛幾乎要獨立出來,來湊成一張幸福的大笑臉。然而麵對那張笑臉,尷尬陪笑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其實,稍微被戳中了痛處。因此為了盡早改變話題,我把視線投向旁邊並排著的攤位。視線總是會飄向價錢的自已還真是貧乏。
    「妳要吃什麽?我請客。」
    「耶?」
    「當成之前,妳在比賽中大展身手的賀禮。」
    「什麽!」粒子同學微微跳了起來。所以我說各位,我的好意有那麽值得讓人驚訝成那樣嗎?平常的行為舉止是否有什麽應該猛烈反省的部分啊?
    「還真是令人不敢當。」粒子同學以時代劇風格的語氣來對我低頭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來吧,妳要哪一個?」我說著說著,同時往前跨步隨性地移動到攤位前方。
    粒子同學應該會在想吃的東西那攤停下腳步吧。我把判斷權委托給她,在攤位前方緩慢前進。味道變強了。正確的說法是,由於靠近攤位,因此原本混合在一起的各式各樣食物的味道,開始一一發揮出各自的個性。因為加熱而提高溫度的砂糖與醬油的香味,刺激著缺乏晚餐的胃袋。
    粒子同學用手指尖,像是在搔癢般地敲了敲我的肩膀。
    「我要選杏子糖葫蘆。」「嗯。」我以類似艾莉歐的態度點了點頭。「那,來買吧。」
    來到目標攤位探頭一看。粒子同學擺出親切的笑容,對著裏麵的阿姨舉起一根手指。
    「請給我一個……啊,丹羽同學你也要吃嗎?」
    「我不必了。」
    「了解~那,一根就好。」
    雖然我發現個數的算法似乎在溝通的途中有所改變,然而這種小事根本怎樣都無所謂吧。「好~謝謝~」阿姨把類似超市的待客態度直接拿來活用,首先從我這邊收取費用。
    一根要價三百圓。以前,在車站前的攤販那買到的杏子糖葫蘆應該是一根五十圓沒錯吧。這就是所謂的祭典價格嗎?
    阿姨把裹在折成一半的衛生筷上,外觀看起來像是麥芽糖的糖葫蘆交給粒子同學。
    我們離開人潮,站在攤位旗幟的角落,等粒子同學把杏子糖葫蘆完全吃完。我從正麵觀賞著,以類似小鳥輕啄的動作,將糖葫蘆吃進嘴裏的粒子同學。
    在吃到第三口左右時,粒子同學的動作停了下來。
    「被一直盯著看會很不好意思耶。」
    「原來如此,那我就特地繼續凝視吧。」
    「唔。會積極做出被別人討厭的行為的壞心眼。丹羽同學也是個頗有一套的壞人呢?」
    我們開朗地相視而笑。融入祭典的氣氛中,品嚐著舒適的存在感。
    連攤位裏的阿姨都受到影響,露出了客氣的笑容。
    由於粒子同學開始吃起杏子糖葫蘆,於是我就老實看著周圍並等待。
    途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我發現了認識的人。那白皙的皮膚特別顯眼,很容易注意到。
    應該是叫大井……遠江小姐吧?那個理發廳的人,正把女兒扛在肩上通過這裏。站在旁邊的男性是她丈夫嗎?也沒有熟到必須特別跟她打招呼吧~我把行動限於觀察為止。
    被扛在肩上的女孩子是因為位於高處所以感到緊張嗎?她縮著肩膀在母親頭上僵成一團。嘴巴半開,由於彼此之間有著距離所以並不是那麽清楚地傳達過來,
    不過她似乎是在「嗚……嗚啊~」地哭鬧。
    「丹羽同學要不要吃一口?」
    粒子同學把她吃過的糖葫蘆遞向我。由於這是個天真的舉止,我反而「咦咦!」身子一震
    感到困惑。這下無論在怎麽掙紮都會成為間接接吻,真的妥當嗎?粒子同學本人與其說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反而更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方麵。
    在對方沒注意時趁虛而入這做法好嗎?我產生無意義的紳士猶豫。或許是因為,自己具備著這種微妙的,罪惡感。
    「不,不必了。」動搖的我,萬分悲痛地拒絕她。「嘖~」粒子同學笑著昨舌,把衛生筷收了回去。這就跟眼不見為淨……又不同狀況啦,唔~嗯。
    微妙地感到後悔的自己,是在人性上不合格呢?還是以青春狂熱者的高中生來說,這樣很健全?
    在我糾葛掙紮的期間,粒子同學把杏子糖葫蘆吃完了。「早知道邊走邊吃就好了~」事到如此,粒子同學才講出這種話。是不是讓我在旁等待的事情讓她過意不去呢。
    「有什麽關係呢?慢慢逛就好了。」
    這也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活動性質的祭典。基本上,似乎還是會稍微放一些煙火啦。「是呀,還有感謝招待。」粒子同學合起雙掌,對著我和阿姨致意。
    「不客氣不客氣。」我跟阿姨雙人合奏。連把手往旁邊揮動的行為都相同。有點心酸。
    剩下來的衛生筷,由阿姨回收走了。
    我邊看著這一幕,同時拿出手機,確認目前時間。萬一遲到,也太那個了。
    「好啦,接下來輪到丹羽同學了。」
    我們再度走回人潮中之後,粒子同學講出奇妙的發言。
    「耶?」試著模仿她之後,我老實的感覺到自己這樣做還真惡心。
    「對全壘打的賀禮呀!換我請你。」
    粒子同學卷起袖子,不知為何把上臂二頭肌給露了出來。是想要表現,自己很值得依靠嗎?「……什麽。」居然能讓粒子同學請我。雖然我也沒有那麽驚訝啦。
    可是,這種心意卻讓我率直地感到開心。
    「謝謝。那,就來讓妳請吧。」「嗯嗯!來~你要選哪個呢~?」
    她使用教育節日中的大姊姊語氣來催促著我。
    「嗯~……」什麽比較好呢?我轉著頭試圖尋找會讓自己動心的東西。
    這時,我的視線停在那個攤位上。路過行人的大部分,應該都會張大眼睛仔細觀察一次吧。
    「要不要買啊~要不要買啊~」
    穿著鰻魚外表的布偶裝的女性~正在販賣蒲燒的同類……還真適合啊。
    感覺在哪裏的主題公園裏也找得到。鰻魚園之類。沒有嗎
    「嗨~鰻川同學。」
    我們去拜訪那個攤位。對著正在把竹簽來回穿過鰻魚的前川同學搭話。
    前川同學因為熱氣而滿頭大汗,表現出隨時會兩眼一翻的臉色。
    聽到呼喚後,她抬起頭來。平常那冷嘲熱諷的態度,被鰻魚給完全扯平了。
    不對,或許那是鯰魚的頭套也說不定呢,我換個想法。
    「是轉學生跟粒子嗎。還真是個到處都有的組合。」
    那是個莫名的無趣評論,是說要求我表現嶄新也未免……感覺到達的終點會是姑姑因此我猶豫不前。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前川同學妳……那是在~打工?」
    雖然有些畏縮但粒子同學還是提問。「是沒有時薪的打工。」前川同學有些自嘲地說道。
    「是在幫忙自家店裏啦。把真空包裝的鰻魚重新再烤過,用五百圓賣掉的工作。」
    「啊這樣說來我在小學的營養午餐裏看過。跟學期未會吃到的東西很像。」
    就像是在表示完全理解之意,粒子同學頻頻點頭。前川同學呆呆地,把視線繼續放在手上,完全不抬頭看看粒子同學。此時我察覺到,她之所以莫名冷淡,話也不多,
    是因為意識已經因為炎熱而朦朧不清了。而且她還昏昏沉沉地往左右搖晃。
    「五百嗎!跟杏子糖葫蘆無法取得平衡呢。」
    「沒關係啦沒關係!盡量跟流子姊姊撒嬌也沒問題!」
    「那我就不客氣了。」直接把身體撞上去……即使想做也不能做,就是這世上艱辛之處。
    前川同學用手指捏著竹簽,還在繼續發呆。
    「不過說真的鰻魚還真適合妳。」
    「鱔魚跟星鰻我也非常擅長。」啊,眼神恍惚的狀態下來了個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回應。
    「海鱔之類看來也行得通呢。」
    隻要是細長的東西,看來不管什麽都可以適應。就算是蚯蚓或是螻蛄也……啊這不對嗎?
    「丹羽同學,你要選鰻魚嗎?」
    水果者對於魚類這種選擇似乎有些不怎麽滿意。但,呃基於朋友情誼,這裏還是該購買才對吧,我是這樣想。「嗯,可以嗎?」「可以呀~那,鰻魚一串。」
    感謝惠顧~前川同學無精打一來地喃喃說著,並拿起在角落烤好的鰻魚。她把那東西遞給粒子同學。我觀察著互相接觸的兩人的手。前川同學的手蒼白又細長,而且有點粗糙。
    至於粒子同學的手指就像是小孩子那樣圓潤沒什麽凹凸,看起來很平滑。
    人的手,充滿了各自的生活感呢。我的手又怎麽樣呢?
    粒子同學收下竹簽之後,以把那個當成一朵花的態度,將鰻魚遞給了我。
    「來,當~當~丹羽……咦?是誰啊,」「咦~突然走上記憶喪失女主角路線,」算了如果失去記憶不是突發事件而是按照預定發展那也很恐怖。
    「啊,弄錯了。要怎麽叫才對啊?當~丹羽當當當……」「不,普通的講法就好。」還有正確答案是當~魚丹羽…嗯。
    我從變身成煩惱中少女丶「唔唔唔」嘟囔著的粒子同學手中收下鰻魚。「啊,果然還是再來一串。這串我自己付錢。」我突然想到,因此加點了一串。
    「丹羽同學,你有那麽餓嗎,或者你是滑溜溜愛好者?」
    「真的要說的話是前者。」或者該說粒子同學,好像還沒付錢。
    如果是現在的前川同學,說不定連還沒收錢都會放過。
    然而在我們進行這番對話的期間裏,前川同學的表情慢慢地改變了對比。原本陰影較多的臉上點起光亮,即使眼神依舊凶惡但焦點已經放到了中間隔著攤位的我身上。
    喔喔!鰻魚同學從假死狀態複活了。追根究底來說,在夏天的陸地上還能活著這本來就是奇跡。若以這個意思來看,我感覺鰻魚跟前川同學也沒有太大的差異。
    「哼~」前川同學露出微笑,眯了眯眼。似乎察覺到什麽。「原來如此啊。」
    「什麽事情原來如此。」
    「不,因為剛才加點的鰻魚讓我理解了很多事。」
    「妳……妳說什麽蠢話!到底有什麽秘密!是說,妳是名偵探嗎?」
    「我就是人稱,身體虛弱,頭腦則相當不錯的前川小姐(注:名偵探柯南)!」
    她睜大雙眼,讓眼球盡可能突出,誇示著自己的實力。在那之後她立刻講出 「鳴嗚~太大聲講話所以頭好痛……」並在攤位內側蹲下。
    頭腦先姑且不論,頭部的耐用程度似乎算不上是相當不錯。
    然而她似乎真的隻憑這點對話就察覺到了,她觀察的眼力跟腦筋聯想的速度讓我很佩服。
    如果下集開始把路線變更為以前川同學為主角的懸疑小說,我也不會感到驚訝。畢竟我在那種場合,在講什麽吃驚不吃驚之前,感覺就會成為第一個被害者。
    「切入~!」不知為何粒子同學從正麵插了進來。她用手臂有技巧地推著我後退。
    「請問是基於何種意圖要讓我離開螢幕呢?」
    「作戰上,正在以一對一進行防守因此失禮了。」
    「為什麽?」
    「因為我的炎炎夏日才剛開始呀!」
    突然變成最後一集又能怎麽樣?而且前後缺乏脈絡。
    「來,五丶百丶圓!」
    她毫不猶豫地,把握在右手裏的五個硬幣遞到已經複活的前川同學麵前。「那我也……」
    正當我打算支付另一串的費用時,鰻川同學的頭部卻似乎很好笑地微微晃動。
    「嘻嘻嘻,隻要粒子的五百就好了。另一個就……是了,就當成是就職賀禮吧。」
    嗚哇,被完全看穿了。「我就說我叫流子呀~是說,這是在講什麽事情?」
    「秘密。另外獻上千裏眼前川這個別名。」
    「那還真是謝了。剩下的回禮就以下次,把香蕉奶油蛋糕卷提供給我的行為來一筆勾消吧。」
    「是可以啦……不過那個,超市不常有賣吧。」
    「我說~我說~你們在講什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啊~!流子同學是隻要一寂寞,毛就會豎起來或是手裏就會發出能量波之類的人喔~」那個,根本不是人類。「邊走邊說吧。」
    我從鰻魚同學手中收下另一根鰻魚,和攤位拉開距離。我跟那種一旦被察覺就隻能讓對方停止呼吸的那種殘酷世界沒有緣分,因此采取逃跑這步棋。
    是說,由於對方是前川同學即使丟著不管也似乎會倒下。反而讓人擔心。
    「感謝惠顧~祝您有個美好夏日夜晚!」
    在發聲功能已經取回精神的前川同學的目送之下,我們混進了人群之中。
    「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粒子同學不怎麽高興。她就像是跟不上小學生同伴流行的話題而生氣的小孩那般,鬧起了別扭。
    「就來讓你說明到我能接受為止吧~喂喂你聽清楚~!」
    她用手肘在我的側腹上用力來回戳著。裁判,這個人犯規了。
    然而人生裏並浪有伴隨著裁判。所以,必須由自己來決定正確的事情。
    「明明主張金錢買不到生命,結果卻像這樣,用金錢來交換了鰻魚的一部分並從這種行為察覺到自己的罪大惡極……這種識見狹小的感情卻被前川同學給看穿了。」
    謊話滔滔不絕地冒了出來,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一瞬,我甚至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哪個生者的怨靈附身了。畢竟於蘭盆會的時期跟神社都很近,就是因為那樣吧。
    「居然抱著那麽深沉的煩惱……啊!這是丹羽同學覺醒為水果者的伏線!」
    正處於多愁善感年代的粒子同學,似乎連不需要感受到的東西都接受到了。
    我從現在就開始恐懼著,下次又被帶去蔬菜水果吃到飽的店家時,會發生的慘劇。
    然而靠著剛才那荒唐無稽的說明,似乎總算解決了粒子同學的不滿。
    即使腳邊,散落著大量的罪惡感碎片。
    剩下來的,不是左擁右抱而是雙手拿著鰻魚。
    這還真傷腦筋,兩手都用掉的話就沒辦法握住女朋友的手啊!我還真想早點來到能煩惱這種事情的立場。來到這城鎮以後,和我握過手的女性是……女女姑姑。
    讓對方坐在腳踏車後麵的是……女女姑姑。主動來抱住我的是……女女姑姑。在臉頰上klss的是……女嗚啊啊啊啊啊!
    我的青春已經像是打過核子戰爭了。世紀末到來。客觀審視後還真慘~除了握手這點以外,所有的第一次體驗對象都是姑姑。是身邊的惡魔嗎那個人,不,是吸走健全高中生夢想的夢魔嗎?
    當我跟之前的前川同學一樣表現出死魚眼,並努力進行著讓腳往詗跨的作業時。「啊。」
    「什麽?」「是花澤同學。」旁邊那個男的我就故意不提起名字。
    像偶像偷溜出門那樣掛上墨鏡又戴著棒球帽,反而特別顯眼的偽裝中的 花澤同學&中島,正在露天攤位上挑選。大略掃了一下那裏陳列著的商品,似乎是賣小東西的攤販。
    因為比賽輸了,所以才會以那種偽裝來參加祭典吧。
    「都市側的人,是不是不太會參加啊?」
    我喃喃講著疑問。雖然並不期待能獲得解答,但回應卻從旁邊冒了出來。
    「嗯~應該有那狀況吧。也有少數人很介意。」
    「可是粒子同學妳就來了。」
    「我呀,嗯~你也知道,我宣稱過我是丹羽同學派了呀~」
    她以有些靦腆的幸福表情,對我丟出了一句足以讓我暗暗樂在內心的發言。
    接下來,由於她又加上了「還有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因此不知為何我更覺得開心。
    我唐突地回頭。
    先前經過的空間裏,就像是下著糖果雨那般,充滿了歡笑聲與腳步聲。
    這場晚上的祭典,也隻有鎮裏的一部分在吵鬧而已。
    即使如此,還是聚集了這麽多人。
    「該怎麽說。」我把頭轉回來麵向前方,報告出在內心擴散開來的感情。
    「嗯。」
    「鎮上居然有這麽多人,讓我有點感動。」
    夏天,中午過後。在路上根本沒有,那麽多生物的氣息。
    然而現在,人卻多到聚集在此的感情大概能夠彙集成一條河川。
    「真的很厲害呢~」
    彷佛在表示這不是場麵話而是真心如此讚同,粒子同學重重地點著頭。
    「還有啊。」
    她講著方言,還露出別有涵義的笑容,抬頭望著我的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什麽值得誇耀之物,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搞不清楚她的目的,也想不到該如何對應,
    隻能拉扯著臉頰肌肉表現出討好的笑容。
    「啊哈哈!」粒子同學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
    接下來,就跟她揮著傘衝進了雨中道路那次一樣。
    粒子同學跳往道路的中央,使勁將兩隻手臂往左右張開到極限。
    「這個,全~部都是丹羽同學的功勞喔。」
    「……咦?」
    被人當成地球救世主那般毫無保留地稱讚,比起不好意思的心情,困惑感更勝一籌。
    「我的?不不,我又沒有在經營擺攤事業,也不是負責舉辦的那一邊,對吧?」
    「因為,要是沒有丹羽同學的全壘打,就不會在這裏舉辦祭典呀。」
    「噢~是啦~」是那樣沒錯。
    以前憧憬過的,團體競技中的王牌。
    一旦當上,就因為腳邊不踏實而無法徹底地感到開心。
    果然沒有基本實力還是不行呢~
    因為偶然,因為靠運氣,跟實力沒有任何關係的狀況下而得到。
    跟經過努力才上場比賽的粒子同學,根本不可以一概而論。
    ……話雖如此,其實什麽「關連」根本沒有自我滿足以外的價值。
    無論是才能丶努力丶還是運氣。
    隻不過都是能提高可能性的東西,在獲得結果後,根本沒有進行選擇的餘地。
    就像是我不管多麽努力,都無法在足球比賽中上場那樣。
    既然如此。
    就隻能乖乖接受了吧?畢竟,我最擅長的就是「放棄」了。
    「妳說得對~!吵鬧祭典的首謀者就是我~!」
    我在人群之中試著成為一個傻瓜。丟棄羞恥心的行為令人意外地還相當爽快。
    「哇~!丹羽同學是宇宙的英雄~!光之國~!(注:《超人力霸王》」
    兩個人就像是在模仿鳥拍翅膀的動作,開始亂揮著手。
    或許對粒子同學來說,這是情非得已,但恐怕……現在的我們,被人當成了亂放閃光的無腦情侶檔。
    「不過就是因為那支全壘打,害得有些人不方便來參加祭典了吧。」我突然消沉起來。
    「那事先放一邊別管。」
    飛哪裏去吧~看來是不放下直接撈起來還往外丟出去的動作耶,那個。
    「丹羽同學在這個夏天,成為了英雄啊。」
    哼哼!粒子同學就像是自己的事情那般得一息,抬頭挺胸地說道。
    「雖然是個規模相當小的英雄啦。是『隔壁很會打棒球的大哥哥』這種等級而已。」
    「有什麽關係!鎮上的英雄。來小小地改變世界吧~!」
    就像是要把某個東西全部拋出去那樣,舉起雙手的粒子同學吹捧著我。
    夏季限定鎮上英雄事件……嗎?
    首先,我想要從「跟我親近接觸的對手每次都是姑姑」這種狀況開始改善。

    這先姑且不論。
    說不定正是因為,你過去走在路上時,無意去踢了路邊的小石頭,所以才造就了現在的世界喔。
    風一吹,賣桶子的就會賺錢(注:日本諺語,意思是一件事可能會對完全無關的事情造成影響)。蝴蝶效應。Fish Story(注:電影《一首Punk歌救地球》,原作是伊版幸太郎的小說)
    應該已經被我右耳進左耳出拋在腦後的超能力者的發言,卻追到了現代來。
    而且,還更早一步踏進了我的未來,對我露出了帶著挑釁的笑容。
    「……還真讓人不爽呢。」
    居然必須屈服於那家夥的日文之下。
    依舊張開雙手的粒子同學,踩著輕快腳步回來了。
    「那,這位英雄,今天要逛攤位逛到幾點左右?」
    「呃,啊?那個,其實啊……」我吞吞吐吐。不,如果停下來就會更難以啟口。一鼓作氣上吧。
    我下定決心開始說話。
    「在這之後,我還有個小約會。」
    同時追逐兩隻兔子的人,連一隻兔子都得不到。
    這我知~道啦偉人!不要因為於蘭盆會快要到了所以特地來對我提出忠告。
    有約。當我講出這句話時,粒子同學一瞬間就僵住了。然而很快的。
    「丹羽同學。」
    她掛上彷佛嘴裏含著最高級巧克力那樣的頂級笑容,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則因為產生燒紅烙鐵蓋在我背上的錯覺因此冷汗直冒。
    「那個約會的對象是誰,我就故意不予追問,采取用棉花慢慢勒住脖子的淩遲攻擊,不過呢
    「唔呃。」這不是演技或是在配合她,而是實際上我真的呼吸困難。
    粒子同學用力伸出來的食指的指甲,刺到了我的鼻子前端。
    「你欠我一百。」
    「……是的。」
    「還要加算利息。」
    「我會努力還債。」
    嗯嗯。粒子同學裝出滿意的態度點點頭……明明是這樣,但是在兩人分開之際,她卻像之前衝入雨中跑掉時那樣,歎息著……
    「嗚啊~啊!我逞強了!果然我真的很沒有用!缺乏敢表現出任性的自信心!」
    並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深處,我依舊目送著她,接著歎了口氣。我狠狠地搔著瀏海。
    ……感覺遲早會遭到天譴呀,我。做了很對不起她的事情。之後再去找粒子同學,好好地多道歉幾次吧。
    然而,畢竟這邊也是同時期訂下的約定,這也是無可奈何……好像不是說無可奈何就能解決的事情吧。啊~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我的確認為,隻有這條路可走。
    為了趕上約好的時間,我穿過滿是攤位的道路跑向內部的神社。
    要穿過人群之間讓我稍微費了點功夫。畢竟我又不像籃球社的人那麽擅長切入呀。
    爬上樓梯後,藤和艾莉歐已經在神社院內的前方等待。周圍看不到女女姑姑的身影。
    雖然感覺上似乎會有五丶六隻那個人躲在雜木林或賽錢箱裏麵,然而我並沒有找到那一類的陷阱,順利的站到了艾莉歐前麵。
    艾莉歐穿著平常的衣服,身上傳來出門前幫彼此狂噴了一陣的防蟲噴霧的味道。
    「表哥,你來了。」
    彷佛是在表示親愛之情,她單方麵地把伸出來握住我的右手使勁拚命揮動。我的手肘好痛。
    「她去攤販那邊買了一大堆點心跟章魚燒之類,然後去田村婆婆家了。她說要兩個人來辦個祭典。」
    「是嗎。」真的是,因為平常的言行而吃虧了呢。
    可是由於本人看起來非常愉快,讓人無法阻止也是事實啦。
    「那,為什麽在這個時間把我叫來這裏?」
    「還是秘密。」
    「是嗎?那,我要去看煙火了。」
    我決定轉回(轉過身子+回去的短縮形)「嗚~!嗚~!」艾莉歐跑來抓住我。捏住我手肘跟上臂的肌肉。不,這很痛耶,感覺會瘀青。快住手啊表妹。
    「我知道了啦,我隻是在開玩笑,快放手!」
    「嗚~」大概是不相信我吧,她還繼續捏著。
    「我說,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嗎?什麽東西要開始的時間。」
    「還要等一下。」艾莉歐連時間也沒確定,就直接斷定。
    「那算了,就等吧。」到現在才回去也有點……畢竟跟粒子同學發生了各種事情。
    「嗯。」看來總算放心了,她的手放開了我的肉。
    「邊吃這個邊等吧。」
    「嗯?」
    艾莉歐戰戰兢兢地,接下了我遞給她的蒲燒鰻魚。
    「前川同學說這是遲來的就職賀禮。」
    由於結果上來說成了這麽一同事,因此我並沒有把原本是我想買給她這類的事情說出口。
    「前川……」艾莉歐斜著眼瞪著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名字跟臉沒辦法湊起來啊?「就是那個,之前來家裏過夜的高大女孩呀。」「哦~」似乎讓她理解了。她用拳頭敲打了好幾次手掌。
    艾莉歐把鰻魚跟竹簽舉高到跟視線平齊,講了聲「謝謝」並對著祭典燈火的方向低頭鞠了一躬。
    接下來我們就決定坐在神社境內,吃著鰻魚並等待艾莉歐期待的時間來臨。
    大概是因為神社周圍被雜木林團團團住,即使夜已深依舊有蟬隻在鳴叫。平常隻讓人覺得厭煩的這聲音,現在卻像是在讓祭典更加熱鬧,這種一廂情願還挺好笑的。
    「爬到這裏來以後稍微比較涼快呢。」
    遠離人群丶鐵板熱氣丶還有燈泡光亮之後,維持了夜晚本來的麵貌。
    祭典的燈火在樓梯下方展開的光景,以氣氛來說也相當不錯。
    「啃!」艾莉歐咬著鰻魚,順便點了點頭。在這段期間中,她也望著天空。
    既然是這家夥期待的瞬間,那肯定跟天文現象有關吧。
    「妳沒有準備望遠鏡呢。」
    「沒有沒有。」
    她用力把頭往左右甩動。「好吃好吃。」看來對鰻魚的味道也十分滿意。
    艾莉歐在食物方麵,並沒有特別的喜惡堅持。這或許是因為女女姑姑教育成功之賜。明明擺出了那麽溺愛的態度,不管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應該會接受挑食拒吃的狀況啊。
    說不定,在這方麵反而讓人意外的有原則。
    「表哥,喜歡星星?」
    艾莉歐繼續抬頭仰望夜空,並以像是在期待著高貴之物的語氣來對我發間。
    星星……嗎?
    我從來沒想過是喜歡或討厭,換個講法,就是我不感興趣。
    意思就是我很難斷定,自己真的喜歡。
    雖然正確答案應該是不喜歡也不討厭,然而話說回來,有這種答案嗎?
    在我針對問題回答之前,艾莉歐就跳了起來。
    「看到了!」
    艾莉歐把吃完鰻魚後剩下的竹簽緊握在手裏,整個人衝了出去。
    她在神社中央停下腳步,用力轉頭。
    我也追了上來,站在艾莉歐的身邊。
    「是妳想看的東西嗎,」
    「嗯!」
    由於艾莉歐的嘴裏並沒有繼續講出具體的答案,因此我也在空中追求解答的提示。
    抬頭看了一分鍾左右之後,我也能夠看清下一個劃過夜空的東西了。
    「流星?」
    「對。英仙座流星雨。」
    艾莉歐以彷佛在作夢的語氣說著,陶醉地點了點頭。
    「夏天時期這就是最主流的流星雨。其他還有……」
    雖然她好像在講著些什麽,然而卻很像是在自言自語。後半由於流星降臨造成的興奮讓心不在焉的狀況更加強烈,我幾乎完全聽不清楚。
    到了這裏,我終於理解了。
    流星雨。
    就是因為想要在晚上,在這個地點來觀賞這個,所以艾莉歐才會去參加業餘棒球賽。
    搭上名為祭典的這種開放性氣氛的便車,好獲得外出禁止命令的空檔。基本上,並不想違背母親的吩咐因此這還真是繞了遠路。
    而這個地點,恐怕是最適合觀賞流星雨的地方吧。我總算理解了。
    話說回來我記得,以前曾經在艾莉歐的天文觀測講義中聽過。
    無風又接近新月的日子裏,由於月光跟大氣流動不會來妨礙到觀賞行動,因此最適合觀測流星雨了。該說艾莉歐還真的運氣很好……還是該說她受到宇宙的喜愛?
    她一直望著夜空,這就是她滿心期待的事情吧,一定是。
    「不過這真像是把夏天的活動全炒成了大鍋菜的晚上呢。」
    如果能每隔兩分鍾能看到一顆流星閃過,就算是不錯的狀況了。
    這絕對不是什麽戲劇性的光景。然而艾莉歐卻像是愛上星星那般,沉醉於其中。
    我臨時起意,跟艾莉歐拉開了一點距離。
    從不同的位置,凝視著仰著頭彷佛正在祈禱的艾莉歐。
    「……哇~喔~」
    雖然很不甘心,然而觀賞星星的水藍色少女非常像是一幅畫。
    充滿粒子與神秘的光景,十分有資格來為夜晚祭典的終幕增添風采。
    「喂喂,不要差點看得出神啊。」我用手掌蓋住臉。
    苦笑之後,我繼續奉陪這場流星觀賞會。
    雖然距離煙火還有一些時間。
    然而像這樣,來迎接祭典結束似乎也不錯。
    今年夏天,來打業餘棒球跟天文觀測就對了。
    ……然而,無論是要關暗燈光換幕或是想轉換場景,都還太早了。
    就像是把舞台上逐漸降下的簾幕給用力撥開那樣。
    有個慢慢吞吞地,從神社的「屋簷下」爬出來的家夥。
    故事,還沒有結束。
    「從神社下麵向各位道晚安,我是屋簷下扭扭子。」
    終於承認了嗎?而且果然,她似乎不管幾次都會出現在我們麵前擋路。
    真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家夥。
    這種家夥就是最後大魔王,因此當然,可以判斷出我的故事的規模。
    「我 從 世 界 起 源 之 時 就 知 道 你 們 會 來 這 裏 。」
    是星宮社。
    「你 這 隊 夥 來 這 裏 的 事 情 乃 是 曆 史。」
    今天她並沒有穿著太空服,也不是穿著女女姑姑給的襯衫,而是穿著似乎從神社借來的純白色浴衣。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從哪裏弄來這套衣服,但是這看起來像是喪服,感覺很不吉利。
    而且還裝備著那頂眾人熟知的頭盔。簡直詭異得像是個強盜。
    如果是現在,隻要艾莉歐大叫「呀~!有可疑人物!」應該會被當成有道理的主張而獲得認可吧。
    「呼 嗚 。」「所以我叫妳不要連吐氣都拆開來吐啊。」「哼 哼 哼 哼 哼 。」
    社以搖搖晃晃的腳步站了起來,毫不介意衣服上的髒汙直直站好。
    接著,她迅速脫下頭盔。
    「幫我拿著。」她把頭盔,丟給了艾莉歐。艾莉歐即使接住那東西,但依舊沒有把視線從天空中移開。看來她陶醉在流星裏,對現在的社幾乎完全沒有興趣。
    雖然我也無法否認有種刻意去無視她的感覺。而這個態度是正確的。
    哼哼~社一臉得意地笑著回應這狀況丶並對著我開口放話。
    「我原本覺得很麻煩因此想放棄工作離開這個城鎮,但我改變心意了。」
    「啥?」
    「我想,就來讓你見識見識超能力的一小部分吧。」
    「媽呀……」又來了喔。
    「但是在那之前給我退後三步。」
    「為什麽?」
    「反正叫你退就退。往斜左後方退啊。」
    由於那是不由分說的語氣,因此不得已我隻好服從她的指示。社呼~地吐了一口氣,看起來很滿意。
    「這是之前tomato的回禮。要懂得感激,可不是能隨時看到的東西。」
    到底是要表達感謝還是要擺出不可一世的態度,麻煩妳統一好嗎,
    算了這也是當然,畢竟地球上現存的外星人本來就隻有幾個。她間不容發地繼續補充了這些之後,做出了爬到賽錢箱上這樣的誇張行為。真是大不敬。
    「原本會避免被人目擊……然而這次是特例。畢竟追根究底地試著推測之後,可能發生的『原因』的一部分,似乎是因為我來到這裏的行動而造成的。」
    哎呀哎呀真是困難啊。社表現出我完全看不出起因為何的感歎。
    「話先說在前麵,我讓你見識到的隻是我實力的一億兩千四百四十六萬分之一而已。如果隨性使用了本來的力量,這星球可是沒兩下就會毀滅喔?加上正好能拖下來的東西就在附近嘛。」
    就像是吵架吵輸的小學生的藉口,她講出了誇張的位數,並對我強調「我可沒有認真拿出實力喔」。而且還像是個孩子工那樣爬到高處擺出雙手抱胸的姿勢,還真的是算了。
    我回憶起以前,田村婆婆說過的,粒子同學她爸爸的故事。
    哪裏都找得到,像這樣不斷重複「我看到UFO了!」這種程度謊話的小孩子呢。
    「即使是想縮手也找不到台階下的狀態,隻要乖乖道歉,很意外的是大家都會原諒妳喔。」
    「羅唆啦!」
    唔,居然把人家的建議一腳踢開,還踩著賽錢箱。構成材料的木頭發出了慘叫。感覺隻要再過一陣子,支撐用的橫棒就會啪一聲斷成兩節,她的下半身也會塞進箱子裏去。
    「你聽好了!」社揚聲大叫。就像是被這喊聲壓倒了一般,蟬鳴聲安靜了下來。
    那個退下的方式,就像是風穿過樹木之間那樣,有著受到了統率的氣勢。
    「雖然說謊的小孩,換句話就是狼少年不被大家信賴,所以綿羊還是山羊才會被吃掉。但是寓言的說教根本怎樣都好!重要的是狼少年堅持說謊的結果,是在『真的把狼叫來村莊』這一點上麵!這部分『無法作假』!」
    這還真是驚天動地的演講。
    就像是在表示她已經來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社的胡說八道加速往前衝。
    妳是雨滴嗎?我覺得很受不了。
    我才不承認社在嘴巴上講講的超能力。
    把自己打進河裏的全壘打是場奇跡這事情先裝死掠過,以一臉了不起的態度判斷。
    我也無法理解,為什麽她能夠保持自信到這種地步,然後繼續相信謊言呢?
    ……隻要放棄,不就得了。我抬起頭,真的要對妳說羅。
    「那,妳就讓我見識看看啊!」不懷好意的說。
    把跟剛認識社那時相比,完全沒有改變的要求說出口。
    不同的地方是,社卻說了「也好」並接受我要求的狀況。
    她歪著嘴像是在笑,彷佛在說她早就等我這句話等很久了。
    ……話說回來,上星期。
    這家夥跟我約好了,要讓我見識見識超能力。
    「你曾經說過,相信又有什麽會改變,是吧?」
    我說過。我下意識地,縮起下巴點點頭。
    就像是中了催眠術,被她的言行舉止吸引過去。
    「記得讓你的五感徹底記住,相信將會改變什麽吧。」
    接著。
    社……
    「Hello!然後Goodbye!」
    就像是在召喚什麽一般,她揮動了高舉的纖細左臂。
    在那之後,經過估計的火花在空中綻放。
    燦爛奪目,足以迷惑雙眼的火藥殘渣。
    跟番茄同樣鮮紅的光芒。
    是煙火。夏天的風情畫,解開了我高昂的緊張感。
    隻是這樣而已嗎?她該不會打算主張,她對發射煙火的技師送出了心電感應嗎,
    失望丶安心跟失笑在內心混合,當我正打算把視線朝下放到社身上的那一刹那。
    我從煙火之中,看到了其他的,閃爍著更耀眼光輝的物體。
    另一個大型光芒。
    半夜裏的,太陽。
    就像是眼球被針刺中了那般,刺激尖銳的光芒。
    接著,縱使我眼中還在繼續充滿著光輝,然而那巨大的光球……
    那東西,卻引起了劇烈聲響跟世界似乎會毀滅的衝擊。
    四下飛散的石梯破片與夏天的空氣。引起嚴重耳鳴的劇烈聲響。
    我產生是不是有施工用鐵球從天上掉下來了?的錯覺。或者是沒有爆炸的飛彈的誤射。不對,落雷比較適當嗎?耳鳴一直沒有停下來。
    當我回神時,原本應該站著的自己已經被衝擊打飛,倒到了地上。
    「痛……」
    比光線,比聲音還晚才衝擊著我的小規模劇烈疼痛。
    我看著發出訊號的源頭,也就是自己的右手。
    手上的肉被刮掉一條,凹下去的地方有著類似灼傷的痕跡。
    稍微接觸到我的手臂之後,那東西掉到了地麵上。
    而光是那樣而已,就產生了如此大的傷口。
    「……啊。」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一看。接著,檢查剛出爐的隕石坑。
    看不到落下物體的真麵目。藏在夜晚的黑暗中。顯眼之物並不存在。然而的確,有什麽東西從空中掉了下來。
    天降之物。
    能聯想到的,隻有一個。
    難道,她把那個叫來了?
    社?以那個手勢?
    假設,那個時候我並沒有退後。
    我感覺神社樓梯下方的吵鬧聲,似乎變得更明顯了。

    下一個煙火也沒有被發射出來。
    連跟我有點距離的艾莉歐壓著耳朵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都特別響亮。
    耳鳴遲遲不肯結束。
    瞬間的殘像,占領了我的眼球。
    之後,試圖從內部萌芽的,三個文字所代表的意義 ──









    「怎麽可能。」
    不可能 是偶然 是奇跡 是命運 本人並無關聯 可是得到了結果
    是她叫來的嗎? 念動力 隕石 小石頭 STARSTREAM 全壘打
    因為具備 具備能力 所以能夠相信? 那家夥隻是 在說著 真正的事情而已,如果這樣,那家夥的自稱也是真的羅? 星宮社是,超能力者?
    到底哪邊,才是狼少年?
    我狠狠甩著頭。因為砸下來的劇烈聲響而持續不停的耳鳴跟噪音,侵蝕著我的腦部。
    即使現實是夜晚,然而卻因為深深烙印進眼中的光,讓黑暗像是綠藻球那般展現出五顏六色的色彩。
    我陷入了自己的一切全部慘遭破壞的錯覺。
    青春點數被擊成碎片的感觸。
    接下來為了追求這事態的真麵目,我唐突地把視線放回前方之後。
    彷佛是當然的結果,把星星召喚而來的少女,已經從神社中消失蹤影。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言語,無法繼續。已經被填滿了,被最基本的文字給…我沒辦法站起來,把臉趴到了地上去。
    也沒有調查屋簷下的勇氣。
    被人在眼前展現了,真貨。
    意識紊亂到,簡直會陷入呼吸困難的狀態
    就像是把偶然跟真實搞混了,祭典與流星雨的夜晚逐漸渾濁腐爛。
    彷佛胃酸從眼裏冒了出來那樣,視野受到了侵蝕。眼前充滿了裂縫。
    景色扭曲。三半規管已經抓狂了。蟬叫聲不斷地,一圈圈繞著漩渦。
    在害怕之下我閉上眼睛,卻發現地球每兩秒鍾就轉了一圈。
    在失去常識的這個空間裏,完全找不到足以保證那隻不過是錯覺的證明。
    右手的傷口發疼。一點一滴,彷佛在哭喊般地撕裂著痛覺。
    就像是在高聲主張,這是超能力!讓我感到很想哭。
    用左手蓋上去後,缺乏黏性的血液浸濕了我的手掌。
    「啊……啊……」
    「啊」結束了。想在那之後發出來的聲音,卻因為嘴裏的水分似乎都已蒸發,隻能空轉。眼睛受到光線的侵蝕。
    鼻子被地麵的燒焦味給封閉。
    嘴巴的乾渴截斷了話語。
    耳朵受到聲音的虐待。
    皮膚因為血流而顫抖。
    所有的五感都帶著敬畏,承認了那個。
    現實降臨到我的麵前。
    我絕對無法接觸,也難以理解的現實。
    有顆小小的星星,通過了超能力興偶然之間的境界線。
    之後。
    由於我完全無法分辨出那到底是好球還是壞球,因此隻能繼續仰望著,夜空的星星。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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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8-7 02: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閃閃發光的星星有幾個
    ●跟粒子同學充分享受祭典。                      +3
    ●被隕石殘害了身體與青春點數。              -20
    ────────────────────────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                                       +3



    (問)從地球外召喚隕石來此的行為,是念動力嗎?
    (答)基本上,根本沒有確切證據顯示那是被「召喚而來」的。
    (問)如果那是偶然,有可能時機那麽精準的打出暗號嗎?
    (答)或許那正可以說是「弄假成真」。
    (問)是說,為什麽是隕石?
    (答)我哪知。
    (問)流浪之星?
    (答)那是什麽?(注:《JoJo奇妙冒險》裏維比諾·威斯伍德的招式Planet Waves,能召來流星攻擊對手〉
    (問)星宮社是超能力者嗎?
    (答)光憑僅有一次的奇跡,無法下定論。
    (問)星宮社是外星人嗎?
    (答)由於我無法區分地球人與外星人,所以無法做出分類的界線。
    (問)那麽星宮社對自己來說,到底是什麽人呢?
    (答)沒有答案。
    落下物體的真麵目是隕石。
    那時,如同豆子般大的石頭從空中掉了下來刺中地麵,在神社裏製造出超過三十公分的隕石坑。
    就像是在表示,流星可不是能抬頭觀賞的東西。
    而從那隕石事件過了五天以後,我過著茫茫然的每一天。
    同時還拖著,彷佛有隕石掉進自己腦中的那種心情。
    我砰砰敲打著自己的後腦。問它:「你有確實在工作嗎?」
    隕石掉下來的事件,隔天被當成了個小小的新聞。在電視節目上被當成報導之一,好像連網路跟廣播也有提到。
    那是個隻要經過一天,就會失去大部分人注目的小事件。然而即使是哪個人失足摔死,或是偶然發現了屍體之類的報導,如果沒有直接關聯,我們也常常在得知當天,就把這事拋到腦後。
    電視中發生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東西嗎?同樣,如果不是當事者,那就隻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事件之一罷了。
    隻是縱然僅僅為期一天,但我也不願意以「第一個發現隕石的人」這身分被拱上台麵,因此我和艾莉歐一起從現場逃走。所以那之後,我也不知道什麽東西變成什麽樣子了。
    算了就算溜在那個現場,也不會在隕石旁邊碰到來自未來的蒼蠅(注:遊戲mother 2〉或是穿著白色緊身衣的外星人吧。
    彷佛是理所當然之事,星宮社也沒有出麵宣稱自己是發現者。而且,從那天以後,我在這鎮上就再也沒看到那家夥了。
    剩下來的隻有交給艾莉歐的頭盔,以及我手腕上不會消失的傷痕而已。
    像這樣被隕石掃過身體的人類,在世界上似乎也屈指可數的樣子。
    很明顯的這一點都不「普通」,如果是粒子同學,說不定會感動到哽咽。
    「…………………………………………………」
    我總覺得到現在還在耳鳴。
    啊,還有另一個東西才對。艾莉歐從現場回收了碎掉隕石的一半,而且還帶了回來。她說下次,要把那玩意加工成項煉還是什麽別的。
    我窩在床上舉起遙控器,操作電視的頻道。螢幕上出現正在播放超能力驗證節目的電視頻道,我的手指停了下來。兩個箱子,還有兩個人。
    同時在進行透視能力,以及預知能力的實驗。擁有透視能力的男性,必須在紙上畫下坐在隔壁箱子裏的人物外貌。而另一方麵字幕顯示是預知能力者的女性,則在筆記本上寫出,旁邊男性能透視自己外貌到何等程度。
    相當具備合理性。我理解了實驗的主旨。於是我認真地觀賞起那個實驗。當我望著聚集在攝影棚裏的觀眾們的後腦時,我突然察覺到。
    「預知能力。」
    我聯想到,社的「超能力」或許不是念動力而是未來預知這樣的可能性。呃,關於那家夥說過的工作,如果從那個角度來思考的話。
    「…………………………………………………」
    例如星宮社是為了工作從外星來到地球,這就僅僅是個假設。而那家夥的工作萬一是「為了救助在那一天那時間那個地點,被落下的隕石打死的我」呢?如果她預知道那一點並試圖預防呢?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以她預知到隕石貫穿的畫麵來論,我的身邊當然,會有邀請我去看流星群的艾莉歐,因此社去糾纏艾莉歐。考慮到,那一天我們拜訪神社的原因出在艾莉歐身上的可能性。
    另一方麵,為了作為改變未來的對策,雖然有些繞遠路,但社還是選擇了跟業餘棒球產生牽扯的方式。因為如果都市側勝利,舉辦祭典的位置就會產生變化,那麽艾莉歐也會改變眺望流星群的地點,我就失去了與隕石間的關聯。
    算了,她對艾莉歐有清楚到那種地步嗎,這事情很可疑啦。說不定很單純的,她真的就隻是為了報答一飯之恩,所以接受了中村先生的邀請。
    隻是那家夥曾經說過的,她自己本身也是原因之一的發言。
    那也就是說,社來到這個城鎮參加業餘棒球的行為,讓我的心境與周圍產生了某種變化。所以我打出全壘打讓比賽獲勝,結果還是去神社……是這麽一回事嗎?
    然而又是為什麽,那家夥以前卻說過,必須讓事情迂回進展?
    或許這是因為,按照她本人的主張,一般來說禁止讓「超能力」的存在過於顯眼。所以她反而,藉著滔滔不絕敘述超能力的行為,讓周遭的不信任感增加……之類,
    還有可能是因為,追根究底來說我根本不相信超能力,因此她也找不到方法說服我。
    所以那家夥最後,就讓我實際見識到超能力?是為了賭一口氣?
    不,那家夥在那天晚上,不是說過賣弄的原因嗎?
    「說什麽是,番茄的回禮。」
    我喃喃自語,進行驗證,然後忍不住失笑。難道自己,已經相信那個隕石真的與星宮社有關嗎?
    的確,那家夥一開始就宣言過了。「隕石丶小石塊丶STARSTREAM」——雖然最後那個有點微妙,但前麵兩個都是操縱石頭的能力。
    星宮社從最初開始,就都講著些記掛著隕石存在的發言。那是某種魔術嗎?或是偶然?還是能力,我什麽都無法證明。然而,那不是幻影的證據,遺留在我的右手腕上。
    被那顆隕石,最為接近的證明。在右手腕上留下了痕跡的切割傷。大概是因為自己被曬黑了,那條細細的隱約白線反而特別明顯。
    「……這個是,懲罰嗎?」自己之所以無法完全避開隕石。
    跟艾莉歐和粒子同學訂下那種類似腳踏兩條船的約定,而且還打算兩邊都達成的報應。畢竟我真很對不起粒子同學呀。如果這下就能了事,也許算是我賺到了吧。
    萬一角度再斜個五公分,就會貫穿右手腕的正中央吧。甚至如果我沒有退後,那就有身體被貫穿因而死亡的危險。多虧社,我得救了。
    「…………………………………………………」
    這樣一想,我就發現到,那家夥參加業餘棒球丶在藤和家的屋簷下睡覺丶跟我一起在遊泳
    池裏打水仗……等等過程,並非毫無益處。要是沒有經曆過那些過程,即使社在祭典晚上突然冒了出來並命令我「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照辦。
    換句話說那家夥嘴裏的迂回作戰,以結果來看,就成了達成工作的基礎了。
    算了,這隻是我的推測所以無法判斷正確答案是什麽。然而,不管怎麽樣。
    「這未免是個賭命賭太大的守備練習呀……」
    我喃喃自語,並更換電視頻道。特集!如何炸出好吃的炸豬排!轉台。問答節目。轉台。
    去拜訪長壽老人的家。轉台。棒球轉播。手停下動作。不太認識的隊伍跟並不特別支持的隊伍
    在比賽,某一邊獲勝了。乍看之下無法判斷。
    我把畫麵關掉。仔細想想,對這個遙控器丶或是電視機之類的構造,我也沒有自信能提出
    正確說明。隻是粗略了解一點皮毛,並沒有具體知識。從區區高中生的角度來看,不管是哪一個。都可以算是「魔法古在這個狹窄的房間中,近在身邊但並未掌握的神秘,究竟還有多少呢?
    從如此蒙昧無知的我來看,麵對「星宮社」這對手,即使再怎麽勉強,當然還是會被擊退的吧。
    基於好玩調查之後,才知道星宮社是位於城鎮附近的神社的名稱。建設著那神社的地區,留著好幾個隕石掉落的紀錄。
    換句話說這恐怕是明知那些資料而刻意使用的假名。還真精通演出效果啊。因為神秘的外星人居然從一開始就報上名號,再怎麽說可疑性都會增加。
    就因為有名字。就因為未知性被扒掉了一層皮。就因為染上了現實感。隻要腳能著地,那麽把她扯下來的機會也會到來。然而,我卻被騙了。
    就這樣,我在駁倒星宮社的行動上失敗了……不,不對。如果丟掉姑息心態,老實承認的話。
    「並不是失敗。」
    而是輸了。跟那家夥之間的頑固大戰。
    我被星宮社,打得落花流水。被徹底毀滅,到了體無完膚的地步。
    在那個直徑不知道有沒有三公分的小石頭攻擊下,常識丶理論丶矜持都——
    「明明在棒球上贏了啊~」
    贏了麵子輸了裏子——就是為了表示這狀態最適合的評論。
    我抱頭翻了個身。枕邊放著艾莉歐的天文觀察筆記。她全力製作這個的理由除了興趣之外,似乎還有「要給表哥看,讓他喜歡星星」這個要素。
    「唔~嗯……」我隨意翻看著。認真說起來,這些熱心記下的圖畫與紀錄讓我想起來的反而是,把熱情投注在這些事情上的,艾莉歐的身影。這部分反而讓我忍不住莞爾。
    「……星星嗎?」
    我太早就把星宮社的胡說,認定成逃避之路。然而直到最後,那家夥都貫徹到底,把它當成正確之路。我已經無法否定那家夥。
    甚至,我有肯定的傾向。
    那天晚上我在神社裏許願。我想在得到對提問肯定的同時見識看看。我說,展現給我看看吧。
    之後,超能力並未被當成「積極的繼續相信」丶「神秘」等等模糊不清的東西,而是在當然的領域裏展現出來。那一天,我就被如此做的星宮社導向流星群的夜空。
    「實在太遜了……」明明之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予以否定,現在卻嚐到這份敗北感。
    由於那個隱藏在煙火裏麵的光芒,讓我變得混亂。對神秘性的否定。那不是該被粗略對待的東西,而是為了維持積極,人類夢想出來的東西。不過,那東西卻是以「位於即使伸出手來,也無法到達的位置」這一點作為前提,換個講法,就如同是在電視裏作著夢想。
    話雖如此,然而把手伸向電視畫麵,卻直接碰觸到了液晶螢幕上映出之物的感覺,到了現在依舊折騰著我。我是不是碰到了別人的「幾公分遠」的超能力,而不是自己的呢?
    不引人興奮的奇跡,在我傷痕旁持續發熱。
    究竟是怎麽樣呢,今天也在院子裏追求星星的,我的表妹。
    藤和艾莉歐異於常人的外貌。
    藤和艾莉歐的空白過去。
    否定了藤和艾莉歐逃避行為的自己。
    那真的是逃避嗎?否定那家夥真的跟外星人有過接觸的可能性,是正確的嗎,我有那個資格嗎?
    就跟不具備超能力的人,無法去否定那力量相同。
    我不認識「外星人」。
    「真是有夠悶~!」
    所以躺在床上亂動發泄就是我的極限了。就跟女女姑姑曾經,或者該說感覺應該是每天,的行為一樣,我揮舞著手腳亂踢亂動,讓灰塵揚起。
    隻是靜靜存在但不會出現在肉眼裏的無數塵埃,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不管是塵埃還是隕石,我認為自己都無法找到來源。無論多久之後,光憑這雙「眼睛」。
    在我停止亂動喘了口氣休息之後,電話立刻響了起來。我把手機放在桌上,說真的實在懶得去拿,然而我還是在地板上爬行,雖感到側腹作痛,但依舊伸長手硬把電話握進手中。由於我用力滑到了地板上所以臉頰在摩擦下整個發燙,我還是把電話放到那正在陣陣刺痛的部分
    「喂喂~這裏是藤和……啊不對,我是丹羽。」
    「從講錯的內容推論,你入贅了嗎,」
    「不,家用電話是用那名字來接所以成了習慣……有事嗎?前川同學。」
    「晚安啊轉學生。雖然才過了五天左右丶但不知道為什麽,卻覺得有懷念感呢。」
    前川同學的聲音跟平常相同,沉穩,又經過錘煉。彷佛能讓我的皮膚的熱度微微降溫的,如同河邊石頭般的清涼感讓我的鼓膜獲得安寧,耳鳴也沉靜了下來。
    「啊,我也是,為什麽呢……那,有什麽事,」
    「那還用說,就是來找你打棒球啊。你要參加明天的業餘球賽嗎?」
    「棒球……」深深烙印在腦中的太空服。「讓我考慮一下。」
    「了解,就算是用郵件通知也沒關係,如果沒收到回應,我就當作你不參加羅。」
    「嗯……那個,前川同學。我想大概之前,我也問過相同的問題啦。」
    「唔?」
    「妳認為,外星人存在嗎?」
    立刻回答。是個明確的即時判斷,快到簡直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幾秒的意識。
    「隻有五成機率能回答出正確答案的問題,相信一開始提出的解答會比較好喔,轉學生。」
    「……那是在考試中得到好成績的秘訣嗎?」
    「呼呼呼,你可以試試。」
    她留下得意的笑聲,主動切斷電話。
    「……啊~」我坐在地板上直接往後倒,讓後腦靠上床鋪側麵。
    對於這次的隕石掉落事件,如果要追加說明的話。
    在困惑中,的確有著很難講清的感動。
    就像一口氣同時播放十部那種可以讓全美國哭泣,或是會讓所有人痛哭的感動類電影,然後勉強自己把那些全部看進眼裏。會伴隨著三半規管異常現象的,不可思議的感慨。
    炒成了一盤大鍋菜的激情,現在依舊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哪裏都去不了。
    用乾渴的喉嚨全力嘶喊,渴望獲得內心裏該用來存放的位置。
    等到時間經過,哪一天能整理出頭緒時。我,能夠率直地觸摸傷痕嗎?就像是要珍惜它一般,輕易地,虔敬地。
    我把手機丟到枕頭上。接下來打開窗戶製造出清脆聲響,並從窗口探出身子。然後,低頭望向庭院。
    被彷佛是在保護她的粒子給包圍住的艾莉歐背影,跟受到月光照耀的望遠鏡,正在我的眼底觀測星星。今天大概是因為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因此艾莉歐並沒有來叫我,一開始的木星觀察我也沒有陪同。
    察覺到視線的艾莉歐把望遠鏡的前端朝向我,舉起右手。
    「表哥,要看星星嗎?」
    雖然是問句,但艾莉歐的手正在輕輕召喚著我。對於那個像是從流星群裏脫隊,墜落下來的隕石,艾莉歐又是如何理解的呢?
    一如往常,那家夥今天也追逐著星星。
    我用手指壓住眉頭。就像是要塞住從腦通往心髒,接著迅速通過血管的思考膿水。
    咳咳!我把抑製著喉嚨的壓迫感吞進去好幾次之後,總算開口回應。
    「我現在下去~」我先和艾莉歐互相揮了揮手,接著關上窗戶。不,說不定粒子同學會寄郵件過來,因此重新打開窗戶。接著我操作床上的手機,找出履曆與慣用句,將「我要去。」這內容單純的郵件寄了出去。
    之後我再次丟下手機,以扭曲的姿勢趴倒在床上。
    我抱住枕頭,把全身都往中心凹折,讓視野染上不平滑的黑暗。
    今年夏天,來打業餘棒球跟天文觀測就對了。
    所以現在就去院子裏,跟藤和艾莉歐一起仰望星星吧。
    就這樣,我在那個望遠鏡的男一端,追求著答案。
    追尋著跟那個隕石相同,可以在一瞬間讓我溶解的光輝。
    然後。
    明天我也要去握住金屬球棒。
    一大早,揉著還有睡意的雙眼,前往那個河堤邊。
    首先,我要祈禱著某事,並把視線集中到球場的左外野上。
    夏天會讓我,再多徬徨一陣子。
    為了讓沸騰到直冒泡的腦袋,不要冷卻下來。
    靠著那份炎熱。
    靠著蟬鳴。
    靠著浮現在夜空中的,無數星星的閃耀光輝。
    為了取代有趣的創作後記……今後將要刊載連續小說。
    這是1。
    錢不夠。當我正在用吸管喝著飯後的冰茶時,我察覺到這個事實。是插在玻璃杯上的檸檬皮的顏色,提點我去想到了錢包內容的不透明狀況。我在進入這家店之前,忽略了確認身上有多少錢的動作。
    我放開嘴裡的吸管,慌忙取出錢包。放在裡麵的是,千元紙鈔一張。雖然中午的午餐正好是一千圓,然而那數字卻不包括消費稅。換句話說,不夠五十圓。
    隻不過是五十圓。區區五十圓。縱然隻是硬幣一枚,但也不可能砰一聲就從手掌心變出來。我感到很驚愕。明明我一輩子都沒有打算,跟吃霸王餐這種單字扯上關係啊。
    我已經把茄子番茄義大利麵給吃光,副餐的麵包與沙拉也香進了胃裡。因為隻有胃部吃到了這些東西,所以就隻要把這玩意留下身體其他部分則離開這家店……也不可能如此做。或者該說,萬一負責結帳的可愛店員對我說了這番話,我恐怕會昏死過去吧。
    在車站前拿到這地區的情報誌後拿來邊走邊看,由於介紹到這家店,因此我沒想太多就試著進來了。錯誤就是從那裡開始,我遷怒著那本情報雜誌。由於我已經把那本雜誌丟進路過的便利商店的垃圾桶,也沒辦法把它拿來當抹布扭。
    鼻子很乾。這是自己在緊張的證據。為了避免自己變得形跡可疑,我重新把吸管咬進嘴裡,之後才觀察著店內。午餐時段已經過去,客人的數量雖然減少了,然而大家都悠閒地各自喝著咖啡或紅茶。隻有我的玻璃杯裡,讓氣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水麵。
    雖然我期待著桌子底下會不會正好掉著一枚五十圓硬幣,然而隻能看見我骯髒的鞋子。即使把這雙鞋拿去典當,應該也換不到五十圓吧,
    既然如此,即興思考的解決方案如下
    1從廁所的窗戶逃走。這是最差勁的手段,而且我也沒有確認廁所是否有窗戶。
    2用手機取得聯絡找哪個人幫我拿錢過來。遺憾,我沒有手機。
    3跟店內的某個客人借錢……隻能用這招嗎?
    或者是折半。找店裡的某個客人,而且要帳單在千圓以下的人,請對方跟我一起結帳並各自負擔一半。雖然這難度高得嚇人,然而我隻能想到這個點子,老實跟店家道歉的做法,我想要留下來當作最後的選擇。唉唉,真是死要麵子。
    至於商量的候補人選,坐在我右斜方向的女性符合資格。從之前開始,她的身影就映入我的眼中,不過她是在我之後才入座,而且隻有咖啡被送到了她的桌上。
    我用兩手手掌撐著桌麵站了起來,捏了好幾次有逃走衝動的雙腳之後,才慢慢地,偷偷接近女性身邊……不,又不是有什麼齷齪的目的,該正大光明地上啊!
    總之要我抬頭挺胸,那是絕無可能啦。搭訕這種事情,我可從來沒有做過。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不過,比起老實承認自己吃霸王餐這種犯罪,這樣應該比較好。大概,不,是一定。
    當做出正確行為舉止時不需要勇氣。反而是為了輔佐這類,沒出息的動機時,那份勇敢的感情應該要出差一趙才對。這是我的想法。
    現在正是那個時機。我拿出勇氣實際行動。「那個,可以搭訕嗎?」
    「啊?」女性發出大吃一驚的走調喊聲,同時抬起頭來。雖然這是我自己做出來的行為,但還真是最差勁的起頭方式啊~我自貶自棄。女性放下咖啡杯,讓皺紋在眉頭出現並覺得我很可疑。
    「那個,就是……」「………………………………」「所以,像這樣,跟妳……」「不好意思,我趕時間。抱歉啊。」
    她道歉兩次,中間加上了從我麵前逃走的理由。到剛才為止都還讀著文庫本,喝著咖啡的人跟趕時間根本沒有關聯吧。然而我卻無法產生挽留她的意誌。
    這是因為要是我抓住她的肩膀,她似乎就會發出尖叫。何必在吃霸王餐之外,又堆疊上其他的嫌疑呢。
    女性把包包掛在手腕上,一隻手拿著帳單就像是在競走般迅速衝向收銀台。雖然途中她曾經一度回過頭來,然而我卻感到無地自容,因此轉開視線。其他客人的眼光也很傷人。
    我真想消失。我把視線朝向腳邊。在那裡,掉著一個引起我注意的東西。那就是我之前拿過的情報誌。
    似乎是剛才的女性忘記了,或者是故意丟在這裡的東西,我撿起那疊五顏六色的紙張,痛快地把它捏扁。
    封麵那個穿著浴衣的女性,變得跟紙片一般苗條。
    「啊~」我吐出勇氣的殘渣。因為在第一個人就被當成牛鬼蛇神逃避,所以我感到意氣消沉。
    勇氣本身也凋零了,就像是張腐敗的皮一般,黏在心底深處。已經不行了~進入舉手投降狀態。
    如果放棄掙紮老實坦白,那隻不過是五十圓。說不定店家會原諒我。如果真的就那樣獲得釋放,那也有那的心酸。有時親切,會成為傷害他人的武器。
    我再度仔細慎重地確認錢包的內容。話說回來,零錢全部被我在書店丟進了培育導盲犬的捐款箱了吧~我這下才想起。無法斷定那是個愚蠢的行動所以很無奈。
    我離開座位,低著頭回收帳單。接下來,以比剛才的女性還要慢六成的速度,朝著收銀台走過去。女性早就離開店內,在收銀台那邊,優秀的店員注意到我靠近的狀況,已經講著「謝謝光臨~」提早致意。我的胃快要穿孔了。
    完全到達收銀台後,我先自暴自棄地使勁遞出帳單,接著啊啊嗚嗚地裝成彷彿被夏天熱氣給融化了,製造出沒有輪廓的開場白。
    「那個啊……其實,我啊,錢……」「哎呀,那是這個月的情報誌吧。您要使用優待券嗎?」「啊……?」情報誌?噢,這下我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一直緊握著被那個女性棄置的雜誌。「優待券?」我在恍恍惚惚神智不清的狀態下,把情報誌交給店員。「好的,謝謝您!」店員以像是搶劫般的動作從我的手裡收下那本情報誌,打開後順暢地翻著頁麵,接著用手指俐落地把尚未使用還以原狀連在雜誌上的優待券撕了下來。最後重新輸入出現在收銀機上的數字。
    「啥……?」
    位數少了一個。那個數字讓我目瞪口呆。視線範圍收縮到,如果是現在的話,自己的眼球應該可以跟綠色電子標示的一部分並排吧。
    「使用優待卷可以折價兩百圓,因此要跟您收取八百四十圓。」
    我感覺自己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就把一輩子份量的奇蹟都用光了。雞皮疙瘩全部都冒了出來。
    明明眼前應該充滿光明,然而焦點卻無法對準。茫茫然,如夢似幻。
    我從錢包裡拿出皺巴巴的一千圓紙鈔,就像是被誘導般遞給店員。店員再次充滿精神地一口氣收回紙鈔。接著敲打完收銀機之後,拿出零錢。
    「找零一百六十圓。感謝您!」
    「……我吃飽了。」我點點頭致意,收下零錢跟收據。
    就這樣,我沒有被任何人責備,也沒有被轟出來,平安離開店內。
    來到外麵之後,我搖搖晃晃在缺乏安定感的狀況下順著人潮往前走。回到了車站前。
    我把手中剩下的一百六十圓,去進了在外麵請人捐款的募款者們手上的箱子裡。
    人的機緣還真是美妙啊︴我試著把這種隨性的感謝心情託付在這些零錢上。
    到那時夏天的暖風從衣服的空隙吹過,背上的冷汗也完全乾了。
    而我來到人潮的中央,呆呆站在如同颱風眼般平穩的車站入口,仰頭望向天空。
    還真是無聊啊~我覺得。

    2待續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8-7 02: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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