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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灰色雨

[中長篇]盜墓者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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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1-2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11. 魂體與魔法

  露莎眼睛死盯著那面藍紫色的封面,脫落的銀色字體讓她無法拼出任何一個單字--也許那是外文?因為掉落的銀漆並不多,有些地方也還保有完整的字體。


  「我去圖書館沒看過這本書。」彼格思說,他曾經和『飛鼠』去調查靈魂魔法相關的資料,翻遍所有新資料和舊資料(不管有多麼老舊)從來沒看過現在正安穩躺在桌上的書。


  「這是我從學校畢業那天,老師送給我的,他希望這本書會對將來有幫助,也希望能繼續傳承下去。」卡波先生說,伸出一隻手憐惜地撫摸著書本,「到現在我也還是不能去理解書裡部分的內容。」


  「您能翻譯嗎?我看不懂這本書的名稱。」露莎問。


  「哈哈──」卡波先生大笑幾聲,把鼻子上的眼鏡扶正後,對露沙說,「其實我也看不懂這些文字。」


  話落,攤開書本翻了幾頁給露莎和彼格思看,每一頁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地方還畫了一些圖形──露莎看的開始頭昏眼花起來了。


  書頁上的文字,真的是外國文!


  「這些文字都受到魔法保護,是一本很有趣的書。」卡波先生翻到第二百十八頁,這一頁除了一堆看不懂的外國文外,還插入了一些圖形,「先認好這一頁上的文字和圖案。」


  卡波先生說完馬上將書本蓋起來,再重新翻開到他們記住的那一頁,這次露莎看見那一頁做了許多變動,不僅文字做了不同的改變──她記得第三行最後一個字是一個圓圈,現在卻變成雨傘型狀了──剛才的圖形竟然消失不見了!


  抬眼看著卡波先生那張滿是笑容的臉龐,露莎馬上意會到其實這不是什麼外國文字,而是她最痛恨的魔法文字(只要和魔法扯上關係的事物都討厭)。


  「這一定有密語才能破解這些變化。」彼格思做出他得到的結論。


  「是啊!」闔上書本,卡波先生食指按住封面,眼睛看向坐在對面的兩人,「你們認識阿馬克‧雷狄薩嗎?」


  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露莎不明白卡波先生怎麼會知道這個人?雖然她對他的了解不深,但瑪蒂絲說過他很厲害。


  「不認識,他是誰?」彼格思也好奇這個人是誰了。


  「等等在告訴你們。」卡波先生眼睛專注在書皮,輕聲唸道,「我發誓不讓阿馬克‧雷狄薩知道,且我會用來對付他,直到他真正死去的那一刻。」


  露莎不禁覺得阿馬克這個人可能真的厲害到這本書的作者想殺死他,甚至為了不讓仇人看見,特地用魔法去保護它,說不定在作者死前,真的費了很大的工夫去做這項工程。


  才剛唸完,封面上的文字像被風吹走似的重新換上另一種文字,雖然銀色的字體仍有些脫落,但他們能看得懂它的意思──魂體與魔法,作者:赫芬里‧萊威克。


  「赫……芬……里……!」露莎記得這名字,不久前卡波先生才提起過他。


  「對,剛才我提起過他,這是他的真名字,在他與老師成為朋友前,他一直都使用假名,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抹靈魂,就像那名罪犯一樣,藉由附身在屍體身上才能像我們這樣能與人交談、做任何事情之類的。」卡波先生說。


  他翻開書本的第一頁,上面寫著作者想傳達給讀者訊息──


  『致各位讀者:


  我得必須先說明為什麼我要如此費工夫為這本不起眼的書下保護咒語,那是因為當我知道阿馬克‧雷狄薩已經變成一抹飄忽不定的魂魄時,我認為他遲早有一天一定會做出邪惡的事或已經做了,為了不讓他看見我所研究出的魔法,我必須這麼做,也希望這些魔法對他有管用,能夠阻止他的惡行。


  我和他是好朋友,我們的關係就像兄弟一樣,我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兄弟因為對魔法有強烈的渴求而走上邪途,我希望看完這本書的人,能對這方面的學問有所了解,能去阻止阿馬克愚蠢的行為。若被他知道這些並毀了這本書,那就沒人可以阻止他了。


  在我那時候,還沒有靈魂魔法學,我和阿馬克卻已經研究出這門魔法了,那時候我們都是充滿雄心壯志的年輕人,阿馬克不甘心自己將來到老時就這麼死去,於是藉著新發明出的魔法,把自己變成魂魄,這樣他就能讓自己更加強大且不死。於是我開始偷偷將我所有的知識記在這本書裡,我知道強大的魔法令他瘋狂,也很清楚他會做許多邪惡的行為,他會繼續研究魔法讓自己更強大,若我沒跟著他一起繼續研究魔法並試著想辦法阻止他,那未來可能必須祈禱奇蹟出現來阻止他了,所以我趁他不注意也讓我自己變成靈魂,並製造假死讓他以為我已經離開人間了。


  在這長久的歲月裡,我不停的附身在別人身上,也暗中觀察阿馬克的瘋狂行徑,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已經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了。當我發現靈魂魔法學也慢慢地浮出魔法的舞台時,我開始積極的去尋找這方面的傑出人士,希望他們能助我一臂之力,很遺憾我必須要這麼做,在我和阿馬克還活著時,我的能力無法與他抗衡,現在也就更不用說了,說不定他以倍數不斷地成長,而我則緩慢地成長,我只能將我和他及我自己的研究成果記載在書裡,希望藉由龐大的人力去阻止他。
赫芬里‧萊威克』


  露莎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如果赫芬里還存在這世界上,也許只要找到他,直接詢問解決的方法比查閱任何書籍快多了,有了這樣的認知,身上的重擔似乎減輕了不少。


  此時,她很想馬上就告訴彼格思她想到的方法,話才剛要說出口時,腦中又閃過另一個想法反駁了上一個想法,找不到赫芬里附身的那個人該怎麼辦?到頭來還是要去查閱那些難懂又討厭的書!很快的露莎打消了告訴彼格思剛才想到辦法,也認為那辦法簡直愚蠢至極。


  「阿馬克……照作者這樣的描述,我開始覺得他是天才了。」彼格思說出自己的感想。


  「是啊!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遇見他。」卡波先生說。「每次看著這一頁,就覺得自己好像被賦予重責大任。我翻過魔法名人錄,裡面並沒有記載到這兩個人,可能是偷偷隱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樣子。」


  露莎眼睛看著那一頁上的文字,腦中的思緒早已飄到第一次去盜墓的景象,印象中阿馬克是一隻蝙蝠、手下兩隻守墓犬,及他深愛的瑪蒂絲將可能會死掉的自己給救出去。


  卡波先生翻到目錄那一頁,開始尋找之前露莎提到連結靈魂的東西的相關標題。在眾多標題裡,露莎看見了一個標題叫『送往術』,裡面的內容可能與卡波先生提到的超渡有關。


  似乎找到了相關問題的標題了,卡波先生翻了大約一半的書頁,找到的那頁面上標題寫著:『靈魂與身體』。三人更湊近書面細看上面的文字內容,露莎看見其中的一段,雖然討厭魔法,但還是努力記在腦袋裡──


  連結靈魂與身體的事物並沒有任何規定,它可以是一般常見的物品或是具有魔法的物品,一但被破壞了,靈魂將不再被強制侷限在一具身體裡,即可四處飄蕩,再尋另一具可長久附身的身體,並保護自己不被人驅逐。


  這就是瑪蒂絲一定要她找出那東西的原因了!露莎開始陷入一陣思考,到底怎麼找出那東西出來,它一定被阿馬克藏在非常隱密的地方,很有可能在墳墓外面,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廣大了,又該怎麼找出來?。彼格思和卡波先生接下來的談話,完全進不去她的耳朵裡,抄寫紀錄的手也跟著停下,獨自沉浸在自己製造出來的煩惱中。

[ 本帖最後由 灰色雨 於 2011-2-8 21: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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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1-30 00:53 | 顯示全部樓層

12. 選擇

  感覺到有人輕輕撞了自己的手臂,露莎趕緊將已飄到遠處,可能已經離開房間的思緒拉回來,緊接著彼格思和卡波先生之間的談話聲漸漸地傳進耳朵裡,聽著她永遠搭不上他們之間的談話聲,因為剛才的神遊,似乎讓她錯過了許多重要的地方了。


  露莎握筆的那隻手,剛才沉思過久顯得有些僵硬,在紙上寫起字來有些歪曲扭八,她低頭假裝在認真的做筆記,希望這樣的動作能如她願不被卡波先生察覺到有任何的怪異。


  「剛才說到咒語形式,這上面的講解內容我還是不太明白。」彼格斯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它的內容,我想只要找到赫芬里‧萊威克應該就能解讀了,只是他現在是不是還存活在這世界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卡波先生語重心長的說,摘下鼻樑上眼睛,伸出一隻手揉一揉有些乾澀的雙眼。


  「抱歉,我們似乎好像問了不相關的事了。」


  「這沒什麼,其實有許多魔法,老師也是根據這本書來創造的。」卡波先生重新帶上眼鏡。「我想萊威克先生多少也有幫助老師去創造那些實用的魔法。」


  兩人的談話似乎接近尾聲了,露莎有點恨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去思考那些完全行不通的辦法,而不仔細去聽那可能對盜墓工作會有用處的談話。


  不過,仔細想想,彼格思多少會幫助她吧!所以她聽不聽、做不做筆記也無所謂了。有了這樣的認知,露莎的心情有好一點了。


  叩叩──兩聲結實有力的叩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請進。」卡波先生沉聲道。


  門打開,一名個子高大,身著白色襯衫及黑色長褲的男子,黑亮的帶扣皮鞋踏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喀喀響。露莎看著那雙鞋子,認為它的價值可能至少值好幾張貝姆尼(紙鈔,一張相當於一千塊),因此她大膽的做出判斷,這名高大的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卡波先生的兒子!


  他站在他們的面前,對卡波先生點頭,語氣和悅的說:「父親,抱歉這麼晚跑來打擾,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


  果然,露莎的判斷對了!


  「有什麼事嗎?」卡波先生說。


  男子藍眼珠轉向一旁的兩人,又轉回面對卡波先生,「他們是……?」


  「這位是蒙多‧艾利丹先生和他的助理妮愛莎‧李小姐。」卡波先生語氣愉快的為他介紹坐在對面的兩人,「他們是丹夏寧報社的專欄作家,想寫一本關於蘭澤夫老師的傳記。」


  「丹夏寧……」男子略帶有些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嘴裡喃喃低語,這樣的舉動讓露莎心裡先起一股不安,隨後臉上揚起一抹微笑,「希望你們能將他的事寫得完整詳細,我父親非常崇拜他呢!」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彼格思臉上也堆起笑容。


  露莎只覺得自己相當的緊張,一個被她貼上『極大危險』標籤的人物出乎意料的出現了,她對他禮貌的點頭,兩隻手緊緊交疊在一起,期望這樣的舉動能減緩不安的情緒。


  「你剛說有事要找我,是什麼事?」


  男子轉向自己的父親,臉上的笑容一掃而過,換上沉重的面孔,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走向卡波先生身旁,彎腰靠向那年老的耳朵輕聲低語,然後在挺直腰桿走向一旁。


  頓時,卡波先生的臉色也跟著變得沉重,與彼格思談話時的笑容及和善全都消失不見。父子兩人對男子傳達的消息都感到不愉快,甚至多了一絲厭惡──至少露莎從他們表情來看是這麼認為。


  「發生什麼事了嗎?」彼格思問。


  「沒什麼,只是我和我兒子可能要去處理一件事情。」卡波先生撐起年老的身體,緩慢站起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吧!如果還有什麼想知道與老師有關的事,再找時間聊吧!」


  彼格思和露莎也跟著站起來。


  「嗯,時間都已經這麼晚了。」彼格思看向窗外的昏黃的天空,「今天非常感謝您提供我們這麼多資訊,我們這就告辭了。」


  露莎向卡波先生以九十度彎腰行了一個大禮:「非常感謝您!」


  「請原諒我無法送你們,因為我必須盡快處理這件事情。」


  「沒關係。」


  露莎慌亂的收拾好筆記,跟在彼格思的身後步出這間快讓她窒息的房間,現在她只想盡快離開這間屋子回到陰暗、濕冷的北方村子,繼續進行她的工作。


  卡波父子倆目送他們離去後,馬上把房門關上談起他們要處理的事情。露莎雖然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們父子臉色大變,但是她可不想再繼續待下去,於是推著彼格思加快腳步。


  「幹麻推我?」彼格思皺著眉看她。


  「快點離開這裡啊!」露莎小聲說。


  兩人走下樓梯,在走廊上遇到手裡拿著兩封信的卡波太太,她的臉色在露莎看來也很不好。


  「你們要回去了?我送你們到門口吧!」卡波太太帶領他們朝門口走去。


  這一小段期間非常沉默,露莎看見出口離自己越來越近,心情也跟著開心起來,只要跨過那道門,就能得到真正的解脫了。卡波太太打開門,送走彼格思和露莎。


  「兩位請慢走。」


  漆黑的天空上只冒出幾顆星星,夜晚的微風輕輕吹過兩人身旁,一陣冷意襲上露莎從屋子裡帶出來溫暖的身體,原本溫熱的雙手馬上變得冰冷,讓她有一點不適應戶外的環境。


  「走吧!這趟也算收穫不少。」彼格思邁開步伐走在寧靜無人的街道上。


  現在他們總算可以放寬心討論一些不能在屋子裡說的事了。


  「如果能把那本書帶走就好了,拿去給『飛鼠』看應該會有用處。」露莎越想越覺得可惜,彼格思應該要求卡波先生借一下那本書。


  「至少我記得一些,才不像妳整個人坐在那邊發呆。」彼格思沒好氣的斜睨她一眼。「快點從實招來,妳那時候在想什麼?」


  「我在想困住瑪蒂絲靈魂的東西,很有可能被阿馬克藏到墳墓的外面世界,也很有可能帶在自己身邊,至於要怎麼去找,就很苦惱了……」露莎又開始認真思考前不久認為是愚蠢的問題了。


  「妳說阿馬克?」彼格思瞪大眼睛看著她,驚訝從她口中出現的那個名字。「那本書提到的阿馬克‧雷狄薩?」


  「對啊!」露莎獨自陷入思考,沒有察覺到彼格思的異常。


  「該死!妳怎麼不早說!」


  「啊?」被他那突然的大吼,她呆愣地望著那張皺眉、焦急的臉龐。


  「雖然我知道對方是法力高強的魔法師,可是我沒想到會是阿馬克!」彼格思抓了抓那頭梳得整齊的頭髮。「真糟糕,這下子真的棘手了,早知道就把那本書借來了。」


  「那該怎麼辦?」那煩躁的情緒也連帶影響到她,跟著一起慌了起來。


  「兩條路。」彼格思在她面前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去偷書。二、找到赫芬里。妳選哪一條?」

[ 本帖最後由 灰色雨 於 2011-2-8 21: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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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2-3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13. 走吧!去偷書

  選擇第一條路要有被抓的心理準備,當然這是失敗的結果,可是成功的機率也不見得高到哪去;選擇第二條路,無疑地這更不可能,世界這麼大要怎麼去找?若換個角度想想,這絕對是拖延戰術的好辦法!


  露莎皺起眉頭、眼看地下,故作思考得很認真,彷彿陷入一陣苦惱中,其實她早已經選好答案了,只是必須先做做樣子好騙過彼格思。視線最後定住在前面那對紫色的鳳眼,她觀察著非常鎮定的彼格思,希望能看出一絲足以讓她看出他在想什麼的神情──只能讀出那對鳳眼想要她快點做出答案。


  「我……」


  才剛開口起了一個音,彼格思立即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走吧,去偷書!」


  「什麼!」她睜大眼看著他,這不是她所選的路。「你不是叫我自己選嗎?我要選第二條耶!」


  「妳當我是笨蛋?」彼格思嘴角揚起,雙手叉腰看著她。「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打什麼算盤嗎?別想用拖延戰術。既然敵人是阿馬克,這件事最好速戰速決。」


  被看穿了!露莎身體僵硬,腦袋想的盡是他怎麼會看出她的選擇?


  瞪大眼看著彼格思從懷裡拿出手指般細的白色紙條,紙條的正中央畫了一個紅色的十字圖案(從露莎的角度看像一個X),另一手拿出胸前被衣服覆蓋住的短木笛,笛子被繫在一條繞過脖子的銀鍊上,鍊子很細,若不仔細去看很難發現到它的存在。


  「要幹麻?」露莎問。


  彼格思把笛子湊到嘴邊吹起來,卻聽不到該有的嗶聲,露莎認為笛子壞了或有什麼東西塞住了,可是他還是繼續吹,一點都不認為笛子有問題的樣子,直到漆黑的天空中,出現一小點白色,漸漸形成一隻鳥拍著翅膀的樣子,最後降落在兩人面前,用兩隻細小的爪子緊緊抓住彼格思伸出來的手臂。


  「這種沒聲音的笛子,鴿子會聽得到?」剛才露莎很仔細去聽那笛聲,但她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就是妳笨的地方了。」彼格思鬆開含住笛子的嘴,笛子立即垂落在胸前。「希望能把消息傳到那傢伙手裡。」


  彼格思放下鴿子,把手上的紙條綁在一隻細長的腳上,然後抱起牠說:「把紙條送到髒圍巾。」


  「髒圍巾?」露莎聽到奇怪的字眼,好奇的目光飄向把鴿子拋向天空的彼格思。「公會裡有這個人嗎?」


  「沒有,這是我對鴿子的暗語。」


  兩人望向天空,變得越來越小的鴿子身影直到消失在漆黑裡,彼格思才將視線放回露莎身上。


  「走吧!去偷書。」


  「可以不要嗎?」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冷還是眼前的人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露莎縮起身子,視線飄向他處不敢面對那雙紫色鳳眼。「我想去找赫芬里……好吧,去偷書……」轉動金色眼珠子,才剛接觸到紫色鳳眼的瞬間她就投降了。


  彼格思滿意地露出一抹微笑,抓住她的手往回走,走向她認為是牢獄的地方去。


  記得在到卡波先生的書房途中,會先經過客廳及會客室,接著爬上樓梯到二樓的書房前,還經過了一間不知道是什麼的房間,臥室嗎?藏書房嗎?或只是普通的客房?


  「如果卡波先生把那本書放回原來的地方,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啊!」露莎知道這是無謂的垂死掙扎,因為最後的結果還是會被他抓去偷書。


  「那就從最可疑的地方找起。」彼格思頭也不回的說,跨大步伐加速前進。「例如我們去見卡波先生時經過的那間房,還有當妳提出問題讓他沒辦法回答時,他衝出去找書回來的那段時間,不覺得這段時間很短暫嗎?好像書本就在隔壁那間房裡。」


  經他這麼一提醒,露莎這才想起來,那時兩人單獨談話的時間,才講沒幾句話卡波先生就抱著那本書進來了,雖然實際上過了多久,她根本沒有去記,只知道那時候被他的話驚訝到腦袋一片混亂,而那些混亂都在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有多可怕,那雙紫色的鳳眼彷彿能看穿人心似的──難道這也是一種魔法?


  「所以我們就去那間房找,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到書房去找,說不定他還沒收起來。」


  「你還記得通關密語嗎?」那句打開書本的密語,露莎現在完全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不能讓阿馬克‧雷狄薩知道之類的話。


  「當然。」彼格思回頭沒好氣的瞪了那張認錯卻不知悔改的賠笑臉龐一眼,然後轉回無人的街道上。「我可不像只會發呆的某人。」


  露莎在他背後做鬼臉、吐舌頭,耳朵馬上傳來讓她呆楞住的聲音──


  「別在我背後做鬼臉!」


  他怎麼會知道?露莎四處張望想看出是否有他的眼線偷偷地躲在他們附近觀察她,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在背後的小動作?


  「你怎麼會──啊!」撞上突然停住的背影,露莎摸著有些疼痛的鼻子。


  「先在旅館休息一下吧!等到半夜在下手。」


  兩人走跨過旅館大門,走進隔絕寒冷戶外的溫暖室內,華麗的水晶吊燈自天花板垂下,將人來人往的大廳照耀得像夏日的午後一樣明亮,五顏六色的華麗服裝及金光閃閃的首飾,露莎不禁跟他人與自己身上這身暗色的保暖大衣做起比較,真的是落差太大了,雖然旅館內也有人和他們相同,卻只有少數的人,便不自覺暗自嘆了口悶氣,她也很想穿著漂亮的衣服,穿梭在那些人之間。如果只有繼續生活在那討人厭的寇帝森家才能辦到,那她不穿也罷。


  彼格思拉著她穿過人群,走向櫃檯辦理住房登記。


  「你好,請問需要幾間房?」櫃檯小姐問,視線在眼前的一男一女間飄動。


  「一間普通的雙人房就好。」


  彼格思臉上堆滿微笑,抓住露莎的手改摟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她一個重心不穩靠向寬闊的胸膛,金黃色雙眼瞪大呆看著櫃檯小姐,她還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好的先生,住一夜要兩張貝姆尼。」


  彼格思拿出兩張鈔票付帳,接過櫃檯小姐遞過來的鑰匙,摟著露莎再次走近人群裡,兩人離開吵雜的大廳,在兩旁整齊豎立著許多門扉的走廊上尋找房間時,她趕緊掙脫摟住自己肩膀的手臂。


  「這又是另一個角色扮演?」露莎問,感覺到臉正以一種自己料想不到的迅速灼熱起來。「剛剛那種舉動會讓人以為我們是夫妻或是情侶,要是公會的人在這邊,剛好看到了怎麼辦?如果剛好又是那種大嘴巴,這樣會敗壞我的名聲耶!」


  彼格思嘴角大大的往上揚起,眼睛跟著彎得像大彎面弧度向上的一輪彎月,他的目光定住在突然起雞皮疙瘩的露莎身上,緩緩開起的雙唇吐露出讓她腦袋瞬間空白幾秒後產生混亂爆炸的話語──


  「早就被人看到了,妳也知道,公會裡流傳八卦的速度絕對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


  露莎僵硬在原地,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做什麼反應才好,現在她的腦袋很混亂,在這混亂的思緒中,也萌生出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麼他要當眾做出這種舉動?

[ 本帖最後由 灰色雨 於 2011-2-8 21: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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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2-8 21:50 | 顯示全部樓層

14. 另一個麻煩

  找到與鑰匙上號碼相同的房間後,彼格思打開門並自動退到一旁讓尚未整理好思緒的露莎進去。當時那種狀況,其實可以不用做讓人容易誤會的動作,只要把她當作侍女或像去拜訪卡波先生的助理身分就可以了。

  黑暗的房內,唯一的光源來自桌上那一透明瓶內,四處飄動閃閃發亮的腳拇指大小般的光點,彼格思走過去拿起它,打開蓋子後裡面的小光點慢慢地飄向天花板,停落在垂吊的燈泡時,瞬間綻放的光芒將黑暗全都掃走。

  露莎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壺和杯子,為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解渴,乾燥的喉嚨獲得一陣清涼和濕潤,混亂到差點頭痛的腦袋也讓水給澆息了一些燥熱,現在她想問彼格思剛才產生的一個問題。

  「剛才在登記房間的時候,你幹麻做出這種容易誤會的事?不是也可把我當成助手或是侍女那樣看待嗎?」

  彼格思看著露莎,笑容逐漸加深,對她而言像是一種算計的微笑,既陰險又可怕,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同時心裡的不安也逐漸擴大,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我的仇家也在這裡,所以要死就拖著妳一起死吧!」彼格思愉快的說出他的理由。「這樣就會讓對方認為妳是我最重要的人,然後他的復仇計畫就會多了妳這個人。」

  「那是你的事,幹麻牽扯到無辜的人啊!」露莎提高分貝的大叫。

  「現在我們已經同在一條船上了,這次的工作妳最好給我認真去做,不然我就不管妳的死活。」彼格思翹著腳坐在露莎對面,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我怎麼這麼倒楣啊!」露莎欲哭無淚的低頭,全身無力的靠著椅背,她決定這次工作結束後,一定要完全遠裡這個男人,她可不想再被他陷害或被硬逼做事。

  「不過,這地方可能也待不了多久了,我猜那個人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

  「誰?」露莎抬頭,神情警戒的看著他。

  「瑞托‧伊里維茲,一個恨我到極點的男人。」彼格思說。「不過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重要,早點忘記也好。」

  「他為什麼恨你?」露莎問。

  彼格思視線投射在那張滿是疑問的鵝蛋臉上,沉默一小段時間後才開口說:「等時間到了我在告訴妳吧!妳只要記得他有和我一樣的金髮和紫色的眼睛,身高矮我一個頭的人就行了,看到他記得躲遠一點。」

  似乎又有新的敵人出現了,只是對工作的影響並不大,露莎不禁擔心如果瑞托‧伊里維茲突然出現阻礙他們的工作進行,那情況又不一樣了。

  彼格思忽然站起來,面色凝重的對著緊閉的大門,露莎好奇的目光注視在他怪異的舉動上,那沉靜警戒的表情更讓她好不容易撫平的不安感又上升起來,難道又要出了什麼事情嗎?詢問的聲音自嘴巴吐出,才起了一個音的同時,『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她不得不和彼格思一樣進入警戒──房門瞬間被人炸裂成碎塊。

  「你果然在這!」黑色靴子踩過滿地的木頭碎塊,從門口走進來的是彼格思不久前才形容過模樣的男人,一頭金黃色的及肩長髮束在腦後,紫色的雙眼盯著站在桌前的兩人,伸出小麥色的右手抽出以布條繫在左腰的闊刃鬥劍。「剛才在大廳那裡看見你,就在想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因為你從來都是一個人,很難得今天會看到你的同伴出現,而且還是個女人。」

  「所以你也想把她給一起殺了嗎?」彼格思毫無畏懼的面對他。

  「當然,凡是跟你有關係的人,我都要殺掉!」瑞托舔了一下手中的劍身。「我總不能留下後患啊!」

  「開什麼玩笑啊!我跟這個人沒熟到哪去,你殺了他之後,我不會為他找你報仇,等等發生什麼慘案,我也不會報警!」露莎趕緊跳到一旁撇清與彼格思的關係。

  「你們剛才還親密的摟在一起,現在就想活命而犧牲掉我大哥嗎,大嫂?」瑞托舉起劍,握緊握把衝向彼格思。「大哥死了後,我可以順便殺了大嫂,讓你們兩個到冥界去做伴!」

  彼格思不慌不忙躲開砍向自己的劍刃,身後的桌子頓時被砍成兩半,看著瑞托準備再揮第二劍時,他屈膝蹲下快速從雙腳的褲管中抽出兩把短劍,嘴裡喃喃唸著咒語衝向對方。

  鏘!瑞托的鬥劍擋下刺向自己的短劍,另一手抓住想從下面行刺,握著另一把短劍的右手。

  「小心手啊!」彼格思轉了一下劍身,右手拇指按住隱藏在握把上的開關,短劍的劍身立刻左右分叉成兩隻細劍,其中一隻劍刺進瑞托的左手皮膚裡,鮮血沿著劍身滑落,地面出現一點、兩點散開的紅色血滴。

  感覺到他左手的力道稍減,彼格思將劍更用力刺進一點,然後往後一拉,在那皮膚上畫出一條鮮紅的血痕,整個人接著往後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惡!」瑞托刺痛的大吼。

  「我不是已經留了一封信給他們了嗎?」彼格思看著還想在揮刀砍過來的弟弟,他的臉因左手的疼痛而痛苦猙獰起來。「上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由你來繼承達維柯,怎麼你還要追殺過來?」

  「哼!只要你還活著,我就不能繼承!」瑞托惡狠狠瞪著一副老神在在的彼格思,眼中充滿了一種非殺死對方不可的決心,再次舉劍對準自己的大哥衝過去。「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繼承達維柯!那些人才會承認我!」

  兩兄弟激烈的打鬥將附近的椅子、櫃子、床等傢俱破壞得不成該有的樣子,瑞托發瘋似的揮刀亂砍,彼格思則輕鬆地躲過朝自己揮來的每一刀,趁他們打得幾乎忘了露莎的存在時,她抬起輕聲的步伐,慢慢地朝門口走去,也看見門口有越來越多人聚集在一起,圍觀的人潮中,有的看戲、有的在思考要不要去解決這場打架、有的害怕得不知所措、有的拿起傳訊紙條要告知旅館人員或報警……不管這場架是誰勝誰敗,都與她沒有關係。

  一步一步地接近門口,只要踏出那道分隔房外和房內的界線,並逃離旅館,就能真正得到解脫了。露莎帶著既興奮又緊張的心情,在剩下最後幾步遠的距離加快腳步,擠過圍觀的群眾,快速通過長廊、越過擁擠的大廳──十幾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警察在旅館人員的帶領下,與她往反方向奔跑──出了旅館門口,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情非常愉快,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躁動,她終於解脫了!不用去偷書落得被抓住的下場了!

  旅館門前停了好幾台警車,也有不少的警察守候在門口或車旁,而因為兩兄弟打架的消息也傳出去了,越來越多人圍在門口或擠進去湊熱鬧,露莎藉由這些人潮輕鬆的避開警察,跑往另一條街道上。

  一張拇指大小白色的人形紙,飛過她眼前落在前面不遠的地上,跑過那張紙時,忽然一抹黑色人影自地面上冒出,人影跟著露莎一起跑,甚至跑到她的前面,並抓住她的手一起往前跑。

  露莎瞪大如牛鈴的雙眼看著那抹黑影逐漸形成一頭凌亂的金色短髮、黑色的筆挺西服、棕色的帶扣皮鞋、左手拿著一把帶有血跡的短劍,一張熟悉的臉轉向她並露出帥氣的微笑,紫色的鳳眼帶著邪魅的眼神直盯著她受到驚訝的小臉──彼格思正牽著露莎的手往前奔跑。

  「你不是應該在旅館房間裡嗎?」

  「警察都要到了,我幹麻還繼續待在那裡被抓?」

  「瑞托呢?」

  「被抓走了吧!」彼格思微笑道,在他的臉上完全找不到擔心自己弟弟的表情,而是一副『他活該』的欠揍面容。「誰叫他要跑來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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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2-10 15:47 | 顯示全部樓層

15. 露莎的疑問

  兩人跑進漆黑的窄小巷子裡便停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個不停,露莎背靠著牆坐在地上,在一個人離開旅館時的快樂,此時已由再次成為奴隸的絕望感給取代了。她心情沉重的喘氣,抬頭望向也和自己一樣在喘氣的彼格思,他看起來不像她那麼喘,很快就恢復好平常的呼吸速率。

  彼格思從牆角探頭觀察,確定左右兩旁的街道上沒有瑞托或是警察的身影,才稍微放心的坐在露莎身旁。

  呼呼呼──露莎還在調節自己的呼吸。

  「目前安全。」彼格思簡短的說明現況。

  「自己惹出來的事幹麻也拖我一起下水!」露莎嘴裡滴咕抱怨。

  「抱歉抱歉,這次工作結束後我在補償妳。」彼格思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但那張臉和語氣根本毫無誠心道歉或反省的樣子。

  總算調節好自己的呼吸,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緩和下來,腦袋慢慢地清醒許多,露莎才終於能夠冷靜的去判斷現在的情況。她從旅館逃出來,以為也逃出彼格思的掌控──從遇到他開始到現在,這過程中她認為自己一直照著他的方式去執行任何行動──沒想到瑞托的出現無法為她帶來自由的希望,反而讓情況往更糟糕的方向走,如果逃離不了彼格思的掌控、瑞托的誤會繼續下去,這都帶給她很大的困擾。

  露莎不禁開始為往後的事開始頭痛起來,她不能就這麼傻呼呼地繼續照著彼格思的方式走,不然盜墓偷來的財寶就必須依照公會的規定繳出三分之一做為回饋金。這種事說什麼她絕對不肯讓,一想到還有很多東西想買,就讓她想獨吞掉那些豐厚的財物,雖然無法確定瑪蒂絲的陪葬品有多少,可是身為坎貝利爾公爵的女兒,至少不會吝嗇到哪去。

  「現在該怎麼辦?如果去偷書的話,萬一瑞托沒被警察抓走又跑來找你,這樣根本沒辦法專心去偷書。」露莎道出事實,她認為彼格思這麼狡猾可惡,他的弟弟應該也跟他一樣,有辦法可以躲過警察的追捕。

  「照他的個性很有可能會打傷警察逃走,然後再追過來。」彼格思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所以啦!今天就別想偷書了,還是趕快回去躲開你弟弟吧!」露莎決定利用這點避開去偷書而落得被抓進牢裡的命運。目前的盜墓工作會需要彼格思,那麼她就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

  一個人回瑞拿利村對露莎而言很吃虧,她不知道卡特森城和瑞拿利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但絕不是那種走一、兩天路就可以到的距離,彼格思既然能使用魔法工具將他們傳送到這裡,也一定有工具可以再把他們送回瑞拿利村。露莎開始思考要怎麼去說服他了。

  「這也是個好方法,瑞托現在只知道我在這裡。」彼格思點頭同意她的意見。「可是如果沒有那本書,就很難去對付阿馬克。」

  「多找公會裡的魔法師幫忙吧!寡不敵眾!」露莎更進一步的遊說。「阿馬克只有一個人,就算他在怎麼厲害也打不過這麼多人啊!」

  「這樣分到的錢會更少喔!」

  「我沒差……」露莎忍痛分更多人錢,只要別叫她進去那間牢房。

  「說不定輪到妳拿錢的時候反而沒拿到一毛錢。」彼格思看著她,不放過那張臉上任何一絲的變化,儘管是很難察覺到或快閃過去的神情。「妳這樣就等於做白工了。」

  「我……」這下子她不能再說沒差或無所謂的字詞。「可惡!」

  兩人肩並肩坐在一起互不相看,各懷心思沉默下來,感受從遠方吹來的冷風,彼格思的外套在打架中遺失了,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白襯衫、黑色的西裝外套、長褲及皮鞋,一把沾有血跡的短劍被放在一旁,寒冷的氣息逐漸襲上身,剛才有和露莎一起跑一段路,身體也透過運動而緩和起來,卻抵擋不過這樣靜坐著吹風而導致體溫快速下降。彼格思在雙手上呼了一口熱氣搓手。

  露莎注意到他的動作,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腦中所想的是把外套借給彼格思並狠狠的敲他一筆或討個人情債。

  「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需要我借你外套嗎?」露莎解開外套的釦子,輕拉起靠向他那一邊的布料,「我不介意和你共用。」

  「那就不好意思啦!」

  露莎將脫下的外套──這件外套長至她的膝蓋──橫蓋在他們身上,外表看起來雖然很老舊,但是在布料的間隔中塞了許多棉花及下了防風咒。在外套底下,露莎不經易的觸碰到彼格思的手,那溫度就像瑪蒂絲一樣冰冷,她猜想他的雙手可能已經凍麻了吧!

  兩人緊靠在一起,也感覺到身體開始慢慢地暖和,雖然不如一個人穿的那麼溫暖,但至少可以讓他不用再受到冷風的侵襲。兩人視線專注在地上,彼此不說一句話。

  冷風呼呼吹來,靠近他們的一根街燈忽明忽滅,街上過往的路人昂首闊步的往前走,絲毫不曾注意到這條窄小的巷子。

  「這就算我欠妳一個人情吧!」彼格思開口打破籠罩在兩人之間的沉默,音量壓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範圍。

  「你知道就好。」

  「看妳有什麼想知道的或是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吧!」

  露莎轉動眼珠子看著彼格思,冷靜的腦中頓時產生許多疑問,從離開卡波家開始,在這一路上遇到了一些令她不了解的事──他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誰是髒圍巾?他和瑞托之間有什麼仇恨?兩兄弟提到的達維柯是什麼?他們兄弟打架時,他又是怎麼逃脫的?他之前到底是什麼人?想到的這些問題,直覺卻告訴她彼格思一定會以一個問題來討一個人情。

  「哼!一定是一個問題,一個人情。」

  「我可不像妳這麼小氣。」彼格思抗議道,為了表示自己和她不同,他補上一句,「反正妳有什麼問題就盡量問吧!直到我說還完人情為止。」

  「說不定我只問了兩個問題,你就直接說還完了!」

  「妳的疑心病還真重。」彼格思臉轉向露莎皺起眉頭。「要不要寫字條簽約做保證啊?」

  「好啊!」露莎高興的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在卡波先生家時,彼格思給她的筆和小冊子。「可以的話就順便畫押。」

  「去妳的!」

  露莎寫完契約內容,在內容底下各自簽上名字後,她總算可以放心的去問還在腦中徘徊不去的問題了。

  「剛剛想了好多問題,首先,你不是跟你弟在打架嗎?最後是怎麼逃出來的?」

  「走進旅館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了,在櫃檯那裡我不是摟著妳嗎?我就在那時候把分身紙貼在妳身上,然後開始預估他如果看到我之後,會在什麼時候殺過來,等他進來和我打架開始,我就開始唸逃生咒語,等我確定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妳也順利逃走時,我才完成咒語的最後階段,為了避免他碰到我跟著一起出來,我把外套和一把短劍丟給他,混淆他的視覺,然後我才離開。」彼格思大致敘述那段過程。「接下來妳就知道我怎麼出現了。」

  「還有還有,你們提到的達維柯是什麼?」露莎對這名字相當的好奇,回想起那段瑞托破門而入的場景,她認為這是引起兄弟倆吵架的導火線。

  「唉,我不是說時間還沒到嗎?這個急著想知道?」

  「好奇啊!而且我覺得你一定不會說。」露莎說出心裡的想法。「時間還沒到根本就是你的拖延戰術!」

  「嗯……因為這牽扯到我的過去。」彼格思抓了抓頭,視線別向一旁。「達維柯是我一個祖先的名字,因為被下了魔法,只有繼承這個名字才可以使用達維柯印章。」

  「這名字有多了不起?幹麻為了這個東西爭破頭?」露莎嗤之以鼻的問,「要印章不會再去刻一個就好了嗎?」

  「不管有多像,靠魔法印記就可以認出來了,而且這印記也很複雜,無法模仿得一模一樣。」彼格思說。「只要有了這個印章,就能在大海囂張,所有人都必須聽妳的命令,違背的話妳有權利可以懲罰對方。」

  「有這麼好的東西你幹麻不要?」露莎突然覺得他變笨了。

  「這表示要永遠待在海上才能囂張不停,一但上了陸地,印章或是合約就跟廢物一樣了,與其繼承印章失去在陸地上的自由,還不如把它丟給瑞托。」

  露莎點點頭,原來還是有弱點,好吧!她收回認為他變笨的想法。

  這讓她想到如果去偷走這印章再轉賣給他人,說不定可以狠狠撈到一大筆的金錢,可是一想起需要有人繼承,就表示印章被人放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想偷走它,會比去卡波家偷書的難度還高出許多倍。思及此,她暗自嘆了口悶氣。

  「你們家是做什麼的?」

  「海盜,跟盜墓賊沒差到哪去。」彼格思老實回答。「小時後就被教育成要達到繼承資格的條件,我和瑞托就這樣長大,後來我主動棄權,也寫了一封讓他繼承的信回去給那些糟老頭,結果變成瑞托追殺過來。」

  「瑞托說過只要你死了,那些人就會承認他。」露莎想起瑞托那不甘心的聲音。

  「人太天才也是罪啊!」彼格思聳肩,給自己一個讚美。

  露莎感覺聽到了汙穢的聲音,便不自主皺起眉頭,耳朵自動刪除剛才的那句話,於是她趕緊換一個話題:「髒圍巾是誰?」

  「公會裡最可惡的傢伙,可是碰到緊急的事又很可靠。」彼格思望向那張充滿疑問的小臉。「看妳運氣好不好,能不能遇到他了。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他說不定忽視我的紙條,把我的鴿子烤來吃了。」

  提到烤鴿子,露莎的腦中馬上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對自己說:最好吃的食物就是烤鴿子,有機會妳可試試看。

  忘記是誰對她說過這句話,也因為那個人的關係,每次彼格思派來的鴿子,在非常飢餓或嘴饞的情況下,有些被她拿來填飽肚子或滿足食慾。時間大概過了兩年之久,露莎想不起那個人的長相,她猜想那個人就是髒圍巾!

  露莎不敢說出烤鴿子的事自己也在其中,趕緊換另一個問題吸走他的注意力,深怕繼續討論髒圍巾的事,也會把自己烤過鴿子的事不知不覺給說出去。

  「對了,為什麼你對我這麼了解?打架的時候也是,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丟下你逃走的樣子。」這是露莎最想知道的事,彷彿自己所有的行動、腦中打的如意算盤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觀察妳也有兩年了,妳的一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都保持沉默而已。」彼格思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像是該繳交給公會的三分之一的回饋金,妳私吞到哪去了?去買什麼東西了?」

  露莎視線別向一旁,躲避那猶如討債鬼精明的目光,如果他知道回饋金的事,那烤鴿子的事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她的臉色瞬間刷白,記得初入公會時,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信使』,他警告過她:「記住!我的鴿子不是食物,誰吃了我的鴿子,我會要那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內心警鈴大作,露莎的心情隨著想到吃了十來隻的鴿子時開始沉悶起來,在遇到髒圍巾前,她竟然忘了那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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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2-14 20:43 | 顯示全部樓層

16. 俘虜

  「還有什麼問題嗎?」彼格思身體捱向身旁的人,手緊抓著外套,他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

  「沒問題了。」露莎皺眉看著他那不斷擠過來的身體,「幹麻一直靠過來?是想把我擠出去,一個人獨佔外套嗎?」

  「氣溫好像變低了,靠近一點比較溫暖。」

  外套底下,一隻鐵臂突然環注露莎的腰,嚇得她斷了理智,伸出一隻握緊的拳頭,朝那張白皙的臉頰招呼過過去,彼格思慌忙低頭躲開,環抱住腰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抱得更緊,使她更想揮第二拳了,於是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揮空的第一拳順勢往下揮,手背不偏不移地擊中那顆金色頭顱的後腦杓。

  「嘶──好痛……」環住腰的那隻手馬上抽出,撫摸著剛被打痛的地方。「幹麻打人啊?」

  「誰叫你要抱……抱住我的腰!」露莎頓了一下才說出完整的句子,這是她的第一次,她很不習慣這樣的靠近,剛才被抱住的那一瞬間,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全身起雞皮疙瘩,莫名緊張起來。

  「靠更近一點比較可以取暖啊!難道妳以為我居心不良?」

  「不然呢?」她很理所當然的回應。

  「哼,放心吧!剛剛抱了妳一下才知道妳真的很沒身材。」彼格思冷哼一聲,手重新縮回溫暖的外套裡,環抱住自己屈曲的雙膝,「要不是現在這麼冷,我才不會想去抱妳取暖。」

  經他這麼一說,露莎也漸漸察覺到周圍的溫度比來到卡特森城的下午降低了不少,晚上的低溫好比北方瑞拿利村的下午,甚至低一點,可是這也無法讓她去原諒他剛才的行為。巷內的寂靜讓她受到驚嚇的情緒很快地冷靜下來,試著讓腦袋運轉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問題,在不清楚瑞托是否讓警察逮捕的情況下去偷書,很有可能會被阻饒……露莎忽然皺眉,心裡很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想到是偷書會遇到的情況?

  她不是更應該去思考怎麼說服彼格思回瑞拿利村嗎?

  有了這樣的認知後,慌忙拋掉解決偷書的想法,腦袋重新思考該如何說服他回瑞拿利村。她的目光專注在地面上,耳朵傳來彼格思的嘆息聲,他抬頭看向漆黑,沒有一顆星星的天空,在兩人經過那一小段爭吵後各自沉默不發一語。

  過了一會兒,換露莎率先打破這股沉默的氣氛。

  「我們現在就回瑞拿利村吧!我認為這時候去偷書很不恰當。」露莎決定再拿瑞托為理由進行說服,「剛才我說過了,有瑞托在很難去偷書,現在不知道他有沒有被警察抓走,要是沒被抓走跑來搗亂,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混亂。」

  「暫時先等等吧!」彼格思站起來,一陣冷風突然吹來,讓他的身體不自覺瑟縮了一下,雙手磨擦生熱。「先在這裡等一個人來。」

  「誰?」一聽到有人要來,露莎原本低落的心情立刻雀躍起來,一想到可以利用這個人去偷書,她開始認為這是必要的過程,心裡也不這麼排斥了。

  一隻白鴿從天空降落在彼格思的左肩上,並在耳邊發出『咕咕──』的聲音。他順毛摸了摸牠的頭。

  「他快來了,妳小心一點。」

  丟下一句簡短的警告,彼格思在巷口前走幾步停下來,嘴裡喃喃低語她聽不懂得語言,然後蹲下從袖口拿出一小張紙,白色的紙面上畫著一個黑色塗滿的長方形,將它貼在地上後站起來走向別處。一直重複同樣的動作,直到巷口及兩人四周地面上貼了數十張白紙。一張畫有用線條構成中空正方形小紙貼在她的前方。

  露莎心裡很清楚他正在做迎接準備,她猜想等等出現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會讓他這麼防備。待他準備好時,她的答案也浮現在腦裡──髒圍巾、跟彼格思有仇的人或是瑞托,後者的出現也就表示又有一場架要打了。

  「咕咕──」白鴿轉了幾下頭,拍起翅膀飛離彼格思,換停落在露莎的肩上。

  她好奇看著白鴿,當目光轉回彼格思身上時,他神情凝重地面對巷口,右手握著血跡乾涸的短劍。露莎也跟著緊張起來,抱緊外套站起身四處張望,想找出一條可以逃跑的路線。

  「妳站在那邊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走開。」彼格思沒看著她,視線專注在巷口。「除非我倒下,不然都別走開。」

  露莎注意到腳下的地面,圍著自己貼了五張畫有相同正方形圖案的紙,更前面一點的地方則是長方形圖案。她很想問這些圖案代表什麼意思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馬上傳入耳裡,迫使她放棄詢問的念頭,面對災難的到來。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瑞托裹著棕色大衣出現在巷子口。

  「你沒被抓走啊?真可惜。」彼格思把玩手中的短劍,對他的出現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臉上堆滿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要打就快點打一打,這裡好冷啊!」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的樣子。」瑞托從大衣下拔出左腰側的鬥劍,「為什麼你好像隨時都掌握住我的行蹤?」

  露莎窺覷在自己肩膀上的白鴿一眼,心裡已經猜到彼格思掌握他行蹤的方法了,只是什麼時候放出鴿子,她並不曉得。

  瑞托衝進巷內,彼格思得意的看他腳踩了一下巷口的紙,紙張馬上黏在鞋底後,開始專心應付揮砍過來的那一刀,這一刀的力道非常大,把彼格思用來阻擋的短劍給打掉,握著短劍的手痛熱起來。他可以感覺到瑞托那股駭人的怒氣,一臉猙獰,舉起手中劍向他突刺。

  猛烈地刺擊逼得彼格思四處閃躲,有好幾次躲到露莎附近,但很快又跑到另一邊,把瑞托帶向無旁觀者的那一邊去。窄小的巷子裡,能用的空間不多,當瑞托把彼格思逼進死角,臉上立即露出勝利的笑容。

  「去死吧!」他舉高手中的鬥劍砍向無處可逃的彼格思,雙眼中充滿非得見血的瘋狂決心。

  露莎屏息看著那一劍將要觸及彼格思的瞬間,兩道長型金色的光芒自地面上冒出,快速交叉在他面前,擋下了危及生命的鬥劍。瑞托的笑容頓時被驚愕給取代,他看著用力揮下被擋住的劍及兩把金劍。

  「這種小兒科難不倒我的!」瑞托唸起咒語,金劍的光芒開始忽明忽滅。

  「你沒有這個機會。」彼格思仍不改臉上的微笑,輕聲說,「現!」

  尾音一落,地面上接著浮出六把金劍,瑞托瞪大紫色雙眼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劍隻,視線最後落在前面那張微笑的臉龐,笑臉在他眼中看起來恐怖極了,死亡恐懼取代全身的怒火,握住鬥劍的手絕望垂落在身側。彼格思冷眼注視自己的弟弟。

  「為什麼我打不贏你……」瑞托低頭,語氣充滿了失落。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你哥。」

  突然瑞托向後轉伸手一拋,鬥劍筆直飛向站在一旁的露莎,她嚇得拋下外套露出水藍色的洋裝,閉上眼睛趕緊蹲下,並雙手護住頭部,暗自替自己感到悲嘆──為什麼她要無故的被捲進那對兄弟的打架?在她肩上的白鴿拍起翅膀飛向空中。

  身體沒有預料的疼痛,周圍沒有響起鐵器掉落的聲音,露莎睜開眼睛看向前面,那把企圖殺死自己的鬥劍,劍身約有一半埋進巨大、透明的金色立體正方形裡。知道危機解除了,她跌坐在地上放鬆呼口氣,心臟正劇烈地跳動,她拍了拍胸口。白鴿自天空降落在正方形上,頭面向僵持在角落的兄弟。

  鬥劍被扔出時,瑞托早已抽出藏在身後的小刀,也唸完咒語讓阻隔在兩兄弟間的金劍消失,趁彼格思注意力放在露莎身上時,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回身刺向眼前的胸膛。他微笑,他將要成功殺了尋找多年的哥哥而繼承達維柯了!

  露莎驚魂未定撫著胸口,雙眼撐大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事實,瑞托和彼格思之間距離約只有一個手臂長,短時間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彼格思根本不可能躲過。

  一把金劍飛快地擋住那把小刀,一半刀身卡進金劍裡,彼格思緊急回神,看見刀尖準確無誤向著心臟位置,鋒利地刀尖只差再推進一步就能刺進皮膚裡。金劍的光芒忽明忽滅,趁瑞托完成消滅金劍的咒語前,他快速躲到一旁。金劍消失,小刀恢復自由後,瑞托發狂似的往彼格思揮砍過去。

  另一把金劍飛來讓彼格思握住,每擋下一次小刀的揮砍,金色光芒立刻變得微弱,他知道這把劍又要再消失了,於是開始低喃一段咒語,並指揮剩餘的四把劍,全部飛來砍向瑞托。露莎看見彼格思成功脫逃,手上的金劍也消失不見了,而瑞托像同時面對四名劍士激烈地打起來,短刀每觸碰到金劍,光芒馬上減半許多,身上的衣服被金劍劃破,也在皮膚上連帶劃出一道道傷口。

  所有金劍全被瑞托消滅掉後,他衝向手無寸鐵的彼格思,眼中顯露出暴戾,速度和力氣對於剛才被金劍阻礙,傷口的疼痛及不斷從體內流失的血液,絲毫不影響到他。他們越來越接近彼此,只差兩、三步的距離。

  「導!」彼格思完成另一個執行咒語命令。

  瑞托一隻腳像被人用力往後拉,帶著小刀撞進露莎腳邊剛冒出來的金色立體正方形裡。他被關在正方形中,一臉錯愕地環顧周圍。

  露莎也被那一瞬間嚇到,她愣愣地望向身旁的金色正方形,瑞托拿起小刀四處亂砍,金色光芒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他又嘗試唸起方才消滅金劍的咒語,正方形仍然不為所動。

  「累死了。」彼格思喘著氣走到正方形前。

  「放我出去!」瑞托大吼。「你就只會耍小花招,不敢跟我正大光明的決鬥嗎?」

  「閉嘴,俘虜!」彼格思跟著吼回去。

  「現在要怎麼處理他?」露莎問。

  「可惡!」瑞托鬆開握住小刀的手,惡狠狠地瞪視彼格思。

  「咕咕。」白鴿從卡住鬥劍的正方形上飛到主人肩上。

  彼格思伸手輕拍鴿子的頭,視線不曾離開過瑞托。

  「俘虜,來商量一件事吧!」

  「你想幹麻?」瑞托狠戾地瞪視他。

  露莎覺得冷了,趕緊穿上一直抱在懷裡的外套,心裡正猜測彼格思的盤算,他是不是想利用瑞托去偷書呢?

  「這件事不難,只要你聽我的命令,我就……」彼格思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拿出一長寬約一個拇指,被白布緊密包裹住的物品,「把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瑞托皺眉看著那白色長方形狀的東西。

  露莎也好奇地盯著它看,腦裡迅速運轉起來,也和他一樣猜測彼格思手上的東西是什麼。彼格思拆開包得密實的白布,長型深藍色物體靜靜地躺在他手,物體的表面光滑平坦。

  「這什麼東西啊?」露莎看不出這像積木的東西能夠吸引住瑞托。

  「這什麼鬼?」

  「沒見識。」彼格思俾倪他一眼。「這就是你想要繼承的達維柯印章啊!」

  露莎和瑞托兩人目瞪口呆看著那像積木的長條物品,她不敢相信這小積木就是他千里迢迢追殺彼格思的理由!

  「不可能!」瑞托近乎崩潰地大喊。「印章不可能是這個樣子啊!它應該是……應該是……」

  「老弟,你又沒看過印章真正的樣子。」彼格思說,把手上的達維柯印章拿近一點給他看。「要不是我離家前看見老爸把印章放在桌上,我也沒什麼機會可以拿走它。」

  「如果印章不見了,家裡的人應該會知道!」瑞托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印章。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敢讓人知道?你也知道家族是什麼樣子,如果老爸還想保住達維柯的位子,就要假裝印章還在身上!」彼格思說。「如果被仇家知道印章不見了,他的性命也就難保了。」

  「以老爸的個性,不可能會把重要的東西亂放!」

  露莎看得出瑞托始終不相信印章就在他身上,如果換成是她,她的反應也會和瑞托一樣。

  彼格思嘆了口氣後道:「人都會有疏失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辛薩家族的人攻過來,老爸才剛簽好一份合約就急著出門應戰,那時候你也知道我們的人死傷慘重,主將不趕快上戰場待在房裡簽合約幹麻?我剛好經過順便進去晃一下,就看見我們一直都沒機會看到的達維柯印章,然後我就順手偷走了。」

  瑞托聽完他簡略的描述過程後,像決鬥場上挫敗的輸家癱軟下來。露莎也很難去相信印章就這麼簡單的被偷走了。

  「可是……它沒有名字刻印!」

  「蠢啦!我們都知道沒有繼承達維柯的人不能使用,我想這是預防被人拿來亂蓋的防護措施。」

  「你怎麼能證明你拿到的是印章?」瑞托還是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很簡單,因為我偷走前有看到印章浮出達維科的字,等我拿起來後它馬上就消失了。彼格思微笑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只要你幫我這個忙,我就把印章給你,你回去的時候就把印章偷偷交給老爸,我想他會很樂意把達維柯傳給你。」

  露莎仔細看著彼格思那滿是笑容的臉,想試著從臉上的表情判斷出是否說謊,可是不管她怎麼看,只看見他算計自己弟弟的神情。

  「好……」瑞托虛弱的回應。「你要我做什麼?」

  「幫我們完成這次的盜墓工作。」彼格思用布包好印章,放回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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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2-27 01:27 | 顯示全部樓層

17. 一場鬧劇

  彼格思拔下卡在金色正方形裡的鬥劍後,正方形立即消失不見,他收好劍走向瑞托,既然兩人達成了協議,也沒有必要繼續關住他了。雖然如此,但是露莎還是很擔心瑞托會突然變卦,反將他們一軍,可是想到彼格思是他的哥哥,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呢?
  從旅館打到巷子,彼格思對付瑞托總是一副綽綽有餘的樣子,到處設陷阱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再追來,為了掌握他的行蹤及確認到達這裡的時間,而派鴿子去跟蹤他。他完全不認為瑞托會在旅館被警察抓走,甚至這樣的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
  「放。」彼格思說。
  金色正方形消失不見,裡面的瑞托重重地落在堅硬的地面上,他緩緩站起來,一邊揉一揉疼痛的屁股,一邊慌忙接過彼格思丟給自己的鬥劍。
  「加入我們就要聽我的話!」彼格思臉上揚起勝利後驕傲的笑容,雙手交叉在胸前,「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現在要去偷書。」
  「偷書?」瑞托將鬥劍重新繫在腰側。
  「沒錯!到卡波家去偷那本藍紫色封面有奇怪文字的書。」
  「卡波……難道是德瑞爾‧卡波?」瑞托瞪大眼睛,臉上的鎮靜讓驚訝給取代了。「你怎麼會想對他動手?瘋了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誰!」
  露莎看著瑞托臉上的表情,腦袋思索他剛說的那句話,馬上聯想到卡波先生可能不只她所知道的法官書記這樣的身分那麼簡單,其背後可能有很龐大的勢力,或是未知的複雜關係!
  「除了法官書記,他還有其他的身分嗎?」露莎問。
  兩兄弟不約而同的轉向她,很有默契地不發一語,然後兩人面面相覷,同樣也不出任何聲音,靜默在三人之間產生,露莎靜待他們的答案。他們沉默,讓她認為自己的猜想有了可能性。
  最後,彼格思開口,沉重地聲音讓露莎豎耳傾聽:「他的確除了法官書記這個身份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地下裁決者,可以說整個法律界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法官書記只是讓他避免招人引目的身分罷了。」
  「如果讓他知道小偷是我們,這對我們有很大的影響!伊里維茲很有可能會受到很大的威脅!」瑞托說。「除了法律,就連在政治上都能控制,只要他肯,現任首相都可以被撤換下來。」
  「這麼恐怖的人,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吧!」聽完他們的話後,露莎全身寒顫起來,就算有瑞托加入他們,她還是不想去冒險。「彼格思,我們回去吧!」
  彼格思無聲嘆口氣,他早預料到露莎一定會選擇逃避,責備的眼神瞟向一旁的瑞托,輕嘖了聲後,視線轉向露莎那張露出乞求的小臉,放柔聲音說:「既然我們的對手是阿馬克,就很有可能會需要那本書。如果去找赫芬里,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找起,與其毫無目的的亂找,不如現在就冒險去偷書。」
  「你一定早就知道卡波的身分!之前幹麻不早說?」
  「說了妳就不會怕了嗎?」
  「我……」他說的沒錯,儘管知道還是不知道,露莎都很害怕,尤其是知道得更清楚,就像現在更加不敢去偷書了。
  「所以你就設陷阱跟我談條件,目的就是這個?」瑞托突然恍然大悟。
  「要不是在旅館剛好碰到你,我也不會這麼做。」彼格思說,語氣跟著凌厲起來,「還有,你幹麻一定要特別去提卡波的另外一個身份?」
  「說明的是你耶!」
  「先開頭的是你!要不是你先開頭,我會說明嗎?」彼格思很理直氣壯的把所有錯誤全歸咎在瑞托身上。
  兩兄弟開始爭吵起來,兩方都不想去承認錯誤。
  露莎無視前面兩人的吵架,獨自一人沉思──仔細想想,彼格思說的也對,露莎也希望這件工作能儘早結束,同時也解救瑪蒂絲,畢竟自己也答應她的要求了,既然答應了對方就該做到!思及此,露莎下定決心去執行偷書這項艱難的任務,她不想成為不遵守承諾的人,除非必要,否則她不會打破自己的原則,在還有油水可撈的情況下,她不太可能會去打破。
  「走吧,去偷書!」
  彼格思和瑞托停止爭吵,紛紛對她投向驚訝地眼神。
  「妳要去偷書?」這是彼格思的反應,他有些不敢相信露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不管怎麼說,她死也不肯去偷,甚至開始動腦筋想辦法勸誘他回瑞拿利村。
  「對!」
  「我有沒有聽錯?」他還是非常懷疑。
  一旁的瑞托用力捏了彼格思的臉頰,痛得他拍掉他的手,被捏起的那一塊肉頓時紅了起來。
  「痛耶!」
  「會痛就表示你沒聽錯。」
  「我從沒聽過捏臉頰可以判斷出你有沒有聽錯。」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趕快去偷書吧!」露莎催促道。
  彼格思從口袋拿出懷錶──錶上的短針指在十和十一之間──確認好時間,他提議道:「現在還有點早,我們先去填飽一下肚子吧!剛剛被瑞托這樣鬧,都沒辦法去吃飯。」
  三人離開巷子,露莎被迫走在兩兄弟間,原因是那兩人都不願意走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像一道阻隔他們的牆。周圍的氣溫又更降低了些,彼格思冷得搓起雙手,露莎也想把自己的大衣分給他,可是一想到在巷子裡他對她做的事,便又打消這個念頭。
  冷死他算了。
  他們踏上寧靜的街道,街上不見任何人影,只有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路燈伴隨著他們。時間晚了,這時候該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露莎不禁開始懷念柔軟的床鋪、棉被的溫暖及充分的睡眠時間,不知道去了這趟偷書的冒險後,能不能再有這樣舒服的享受?
  「要是我會暖暖咒就好了。」彼格思說。
  「那是什麼咒語?」
  「一種可以讓自己很溫暖的咒語,最適合用在這種天氣了。」
  「我很期待替你收屍。」瑞托揚起一抹陰險的微笑。
  「你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那我現在就製造機會!」瑞托手伸進大衣裡準備抽出腰側的鬥劍。
  「來試試看啊!」彼格思唸起咒語,並從袖口抽出一把金劍。
  眼見兩人又要打起來了,露莎無奈地嘆口氣,同時內心悲嘆自己為什麼要走在中間當他們的牆?
  「別像小孩子一樣好不好?動不動就打架!」如果他們的打架始終都會牽扯到無辜的自己,露莎決定想辦法阻止他們,否則受傷的會是她而不是這兩個始作俑者。
  「小孩子!」兩人異口同聲怪叫,然後又互相瞪視對方一眼。
  彼格思搶在瑞托前發表自己的抗議:「我才不是!是這傢伙動不動就惹我!他才是小孩子!」
  瑞托也不甘示弱的回嘴:「你現在這種樣子就是小孩子了。」
  「我看你找死是吧!」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露莎生氣的大叫,惡狠狠左右瞪視身旁的兩人,金黃色的瞳孔瞬間明亮起來,兩兄弟一時之間忘了找回舌頭,全都傻愣愣地注視在那對綻放出耀眼光芒的瞳孔。瑞托不明白為什麼有人的眼睛會這麼明亮?好似能照亮黑暗;彼格思充滿疑惑地看著那對逐漸消逝光芒的雙眼,心中浮起一個疑問──
  「露莎,妳知道妳的眼睛會發亮嗎?」
  「我又沒看過我怎麼會知道?」露莎沒好氣的回答,他哄人的招數很爛又很沒品味,而且也很奇怪,「如果這是用來消我氣的話,我只能說很失敗又很噁心!」
  腦海裡忽然浮出一個想法──難道彼格思喜歡被人瞪嗎?
  「妳搞錯了,我是想問妳會不會覺得妳有時候可以看到不同的東西?像鬼魂、慢動作之類的東西。」
  「有時候可以,有時後不行。」露莎說,這點她也很納悶,在盜瑪蒂絲墓與兩隻守墓犬對峙時,她能很清楚地看見黑暗中所有的事物、牠們的動作及加諸在牠們身上的魔法。
  「可能是『魔術眼』發動的關係。」彼格思說出他的看法,「只是妳不知道怎麼去控制它。」
  「我記得以前好像有上過類似這樣的課程……」
  「那現在去把它想起來!」彼格思厲聲道。
  又來了,露莎早就知道他會接這一句話!
  「妳是寇帝森?」瑞托剛才安靜地聽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馬上得到了這個結論。
  「嗯,我希望你別說出去。」露莎說,要是讓更多人知道她是寇帝森家的人,被抓回去或是被人利用是遲早的事,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後者的事已經發生了。
  彼格思突然將露莎護在身後,紫色的鳳眼凌厲起來,對瑞托下了一道警告:「她是我公會裡的人,別想對她動歪腦筋!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她動手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老哥,你幹麻這麼緊張?」瑞托瞟他一眼,「我哪有那個膽去碰『大嫂』?」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露莎對他最後的那句話很反感。「混帳彼格思,趕快跟他解釋我是無辜的!」
  「如果他要一直這樣誤會,我能有什麼辦法?」
  彼格思一副無奈的樣子,看在她眼裡是懶得解決的表現。話雖這麼說,如果對方有意這麼誤會下去,露莎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他的誤會,只是不知道『魔術眼』能不能做到這件事。
  「總之,快想辦法,事情是你惹出來的!」露莎一記重錘落在眼前那人的背上。
  「唔……」悶哼一聲,彼格思想回頭去教訓她,但在看見瑞托的笑臉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嘖,鬧夠了吧!趕快找地方吃飯,我肚子好餓。」
  「怎麼不繼續你們的愛情表現?」瑞托想再繼續當觀眾看戲。
  「你以為我會讓你得逞嗎?」
  「夠了!我跟彼格思的關係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接著,露莎馬上知道自己不管怎麼說、怎麼想解釋都是沒用的,只是浪費自己的力氣而已,因為對方要怎麼想、怎麼誤會,這些都是對方的事。
  「我可以當作這是妳對老哥的回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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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3-20 22:02 | 顯示全部樓層

18. 擬定計畫

  寒冷刺骨的冷風颼颼吹來,彼格思冷得急摩擦著雙手,剛才那一小段的吵鬧雖然讓他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但是體溫很快地又降了下來,甚至越來越低,他知道不論怎麼摩擦雙手、吐口熱氣在手掌上,才剛聚積的一點熱度,馬上又被周圍冰冷的空氣或冷風給撲滅。
  露莎狠下心腸,放彼格思一個人吹寒受凍,她拉緊大衣,將全身裹得死緊,一臉幸災樂禍看著他逐漸加快的腳步、直顫抖的身體及沒有血色的臉龐。隨著彼格思越走越快,她和瑞托也跟著加快腳步緊跟在他身後。露莎開始期待彼格思冷得受不了,向自己或瑞托請求分享大衣取暖的樣子了。
  快速走過一條又一條寧靜的街道,突然彼格思站定在一家點著一盞燈的露天麵攤前,裡頭只有空蕩蕩的客桌椅及站在鍋爐前煮麵的老闆一人。
  「我們在這邊吃飯吧!」彼格思愉悅的做出決定。
  不等其他人的意見,他率先走進小攤販裡,在一張靠近老闆工作地方的位子上坐下,並拉開嗓門點餐:「老闆,來三碗麵。」
  露莎和瑞托分別坐在彼格思兩旁,三人等了一小段時間,木桌上已放上三碗熱騰騰地湯麵,露莎看著彼格思和瑞托兩人不顧任何形象、豪不客氣地大吃起來,『倏倏──』不中斷地吸麵條聲、咕嚕咕嚕端碗大口喝起湯來,兩兄弟活像餓死鬼投胎,向煮麵的老闆又叫了一碗湯麵。露莎才吃了半碗麵,那兩人已經開始吃起第二碗麵了。
  「你們是餓多久了?」這是她的疑問,對他們的吃相及接著第三碗麵的食量感到驚訝。
  「我大概至少有五天沒好好吃一頓了。」彼格思將嘴裡的食物吃進去後說。「剛剛跟瑞托打架,也耗掉我不少的力氣。」
  「無由器填了八!(我有七天了吧)」瑞托咀嚼著麵條回答。
  在沒有任何遮蔽的露天小麵攤裡,露莎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冷空氣,他們還沒踏進這裡前,遠方吹來的冷風凍得彼格思直發抖,嘴唇頓時失去血色、乾裂,口中不停地吐出白霧,直到進入這家小麵攤,隔絕了外頭的冷風後,一股溫暖襲上身,驅逐他們身上的寒冷,再加上一碗熱湯麵──對伊里維茲兄弟而言是三碗熱湯麵──冰冷的身心瞬間得到了暖和。她脫下身上的大衣,仍然沒有感受到冷風的吹襲,反而溫暖得像置身在一間有烤爐的房間裡。
  露莎認為這很有可能是魔法的關係。她抬頭望向漆黑、沒有星星點綴的天空,此時的心靈靜如止水,仔細回想今天所經歷的過程,她一直都處在情緒高張的狀態下,現在肚子填飽了,情緒也得到舒緩了,周圍的溫暖開始讓她的腦袋逐漸昏沉起來,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如果現在有一張大床出現,她一定馬上躺上去呼呼大睡。彼格思和瑞托吃完麵後,又向麵攤老板要了三杯麥茶。
  「現在我們來討論正事吧!」彼格思說。
  「這裡安全嗎?」瑞托環顧四周,麵攤裡除了他們三人和老闆外,沒有其他人了,麵攤周圍的環境也沒有任何人行經而過,只有漆黑的路面及照亮附近一小段路面的街燈。
  「很安全。」彼格思朝麵攤老闆露出一抹微笑。「今天的麵錢可以算便宜一點嗎?諾芬。」
  被喚為諾芬的麵攤老闆手中端著一盤切好的小菜,剛毅的臉龐上,有著一道顯眼的刀疤畫過左眼,褐色瀏海後有著一對海藍色的雙眼,瘦削的身體圍著一件縫有一顆黃色星星的咖啡色圍裙走向他們。
  「你認識他?」瑞托問。
  諾芬把手上的小菜放在他們的桌上,低沉的嗓音自嘴中吐出:「算你便宜的話,我還要不要做生意?這小菜算我請你們,麵錢就不打折了。」
  「都熟人了,就別這麼計較啊!」彼格思說,「而且你跟我們都是同公會的,就算便宜一點吧!」
  「這兩個人我不熟。」諾芬從另一桌拉過一張椅子在彼格思對面坐下。
  「這是我弟弟,瑞托;這是『菜鳥』……喂,別給我睡著!」彼格思向諾芬介紹其他兩人時,發現到露莎已經低頭,閉上雙眼睡著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搖醒她。
  『菜鳥』是公會的人對她的稱呼,只因為她是剛入會,對盜墓者這一行的技術很陌生,所以才給予這樣的外號。露莎雖然想抗議,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在技術或魔法上真的不如其他人,甚至連比她晚入會的成員都要強上她好幾倍。
  「怎麼了?」露莎睜開眼睛四處張望。
  「現在我們要討論偷書的計畫。」彼格思說,把桌上的小菜往她面前一推,「吃這盤小菜打起精神吧!」
  「小姐,想睡覺的話就先小睡一下吧!」諾芬柔聲勸道。
  「妳敢睡的話,我就把妳丟在卡波家!」彼格思擺著一張臭臉。
  也許是彼格思的恐嚇產生效果了,露莎為了不讓他真的把自己丟下,她開始專心在他們的討論上,儘管她的惰性還是不斷地下達睡覺的命令。拾起放在空麵碗上的筷子,露莎夾了小菜送進嘴裡,她打算藉由吃東西來提振精神。
  「『菜鳥』原來是個女的。」諾芬充滿好奇的雙眼投射在露莎身上,她則回以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又是一個『陌生』人,這是露莎對他的認知。
  「嗯,都過幾年了,她還是很菜。」彼格思說。
  「你們說的偷書計畫和卡波家,是怎麼一回事?」諾芬視線轉回彼格思的臉孔上。「難道坎貝利爾有這麼棘手嗎?」
  「嗯,這次我找了我弟還有一些人一起來,只是『莫守』會不會來就不確定了。」
  「我到現在都還沒看過『莫守』呢!」諾芬感到有些婉惜,「如果可以,我也真想加入你們,只是今天收攤後,我要趕去東方和那夥人會合了。」
  「『莫守』?」瑞托皺著眉看向彼格思。
  一旁的露莎也同樣對這個名字感到疑問,很多名字或稱呼她聽過,也有一些印象,而彼格思和諾芬口中的『莫守』,是她第一次聽到。
  「我想『菜鳥』也一定很疑惑『莫守』這個人是誰。」
  「他就是『髒圍巾』。」彼格思向她解釋,同時也注意到其他兩人投射過來的疑問目光,便又開口解釋起來,「『髒圍巾』是我對鴿子們的暗語。」
  「工作的難度這麼高,為什麼你要叫『菜鳥』去?」諾芬問,盜瑪蒂絲的墓,整個公會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難度很高,需要有強大的法力才有可能成功,而露莎的魔法程度,他們也都很清楚,當宣佈這項工作歸於誰後,他和其他人很訝異怎麼會是由『菜鳥』去執行。
  彼格思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因為我認為這件事非她莫屬。」
  「原來你這麼看得起『菜鳥』。」諾芬眼裡仍存有不解及多了一絲不屑,語氣帶點嘲諷,「我都不知道『菜鳥』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去執行這項任務。」
  「諾芬……」
  「這不就代表我們這些人比不過『菜鳥』嗎?」
  從諾芬的話語及口氣中,露莎聽得出他和所有公會的人都很不滿她接下這項工作,同時也表示在他們眼中她的能力只能執行那些小工作,像這樣的大工作根本不適合她做,或是──她是公會裡最弱小的人,不配去接大任務。
  露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憤怒,她很氣別人以這種眼光看著自己,雖然有部份是事實,像是不會魔法,可是她還是很受不了他們為什麼要以這樣的眼光盯著她?難道能力不如別人就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她有大家沒有的東西,她的存在就像『莫守』那樣。」彼格思說。
  「什麼意思?」
  「這我暫時先不說,因為我們還要討論偷書計畫。」彼格思的笑臉頓時讓諾芬感到頭皮發麻。
  露莎一臉不解的看著彼格思,對於他剛說自己的存在就像『莫守』,那一句話讓她和諾芬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她甚至不像諾芬一樣大略知道『莫守』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兩人對這句話的解讀就有所不同了。
  諾芬還想繼續追問,彼格思已搶先一步開啟今天的主題:「好了,現在來討論一下怎麼偷書和怎麼逃吧!」
  「到時候我們一起進去偷書,如果真的不小心被發現被人追的話,就先分三路逃走,然後再到一個地點會合。」瑞托在彼格思和諾芬聊起公會的事時,自己就安靜地在一旁構思計畫了。
  露莎和彼格思也開始思考計畫,諾芬以手當作筷子捏一些小菜吃起來,他的樣子看起來不打算加入這個話題,似乎在等待這話題一結束,他就要問彼格思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露莎的思考方向分成兩邊,一邊是偷書計畫,一邊是那句話的意思,但計畫還是占據了她一大部分的大腦──瑞托提出的提議,感覺很可行。
  「這樣的話,我們就要規定一段時間了,如果超過時間,我們其中一人還沒出現在指定的地點後,就要再想辦法確認那個人在哪裡,還有,我們回去的交通工具在彼格思手上。」露莎說。「啊,對了,我對這裡完全不知道路喔!」
  第一次來到卡特森城,對這裡的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走,所以逃跑時容易迷路,與其他人走散。突然感覺到瑞托丟來的責備眼光,她縮了縮脖子,心裡很清楚他在怪她是個拖油瓶。
  「看來『菜鳥』對這任務根本沒幫助。」諾芬興災樂禍的說,然後捏起小菜送進嘴裡。
  「怎麼會呢?在我看來會很有幫助,也有很大機會可以解決。」彼格思說,「這樣吧,『菜鳥』跟我一起行動,如果真的需要分開逃跑,到時候就用這個通知大家吧!」他拿起垂吊在胸前木笛吹了兩次,第一次吹得短而快,隨後先吸了口氣再吹第二次,這次比第一次還要漫長,當雙唇離開笛子,他面帶微笑的對著其他人,「先等等吧!就快來了。」
  是什麼東西就要來?露莎和瑞托的疑問,約過了一分鐘就出現答案了,天空突然降下三隻只有拳頭大小的小白鴿在桌子上,發出「咕咕──」的叫聲。停落在彼格思肩上的白鴿拍起翅膀跳到桌上,輕啄與牠身形小好幾倍的小白鴿,小白鴿們也拍起翅膀回敬回去,四隻鴿子用牠們的尖嘴在四個人的注目下互相玩起來。
  這一幕看起來非常和樂,在露莎眼裡是這麼的認為,但彼格思只要一開口,就別想聽到什麼好話。
  「怎麼打架了?仇恨有這麼深嗎?還是有人欠錢不還?」
  露莎白了他一眼,對方回以一抹『發什麼事了』的眼光,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鴿子?這種東西真的可以聯絡嗎?」瑞托皺起眉看著桌上玩鬧得非常愉快的鴿子,「用飛鴿傳書,要是不小心被敵人看到,這樣只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我們可以不用傳書就可以知道對方的位子了,這三隻小鴿子可以互相感應對方,只要其中一方出事,牠們就會焦躁不安,我們就從牠們的行為來判斷我們的狀況就可以了。」彼格思伸出食指輕撫其中一隻小鴿子的頭,「對了,除了心電感應外,還可以帶路喔!這樣我們就可以會合了。」
  「嗯,那我們要在哪裡會合?」瑞托問,三人中只有他和彼格思熟路。
  「到雷克多教堂吧!如果兩天後其中一人還是沒出現,就要注意了。」
  「嗯……有段距離,不過也算是一個好地點。」
  逃跑的過程及會合地點也討論得差不多了,彼格思馬上進行下一個討論議題:「接下來想想怎麼偷吧!」
  在討論開始前,露莎立刻意識自己可能會成為他們的拖油瓶,她不會魔法的這一點已經輸很多了,如果與卡波家起了衝突,她絕對會給彼格思添許多麻煩,就連在逃跑的過程中也是。剛才諾芬的一些話,在她心中掀起了一股愧疚感和自卑,也許真的如他所言,她不適合接下這樣的工作。
  露莎不禁開始感到無力或是無助,即使彼格思找了人來一起完成這項工作,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沒路用,她就很對不起所有人。思及此,低落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一陣痛楚襲上全身每一個細胞。完了,她覺得心好痛,痛得好想躲在棉被裡大哭。
  就算曾經上過蘭澤夫的課又如何?擁有一對『魔術眼』又如何?不會使用魔法,不會發動『魔術眼』,露莎就和不會使用魔法的人一樣,對所有人,所有的事物起不了任何威脅。
  彼格思和瑞托兩人討論得非常熱烈,連不願加入的諾芬也產生了興趣跟著他們討論起來,露莎忽略掉正在進行的議題,獨自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思緒中,之前要偷書的決心在考慮到這些問題後,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想成為他們的拖油瓶,儘管在心中無限次這麼的吶喊,一旦想起這些致命的缺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瞬間被擊得粉碎。
  不想在貪圖得到金錢下失信與可能會成為拖油瓶而無助到想放棄,露莎在兩者之間陷入窘境。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當她決定不再多想這些事,專注於眼前的討論時,耳裡傳來的是彼格思做最後的總結:「好,那就大家一起找書,我負責看住『菜鳥』,真的被人發現,必須逃命時,就分開逃跑吧!一開始一定會先跟對方起衝突,就由我和瑞托來阻擋一陣子,『菜鳥』就先帶著書逃走,到時候就使用小鴿子來互相聯絡,等我們會合後,在一起到雷克多教堂和瑞托集合,然後一起回瑞拿利村。」他轉向露莎,補充一句,「小鴿子會判斷出是不是自己人,所以妳要注意小鴿子的狀況,如果小鴿子不管用的話,那我就給妳一個暗語:『我討厭的人是誰?』。」
  「你討厭的人……」露莎想了想,「是──」
  「別急著說出來,這件事情我們知道就好。」彼格思搶在她說出答案前插嘴。
  「幹麻這麼神秘?」諾芬說。
  「我想這以後可能還是會用到,所以就暫時先不說出來。」
  「那你和瑞托不用設什麼暗語嗎?」
  「不用吧!就算化成灰我們還是可以認出來。」彼格思說,瑞托嘴角上揚,酷酷地露出一抹微笑。
  「好了,既然你們的事情討論完了,現在你要給我一個交代,讓我跟其他兄弟心服口服!」諾芬等彼格思做完總結,神情嚴肅的繼續討論計畫前的話題。
  露莎知道諾芬的不滿,也想起與彼格思見面時,他說明了給她這項許多人都想要這份工作的理由。
  「因為她上過蘭澤夫的課。」彼格思表情也凝重起來,回答他的疑問,「這次我們面對的敵人是阿馬克‧雷狄薩,這個早就該死的傢伙現在還活著,只是他是以靈魂的方式活下來,他還不比現任的首席魔法師弱,說不定還要強上好幾倍。」
  「那為什麼要派對魔法一翹不通的『菜鳥』去?」諾芬問,目光轉向露莎,「她上過蘭澤夫那老頭的課,為什麼魔法還是沒有長進?還有,她到底是誰,怎麼能去上他的課?」
  「我──」
  露莎正要開口說明,馬上又被彼格思打斷。
  「因為她的之前的過往,所以我認為這工作非她莫屬。」
  「難道就這個原因,所以她的存在就跟『莫守』一樣?」諾芬瞇起眼,口語中明顯地表露出不滿他的理由。
  「因為我有一對『魔術眼』……這是彼格思還有蘭澤夫說的。」露莎在接收到諾芬混雜驚訝與不相信的目光後,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
  「妳是寇帝森!」諾芬還是有些不相信這樣的事實,「不可能,寇帝森的人每個都是魔法高手……可是妳不會魔法……」
  彼格思嘆了口氣後,道:「只有她例外,有一對『魔術眼』,卻不會魔法。這件事我希望你別說出去,目前知道的人並不多,如果越來越多人知道了,對她會很不利,當然也對我們公會不利,這無疑是一種對外宣傳我們的存在,會讓更多警察注意我們。」
  「嗯,我懂了。」諾芬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激動到一定要得到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才肯罷休的氣勢,現在反而讓沉靜取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樣就真的跟『莫守』的存在是一樣的意思了。可是,就算她是寇帝森,不會魔法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那種怪物?」
  「所以我找懂魔法的人來,連『莫守』我也一起找來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內容,露莎對『莫守』這個名字感到越來越好奇,會不會就是很久以前見過,跟她討論烤鴿子的那個人?
  試著去回想那個人的面貌……露莎馬上發現到自己完全想不起來,只記得那低沉的嗓音。
  諾芬從口袋拿出一瓶只有掌心長、細小的,彷彿只要輕輕一捏就會斷成兩半的咖啡色試管,他將它輕輕地放在露莎面前道:「這麼一來就完全符合條件了。」
  「什麼條件?」露莎問。
  「通緝條件。」諾芬緩緩說出這四個字,坐在一旁的彼格思和瑞托神色瞬間凝重起來。「雖然消息沒有擴大得很嚴重,但是目前只有幾個重要機關和一些人知道寇帝森家的一名不會魔法,但擁有『魔術眼』的小姐離家出走了,所以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妳,並利用妳的能力去做某些事。我給妳這個『傳送藥水』,是如果妳遇到危險時,可以使用它逃到公會裡。」
  她被人通緝了!露莎從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伸手收下那根試管,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從知道她被通緝的開始,腦袋像似被人用大砲轟得一團亂,一時之間無法思考,雖然離家出走時她有想過寇帝森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把她抓回去,但是她卻沒意料到除了寇帝森,還會有其他人也想要抓到她。
  抬眼看向伊里維茲兄弟,兩人臉色的凝重似乎就說明著他們也知道這件事,只是一直沒跟她說而已。
  「原來……你們都知道通緝的事……」一陣複雜的情感湧上心頭,露莎分不出是被人蒙在鼓裡的苦澀、痛恨自己情報能力不足的無力,還是害怕被人抓走的恐懼。
  伊里維茲兄弟兩人沉默不語。露莎被轟得亂七八糟的大腦慢慢地運作起來,她開始冷靜地思考這件事,彼格思是公會的消息之王,會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瑞托出生於海盜之家,也是一樣可以掌握到許多相關情報,反觀自己,能有什麼樣的方法可以掌握到情報?
  露莎想為現在做些改變,如果要做一個不被人抓到,又知道哪裡有寶可以挖的盜墓者,就要拋棄掉過去只會依賴彼格思派信鴿來傳達消息的惰性。『菜鳥』這稱號對過去的自己實在是當之無愧,現在她才了解到目前的情況已經不能再繼續『菜鳥』下去了,於是心中開始慢慢規劃讓自己進步的計畫。
  也許露莎可以藉由這一次讓她有所成長,雖然在這過程中可能會拖累大家,如果不想成為一個只會扯後腿的人,她就要想辦法找出發動『魔術眼』的開關在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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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4-17 20:12 | 顯示全部樓層

19. 計畫的第一步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露莎與伊里維茲兄弟離開諾芬的麵攤──離開前,彼格思向他要了一個暖暖咒──前往卡波家。諾芬目送三人的背影逐漸隱沒在漆黑的街道上,然後開始著手收拾他的攤販,推著推車及爐子與他們往反方向離開。
  伊里維茲兄弟帶著已填飽的肚子及勢必達成任務的那股衝勁,走在前方引領露莎穿過一條接著一條,只有路燈相伴的街道。夜晚的冷風颼颼吹來,穿得單薄的彼格思仍保持一樣的速度前進,毫不把近乎低於十度的冷空氣放在眼裡,露莎和瑞托兩人雖然身上穿著大衣,但也有諾芬對他們施放的暖暖咒,所以對這樣的低溫及冷風,也不受到任何影響。
  周圍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三人在已熄了燈的卡波家附近停下腳步,彼格思抬頭看著那棟只有兩層樓的簡單房子,它不像有錢人的房子那麼豪華、複雜,而像附近一般平民的那樣普通。
  這樣的住所,實在不符合卡波先生的另外一個身份,露莎這麼的認為。
  「書房在哪?」瑞托對彼格思提出這個問題。
  「二樓吧!」彼格思答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露莎看著在黑夜中,那面刷白的牆壁中鑲嵌著幾扇緊閉的窗戶,腦袋裡想的是該如何潛進去?如果有魔法保護那本書,他們又該怎麼辦?
  一道藍光從她的腳底下出現,好奇地低頭往下一看,赫然發現整間房子被散發著藍光的龐大魔法陣給圍住,房子看起來像被它保護著、不受任何人破壞。
  「我們要小心點,這間房子被魔法保護,說不定這邊就有結界存在。」露莎四處張望,不久便在黑暗中看見若隱若現的藍色光芒圍繞著整間屋子。「真的有結界。」
  「妳怎麼會……」彼格思轉向露莎時,他突然呆愣地看著她,後面提問的話語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瑞托也一樣呆愣住,兩兄弟的視線全都投注在露莎那對綻放異彩、在黑暗中格外耀眼的金黃色瞳孔,她沒注意到彼格思和瑞托的異狀,只專心於眼前的魔法結界及該怎麼解決。
  如果她會魔法就好……這樣的念頭已經不曉得出現幾次了,她很後悔小時候在那優越的魔法環境下,怎麼不努力的去學習?
  只是不知道現在開始學習魔法,還來不來得及?
  「露莎……妳的『魔術眼』啟動了!」彼格思出聲提醒,將她的注意力換放在那句話上。
  她雙手輕撫向眼龐,呆呆地看向彼格思「『魔術眼』……啟動了?」
  彼格思和瑞托點頭,他們沒有鏡子或是可以反射的東西向露莎證明『魔術眼』已經啟動了,即使她看起來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妳有沒有覺得可以看見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彼格思問。
  「你們可以看到這裡的魔法陣嗎?」露莎指著畫在地面上的魔法陣。
  彼格思和瑞托兩人看了地面一會兒後,對她搖頭表示看不到什麼魔法陣。
  「所以,妳的『魔術眼』已經啟動了!有想到妳在看見魔法陣之前,妳做了什麼嗎?」彼格思興奮得更進一步詢問。
  「我也不知道……」露莎說,「我只是很仔細地觀察這四週,然後就看到畫在地上的魔法陣了。」
  「唉,還是沒用嗎?」瑞托輕嘆口氣。
  「總有一天會找到方法的。」彼格思沒好氣地對他瞪了一眼。「那我們先找出破解魔法陣的辦法,在潛入進去偷書。露莎,有看得出什麼破綻嗎?」
  露莎指向屋頂上空,她看見有一顆發出藍光的球正飄浮在那裡:「那裡有一顆球,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破壞它,就可以讓結界消失?」
  「試試看吧!」彼格思從袖口抽出一把金劍
  「慢著!這樣會不會驚動裡面的人?」瑞托阻止他的行為,說出自己的疑慮。
  「至少我們還沒強行闖入。」彼格思說,「如果強行闖入,我想會比沒破壞那顆球的情況更糟。」
  彼格思把金劍交給露莎:「由妳去射破那顆球。」
  當露莎雙手觸碰那把金劍的瞬間,一股麻痛的感覺自手指間傳來,她緊握住那把劍,抬頭望向浮在屋體上空的藍色光球,她也沒有什麼自信能在隔了好幾十尺遠的距離下射中那顆球。緊張的感覺充斥全身每個細胞,她很擔心失敗的後果,會不會驚動了屋子裡面的人?
  露莎深深吸了口氣,在緩緩地吐出來,然後抬起堅定的目光專注在光球上,擺出投射的姿勢,確定好角度及力道後,馬上投出手中的金劍,金劍在黑夜中明顯地畫出一道弧線,彼格思和瑞托看著那把金劍飛向屋頂……露莎看見金劍與光球擦身而過。
  「沒中……」露莎可惜地小聲說,但伊里維茲兄弟卻聽得一清二楚。
  「沒關係,再來一次吧!」彼格思再從袖口抽出一把金劍遞給露莎。
  投第二次也一樣沒射中,金劍與光球間的距離反而明顯的加長了不少。
  「沒關係,這次一定可以中。」彼格思說。
  第三次沒中,金劍與光球的距離縮短了一些。
  第四次沒中,金劍與光球的距離約五公分。
  第五次沒中,金劍完全偏歪軌道。
  第六次沒中,金劍直接飛越而過。
  彼格思把第七把金劍交給露莎時,臉上雖然帶著微笑,語氣裡卻暗藏威脅:「加油,這次一、定、要、給、我、射、中!」
  露莎突然深感重責大任,如果這次沒中,她想以後的日子,彼格思一定會整死她!
  抬頭看著那顆藍色光球,她也很希望能夠射中它,沒射中的恐懼及彼格思的威脅所帶來的壓力,讓她更加緊張不已,握住金劍的那隻手似乎開始出汗了。
  準備投射時,瑞托在一旁潑起冷水:「老哥,我看你就再準備一把劍吧!」
  這次一定要瞄準!露莎的心裡雖然如此祈禱,但是握住金劍的那隻手,給予的回應卻不是她所期望的鎮靜,手臂繃得很緊,握劍的力道比前幾次還要來得大力,幾乎可以清楚地看見手背緩緩浮出青筋了。
  對準屋頂上的藍色光球,從前幾次的失敗中記取教訓,露莎再一次投出金劍,伊里維茲兄弟看著那劍畫出的弧度,彼格思直覺地再從袖口抽出金劍,瑞托則在一旁打呵欠──兩人都不認為這次會成功。
  露莎瞪著大眼看那把劍朝藍色光球飛去,但是兩者間的差距反而比前幾次更大。
  這下該怎麼辦?她從伊里維茲兄弟的反應看出,他們對這樣的結果非常不滿意,甚至耽誤到整個計畫的進度。
  「好像又失敗了。」瑞托從露莎驚愕的表情中判斷出結果。
  彼格思把劍交給她,臉上盡是無奈:「如果我也可以看到那顆球,我們早就在裡面找書了。」
  「那你乾脆現在重新投胎,看能不能出生在寇帝森。」瑞托抽出半截的鬥劍,「我很樂意幫你投胎。」
  「我比較希望我們一起出生在寇帝森。」彼格思說,再從袖口抽出金劍。
  「你這種不想繼承達維柯的人去就好,不用拉我一起。」
  「我們是兄弟啊!有福同享難道不好嗎?」
  眼見兩兄弟又有可能掀起一場戰爭,露莎這次不去理會,只想專心眼前的事情,這是第八次了吧!她想如果再射不中,那兩人很有可能會打起來。
  兩兄弟的戰火即將展開,露莎開始思考要怎麼讓這把劍能夠準確地射中光球?即使偏歪了也能夠射中。仔細從腦中挖出一些小時候學習魔法的記憶,雖然很不願意去回想,可是現在卻由不得她的任性。
  有一位老師的臉上時常濃妝豔抹,身上噴了令人刺鼻的香水,只要接近她十公分的距離範圍內,都能聞得到那令露莎作噁的味道,這位老師負責教導空間魔法,記得有次在上她的課,露莎的『魔術眼』不知不覺間突然啟動,清楚地看見她讓一個物體漂浮上升時,那物體上面及她的手指纏繞了許多條細長的藍線,就像操控木偶動作一樣,讓木偶看起來像活著、有生命似的。
  露莎開始試著製作出一條像那樣子線,她將伊里維茲兄弟的吵架排除在自己的思緒外面,專心地去構想出那條不存在的細線,握劍的那隻手,食指指端冒出一小段、發著藍光的線出來,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拉住那一小段線,小心翼翼地將它拉長,然後纏繞住金劍。露莎不確定只有一條線能不能像那位老師一樣輕鬆自在地操控物體。
  無視身旁的吵鬧,抬起手臂射出金劍,伊里維茲兄弟跟著停止吵鬧,看著那把劍射向屋頂。露莎開始操控指端的細線,並回顧以前所學的相關魔法知識,試著將身上的法力注入細線裡,雙眼緊盯著離光球越來越近的金劍。
  劍偏歪了。
  她屏住氣息,全神貫注在以細線操控金劍上,緩緩移動手指,金劍的位置逐漸改變方向,慢慢靠向光球的位置。彼格思也注意到露莎的不對勁,白皙瘦削的臉上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容。
  這次終於朝對的方向飛去,金劍成功地刺破屋頂上的藍色光球,露莎不自覺地興奮大叫:「成功了!」
  「真的?」瑞托睜著大眼望向那片屋頂上,平淡無奇的漆黑天空。
  完成刺破光球的任務,讓露莎鬆了口氣,身上的疲憊瞬間襲擊而來,這是她第一次正面面對並使用魔法,但現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時候,這只是他們的偷書計畫的開始。
  藍色光球的消失,圍繞在卡波家的結界也跟著消失不見,畫在地面上的藍光魔法陣黯淡了下來,變成一個普通的塗鴉。
  「做得好。」彼格思說,「現在結界應該解除了吧?」
  「嗯,跟剛才的不一樣了,我想應該解除了。」露莎強撐住自己的精神,讓自己專注於眼前的任務,暫時忘掉身上的疲累。
  「從二樓潛進去吧!」瑞托建議,並從大衣的口袋掏出一塊小石子。
  「你想打破窗戶進去?」
  「嗯!放心,不會驚動其他人的,我會消音。」瑞托說。「不然也沒有什麼魔法可以讓窗戶或是門自動打開吧?」
  「用這個。」彼格思在口袋裡摸索了一陣子,從裡面拿出一小根,顏色如土的試管,裡面的液體濃稠得像一團泥巴。「還好之前就跟『飛鼠』要了這個好東西。」
  「這是什麼?」露莎充滿好奇的目光盯著那根試管。
  「開鎖液。」彼格思左右搖晃著那根試管,「用這個從二樓的窗戶進去。瑞托你就施展漂浮的咒語讓我們上升到二樓。」
  三人躍過圍牆進入卡波家的庭院,選好二樓其中一扇窗戶後,瑞托開始施展飄浮咒讓他們慢慢地,像坐上升降機似的往上升,直到靠近二樓的窗戶才停止,彼格思深吸口氣後打開試管上的軟木塞,一股惡臭味立刻從裡面飄散出來,露莎和瑞托被那股臭味薰得想吐,不得不趕緊停止呼吸、摀住口鼻。
  「混帳!你一定是故意的!」瑞托生氣地低吼。
  「抱歉抱歉,忘記提醒了。」
  這股味道讓露莎的胃產生莫名的攪動,感覺到胃酸正慢慢地上升到喉嚨,加上剛才使用魔法的疲累,頓時感到虛脫無力。
  彼格思用手指沾了一點試管裡的液體塗抹在縫隙邊緣上,沾黏在窗戶的液體隨即像有生命似的全流了進去。他在半空中輕彈一下手指,再往旁一畫──
  喀!
  他輕推開窗戶,漆黑的室內,透過街道上的路燈讓他們看見了裡面的擺設,這裡是下午露莎和彼格思採訪卡波先生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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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5-29 13:13 | 顯示全部樓層

20. 下一步

  一踏進今天下午才到訪過的書房,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氣息隨即朝露莎撲來,靠牆並鄰的書櫃紛紛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每本書或資料夾,它們身上的光芒或強或弱。露莎認為這可能是有魔法保護的關係。
  伊里維茲兄弟很快就習慣黑暗的環境,彼格思走向書桌查看,瑞托走向房裡的另一端,仔細查看書櫃上的每一本書。彼格思注意到一本書裡裸露出來的白色一小角,在好奇心驅使下他將它抽出來,瞪著大眼注視那一封屬名給德瑞爾‧卡波的白色信封,他認得信封背後的紅色封蠟,上面印有代表皇室的徽章。
  「怎麼了嗎?」露莎發現到彼格思的不對勁。
  搜索完所有書櫃的瑞托接著也發現他的怪異,跟著露莎走向彼格思的身旁。
  信封的邊緣被人用拆信刀劃開,彼格思抽出裡面的信紙,瑞托從口袋裡拿出一小根鐵製細管,按了一下上面的隱藏按鈕後,一道微弱細小的光芒馬上投射在信紙上,上面的內容,露莎馬上注意到伊里維茲兄弟的表情逐漸沉重下來。看完信後彼格思小心地將信紙恢復原狀放回信封裡,重新夾回書本裡。
  「事情一定要早點解決才行。」瑞托收回燈管,做出一個結論。
  「嗯,拖下去會越來越不妙。」彼格思沉重的說,隨後又補上輕快的一句,「不過,這與我無關。」
  瑞托面無表情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後,將燈管收回口袋,轉身走向另一邊的書櫃,道:「快找書吧!再拖下去,天就要亮了。」
  露莎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剛才瑞托注視彼格思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他眼底迅速閃過的無奈,便在心中大膽的猜測──瑞托還是很在意他的大哥!
  信上的內容清楚地訴說國王想得到印章,而這件事要非常隱密的進行,所以想邀請卡波先生到皇宮裡詳談,露莎非常清楚這代表是什麼意思,也可以理解伊里維茲兄弟──尤其是瑞托──那種心急如焚,想盡快回家的感受。
  三人分散開來繼續搜索書房,確定這裡沒有他們想要的書後,決定朝另一個地方移動。彼格思輕聲打開房門,漆黑寧靜的走道呈現在他們眼前,踏著無聲輕巧的步伐,小心翼翼朝隔壁房間移動,他們雖然無法確認這間房藏有赫芬里著作的書,但是與其待在原地亂猜,不如實際行動。
  喀、喀──彼格思轉動幾下門把,發現門是鎖的。
  「鎖住了。」他輕聲對另外兩人說。
  露莎和瑞托看見他從口袋拿起那根細小的開鎖液試管,立刻大大地深吸一口氣,準備在他打開軟木塞的那一刻憋氣。露莎想起開鎖液的味道難聞,很容易讓人察覺到他們的存在,馬上慌亂地伸出雙手去阻止彼格思打開軟木塞,將整個試管搶走。
  「妳幹麻?」彼格思悄聲問,語氣裡多了幾分驚訝與責備。
  「你瘋了?這個味道這麼臭,很容易引起卡波先生他們的注意,到時候我們就完了!」
  「我知道,所以我決定加上這個。」彼格思從口袋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黃色小紙,一臉得意的在兩人面前揮動,「這樣味道就不會傳出去了。」伸手搶回開鎖液,他拿了幾張紙包覆在試管周圍,打開軟木塞──露莎和瑞托兩人用力吸口氣後憋住──一張黃紙貼著試管周圍,緩緩倒出黏稠液體後,再用手指沾了一點液體塗在門把中的鑰匙孔。
  露莎和瑞托兩人因為好奇是不是就像彼格思說的可以阻隔味道,便放棄停止呼吸,用力、深深地吸一口氣,結果發現空氣中沒有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這是飛鼠給我的紙,可以用來除臭。」剩下的黃紙,彼格思胡亂折一折收進口袋裡。
  喀──門鎖打開了。
  彼格思率先打開門進去房裡,裡面也和書房一樣,書櫃排排靠牆站立,有些則立於中央,背靠背地與隔壁書櫃併攏。這裡大概就是藏書房了,能找到赫芬里著作的《魂體與魔法》的機會也很大。瑞托輕輕關上門,並讓出一小縫隙。
  三人再次分開來繼續尋找,露莎大概掃視整個房間,書櫃上每本書和書房一樣仍然散發出不同的光芒,她也能很清楚看見它們是什麼顏色的封面及書名。伊里維茲兄弟拿出燈管,藉著微小的光束照在書上,顯示出每本書的書名,開始翻找《魂體與魔法》。
  露莎四處亂晃,感覺自己的頭開始暈了起來,她實在受不了在這樣不斷散發出詭異魔法氣息的環境下走動(對露莎而言,她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且藏書室帶給她不適感比在書房時還要嚴重,更何況還要一一去翻閱它們,此時腦裡浮上一個能讓她感覺好一點的想法──當初離開家裡是她人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不同顏色的魔法光芒打在身上,讓她覺得眼睛好刺眼,這還是第一次討厭起自己擁有魔術眼。
  嗡嗡嗡──連耳朵開始聽到奇怪的聲音,難道產生幻聽了?
  嗡嗡嗡──嗡嗡嗡──像一大群黃蜂過境般奇怪的聲響迴盪在腦中,讓她除了頭暈,還外加一個頭痛。
  「頭好痛……」露莎皺起眉,抱著頭蹲下來。
  「怎麼了?」彼格思聽見她的抱怨,從房間的另一端走過來,蹲下身詢問。
  「幹麻?」瑞托也跟著靠過來。
  「剛剛……我就一直聽到奇怪的聲音……到現在還在吵……而且好像越來越大聲的樣子……」
  「聲音?」彼格思抬頭與瑞托互換一個眼神,兩人馬上知道這聲音只有她聽得見。
  瑞托四處張望,從微開啟地門縫中,察看了一下外面的走廊,確定沒有任何人,也沒任何變化。彼格思仔細翻找露莎附近的書,沒有找到《魂體與魔法》,輕輕觸碰書櫃的每個地方,也沒有機關或是暗門。
  嗡嗡嗡──聲音越來越大聲了,露莎捂住耳朵,試圖讓它們消失,卻失望地發現這麼做根本沒有用,聲音彷彿深深刻印在腦中無法趕走。
  「沒什麼人,也沒什麼異狀。」瑞托走向兩人,說出自己看到的景象。
  「這裡沒有書,也沒有機關。」彼格思說,目光望向蹲在地上的露莎。「那為什麼她會聽到聲音?」
  「我沒聽到什麼聲音……」瑞托頓了一下,突然睜大雙眼,「難道……」
  彼格思看著他的反應,臉上的嘴角微揚,道:「嗯,掉入陷阱了。」
  「而且對方快要完成咒語了。」瑞托說,「我們都還沒找到書,為什麼你看起來很高興?」
  「這叫做面對現實。」彼格思抓起蹲在地上的露莎。「我們要逃了!」
  「那書怎麼辦?」瑞托問,眼角餘光瞄向門那邊。
  嗡嗡嗡嗡嗡──聲音不斷地持續腦中像瘋馬似的亂竄,搞得露莎快瘋了,她無法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及彼格思剛剛說了什麼。
  「先走在說!在不走,我們就出不去了!」
  彼格思抱起露莎往窗戶逃,瑞托緊跟在身後。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露莎感覺聲音越來越近了,剛才彷彿離她約有二十呎遠,現在只有在門外的距離。
  匡當!瑞托打破窗戶跳下去。
  彼格思準備往下跳時,被抱在懷裡的露莎回頭望向漆黑的房間,頓時瞪大眼睛喊道:「書!」她清楚地看見靠窗的第二個書櫃上,放在第三排裡的書中,有本書皮封面是藍紫色,脫落的銀色字體不斷地在做變換──封面顏色和奇怪的字體,就像下午卡波先生拿出來的那本書一樣。
  「現在沒時間管了!」身體往前傾,彼格思抱緊露莎往下跳。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聲音近得似乎就在露莎耳邊叫囂。
  藏書房裡的地板上浮現散發出藍光的魔法陣,露莎在半空中看見魔法陣中出現許多隻體積只有小孩子那麼大、背後長出一對毛茸茸的黑色翅膀,牠們的四肢是既細長又銳利的鳥爪,那一張張人臉上,睜開雙眼露出血紅雙瞳大眼,張開小小的嘴巴,一抹可怕的笑容呈現在露莎眼前──嘴角瞬間裂到耳垂下方,上下兩排的尖牙後是鮮紅的口腔及如毒蛇般吐信的深綠色大舌頭。
  露莎不禁打了個一個寒顫,完全忘了再施展操控金劍的線魔法,賭看看能不能拿到《魂體與魔法》。
  「彼格思……後面!」露莎看著人鳥妖一個個伸展出黑色翅膀,雙眼看向他們,並抬起腳步往前跑。彼格思稍微往回匆匆一暏,見牠們已經拍著翅膀,紛紛飛離地面。
  彼格思成功落地的同時,房裡的人鳥妖也傾巢而出,數十隻快速飛向他們,瑞托慌忙抽出腰間的鬥劍,嘴裡快速喃喃唸完咒語後,將劍丟在半空中旋轉,化成一座防禦盾,讓俯身衝向他們,只隔幾步距離的人鳥妖群紛紛撞暈。
  「快跑!」瑞托大喊,「趁防禦盾還撐得住的時候!」
  兩人迅速離開卡波家,瑞托跑在彼格思身後,不時往後看人鳥妖是否追上來了。
  「露莎,妳現在能跑嗎?」彼格思問。
  「可以。」露莎安撫好驚魂未定的心說
  「我現在放妳下來,妳跟好我。」
  露莎在彼格思懷中點頭,發現到他的速度沒有停下來,想開口詢問自己要怎麼脫離他懷抱時,見他很快地低聲唸完咒語後雙手放開,嚇得她心臟頓時漏跳一拍,睜著大眼迎接一屁股跌落在地面上的疼痛。
  「你幹麻突然放開我啊!」露莎大叫,以為要被丟在這裡,讓後面追上來的人鳥妖抓走時,她發現自己正飄浮在彼格思前方。
  「快跑!飄浮咒不能持久!」
  露莎照他的話做動起雙腿,剛觸及地面時,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腳真正有踏到實地,開始跑起來後不久,接觸地面的真實感慢慢地自腳底傳遍全身。露莎跑在彼格思身後,也和瑞托一樣不時往後看人鳥妖是不是追在他們身後了。
  「瑞托,看樣子不能照計畫進行了。」彼格思說。
  「嗯,人未鳥對味道很敏感,分開逃跑不是辦法。」瑞托從懷裡拿出兩根木管。「用味道混淆牠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彼格思、瑞托,天空!」露莎驚喊,她看見天空上出現鳥妖群,個個準備俯衝向他們。
  「這炸彈需要我們的血,這樣才能吸進我們的味道。」瑞托說。
  「就這樣做吧!露莎,獻血!」
  彼格思說完立即抽出短金劍,抓起露莎的手臂,不問她的意願直接在皮膚上,連同衣服劃出一道血痕,同時也割傷了自己和瑞托的手臂。
  「痛!」露莎狠狠瞪住割傷她手臂的兇手。
  瑞托眼明手快地將兩根木管沾了她、彼格思和自己的血後,彼格思接著手一揮,在兩根木管子上的黑色細線的中段點火。
  「你……」瑞托瞪大眼看向笑得人畜無害的彼格思後,目光放回迅速燃燒的導火線。
  「唧──」人未鳥在天空上長鳴,隨後一大群朝他們俯衝而下。
  導火線已點燃,瑞托將木管子丟向牠們,雙方即將接觸的瞬間,火苗快速地燒完整條線。
  砰!砰!
  「唧──唧──」
  木管子炸裂開來,在寧靜無人的街道上造成很大的聲響,並混雜著淒厲的尖叫聲,濃霧籠罩住人未鳥,霧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屬於三人的味道──讓牠們迷失了方向,彼格思、露莎和瑞托趁亂逃進陰暗的小巷子裡。
  「快點快點!我們要快點回去!」露莎慌忙的說,回頭看了一下後面。
  「知道啦,等等!」
  彼格思拿出深藍色試管,那是他和露莎來到卡特森城使用的魔法交通工具。
  「靠近我!」彼格思喊完馬上丟下試管,露莎和瑞托兩人緊捱著他。
  被吸進地上那灘藍水前,露莎看見卡波先生的兒子帶領人未鳥追趕過來,並將手中的銀匕首射向他們。
  短暫難熬的魔法交通之旅,再次將露莎的身體拉開,一陣翻轉扭曲結束後,他們終於回到瑞拿利村裡的一條小巷子裡。露莎腿痠地跌坐在雪地上,彼格思和瑞托也跟著一起坐下,三人的喘氣聲此起彼落。
  「呼呼,終於回來了……」露莎氣喘呼呼的說。
  「累死了。」彼格思說,「沒偷到書,還差點丟了性命。」
  「混帳!你剛剛想連我也一起炸死嗎!」這是肯定句,瑞托氣得揪住彼格思衣領。
  「那種情況下,誰想乖乖等它整條燒完啊!爆炸的時候,我們也差不多被吃掉了。」彼格思語調輕快地說,「再說,你應該感謝我沒點在後段三分之一,不然你早就被炸死了。」
  「我可以捅你幾刀嗎?」瑞托放開他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為什麼你的話聽起來好欠揍?」
  「別吵了,我們現在下一步怎麼辦?」露莎直接問起現在遇到的困難點,轉移兩兄弟又快燃起的戰火,「沒偷到書,加上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意圖了,現在該怎麼辦?」
  「很奇怪,卡波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潛進屋裡?」瑞托雙手環胸,開始思考一些問題,「人未鳥是冥界的妖怪,召喚牠們出來一定會耗費很多時間。」
  「說不定在我們打破結界,或是出現在卡波家附近就被發現了。」彼格思推測道。「不過這些不是重點,我們現在應該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去找赫芬里?」露莎提議道。
  「瘋啦!我們又不知道他躲在哪個身體裡。」彼格思立刻回嘴反駁。
  「難道要再去偷書?」瑞托面有難色的看著他,「他們現在一定很警戒,再去偷書只是送死的行為。」
  露莎在一旁點頭,她非常同意瑞托的話。
  「那現在先找地方休息,等有精神再做打算吧!」彼格思打了一個哈欠。
  「對了,什麼是人未鳥?」露莎對這名詞感到好奇。
  「一種非常嗜血的冥界妖怪,只能靠召喚術才能把牠們帶來這裡。」瑞托解釋道,「牠們對味道非常敏感,我們看到的只是雛鳥的樣子,更恐怖的是牠們成年時候的樣子。」
  「雛鳥就難對付了,更何況是成鳥,我們能逃過一劫就算好運了。」彼格思背倚靠著牆壁,伸展四肢。
  回想起人未鳥的恐怖模樣,露莎的身體不禁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去想像牠們成鳥的樣子有多麼讓人感到驚訝,也許看完一眼,她晚上睡覺就會做惡夢。
  露莎和瑞托也跟著靠牆伸展四肢,三人在這裡休息片刻並稍作完一陣討論後,決定動身尋找旅館,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露莎撐著逐漸沉重的眼皮──魔術眼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恢復成原來的色澤──與伊里維茲兄弟奔走在漆黑陰暗的街道上,瑞拿利村不像卡特森城的道路兩旁設有路燈,可以照亮整條路上的黑暗。

[ 本帖最後由 灰色雨 於 2011-5-29 13: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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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6-3 15:03 | 顯示全部樓層

21. 夥伴

  時間已過了三點,東邊的天空還沒看見太陽升起的種種現象,三人只好在旅館附近的一條巷子裡坐下休息,打算等到天亮時在進去投宿。露莎撐著逐漸厚重的眼皮,強打起精神與伊里維茲兄弟等待旅館開門,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各自沉默,臉上盡顯得疲憊,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露莎回想起在瑪蒂絲墓及卡特森城所發生的事,試著從經歷過的這兩件事中找出啟動魔術眼的關鍵,且也開始讓大腦搜尋以前小時候的記憶──雖然痛苦,但她知道不得不這麼做,不只這份工作,往後也還會需要靠魔術眼的幫助。在學會魔法前,這是她最大的武器。
  到底是什麼因素才能讓魔術眼發動?她不斷思考這個問題。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三人的沉默中流逝,直到東邊天空逐漸泛白,黑夜淡去,旅館的大門被人打開,並在門前掛上『營業中』的牌子,他們這才有了動作──站起來拍拍沾了滿屁股的白雪,然後在一起走進旅館投宿。
  要了兩間房後──露莎一間,伊里維茲兄弟一間──他們各自進去休息,養足精神。露莎拖著沉重的身軀,不管身上多髒、多臭,直接倒臥在柔軟的白色床鋪上,很快地閉上眼睛開始呼呼大睡、作夢去了。
  下午,瑞拿利村終日陰暗的天空難得露出太陽,溫暖的陽光穿透玻璃窗灑落在露莎身上,她眨了眨眼睛,起床伸了個懶腰後,走進浴室梳洗,想換掉身上這件水藍色洋裝時,這才發現她原本的衣服不知道被彼格思拿到哪裡去了,於是腳步轉換了個方向,走出自己的房間,敲了一下隔壁的房門。
  「誰?」前來應門的是彼格思,他已經換上一件白色的棉質上衣、灰色的背心、腰間繫了一個小牛皮袋、黑色長褲及一雙長筒靴,恢復他平時的輕鬆風格。
  「我之前的衣服在哪裡?」露莎問,穿著洋裝實在不好活動,尤其從事危險的工作。
  「在這裡。」他走進房間從床上拿起她的之前的衣服。
  露莎看見房間裡有很多鴿子站在床上、桌子、椅子、櫃子,瑞托坐著椅子,趴在桌上睡覺。懷中突然起了一股躁動,彼格思分配給她的小鴿子揮動翅膀,飛向房裡與其他鴿子會合。
  「你怎麼保管我的衣服?」露莎好奇的問,她記得他們去卡特森城時,兩人都空著兩手,身上沒帶任何的背包出發。
  「我的鴿子啊!」彼格思說。
  「你的鴿子還真方便。」
  「當然,牠們是我最得意的助手。」
  一個白色身影快速地從彼格思身後撲向露莎,嘴裡發出「咕咕──咕咕──」,繞著她飛了一圈後,停在她的肩膀上,鴿子用那尖尖地鳥嘴輕啄她的臉頰。
  「吉可!」露莎驚呼,記得只有這隻鴿子敢這樣像撒嬌似的對她。
  「妳跟牠的感情真好。」彼格思說,一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露莎早就忘了和吉可關係開始好起來的時間。「我先回去換衣服,等等再過來找你們。」
  露莎匆匆梳洗好自己,脫下洋裝換上原來的衣服後,就和伊里維茲兄弟在他們的房裡會合。瑞托已經醒了,現在正逗弄著桌上的一隻鴿子。
  「在討論下一步計畫前,先去吃飯吧!」彼格思提議道。
  「也好,肚子有點餓了。」露莎讚成他的意見。
  「隨便。」
  「到時候我們會跟其他人碰面,就可以順便討論下一步的計畫了。」彼格思說。
  「有誰會來?」露莎充滿好奇的問,可以和公會裡的人見面讓她感到很興奮,平時的盜墓工作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很少和其他人一起進行。
  「去就知道了。」
  三人整理好裝備後,離開旅館尋找餐廳填飽自己的肚子,他們在附近找了一間裝潢簡陋的店,店內充斥著交談聲及笑聲,彼格思帶頭走向角落的位子,服務生隨後走來替他們點餐,點完餐待服務生離開去張羅食物後不久,門口出現了三個人,露莎看見披著藍黑色斗篷,一頭黑色長髮束在腦後的男人的視線朝他們這個方向投射,向身旁留有顯眼橘紅色長髮的女人說了幾句話後,與另外一人走向他們。體格魁武高大、身上穿著棕色風衣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閃過每個座位。
  兩名男人沒等他們開口徑自找了空位子坐下,與他們同行的女人點完餐後也過來會合。露莎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名高大的男人坐在對面,她猜想他的身高應該有二百公尺左右,龐大的身軀剛好整個擋住她,粗獷嚴肅的臉孔讓她緊張得坐直身子。
  「嗨,好久不見!」彼格思笑嘻嘻的打招呼,然後為剛來的三個人介紹露莎和瑞托,「這個是菜鳥,這是我弟弟瑞托。」
  「沒想到菜鳥這麼嬌小,而且看起來還沒發育完全呢!」女子眼神閃亮亮地看向露莎,「不過,這樣很可愛,我喜歡!」
  「芙若娜,別嚇到她了。」彼格思語氣十分輕快地提醒,讓她摸摸鼻子,視線轉向剛送上來的餐點。
  服務生將他們點的餐,一個接著一個從托盤裡端出來放在桌上,六人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等服務生一走,芙若娜將嘴裡的食物送進肚子裡後,開口詢問:「菜鳥叫什麼名字啊?」
  「我……」露莎有些猶豫要不要報上名字,她不確定她能不能信任,以前從彼格思那裡聽了許多事,包刮公會內部的背叛,或是來自各個地方臥藏的間諜,為了保護自己,隱藏身分是必須的保護措施。
  她無助地看向彼格思,見他點頭後,才開口:「我叫露莎……」突然想起自己的姓氏容易引人注目,腦袋裡立刻編出了一個假名:「白里克。」
  「哼哼哼……」芙若娜冷哼幾聲,藍色的眼珠子左右動了下,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後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六人聽得見大小說:「小可愛,別說謊,其實我知道妳是誰唷!剛剛彼格思點頭,不就表示我們可以信任嗎!」
  露莎呆愣地看著她和另外兩名男人。
  「他叫我們來時,信上有清楚地說明目前的情況。」黑髮男人說,「我們都已經知道妳是誰了。」
  「哈哈,沒想到妳這麼厲害。」高大的男人發出豪邁地笑出聲,粗獷的臉看起來多了一分柔和,不像剛碰面的那麼可怕的有壓力。
  「如果你們也信任露莎,也可以告訴她名字。」彼格思說。
  「小可愛,我叫芙若娜‧派菲。」
  放下湯碗,黑髮男人一手伸向一隻眼睛,小心取下一小塊圓型黑色鏡片,露莎驚訝地將視線從他食指端上的鏡片移向鑲嵌在白皙秀氣的臉上,那對不同顏色的雙眼──墨黑和銀色。
  「我是凡利克‧伍斯特。」黑髮男人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後,將黑色鏡片覆蓋住銀色瞳孔。
  「你好,我叫薩洛‧葛林茲。」高大的男人降低音量說。
  「這就是我們可靠的夥伴!」彼格思說。「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露莎看著那三人,認為其中有一個人是『莫守』,可是從剛才他們發出的聲音與自己過去所聽到的做比較卻有很大的落差。
  也許是變音?也很有可能『莫守』沒來?
  「這次的情況比以前遇到的麻煩千倍。」彼格思說,「只能說對手太強了,如果沒做好萬全準備,死的會是我們。」
  「書有拿到嗎?」凡利克問。
  「失敗,我沒想到他們會召喚出人未鳥。」彼格思扒了一口飯後說。「所有的計畫都被打亂,也差點連命都沒了。」
  「那麼要找出你說的那個人嗎?」薩落提出建議。
  「那會花很多時間,可能會需要一年以上。」彼格思抓了抓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那該怎麼辦?難道要放棄?」芙若娜轉動眼珠子注意周圍的情況。
  「如果你們想的話。」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放棄!」芙若娜也看了坐在旁邊的另外兩個男人一眼,「我不會退出,你們呢?」
  「不會。」薩洛想都沒想說出決定。
  凡利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跟著說出自己的決定:「我也不會。」
  「你們大老遠跑來也辛苦了,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那書……」
  凡利克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其他人也注意到周圍的狀況,店內的客人減少了許多,原本喧嘩吵雜的空間頓時安靜了一些,使得他們刻意降低音量的說話聲變得更讓人容易聽見了。門口多了兩名客人。
  「回去再說。」彼格思吃完最後一口飯說。
  當大家吃飽付完帳後,馬上離開餐廳,回旅館路上,薩洛走在露莎身後,擋住從餐廳裡、走在他們身後的人投射過來的目光。等所有人回到旅館,聚集在彼格思的房間裡,凡利克拿出黑筆在窗戶、牆壁、地板、天花板(露莎看見他漂浮在半空中)和門上各畫出相同的魔法陣。
  等他坐回位子上,彼格思才宣佈:「好了,現在來開始討論我們的計畫吧!首先赫芬里的書我們偷失敗了。第二,『莫守』沒來,我推測他很有可能把我的鴿子烤來吃掉了!」
  「那個叫阿馬克的真的很厲害嗎?」薩洛問。
  「嗯,因為他活很久了,赫芬里的書上有提到現在的首席魔法師和他自己都打不過他。」彼格思沒好氣的看了露莎一眼,「他現在是靈魂狀態,而我們這邊唯一學過靈魂魔法學的菜鳥,根本忘記以前上過的內容了,就算她有一對魔術眼,本身不會魔法根本起不了作用。」
  「小可愛的魔術眼是一對?」芙若娜驚訝得瞪大眼睛望向露莎。
  露莎點頭,她其實也不確定自己的魔術眼是不是真的是一對,不過彼格思都這麼說了,那就是吧!
  「知道怎麼發動嗎?」凡利克問。
  「我……不太了解……」露莎老實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他們之中是最沒用的,一股自責與失望感悄悄浮上心頭,一時之間讓她感到難受。
  「所以妳馬上去回想以前上過的課,尤其是和魔術眼相關的!」彼格思命令道。
  露莎不敢回嘴,只好乖乖的照他的話去做,努力搜索腦中的記憶,但不管怎麼回想,仍舊呈現一片空白……
  「凡利克,你有信心打得過那個叫阿馬克的人嗎?」芙若娜問,所有人的視線一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凡利克。
  「彼格思都已經說首席魔法師和赫芬里都打不過他了,你們認為我打得過嗎?」他露出一抹苦笑,反問其他人。
  「我相信你可以的!」薩洛對他有信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了,薩洛,不過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
  「沒有書,不知道赫芬里的下落,凡利克也打不過阿馬克,大哥你打算硬碰硬?」瑞托站在彼格思的對面,背倚靠著牆壁。
  「我是很想,可是這麼做會讓我們去送死。」
  「公會裡沒有其他人可以協助嗎?」薩洛提出疑問。
  「沒有了。」彼格思搖頭。
  露莎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看著大家傷腦筋想辦法的樣子,讓她起了逃避這份工作的念頭,照這種情形來看,她和瑪蒂絲之間的約定可能要失約了。突然,腦中想起彼格思之前說的,以及以前在公會裡大家口耳相傳的魔法高手,飛鼠也許能打贏阿馬克!
  「我們可以找飛鼠來幫忙啊!」露莎興奮地提起這個名稱。
  其他人不發一語的看著露莎,一個聲音在他們之間響起──
  「我就是飛鼠。」凡利克皮笑肉不笑的說。
  同時也徹底打破露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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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6-8 16:43 | 顯示全部樓層

番外:那時、那人、事件的背後

  「小露,別躲了,快點出來!」
  大宅裡的燈火早已熄滅,空盪漆黑的長廊裡響起芮米諾娃的聲音,輕柔的語調既興奮又擔心,她赤著雙腳,無聲地走過一扇接著一扇緊閉的玻璃窗,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毫無生氣的面容上。芮米諾娃現在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走在這條長廊裡。
  「小露,妳在哪裡?別躲了好嗎?」芮米諾娃輕聲低喊,「快點出來啊!別嚇媽媽……小露……」
  當她走到交叉路時,前進的腳步突然止步,緩緩轉身面向身後的長廊,一名身著黑袍,留有淺栗色短髮的男人站在與她約十步遠的距離,白皙的面容上鑲嵌著一對細長地金黃色眼眸,在黑暗中如同璀璨的寶石般耀眼,他微瞇起眼注視眼前面露恐懼的芮米諾娃,她睜大黑色雙眼,手在半空中亂揮,張嘴開始尖叫起來──
  「走開!別過來!」聲音在長廊裡引起很大的迴響。
  他不理會她的驅趕逕自走向她,任憑胡亂揮舞的小手握成拳頭打在自己身上,他還是將這些動作──甚至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及她發瘋似地罵喊視若無睹。
  「魔鬼!妖怪!走開!」男人每靠近芮米諾娃一步,她就跟著退一、兩步。「滾開!披著人皮的惡魔!殺人狂!人未鳥的化身!」
  男人注意到芮米諾娃往後轉背對他,察覺到她想拔腿逃跑的舉動,於是邁開步伐抓住其中一隻纖細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拉近懷裡。
  「妳到底鬧夠了沒!」他將她緊緊抱住,低吼的聲音中添了些許擔憂。「乖乖回房好嗎?妳的精神狀態不穩定,不要再像這樣到處走動。」
  「放開我!魔鬼!」芮米諾娃死命的掙扎,想掙脫出箝制她的鐵臂。「把我的小露還來!小露,快來救媽媽啊!」
  「我已經派人去把露莎找回來了。」
  「小露……妳在哪裡?」芮米諾娃放棄掙扎,身子緩緩跪下來,她悲傷地低泣,「媽媽不會讓妳孤單的……妳等著……媽媽馬上就去陪妳……媽媽馬上就去陪妳……」
  男人把頭埋入芮米諾娃如瀑般黑色長髮裡,停靠在項頸旁,深深吸了口從髮間傳來的芬香,他在她耳邊低語:「回房間好不好,小露在那裡等妳回去。」
  「騙人……」芮米諾娃說,「騙人……」
  「乖,聽話,只要妳這麼做,小露就會出現了。」
  充滿蠱惑地低沉磁性嗓音緩緩進入她的耳裡,等男人感覺到她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馬上接著開口:「現在慢慢地站起來。」
  芮米諾娃聽話站了起來,小麥色的瓜子臉上不見剛才咒罵的猙獰、低泣得像世界末日到來那樣感到悲傷,而是一種鎮靜,看起來就像平常人一樣。她不哭不鬧地站著,空洞的眼神望向地板,男人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
  「牽著這隻手。」
  她毫不遲疑,安安靜靜握住眼前的那隻手。
  「跟我走。」
  他牽著她的手往過來的方向走回去,安靜地走回她的房間。這一路上,芮米諾娃沒有吵鬧,也沒有做出反抗,像隻溫馴的小貓跟著他走。
  自從芮米諾娃的精神開始不穩定後,她就被大宅裡的所有人隔離到二樓深處的某個房間裡,這裡被傭人們佈置得簡單、樸素,牆上掛滿了從露莎出生到十八歲時的相片,每一張相片裡都有她和露莎的存在,但是少了露莎的兩位哥哥及他們的父親。
  芮米諾娃安靜地坐在搖椅上晃呀晃,手裡握著一個小熊布偶──這是她買來送給露莎當作五歲的生日禮物──輕輕撫摸它的棕色絨毛。
  「小露,妳的生日就會到了喔……」芮米諾娃望著窗外的藍天喃喃自語,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我會親手做一個大蛋糕,妳喜歡什麼口味?草莓?香草?還是巧克力?」
  「不管妳要什麼口味,我都可以做給妳吃!」
  「天氣真好,我們應該出去散散步……什麼?上課?今天就別管那些了,我們去散步吧!」
  芮米諾娃抱著布偶從椅子上起身,原本輕鬆愉快的語氣突然轉變成驚恐,丟下布偶慌慌張張跑向窗前,「小露,那裡很危險!別跳下去!」她打開窗戶,上半身懸掛在半空中,嚇得一直保持沉默冷眼觀望這一切,躲在暗處的黑袍男人慌忙跑去抱住她。
  「妳在做什麼!」
  回頭看見抓住自己的人是他,芮米諾娃扯開嗓音尖叫:「放手!惡魔,快放開我!」
  「妳先回來我就放開。」
  芮米諾娃縮回身子,男人等確定她安全後,才緩緩收回環抱在她腰間的雙手,滿臉的不知所措及害怕頓時變回冷靜。芮米諾娃馬上跑向房間的另一角躲在書櫃旁,拉開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眼中充滿著對他的恐懼。
  當他踏出第一步,她立刻大喊:「不要過來!」
  男人不敢再踏出第二步,面無表情的僵在原地看著她。
  「你給我走開!惡魔!」芮米諾娃發狂似的從身旁的書櫃上抽出幾本書一一朝他的方向丟。
  啪啪啪啪──有幾本書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身上,他仍然不吭一聲,更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書櫃上的書全都丟完了,芮米諾娃改抓起其他零碎的小物品通通丟向他。
  碰碰碰碰──
  甚至是用盡力氣推倒書櫃、架子、桌子……
  當三名傭人聞聲慌忙趕來時,房間裡已經一片狼籍,男人和芮米諾娃更佔據房間一角,只見她披著凌亂的黑髮,氣喘呼呼地惡狠狠瞪向始終保持沉默,任由她砸東西的男人。他緊盯著她的怒顏,眼裡盡顯露出他對她心疼。
  傭人們倒抽一口氣,驚見黑袍男人的額上出現一條令人怵目驚心地血痕,鮮血沿著臉頰流向頸間、滴落在肩膀上。
  「主人……」
  「我沒事。」男人收回目光,越過傭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三名傭人互望一眼,再看看整個人窩在牆角的芮米諾娃後,便不發一語跟在他們的主人身後,關上房門離去。房裡產生一片寂靜,過不了多久,芮米諾娃站起來,將耳朵緊貼著門扉,然後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確定沒有人其他人在這附近便又關上房門。
  喀,她上了鎖後跑去打開窗戶。
  等了一小段時間,一道人影從外面跳進來站在她面前──彼格思拍掉沾黏在身上樹葉,並環顧一圈房裡的凌亂。
  「怎麼樣?我演得夠賣力吧!」芮米諾娃調皮地一笑,「逼真吧!就連拉契斯都認為我精神不正常。」
  「如果妳女兒有妳這樣的天份就好了。」彼格思說,想起露莎初入公會的情景,笨手笨腳的樣子常讓他去幫她收拾散後。
  「露莎……她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她終於有在成長了,雖然成長的過程慢得像烏龜。」彼格思在倒塌書櫃的一角上坐下,「不過還真讓我驚訝,我沒想到她會有一對魔術眼,為什麼會這樣?寇帝森不是都只有一隻嗎?」
  芮米諾娃扶起躺在地上的搖椅,並撿起小熊布偶重新抱回懷中,在搖椅上坐下,臉上的祥和、平靜得像平常人似的,與剛才瘋狂的行徑完全判若兩人。
  「因為我在生下她之前,受到裴墨可女神的恩惠啊!」芮米諾娃說,她回想起在生下露莎前一晚所發生的事,「她突然進入到我夢中,還說她要賜予她一種與其他人不同的力量,沒想到居然是一對魔術眼。」
  「這麼說,只有被裴墨可女神看中的人,才可以獲得了?」
  「也許吧!」
  「嗯……這聽起來還真玄。」彼格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說這個了,我們的計畫可以實現嗎?」芮米諾娃興奮地問。
  「只要妳繼續發揮妳那完美到極點的演技就可以。」
  「哈哈,這我最拿手啦!」
  「真難相信寇帝森當家會這麼容易被妳騙。」彼格思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裝瘋能騙過拉契斯。「我還以為他是個難對付的人……不過,妳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這麼容易被妳給騙倒了?」
  芮米諾娃驕傲得抬起頭,「當然是我的演技太逼真了!」
  「是不是因為他愛妳?所以甘願被妳騙,或是真的相信妳是瘋了?」彼格思不理會她的答案,兀自做出一些猜測。
  「這怎麼可能!」芮米諾娃聽到這樣的答案,不禁把聲音揚高八度抗議。「我對他來說只是一顆反抗老太爺的棋子而已,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愛可言。」
  「我可不這麼認為。」彼格思露出一抹讓她難以捉摸的笑容。「如果他不愛妳,又幹麻忍受妳發神經病?還容忍妳拿東西砸他。」
  「說不定是我這顆棋子還有用處,所以才容忍我的!」
  「妳很恨他嗎?」
  「那當然!」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他的元配夫人,蘿蔓莉的替身,同時也是用來對抗老太爺的一顆棋子,幫助他成為寇帝森當家……在我知道真相前,我也像你說的一樣相信我跟他之間有愛,但是知道真相後,我的心已經死了……現在我只想好好地守護露莎。」芮米諾娃抱緊懷中的小熊布偶,以堅定的眼神看著彼格思,「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去找露莎!」
  「如果妳很愛拉契斯,妳不是應該要去包容他嗎?」
  「我是個貪心的女人,要就要全部,殘缺的一半我才不要,更何況是
知道我只是被當成棋子利用的真相後!」
  「嗯……」彼格思稍微思考了一下,「我搞不懂妳為什麼這麼想找露莎,難道妳不想想妳那兩位兒子?」彼格思忽然不明白為什麼她這麼執著於露莎,甚至連親生兒子也可以不要。
  「菲林和艾利爾是蘿蔓莉的兒子。」芮米諾娃平淡的道出事實。「蘿蔓莉死後,我一直把他們當作是我親生兒子一樣照顧,可是,在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和露莎也常被他們欺負後,讓我非常的生氣!」
  「離開這裡的計畫,可能要稍微延後一下。」
  「為什麼?」芮米諾娃愣地看他。
  「因為有工作要做,這次露莎也會去。」彼格思已經在心中慢慢地擬定出一些計劃和安排。「在這之前,只好先請夫人您繼續裝瘋了。」
  「那要到什麼時候?」芮米諾娃有預感自己脫離寇帝森家的日子還很遙遠。
  「等時機到了吧!」彼格思站起來說,「到時候我會讓妳們母女倆見面,那一天也就表示妳脫離苦海了!」
  「嗯,那我就期待那天的出現吧!」
  彼格思朝芮米諾娃揮了揮手表示再見後,往窗外縱身一跳,消失在窗底下的一片綠色樹海裡。她目送他離去,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將懷中的小熊布偶當作寶貝似的疼惜,坐在搖椅上搖呀搖、晃呀晃,她讓自己慢慢進入發瘋的寇帝森夫人這個角色,而腦中的思緒逐漸飄露莎離家出走的那一年,彼格思在秋季的最後一天出現在她面前──
  對芮米諾娃而言,自己唯一的親人露莎離家出走後,她再次感覺到從前那股熟悉的孤獨感悄悄地襲上身,很久以前的她可以很坦然去面對且也很能去適應它;現在則有了能和自己維繫的親人出現後,她發現自己無法假裝這一切從沒發生過,再像以前一樣一笑置之。此時,她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落。
  寇帝森大宅的燈火熄滅後,芮米諾娃獨自一人在庭院的樹林裡晃盪,想藉由逐漸轉冷的晚風,讓自己清醒並接受露莎的離去,以及獨自去面對並應付寇帝森家所有人的現實。
  沙沙──
  「誰在那裡?」芮米諾娃聽見有人在草叢裡移動的聲音。
  喊了一聲沒有人或其他東西出現,但是她的內心直覺告訴她:「有人!」
  「在不出來,我就驚動所有人去抓你了!」她威脅道。
  「好好好,我出來。」彼格思從草叢裡走出來。「寇帝森夫人,抱歉這麼晚打擾到您了。」
  「你是誰?三更半夜出現在我家幹麻?」
  「我來找人。」
  「找誰?」
  「一個小女孩,嗯……她現在也應該和我差不多大了……」彼格思說,「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人叫露莎‧寇帝森嗎?」
  「那是我女兒!」芮米諾娃驚呼。「她現在在哪裡?」
  「夫人,請放心,她現在非常好。」彼格思的紫色鳳眼開始打量起芮米諾娃,並在心中做盤算。「根據我的消息指出,夫人您最近的生活似乎過得很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哼,把我女兒還給我!」芮米諾娃冷哼。「這樣我就可以過得很好了。」
  「再把她帶回來,只會增加她的痛苦而已,不僅如此……」
  彼格思欲言又止的看著她,讓她感到有些著急不安,彷彿那雙紫色鳳眼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怎麼樣?你到底想說什麼?」
  「妳自己都想離開寇帝森家了,為什麼還要把露莎拖回來跟妳一起受罪?」
  「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說,你怎麼會知道?」芮米諾娃感到訝異,隱密到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事,為什麼站在面前的這個外人會知道?
  「很簡單,因為我觀察你們也有一段時間了。」
  「如果有人埋伏,拉契斯會知道才對。」
  「這是商業機密,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我會被某人打死。」彼格思伸出食指放在雙唇間,做了個『噓』的動作。「露莎也說過,她不想再回來了,這裡讓她很痛苦。」
  「我早該知道的……」芮米諾娃低語,她很早就注意到露莎的痛苦,只是她一直視而不見,當時一昧的認為只有在這樣優渥的環境下,露莎就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和幸福,而她還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改變這險惡的環境。「如果我一開始就帶她離開就好了……如果那時候我也離開……」
  芮米諾娃不再做任何考慮,很快地做出早在幾年前就該做的決定,她開口試著向彼格思談一筆交易:「你說你來找人,或許我可以幫你。」
  「妳想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帶我離開寇帝森,我想見露莎。」
  「嗯……」彼格思仔細想了一下,凡利克威脅他『不再提供道具』的話浮出在他的思考範圍內,讓他不得不再三思,「好,成交,不過我們得保持聯絡,妳必須想辦法讓我可以聯絡到妳。」
  「那簡單。」芮米諾娃很有自信的說。「可是你要用什麼方法帶我出去?」
  彼格思沉思了一段時間,芮米諾娃一邊注意他,一邊注意週遭的風吹草動,她很擔心拉契斯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就這個辦法好了。」彼格思說。「首先妳必須先裝瘋。」
  「什麼?」
  「我要妳越瘋越好!」
  「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到時候我會放出妳發瘋的消息,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誰也不敢確定,總之,把事情鬧越大越好,到時候在把握機會逃走。」彼格思臉上揚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只是會花很多時間,畢竟我們要應付的人是拉契斯。在逃走前的這段時間,妳可以忍耐嗎?」
  「可以。」
  兩人各伸出一隻手握住,瞳孔中映照著彼此的笑容,他們達成協議了。
  「祝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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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6-16 23:58 | 顯示全部樓層

22. 彼格思的計畫

  凡利克就是『飛鼠』、就是那位光靠自修就能習得魔法的人、就是在公會裡大家口耳相傳的厲害魔法師、就是露莎認為是他們這次工作的希望……只是現在希望卻破滅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再說任何一句話,沉默籠罩整個房間,在這段時間裡,露莎很快地振作精神,如果凡利克沒有把握能打敗阿馬克,那該怎麼完成這份工作──她的第一份大工作?
  露莎的思緒跟上大家的腳步,一樣思考如何解決眼前的困難。她看向一手撐住下巴,看起來非常認真在思考的彼格思,時而皺眉、時而抿唇、時而嘆息,感覺他的腦中想到很多方法,只是都不管用的樣子。
  好,動腦筋想辦法她也加油,不能輸給他!
  在心中勉勵自己,露莎開始動腦想各種可行的計畫,才剛開始想計畫,緊接著就想到她根本不清楚凡利克、薩洛和芙若娜的能力啊!甚至是彼格思和瑞托,她也不清楚這兩人的能力到底可以訂定在哪裡。
  唯一肯定的是她是這六人中裡最弱小的人!
  啊,好悲慘的認知!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這是不得不認的殘酷事實。
  「各位有想到什麼嗎?」彼格思開口打破沉默。
  「對手這麼強,又不能偷偷來,我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芙若娜攤手。
  薩洛搔搔頭,龐大的身軀縮了縮,一臉不好意思:「我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抱歉。」
  注意到彼格思投射過來的目光,瑞托很快地說:「我沒意見,不過,老哥你應該有點子了吧!」
  彼格思嘿笑兩聲,凡利克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站起身,惡狠狠地瞪向眼前看起來笑得很邪惡的人,道:「我先聲明,我沒有魔法和道具可以對抗阿馬克,你更別想對我動任何歪腦筋!」
  「唉呀唉呀!你這樣說讓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哭才好。」彼格思湊到凡利克身旁,將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太了解我了,連我要對你動任何歪腦筋,你都知道。」
  「被你荼毒久了,這種小事我看得出來。」
  「其實你是一種方法,我相信你的學習能力,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學好這個魔法。」彼格思從懷中拿出一本約只有五公分厚、書頁泛黃的老舊書本,在他面前現出封面上的標題。
  所有人紛紛好奇地靠過來看,封面的中央寫著:自我解放。
  「這是……」凡利克盯著那簡短的書名,迅速在腦中搜索相關知識。
  「這本書我從伊瑟萊肯恩那裡拿來的。」
  誰啊?露莎和其他人一樣腦中冒出問號。
  只有凡利克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將目光移到彼格思臉上,他聽過這個名字,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你……」凡利克處在名為震驚的情緒中。
  彼格思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迅速離他幾步遠,短短幾秒鐘內完成動作後,處在震驚中的那人馬上發出一陣咆哮:「混帳!你去盜我祖先的墓!」
  「你祖先?」薩洛掏掏耳朵。
  「我是盜墓者,做的事情當然就是盜墓啊!」彼格思理直氣壯的說,絲毫沒有知錯悔改的心。
  「那是我祖先啊!」凡利克朝他衝過去,抓住他的衣領。
  眼見兩人一副快打起來的樣子,其他人盡快分成兩組,分別去拉開他們。薩洛和芙若娜輕鬆地把凡利克拉到一旁,露莎和瑞托各架住彼格思的手。面對凡利克一副欲與自己開戰的樣子,彼格思臉上仍不顯露出一點驚恐或害怕,反而很冷靜去面對差點發生的衝突。
  「難怪我去的時候找不到那本書!」凡利克順了順氣後,說出來的語氣讓露莎不禁感到訝異的平靜。「原來被你搶先一步了。」
  他怎麼能冷靜得這麼快?露莎有些錯愕地看他快速變化的情緒。
  「凡利克,你不生氣了?」感覺到他不再掙扎,薩洛慢慢放輕力道。
  抽回被薩洛抓住的雙手,凡利克沒好氣的說:「不氣了。」
  露莎和瑞托放開架住彼格思的手。
  「哼哼,各位快看!他自己也去盜祖先的墓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給我解釋一下!」芙若娜問。
  「如果你們知道流光的面具魔法師是誰,再加上他的徒弟裡面有一位叫伊瑟萊肯恩的人,接下來的事你們就知道怎麼一回事。」彼格思說。
  「誰啊?」薩洛連想都不想,直接問。
  流光的面具魔法師……這幾個字勾起露莎一點回憶,以前上魔法史的時候好像聽說過,她再深深地去仔細回想,腦中緩緩浮出答案──
  「是那個一個人毀滅一座城市的魔法師嗎?」
  「賓果!」彼格思對她豎起大拇指。
  「所以,凡利克是那位恐怖魔法師徒弟的後代!」
  「原來如此。」薩洛一臉恍然大悟。
  「可是,那本書都說自我解放了,是要解放什麼?」
  「伊瑟萊肯恩他是龍族的人,所以他的後代一定流有龍血,而這本《自我解放》就是……」
  「讓我變成一條龍。」凡利克插嘴。「哼,你把我調查得真徹底!」
  「好說好說,如果不是迫於無奈,我也不會把這張王牌丟出來。」彼格思嘻笑道,看在露莎眼裡是一抹狡猾的笑容。
  「你說這只是一種方法,另外一種呢?」凡利克可沒錯過彼格思說的話。
  露莎也跟著想起彼格思說過『凡利克是一種方法』的那句話,所以他還有準備另外一種方法!
  「借刀殺人。」彼格思說,「只是這種方法要花一段時間,而且我們還要冒著公會被曝光的危險。」
  「借誰的刀?」露莎想了想,這世界上還有誰擁有可以與阿馬克匹敵的力量?
  首席魔法師?不可能。
  難道彼格思掌握到赫芬里的下落了?可是他們從《魂體與魔法》裡知道他和首席魔法師都不是阿馬克的對手了。
  究竟還有誰可以對抗?
  「寇帝森。」
  當彼格思說出這三個字時,露莎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她驚愣地望向他。其他四人錯愕地目光在露莎和彼格思間來回停留。
  「別誤會,不是這個寇帝森。」彼格思說。「是遠在東方的寇帝森,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把借拉契斯的刀。」
  是她的爸爸!
  「你要用什麼方法把我爸……不,是那男人帶過來?」露莎很想知道他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把一個寇帝森當家帶來,此外,也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存在著什麼關係?會不會她的事透過比格思傳達給那男人知道了?
  許多的疑問瞬間塞滿整顆腦袋,讓露莎覺得事情越來越混亂了。
  「你什麼時候跟寇帝森混熟了?」瑞托問。
  「不是混熟,是放出露莎在這裡的消息,讓他們過來抓人而已。」彼格思說,「我們只要準備他們和阿馬克的戰場就好了。」
  「你想把我交出去?」露莎擔心的問,她很不想回到那冰冷的家,被抓回去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再逃出來。
  「我反對!」芙若娜將露莎拉到身旁,「我不會把小可愛交出去!」
  「對啊!這樣做是背叛的行為!」薩洛也跟著抗議。
  「哼!彼格思,你果然不是人。」凡利克在一旁落井下石。「該說你是人未鳥的化身嗎?」
  瑞托顫抖著肩膀,努力憋住欲衝口而出的笑聲。
  露莎簡直無法相信彼格思會因為工作關係而把自己出賣了,虧她以前還覺得這個人雖然嘴巴賤、心機深,其實他很為公會的所有人著想,哪裡有墓可以挖、想知道什麼情報,都會分享給大家,沒想到……
  她看錯他了。
  「喂,我什麼時候說要交出露莎的話了?」彼格思皺眉看著其他人,視線停留在露莎臉上最久。「對外面的人來說是假消息,我沒真的會把她交出去。」
  原來不是真的要交出她!露莎鬆了口氣。
  「如果他們看到露莎該怎麼辦?」芙若娜問。
  「到時候製造假死,這樣就可以讓露莎一勞永逸了,省得被緝捕。」
  「這樣的賤招,果然還是只有老哥想得出來!」瑞托讚嘆道。
  「多謝多謝。」彼格思沒好氣地瞟向瑞托一眼。「兩條路,讓你們自己投票決定,或是有更好的計畫提出來。先說清楚,我站在票數最高的那一方。」
  其他五人陷入一陣沉思,然後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芙若娜和薩洛選第一條路,他們認為第二條路是在讓露莎走險路,意外發生的機率實在太大了,要是出了意外,誰也不能肯定露莎能不能平安,況且兩人相信凡利克一定可以打贏阿馬克,或是彼格思有辦法可以救出他,更遑論露莎和凡利克之間的實力比較。
  露莎和凡利克選擇第二條路,露莎認為自己對公會的貢獻不大,加上她能吸引讓寇帝森,或是想抓到她的人來到這裡,而且還能讓公會的傷害、損失可以降低到最小;凡利克比所有人都還要快做決定,原因只是不想讓自己這麼累。
  「凡利克,我現在終於看清你了!」薩洛忍不住指責道,「原來你這麼自私!」
  凡利克不予回嘴,只給他一記白眼。
  「現在只剩下彼格思的弟弟了。」芙若娜說。
  瑞托沉默不語,看了在自己身旁、對面的人一眼後,又看了一下等著他們做出決定的大哥。他從彼格思一派輕鬆悠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快點,彼老弟。」總覺得等了很久的凡利克忍不住催他。
  「好,我依你的希望。」瑞托說。
  芙若娜和薩洛瞪大眼看著瑞托,露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他的選擇了。
  「我選第一條路。」
  「哈!」
  「什麼!」
  「彼格思,結果出爐了,我們選第一條,讓凡利克去對付阿馬克!」薩洛掩不住興奮的宣佈結果。
  「嗯,聰明!」彼格思的臉在凡利克面前掛上燦爛的笑容。「接下來,我們來擬定其他詳細細節。」



PS:
1. 《自我解放》:只能給擁有龍族血統的人學習,使用後會讓自己變成一條龍,並且保持原有的心智。如果沒有學會這項魔法,只是會自己在變成龍的過程中失敗,或是變成龍後喪失心智。

2. 流光的面具魔法師:人們給予的稱呼,出現得比阿馬克早,曾經在一夜之間獨自毀滅掉整座擁有強大魔法氣息的城市,被喩為世紀的恐怖。最著名的魔法是流星。在學魔法史時,這個人被所有老師列為必考範圍內。

3. 伊瑟萊肯恩‧伍斯特:流光的面具魔法師的徒弟,身上流有龍族的血,能變身成一條龍。是凡利克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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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6-22 14:36 | 顯示全部樓層

23. 瑪蒂絲來訪

  凡利克拔下遮住兩眼瞳孔的鏡片,秀氣的顏面也漸漸有了些變化,白皙的膚色、紅潤的櫻桃小嘴、小巧的鼻子、細長的銀色雙眼,長長地睫毛在眾人面前扇呀扇的,與露莎第一次見到他時有所不同,雖然在餐廳裡她所有的注意都落在體格龐大的薩洛身上,但是也偶爾會注意到坐在薩洛身旁,身形相比之下顯得嬌小的凡利克。
  她記得在餐廳裡看見的凡利克,沒有像現在如白紙般的膚色,嘴唇也沒有像蘋果那樣鮮豔的紅,但是,那張臉的形狀倒是沒有多大的改變──仔細一看,露莎才發現此時縮小成一個巴掌大小……她目瞪口呆看著與初見面時有所差異的臉型、五官,不可否認的是,看起來還是很秀氣,若生氣起來,恐怕威嚇不了任何人。
  好美呀……這是露莎現在唯一能想到對凡利克的形容詞,要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男人,她說不定會真的認為他是個弱不經風的美麗女人。
  「唷!大美人,怎麼決定變回來了?」芙若娜吹了一個口哨,揶揄道。「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適合你,有沒有考慮要給人包養啊?」
  「為了省魔力,我也不會現出真面目。」凡利克橫了她一眼,脫口說出低沉的男人語調。
  芙若娜一副好哥兒們似的搭上他的肩,臉上的奸詐說明了她在打什麼主意,賊兮兮地問:「有沒有考慮過要賣身,或是讓人包養狠狠賺凱子一筆?大美人,有我的化妝技術,包准你成為美人冊上的第一名!」
  「多謝妳的好意!」凡利克說,露莎看見他額旁緩緩冒出青筋。
  「芙若娜,別吵他了,讓他專心吧!」薩洛忍不住出來阻止芙若娜繼續用那有色的眼神看著凡利克。「他需要專心儲存魔力,這樣才可對付阿馬克。」
  芙若娜收回搭在肩上的手,一臉悻悻然的走到露莎身旁,收起玩笑改以正經的口吻說:「剛剛在餐廳你們也都看見了,已經有人開始注意我們了,我不知道他們針對誰,不過,我猜很有可能是衝著小愛來的。」
  「嗯,我也這麼想,露莎第一趟去盜墓失敗了,讓阿馬克知道她的存在。」彼格思說。「現在很有可能到處在收集露莎的消息了。」
  「那我和瑞托去買些吃的回來,順便收集一些消息。」薩洛提議,「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吧!」
  「麻煩,順便把這聒噪的女人帶走!」凡利克手指著芙若娜。
  「大美人的命令,小的遵令!」語畢,芙若娜和薩洛、瑞托兩人走出房間到下樓前這一小段路上,露莎聽到她不斷地對瑞托振振有辭,從凡利克身上撈不到好處而轉向瑞托,「瑞托,我看你打扮起來應該不輸給大美人,有沒有考慮要找個大戶給人包養?」
  「你是老鴇嗎?」瑞托不耐煩地回嘴。
  確定那三人離開,聽不到芙若娜的聲音後,凡利克開始翻閱彼格思剛給他的《自我解放》。彼格思丟下一句他需要安靜後直接倒臥在床上,閉上眼睛假寐。
  露莎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能做什麼,在聽見自己像動物般被獵人緊盯不放的那一刻起,已經表示失去短暫的自由了,不能到處走動或出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坐在對面的凡利克將所有的精神專注在書本上,對週遭的一切事物全部拋諸腦後,露莎猜想如果旅館突然被炸掉了,他也不為所動。
  在無事可做的情況下,露莎索性和彼格思一樣閉上眼睛假寐,腦中的思緒仍繼續運作,想到工作結束後要去哪裡玩?答應給小女孩的布偶要什麼款式的?不知道在寇帝森大宅裡的媽媽過得好不好?為什麼彼格思可以可惡到令人氣到七竅生煙(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這種程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露莎的思緒已經飄向久遠的兒時記憶,從二十歲離家開始往前回憶到五、六歲時,菲林和艾利爾最愛用魔法欺負她,每次非要將她氣哭了才甘心,而在媽媽面前她又忍住落淚的衝動,硬擠出一抹笑容表示哥哥們對自己很好,或她玩得非常開心。
  大概是在六歲的時候,她開始學會反擊,雖然她的魔法和哥哥們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她懂得跟他們玩把戲,設計一道又一道的陷阱讓他們跳下去,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也讓自己有了很大的成就感。此外,也成功打敗了向她挑釁的男孩。
  仔細想想,小時後的自己比現在厲害多了!露莎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
  「誰?」凡利克將目光從書上轉移到門口。
  露莎和彼格思睜開眼睛,前者不明所以,後者一臉狐疑的看向凡利克一眼後,跟著轉向緊閉的房門。
  「有人嗎?」彼格思使用魔法試著去感應門外。
  門外非常安靜,沒有交談聲和踩在木廊上的腳步聲。
  「要我過去抓人,還是自己出來?」凡利克對房門喊,語氣裡透露著一股不耐。
  吚呀──房門輕輕被人推開了,露莎瞪大雙眼看向慢慢走進來的瑪蒂絲,慘白的臉孔仍和當初見面時一樣毫無生氣。她關上房門,向前走了幾步後就不動了。
  「妳怎麼來了?」露莎驚訝瑪蒂絲的出現,現在的她在光線充足的房間裡,金髮顯得更加明亮耀眼。
  「盜墓者小姐,我終於找到妳了。」瑪蒂絲的聲音就和她本人一樣沒有生氣。
  「找我?」
  「對,我來只是想告訴妳快點離開村莊,逃得越遠越好。」瑪蒂絲說。「自從妳那次逃走後,阿馬克一直派人到處找妳的行蹤,還說絕對不能讓這麼好的實驗材料跑了。」
  「實驗材料?」彼格思皺起眉。
  「我想是要研究『寇帝森眼』吧!」瑪蒂絲說。
  「妳跑來告訴我們這件事,妳自己的處境不是也很危險?」露莎擔心起瑪蒂絲回到墓穴,被阿馬克質問時她該怎麼辦?
  「我不要緊的。」
  「他沒發現到妳行蹤嗎?」
  「我出來的時後非常小心。」瑪蒂絲說。「來這裡的路上,我拼命消除我的腳步、氣息和味道。」
  「妳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彼格思問。
  「來這裡的路上我到處向人打探消息,有人說有六個旅人來到這裡。」
  「看來這裡不宜久留。」彼格思面向露莎和凡利克。「等他們回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對了,妳是誰?」彼格思想到自己還不清楚她的名字。
  「瑪蒂絲‧坎貝利爾。」
  「是那個瑪蒂絲?」彼格思不可置信地看她。「沒想到靈魂魔法是真的,不是理論!」
  「我的話已經傳到了,現在我該走了……」瑪蒂絲說。「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瑪蒂絲,妳小心一點!」露莎在她打開房門時提醒。
  「謝謝妳,盜墓者小姐。」
  瑪蒂絲踩著無聲的腳步關上房門,凡利克便放鬆全身緊繃的肌肉坐下來繼續看書,露莎現在整個心思全都在圍繞在阿馬克現在正拼命的找她當實驗材料,她輕撫眼睛周圍,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魔術眼』原來讓許多人瘋狂的想要,尤其是魔法份子!
  彼格思湊到凡利克身旁問:「你怎麼會知道瑪蒂絲來了?我那時候感覺不到有人站在門口。」
  「因為我是深淵之龍。」凡利克視線不離書本。
  「原來如此。」彼格思恍然大悟。
  「那是什麼?」他懂了,但是露莎不懂。
  「龍族的一個部落,負責看守龍皇陵的龍,也就是守墓龍。」彼格思說,「很神秘,據說可以感應到靈魂這類的東西。不過……」
  「彼格思,別問我龍皇陵的下落,這種事我不知道。」凡利克翻了下一頁。
  「我都還沒開口問,你就知道我想說啥了!」
  凡利克不理會他繼續專注在書本上,彼格思自討沒趣地躺回床上假寐,露莎看兩個男人各自做回自己的事,她也跟著繼續發呆或是和彼格思一樣假寐,只是腦中的思緒全圍繞在瑪蒂絲跑來提醒的事情上。
  不久,門外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引起房內三人的注意。
  碰!房門被薩洛用力的推開,芙若娜和瑞托滿頭大汗的衝進來,兩人彎腰氣喘呼呼,待門一關上,瑞托邊喘邊沒好氣的說:「妳這樣慌慌張張的才更容易讓人引起注意!」
  「呼呼呼──我是因為太過震驚,才慌了手腳啊!」芙若娜調整好呼吸後說,「彼格思,事情不好了,我們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嗯,這件事我聽瑪蒂絲說了,所以我們在等你們回來。」彼格思下床,雙腳著地。「走吧!這裡不宜久留。」
  「瑪蒂絲是誰啊?」薩洛問。
  「笨!就是我們要去盜的墓主人啊!」芙若娜說,但是想到瑪蒂絲跑來告知消息,她才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突然全身毛起來,一陣涼意撫上心頭,「奇怪……她不是死了……嗎?」
  「靠靈魂魔法維持『活』世界上。」彼格思說。
  「現在先分頭行動吧!我們這樣一群人走在一起,容易引人注意。」凡利克收好《自我解放》,重新將兩片黑色鏡片戴上遮住銀色瞳孔。
  「小可愛,妳太引人注意了,出發前我先給妳打扮。」
  芙若娜從腰側上的小牛皮袋裡拿出一柄刷子和一罐裝著白色液體的玻璃瓶,讓刷子沾了一下白色液體後,露莎看見她滿面笑意的靠近自己,嘴裡不斷地發出怪笑。
  「嘿嘿嘿……該把妳打扮成什麼樣子呢?」
  面對她的逼近,露莎怕得後退幾步。
  「別怕,很快就過去了,我保證不會痛。」眼見露莎仍不斷地後退,芙若娜直接下命令,「薩洛,把小可愛給我輕、輕、地架住!」
  「是!」薩洛聽命行事,手腳俐落地擋住露莎的退路,握住她的雙肩。
  芙若娜揮動手中的刷子,柔軟的刷毛輕撫過露莎的臉和頭髮,接著再拿出眉筆、口紅及粉餅,動作迅速地在她臉上東畫西畫、粉餅在兩邊臉頰上拍呀拍,最後塗上口紅。
  「大功告成!」芙若娜得意地看著自己完成的作品。
  彼格思、瑞托和凡利克紛紛湊過來觀賞芙若娜的新作,露莎變了個人似的,黑色短髮被染成咖啡色、小麥色的皮膚變得像凡利克一樣白皙、桃紅色的雙唇上加了一點金色的亮粉、臉上那對杏眼兩側被抹上淡淡地粉紅、長長的睫毛尾端捲了起來、兩條眉毛黑又濃密。當露莎不禁意扯動嘴角時,臉頰上出現淺淺地梨窩。
  「如何?」芙若娜問。
  「普普通通。」這是彼格思的回答,卻睜著大眼,眼皮眨也不眨。
  「還好。」這是瑞托的答案。
  「嗯……」這是凡利克的答案。
  「嘖嘖,你們這些臭男人!」芙若娜將工具收進小牛皮袋裡。
  「我覺得還不錯。」薩洛放開露莎說。
  「反正只要讓人認不出露莎就好了。」彼格思收回目光。
  芙若娜沒好臉色的哼了一聲轉身,原來的橘紅色長髮瞬間捲成褐色及肩短髮,露莎對這突然的變化感到驚訝。
  「芙若娜最會的就是變裝魔法,可以很輕易的變化不同造型,也能變成一個人的樣子。」彼格思看出她的驚訝和疑惑,便好心地在一旁解說。
  「薩洛也該改變一下身高。」
  芙若娜拿出替露莎裝扮的刷子及另一瓶玻璃瓶,沾了裡面的紫色液體後,在薩洛龐大的身軀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其他四人掩不住心中的好奇盯著薩洛不放,對露莎就這麼費工夫地東畫畫西畫畫,而薩洛就只有簡單的一撇。薩洛抱著興奮的心情等待紫色液體發揮作用。
  事情就在一瞬間發生了,薩洛高大的身體被拉成與在場的男人差不多身高,露莎再次見識到變裝魔法的效果,心中某一個角落不禁羨慕起芙若娜擁有這項魔法,同時也恨自己以前為什麼不學好魔法!
  「好神奇!」薩洛驚呼。
  「好了,我們現在分成三組吧!」彼格思說。「到村莊後面的樹林會合。」
  「我跟薩洛一組吧!」凡利克走到薩洛身旁。「不看緊他,他隨時會迷路到不見人影。」
  「那我要跟小可愛一組!」芙若娜抱住露莎。
  「老弟,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一組,不過也只好請你委屈點了。」彼格思對瑞托面露微笑。
  接著,彼格思吹了一口掛在胸前的鴿笛,並打開窗戶讓拍著小小翅膀的迷你鴿子進屋,再把窗戶關上。迷你鴿降落在他身上,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露莎和瑞托認得這些鴿子。
  「這三隻鴿子是我們之間的聯絡。」彼格思臉露陰沉、語氣加重的補上一句,「別把牠們烤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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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9-19 15:50 | 顯示全部樓層
24. 歌謠

  三人分好組也領了一隻迷你鴿後,凡利克和薩洛便率先離開旅館,約莫過了十五分鐘才換露莎和芙若娜,最後才輪到伊里維茲兄弟。離開前露莎看見瑞托始終擺著一張臭臉,可見他有多麼不喜歡跟彼格思一組。兄弟倆的情感,不禁讓露莎有些懷疑他們是仇人還是親兄弟的感情。

  芙若娜緊挨著露莎走,讓她們看起來像一對感情好到不行的姊妹,出了旅館踏上人來人往的街道,露莎的目光在人群裡來回搜索,不放過街上任何一個人、事、物──一切很平常,人群中沒有到處躲躲藏藏的人,也沒有一直看著她們很久的人,要不就是芙若娜的妝扮技巧很成功的讓阿馬克派出的手下沒有認出她。

  兩人順利離開村莊來到約定好的樹林裡,此時天色已晚,太陽早已悄悄落下,天空換上散發柔光的彎月,寂靜的樹林中被黑暗籠罩,潛伏在草叢裡、樹木旁的螢火蟲紛紛提著微弱的光芒出來飛繞,綠色的光點在半空中四處點綴著黑暗,為這樹林增添了些許色彩,帶來與白天時不同的面貌。

  露莎懷中的小鴿子發出「咕咕──」聲,接著彼格思的聲音傳進她們耳裡:「露莎,妳們到哪裡了?」

  「怎麼會有彼格思的聲音?」露莎與芙若娜一起看著她拿在手掌上,拍著翅膀的小鴿子。

  「我正在用鴿子跟妳們聯絡,妳們現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們過去。」鴿子的嘴裡傳來彼格思的聲音。

  「你找得到我們?」芙若娜有些懷疑的看著鴿子。

  「當然可以,鴿子會發出信號,我可以很快的找到妳們。」

  小鴿子閉上嘴拍起翅膀,飛落在露莎的肩膀上,然後彼格思的聲音不再從牠嘴裡出來。彼格思切斷和她們的通訊。

  「再往裡面走一段路吧!」芙若娜提議。

  露莎點頭同意,兩人繼續往深處走去,耳畔響起蟲鳴鳥叫,頭上茂密的樹葉遮蓋了天空,眼前的黑暗世界只能藉由點點螢火蟲光芒稍微照亮前方的路。樹林裡的溫度逐漸下降,露莎的身體感受到週遭冰冷的空氣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諾芬施展在她身上的暖暖咒似乎快要失效了。

  「哈啾──」露莎打了一個噴嚏,後悔怎麼沒把大衣帶出來。

  「好像越來越冷了。」芙若娜手掌附在另一隻手臂上上下移動摩磋著。

  「早知道就請諾芬教我暖暖咒了!」

  「我是會施放暖暖咒,但是沒辦法像凡利克、諾芬他們那樣可以撐很久。」芙若娜抓了抓頭。

  「可以撐多久?」露莎好奇的問。

  「我的話大概一分鐘吧……諾芬好像可以撐到一天左右,凡利克就不用說了,他絕對可以撐到一個禮拜。」芙若娜說,「要是他高興,說不定能撐幾個月。」

  「好厲害!」露莎對凡利克充滿了敬佩之意。

  「我想公會裡應該沒有人的魔法可以贏過凡利克吧……!」芙若娜若有所思的說,「不過他很奇怪,能讓他感到激動的人除了彼格思,好像就只剩下薩洛了。」

  「薩洛?」露莎對薩洛的印象是一個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好人性格、容易迷路、似乎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但是她對他的認識只有一天,所以不敢再多做任何評論。

  「嗯,以前聽到薩洛自己一個人去工作,凡利克只問了工作地點在哪裡後,就像風一樣消失了,等他們工作結束就會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回來,問薩洛這是怎麼回事,他也只笑笑的說凡利克擔心他會迷路,剛好他最近沒什麼工作,所以就跑來幫他了。」說著,芙若娜語氣突然加重,臉色陰沉了起來,「之前我請他來幫我,不管我開出多好的條件,他死都不肯幫,薩洛什麼都沒做,他就積極得跑去幫他……」最後她乾脆大叫,發洩儲藏在體內已久的積怨,「這個王八蛋!」

  露莎看著快要失控的芙若娜,立刻明白她對凡利克有多麼怨恨,但還不至於到結仇的地步。她想了想,認為現在最好不要再提凡利克和薩洛,趕快換個比較輕快的話題,也順便打發一下等彼格思和凡利克他們會合的時間。

  兩人倚靠樹幹坐下,露莎見芙若娜還想繼續宣洩情緒,聊那些不快的事,她 慌忙地換了一個話題。

  「我雖然不太了解……不過,妳覺得彼格思這個人怎樣?」露莎驚覺換了這個話題好像也沒用,彼格思根本就是一個討打的人物,她們只會越聊越生氣。

  「他啊……」芙若娜稍微順了一下氣,臉色開始好轉起來,「哼哼,我最愛看凡利克被彼格思氣得半死的樣子,那簡直蠢斃了!」

  露莎非常贊同凡利克被彼格思氣得咬牙切齒,又無奈於自己無法反抗彼格思,但是她不像芙若娜一樣非常愛看……面對這種事情她心中有一絲懷疑自己真的不會像芙若娜一樣愛看凡利克笑話嗎?

  「妳一定要看看凡利克被彼格思氣得跳腳的蠢樣!」芙若娜開心的說,「真讓人痛快!」她想到什麼似的繼續說,「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跟彼格思合作,之前看他都一個人,很少找人一起去工作。」

  「他該不會都暗中調查大家吧?」露莎想起彼格思之前說過觀察自己兩年的話。

  「應該不會吧!」芙若娜不太相信這個可能性。「這樣感覺真變態。」

  露莎非常贊同芙若娜的最後那句話,只是她認為彼格思的變態程度就像山那麼高。

  芙若娜縮起身子,兩隻手緊抱住屈曲的膝蓋。

  「好像越來越冷了,真希望凡利克快點出現!」

  她的祈求和剛才大罵王八蛋時完全不同,聲音聽起來既可憐又誠懇,彷彿她從不怨恨凡利克,一直當他是個很要好的朋友。露莎也跟著縮起身子,將臉埋進膝蓋時嘴角偷偷上揚,抬起頭後嘴角立刻垮下。

  「對啊……真希望他趕快出現幫我們施展暖暖咒。」

  「要不是我只能撐一分鐘,我才不會要去麻煩他。」芙若娜的聲音聽起來很忌妒凡利克的才華的樣子。

  真是多變的女人啊!露莎不禁在心裡下了這個結論,前一秒鐘誠懇得像朋友,現在卻又變回仇人的關係,這種變臉就像她最拿手的變裝魔法,從熟人打扮成一個陌生人。露莎猜想只要芙若娜高興,她能偽裝成凡利克的樣子到處去做怪,破壞他的名聲。

  等人是一段漫長、難熬的過程,當露莎發現沒什麼話題可以聊時,兩人目前的情況真的無聊到冰點了,沉默變成一個尷尬的處境,她們也慢慢地對周邊的冷空氣感到敏銳,環抱著膝蓋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加緊力道。露莎開始隨便亂問,腦子裡盡想辦法製造可以打發這段時間的事。

  「我們在這邊多久了?」

  「不知道……應該很久了吧……」芙若娜頭枕在膝蓋上。「那四個天殺的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不知道讓女孩子等這麼久是很沒禮貌的事嗎?」等得越久,她的脾氣慢慢變得越暴躁。「仔細想想,凡利克和薩洛他們最先出發,也應該最先到集合地點才對啊!為什麼變成我們第一個到?」

  「彼格思只有說樹林,好像沒有說更正確的地點……」

  「不管啦!」芙若娜煩悶的說。「反正讓我們等就是一個錯誤!」

  「說不定在來這裡的路上遇到阿馬克的手下,他們只是去解決掉他們而已。」

  「他們來了最好能給我一個解釋!」

  露莎看著芙若娜的氣明顯消了一些後,馬上轉到另一個話題,想再緩和一下有些僵硬的氣氛。

  「公會裡有詩人嗎?或是喜歡創作歌曲的人?」

  「沒有人有這種奇怪的嗜好,大多喜歡聽歌,不喜歡吟詩、創作歌曲。」

  「那怎麼會有描述盜墓者的歌謠出現?」露莎心裡感到有一點失望。

  「好像是會長從一個地方帶來的。」

  「會長?」露莎有些訝異聽見這個答案,加入這個公會幾年了,她從沒看過會長的廬山真面目,所以她對這個名詞很陌生。

  「嗯,會長把歌謠帶回來給彼格思聽,彼格思再把它分享給大家。」

  「妳有看到會長嗎?」

  「沒有,公會超過一半的人都沒看過,只有彼格思跟會長接觸得最頻繁,問他會長長什麼樣子,他死也不肯說。」芙若娜在手掌心上呼出一口熱氣。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中間沉默的時間慢慢地拉長,森林裡的寂靜讓露莎有一點害怕,周圍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來自螢火蟲散發出來的小光點。她開始胡思亂想阿馬克的手下隱藏在那片漆黑中,正在等待一個對她們下手的好機會。靠在她身旁的芙若娜打了一個哈欠,滿臉倦容的埋沒屈曲的膝蓋裡。

  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露莎想著。

  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露莎索性哼起那首會長帶回來的歌謠,腦中想著那些歌詞──

  「夜晚是誰在悲鳴?夜晚是誰在歡笑?
  月光暗淡了,孤獨鬼祟的黑影在墓地裡徘徊。
  失去的時光在哪裡?墓碑上的主人是誰?
  盜墓者放肆挖墳,挖掘屬於我們的寶藏。
  金的、銀的、銅的──通通都要;
  泥土、石塊、骨頭──一個也不放過。
  似在警告的風呼呼吹來,似在嘲諷的風呼呼吹過。
  笑聲那裡來,
  悲鳴這裡來,
  低泣哪裡來?
  嗚嗚哽咽聲是誰的?
  啊,天空亮了!
  空盪的墓地裡只剩下一個人躺在那裡。」


  沙沙──

  寧靜的草叢受到驚擾而發出聲音,露莎停止歌聲,芙若娜警覺地抬頭,兩人的一起看向聲源處,黑暗的樹林裡出現一抹火光,幾張熟悉的面孔映入她們眼裡,露莎和芙若娜內心雀躍的站起來迎接他們。

  「下次不要再唱那首歌了!」彼格思舉著火把說。「總覺得背後毛毛的。」

  「你們怎麼這麼晚啊?」芙若娜非常高興她們的夥伴終於出現了。

  「路上遇到一點麻煩。」凡利克簡短的描述。

  「難道是阿馬克?」

  「應該是吧!」薩洛的身體開始逐漸拉長,直到變回原來的高度。「芙若娜,妳這個魔法真好用,我完全感覺不到一點點痛。」

  「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應該是沒有,」瑞托說,「這一路上我一直在消除我們的足跡。」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凡利克看向彼格思。

  「我們對瑪蒂絲的墓不了解,所以我們要把戰場拉到這裡來對付阿馬克。」彼格思一邊看著周圍漆黑的樹林,一邊思考。「需要做一個靈動空間出來,凡利克,你可以做出多大的範圍?」

  「我盡量做大一點。」凡利克轉向空曠的樹林,食指在半空中飛快地揮舞,看起來像在指揮,又像在畫著什麼東西。

  在凡利克忙著施展魔法時,彼格思臉色凝重的對其他人說:「現在開始我們只能叫對方的別號!」

  「可是,我不知道大家的別號……」露莎說。

  「小可愛,我是『調色盤』,」芙若娜看了下身旁一臉憨笑得對露莎打招呼、體型龐大的男人,「薩洛不用問也知道,他是『麋鹿』。」

  「瑞托呢,就暫時叫他『鴿子弟』吧!」彼格思驕傲的宣布。

  「為什麼我要被你這樣叫?」瑞托怒目瞪視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這名字好鳥。」

  「因為你是我弟弟,所以當然要這樣叫啊!」彼格思理所當然的回應。「再說這只是暫時的,露莎就不同了,她是『菜鳥』,跟『鴿子弟』比起來,你的好太多了。」

  「我聽起來都一樣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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